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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怀恩官任工部尚书,是独孤氏家主的接任人,居然被隋军俘虏了听说还受子箭伤,整整一天,独孤震都被这件事弄得心情沉重。
这时门外传来管家禀报声,“家主,二老爷来了。”
独孤震放下笔,这是独孤良来了,也知道他会来,便道:“请进!”
门开了,独孤良走了进来,虽然他比独孤震还要大两岁,但他却是独孤震侄子,他占前行一礼,“参见家主!”
独孤良是长孙,在独孤家族中地位崇高,所以独孤震也对他格外尊重,在他面前也不摆长辈的架子,他们二人名为叔侄,实际上却情如兄弟。
“训良来得正好,本来我也想叫人去请你,坐下吧!”
独孤良坐了下来,一名侍女端茶盘进来,独孤良喝了。热茶,忧心忡忡道:“我是下午才得到消息,怀恩居然被隋军俘虏,这怎么会呢?李孝恭自己却跑掉了。”
独孤震冷笑了一声,“不仅李孝恭跑掉了,他的几个幕僚也跟着跑掉了,倒是堂堂的元帅长史,朝廷工部尚书却被俘虏了,你不觉得这里面有点匪夷所思吗?”
独孤良吃了一惊,“家主的意思是说,李孝恭是故意让怀恩被隋军所俘吗?”
“我不敢说李孝恭是故意而为,但他没有尽心保护怀恩,这是显然的,我想如果是窦跚当长史,李孝恭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被俘。”
独孤震的语气极为不满,当初太子主张让怀恩去荆襄出任东南道行台尚书令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固然这是想分李孝恭的权。
但李世民和李孝恭哪里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荆襄权力被分,这不就来了吗?李孝恭利用战争手段,就轻易地把怀恩废了,独孤震既恨李孝恭的毒辣,又对李建成考虑不周而不满。
他又道:“今天我去见了太子,我明着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不给独孤家一个交代,以后我独孤家不会再给朝廷一文钱,一颗粮食。”
“可是会有用吗?”
“一定有用,他李渊还要募兵,还要铜锭铸钱,这些他都要有求于我独孤家,他肯定会想办法把怀恩赎回来。”
独孤良沉默了片刻道:“家主这样施压,是不是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点?”
独孤震摇了摇头,“太子和李渊心里都有数,我不是仅仅为这件事不满,事实上,他们除了能捏捏梁师都、李轨和萧铣这种软桃子之外,他们还能对付谁,他们自己清楚,他们败在杨元庆手中几次了?”
独孤良也忧心忡忡道!”其实不仅是家主不满,我接触了不少关陇贵族,大家都对唐军屡败于隋军不满,听说连簧家也有了意见。”
独孤震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悔意,他忍不住叹了。气,“我支持他们,是让他们统一天下,但他们却连关中都走不出去,怎么能让我不失望,早知道,我就该支持杨元庆,一步走错,步步错啊!”
“可是杨元庆是关陇贵族之敌,当初他打压贺若弼,打压张家和元家之事,家主忘了吗?”
独孤震笑了,话语说得很慢就仿佛要让独孤良记住他的话。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当初他不过是臣子是秉承杨广的圣意去做那些事情,但现在他做主了,他想得天下,最终还是要向关陇贵族妥协。”
独孤震见独孤良若有所思,又继续道:“一个不懂得妥协的人,是永远成不了大事,杨元庆不是这样的人,当初在洛阳抑制米价时我就知道他是一个懂得妥协的人。”
独孤良已经有点明白家主的意思了“家主是说我们不妨和杨元庆暗中接触一下?”
独孤震微微得意地笑道:“事实上我已经接触了,他在丰州时,我就和他接触了,你忘了吗?”
