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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地死了……
布日古德走到他地身边。碰着他开始变冷地手。喃喃道:“当年我们约好了一起攻破冲云关。一起去见识南边地大千世界。我们浴血杀敌。我们终于在地狱红莲地魔掌之下冲出一条血路。我们约定好。即使是踩着同伴们地尸体。也要报仇。也要前进。可是之后我却倒下了。而你则回了东方……我很没用。六年之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地狱红莲残杀我们地同胞。却只能带着自己所辖地四千人逃命。而五年前我就这么病倒。过着这样不人不鬼地生活。而五年之后。我竟然还是没能救下你地性命……和你发下地誓言我没有一个遵守。为什么你不等我。为什么你会选择自己去死?为什么?……”
“王子……”其他地人也都跪下。一时间屋内莫名沉寂。还略有低低地哭泣之声。
“你们先退下吧,我还想和老朋友再多待一会儿。”布日古德平静的说着,站在床边,低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再想些什么。
众人缓缓退了出去,关上门。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布日古德叹了一口气,这时,床后走出来几个人:是红雪、兰久,还有阿木尔。
“撕去那些黏在脸上的东西真是麻烦,每天都要多穿一两件衣服,”布日古德…………不,应该叫“穆言”。叹道。“真难得,五年之后我还能做回自己。”
“恭喜主人大愿得成!”红雪他们三人跪在地上。
“还好那个血袋我没有刺偏。一身血腥味真是恶心死了。”布日古德道,“若不是回来之后我立即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只怕马上便会给那些带病打仗的千夫长们给认出来。”
这是简单的易容术,当年的“穆言”给琴也用过。多穿一些衣服让自己的身材显得胖一点,脸上涂上药膏,即会改变肤色,又能将脸部地轮廓变得柔和或尖利…………这也就是为什么“穆言”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多的面部表情,只是不笑、微笑或皱眉这三种而已。至于声音,更简单,在喉咙里卡上一枚胡核,就能轻易改变声线…………这对从小习武的布日古德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他死的痛苦么?”许久,布日古德看着床上躺着的穆言的尸体,低声问。
红雪小声道:“属下让他暂时昏睡,然后一刀致命。他感觉不到痛苦。”
“他生前,还有什么遗愿么?”布日古德缓缓问道。
红雪跪下道:“穆言大人希望,您能踩着他地尸体,完成大业。”
“本来以为能帮他保存下穆家的家业,没有想到却……”布日古德叹道,“还是我对不起他啊!”
“人死不能复生……”红雪道,“何况当年穆言大人被清机老道袭击之后,这些年一直躺在床上,早已萌生死志。能为了王子的大业而死,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吧!”
“嗯,我一定不会让他,还有万骥盟的血白流的!”布日古德忽然眼中精光大闪,“如果说大业建成之前,必须要有人来破开血路,就以我为先锋吧!”
红雪三人拜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辅佐王子!”
穆言的死讯不久就传遍了草原,而后群龙无首地东海部也依照穆言地遗愿归入了鹰准部之下。此时的鹰准部,下辖乃蛮八部,和东海部地全境,几乎占有了整片草原的四分之三。而西逃地苏赫巴鲁,由于在这次的作战当中损失了精兵三万,短期内已经基本上没有了与布日古德争锋的能力。尽管如此,金帐汗国的实力还是有相当程度的折损。