独孤良恍然,他真把那个人忘了。
……
……
北海郡寿光县,这里是北海郡最北面的一个小县,再向北便是一片森林,越过森林则是宽达十几里滩涂再向北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宋金刚率领二十余名残兵一路奔逃,他不敢进县城,直接冲进森林向滩涂奔去。
窦建德和宋金刚的战役打了近半个月,尽管窦建德以三万大军对阵宋金刚的一万两千人,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但宋金刚利用益都县的高大城墙,动员全城军民严防死守,使窦建德损失惨重。
最终因为民众不堪受迫,开城放窦建德军进城,才使宋金刚军队全线溃败,宋金刚率百余亲兵夺门而逃。
越过寿光县,一直过了森林,宋金刚终于看到了滩涂,直到这井,他才长长松了口气,来到滩涂,就看他能不能找到船出海,离开北海郡。
“将军,我们要去哪里?”一名亲兵问道。
这个问题宋金刚也不知道,他还能去哪里?其实二十天前,杨元庆倒是派人来找过他,希望他能举北海郡投降大隋。
那时他觉得杨元庆开出的条件太低,只给他一个县公的空爵和一个赋闲的大将军之职,没有任何实权职官,他便没有答应。
可是现在他想答应,恐怕杨元庆也不会容他了,他丢了北海郡,丢了军队,一无所有,他还有什么资本去接受县公和大将军之职?
他和孟海公有旧,或许他可以乘船南下会稽去投奔孟海公。
宋金刚叹了口气,“先我到海船再说!”
此时他们又疲又饿,又继续向北行,大约走了十里,眼看快到海面,前面忽然看到了一户人家,屋顶上冒着炊烟,有人!
众人冬惊又喜,催马冲了过去,这是一户渔民人家,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对儿女生活,男主人带着儿子刚刚出海捕鱼回来,一家团聚,正享受天伦之乐。
忽然,大群士兵如土匪般冲了进来,男主人大怒,抡起鱼叉拼命,被士兵迎面一刀砍死,母女二人吓得躲进里屋,却被士兵们淫笑着反锁了房门。
“他娘的快找粮食,吃饱了再说女人。”
宋金刚腹中饥饿,催促手下找粮食,士兵们将房子翻过底朝天,只找到几升米,不过后院里却晒了不少海鱼,让士兵们饱餐一顿海味。
夜幕降临,宋金刚也起了淫心,一脚踢开了里屋的门……
夜越来越深,夜色掩护下的罪恶也已经结束了,士兵们疲惫一天,都在沉沉酣睡中……
就在这时,宋金刚忽然被一阵异响惊醒,只觉窗外一片火光,他一惊,蓦地坐了起来,几步冲到窗前,一下惊得他头皮发炸,只见外面团团包围了数百渔民,人人手执钢叉和火把,眼中充满了愤怒……
在前面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和被杀死中年渔民是长得如此之像,宋金刚倒退两步。
忽然,他大吼起来,“快起来,统统给我起来!”
屋子里乱成一团,渔民们没有烧屋是因为他们怕伤害屋子里的女人,但两女已死,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杀出去,夺回战马!”
士兵们抽刀向外杀去,宋金刚也扑了出去,只有夺回战马,他才有活命的可能。
一声声哀嚎声在火把中响起,渔民愤怒的叫骂淹没了士兵的求饶,不多时,只剩下宋金刚一人,他已经被两百多人团团围住。
宋金刚腿上已受伤,跑不动了,他仰天愤然大喊:“想不到我宋金刚竟会死在一群愚民之手!”
“杀了他!”
不知是谁先喊一声,百支钢叉一起向他投掷杀来,将宋金刚乱叉钉死在滩涂上。
……
第一章 中元新夜
尽管中原大胜对朝廷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但胜利的本身却给隋军军民带来无限鼓舞,恰逢中元节,这个传统的祭yīn之节也就变成了欢庆胜利的节rì。
太原城内,不仅是河流里放满了水灯,桨声荡漾,波光摇曳,太原城的几条主河内变得流光溢彩。
不仅是河流,而且每家每户都挂出了上元夜的花灯,摆出了盂兰盆,以这种方式也庆贺隋军大胜。
入夜,无数小商贩涌上晋阳大街,他们嗅觉灵敏,发现了商机的到来,小商贩的聚集也吸引了更多人出门,一时间,逛街的、观灯的挤满了太原城的大街小巷。
火树银花,整个太原城变成了不夜天。
大街上,一群群孩子拎水莲灯在欢快地奔跑着,每个小摊前都挤满了顾客,尽管这并不是上元节,但对孩子们来说,快乐是最重要的。