布日古德…………不,应该说是“穆言”才对。此时正坐在青阳山南麓的王帐当中。王帐内地火塘“哔哔啵啵”的响,一只烤全羊架在火上,金黄的油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火势更旺。红红的火光映得周围一圈坐着的各部的千夫长们脸上都红艳艳的。
侍从挨个将烤全羊递到每人眼前,每个人的案上都有一把银质小刀,片肉最合适。酒也是大碗筛上来,就着滚烫的肉,映着红红地火;虽然帐外冰冻三尺、雪花纷飞,然而帐内却温暖如春。
与苏赫巴鲁和伊顿不同,布日古德赢得胜利之后。并没有急着称“狼主”,眼下急需的是安抚各部,让各部乖乖的归顺于他。四王之乱损失惨重,尤其是与苏赫巴鲁作战后的原阿尔思楞部。斡难城几乎完全被毁,原本投靠金帐汗国地各个小部落纷纷持观望态度。一些西边的小国倒向了苏赫巴鲁,而晟国也对新上任的二王子不置可否,保持沉默。晟国这种暧昧的态度进一步刺激了一些小国或者小的部落,不少小部落的汗自称为王,互相征讨。在二王子统治区域以外的地方,这种混乱更为明显。
不过其他国家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无论怎么看,他二王子布日古德都不像是个有霸气的君临者。他手下地鹰准部是人数最少的部盟。他能上位只能说是运气太好,几个王子之间生死相争,大大削弱了自身实力。而最后的胜利者四王子帐下的谋士穆言,临末了居然还来“托孤”这一招,平白的将统治权“让”给了他。
不过,面对“四王之乱”后混乱不堪的大草原。布日古德地确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失去了精兵两万,这对以游牧为主的乃蛮部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通过和东海部一些新晋的光棍部落的融合,才勉强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还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赐给那些受损严重的部盟,派出大夫给伤员治疗。一时间众人咸服,新王上任后地不适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而后。整备军队又成了当务之急。刚刚经过一场混战。民心思定,布日古德便命令各盟。除了自己地近卫军之外,所有的兵丁入盟为民。从事生产。战力之上,按照过去地划法,鹰准部、乃蛮部和东海部分为三大区,原有的千夫长、百夫长们依然还是统领各自地部盟。只有苍狼营被打散,融入鹰准部的上三部之中。
冬季来临前,王帐要南下,而其他部盟也跟着南下,寻找过冬的好地方。大草原南边鹰准部的驻地成了最佳的地点。由于原来的乃蛮部和东海部都并入了布日古德的地区,乃蛮部与东海部也可以南下,过一个暖冬。
经过近半年的调整,在隆冬之时,布日古德已经完全消化了新加进的乃蛮部与东海部,得到了众人的信任。而原本对他持怀疑态度,或是担心他的身体的人,也都纷纷拜服。布日古德的作为,很明显对得起“必勒格”这个称呼,而他的身体,也在一天一天的“好转”。
不过,原本跟着穆言的东海部诸人,尤其是那些熟知穆言的千夫长们,还是觉察出两人的一些“相似之处”。眼前的布日古德无论从外貌、声音,都和穆言不一样,个性也略有不同。穆言是表面上是温吞谦和的人,但凡有决策,都是通过伊顿的口来传达的;而布日古德却是杀伐决断,霸气之中又不失沉稳,可以说是相当合格的上位者。从表面上看,两人似乎全然不同。可是冥冥之中总是感觉二人有某种一致,就像正身和影子,一明一暗,却是同一个灵魂。
……(本卷结束) ……
第六卷、乱世浮沉雨打萍
一、草原已定
另一边,晟国方面也有着相当大的变化。由于太后的死亡,没有出席葬礼的宇文护再也说不过去了。哪里都找不到他的消息,宇文朗回宫之后,便昭告天下:三皇子宇文护已经染病身亡!
这个结论一发,当然最没有办法接受的就是曲家的人。三年前宇文朗宣布宇文护重病,在宫内养伤的消息,而后一直关注着曲家。可是一直没有发现宇文护与曲家有联系,曲家也没有异动。就算这次把宇文彦派到冲云关,自己又亲自去冲云关“避暑”,依然探听不到任何宇文护的消息。三年以来,曲家人也在想尽办法,想要探查宇文护的消息,可惜,一无所获。
宇文护就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般,从他旧日的生活中被彻底的抹除了。
曲家人自然没有办法接受宇文朗的解释。对的,就算是死了,那尸体呢?宇文护的尸体根本交不出来!面对离心离德的曲家,宇文朗根本没有办法信任他们继续镇守冲云关。便一旨诏书,将曲凌东和其他几个曲家的将领调往京城,名义上是又封“国公”又大加赏赐,实际上夺走了他们的军权,明升暗降。而冲云关,则远远的派了云天扬去镇守。宇文朗充分相信,对手是昭穆帝所掌控的国,天门关有云天扬的儿子们就已经够了另一方面,由于琴提供的消息,宇文朗也派人到上京街头打探了一下,确定了关于许卓然一些仗势欺人的消息,当即便将他贬到边陲小镇当个小县令。看在柔妃的面子上,宇文朗并没有进一步深究。
不过,当宇文朗对宫内的茹妃…………也就是易茹询问起当时琴仗义救人的经历之时,易茹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只是,当宇文朗说起琴近况不错时,易茹松了一口气,并且神情相当深邃。知道琴是女儿身的宇文朗并没有多想。易茹的表情,显然还是对她很“怀念”。
草原之上,大雪纷扬。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琴抹了把额角上的汗。
“真是麻烦你了,阿拉坦他不在,村子里其他的男人也都走了,所以只好找你。真是谢谢!”阿拉坦地妻子端上一杯暖暖的奶茶,递到琴手边。琴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接过奶茶,略尝尝水温,正好,这才一口喝了下去。忙了一上午,实在是太渴了。
明天就是正月,北国大地早已一片素白。这日,阿拉坦家的火塘排烟管道被堵。如果继续生火,会有爆炸的危险。而阿拉坦作为千夫长,被布日古德召集去赴宴。而村里的其他男人。则在百夫长们的带领之下,趁着农闲,去操练军法。因为万骥部总被说成是拖后腿地,阿拉坦也实在是挂不住面子,冬季并不需要放牧,他便每日组织部里的男人去冰天雪地里磨练身手。这样一来,盟里能帮忙干活的“男人”,就只剩下琴了。
娜仁托娅在去年冬季来临之前便决定了结婚对象,决定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嫁过去。对方是天鹰部一位百夫长。年纪轻轻,但是勇敢坚强,并且读过一两年书,颇识得几个字。这让他在勇猛之外,还略带有一点书卷气…………和“凌月”有几分相似。自从上回寒霜挺身而出,代替她和嫂子被抓以后,娜仁托娅就再也不缠着琴了。
此时的她为了避开与琴接触,跑到别家的帐篷里和好友聊天。而萨如拉则拿着一根热气腾腾的烤羊腿:“凌哥哥,尝尝我的手艺!”
琴放下奶茶地空碗。笑着摸摸他地脑袋:“乖。你自己吃吧。寒霜已经做好了饭。等我回去呢。”
正说着。忽然布帘一掀。一个魁梧地身影走了进来。是阿拉坦。萨如拉一下子跑了过去:“哥。”
阿拉坦摸摸他地头:“哟。烤羊腿呢。真香!”他地妻子走上来。帮他脱下外套。琴也笑着打招呼:“你好。”
妻子连忙解释:“火塘地烟道堵住了。你又不在。我就只好叫凌公子来帮忙。”
阿拉坦笑着点头:“又麻烦凌兄弟了。”琴摇摇头:“不妨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叫你们去赴宴?”他地妻子有些疑惑。昨晚地时候有人来传令。说是午时之前让千夫长去王帐赴宴。今早一大早阿拉坦就走了。现在日暮时分才回。
“王子说,明日就是汉人的春节,是一年的开始。在这个时候,他叫我们所有的千夫长…………不只是鹰准部的,还有其他跟来的东海部与乃蛮部地千夫长们齐聚。既是聊聊前半年的总结,又是说明明年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阿拉坦道:“西部的苏赫巴鲁正在招兵买马,看来准备卷土重来。于是二王子决定,明年一开春,就挥师西去,扫灭苏赫巴鲁的龟兹!”
“一开春?又有战争么?”他的妻子有些疑惑。
“是啊,为了整片草原的安宁,这场仗是免不了的。”阿拉坦笑道,“放心吧,有王子在,根本不成问题。王子说了,这次战争之后,就祭天告祖,成为草原上唯一的狼主。”
“哦,那倒是好事啊。”他地妻子笑道。琴却沉默了,穆言虽然是死了,可是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哪里怪,却是想不出来。
“凌兄弟,这一次作战……”
“如果只是当大夫的话,我可以去。但是,我绝对不会动手杀人的。”琴说的很平静。
“谢谢。这就够了。”
琴自然是去参战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按照规矩,草原上所有的男人都得去参加战斗,总不能全盟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你一个青年男人吧?为了家庭稳定考虑,除了残废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都去了西部。
春暖花开。
临走之前,看见寒霜担心的眼神,琴轻轻一笑:“放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