少女们也成群结队在街上游玩,围着一个个卖首饰和脂粉的小摊,挑选着各种廉价的小首饰。
在一个卖铜首饰的小摊前,两个少女挤在一起挑选着铜首饰,几百种琳琅满目的首饰让她们眼都看花了。
两个少女一个约十四五岁,一个只有十一岁左右,都长得明目皓齿,楚楚动人,她们穿着上等细麻做的长裙,披一件短衫,头发都梳成望月双环髻,皮肤如玉一般洁白。
尽管她们穿戴很简朴,但她们两人超群脱俗的气质让四周男女都黯然失sè。
不过两个少女风姿绝伦,却没有人敢打她们主意,在她们身边,站着四五个佩刀女兵,身材健壮。目光冷厉。
在太原街头出现女兵是很正常的情况。一般都是女护兵,从开始大家的不习惯,但现在已习以为常。不过这几个女兵着实长得凶悍,没有一点女人的感觉,比男人还要强壮。
但她们对两个少女却保护得格外周全。看似漫不经心,但又没有任何人靠近两个少女,连摊主也感觉到了少女身份的不同寻常。
两个少女,年长一点的是隋朝丹阳公主杨芳馨,年纪稍幼一点的,却是杨元庆的长女杨冰。
以杨府的家规之严,两人自然是没有出门的机会,杨芳馨却借口去探望母后,带着杨冰溜了出来。
如此热闹繁华的中元节之夜。不出来玩一玩,简直就是辜负了少女青chūn。
好在太原治安严格,到处有军队巡街。一般的地痞浪子很少看到。不是说没有,只是比较收敛。或者小偷小摸,或者趁人多时挤在女人身边摸摸臀、挤挤胸,明目张胆的调戏抢女几乎不会发生。
所以两个少女虽然长得极为出众,如水中娇莲,引来无数人瞩目,却没有无聊的登徒子跑来sāo扰调戏。
“阿姐,你看这支铜钗......”
杨冰话没有说完便被杨芳馨打断了,她低声道:“不是早说了吗?不要叫我阿姐,要叫我阿姑,怎么在府里好好的,出来就变了称呼?”
杨冰有些委屈,嘴撅了一下,“府里叫你阿姑那是没办法,出来叫阿姐也不行吗?以前你还让我叫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要讲规矩了,我不想听你再叫我阿姐,乱了辈分,你若再乱喊,我就搬到晋阳宫去。”
杨冰‘嗤!’地一声笑了起来,“你哄谁,你自己不想去晋阳宫,你说那里像做尼姑一样,还是在我府上zì yóu自在,要么你搬去,我就叫你阿姐。”
杨芳馨脸一红,娇嗔道:“你再胡闹,我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杨芳馨这句话是杀手锏,杨冰一下子不敢吭声了,半晌才嘟囔道:“好吧!阿姑就阿姑。”
杨芳馨笑逐颜开,“这就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杨冰一下子有了jīng神,连忙伸手从摊子上拔下一支双凤铜钗,铜钗中间是一颗黄豆大的珍珠。
她把铜钗托在手心上笑道:“你知道吗?我娘也有一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铜钗。”
杨芳馨有些惊讶地接过铜钗看了看,做工很jīng湛,栩栩如生,“你娘居然也有这个?”
“嗯!藏在她的首饰箱最下面,用一只小紫檀木盒装好,可当宝贝了,上次我拿出来,被她骂一顿。”
杨芳馨眼珠一转,笑了起来,“一定是你爹爹买给你娘的,你不是说,你父母从小是一起长大,我听父皇说过,你爹爹小时候还去打猎谋生,被我皇祖父遇到了,所以这肯定是你爹爹给你娘的定情之物,所以你娘才像宝贝一样收好。”
“嗯!我想也是。”
杨冰被她的一席话勾起了兴趣,又连忙问:“你说我爹爹小时候去打过猎,我怎么不知道?我爹爹还有什么好玩的事,你快告诉我!”
杨冰对她爹爹极为崇拜,她爹爹的一切事情她都感兴趣,她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探知的渴望。
杨芳馨笑道:“你这傻丫头,你去问你娘不就知道了,她比谁都清楚,你干嘛问我?“
“我娘从不给我说这些。”
杨冰拉着她的后撒娇道:“好阿姑,你就告诉我嘛!我都叫你阿姑了。”
杨芳馨伸出纤纤玉指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笑道:“真是个傻丫头,自己爹爹事还问外人,拿你没法子,好吧!我改天再告诉你,你爹爹的故事可多了。”
这时,摊主上前笑道:“两位姑娘决定了吗?”
“嗯!”
杨冰早已挑好了五六件铜钗,“我这就要这些,阿姑,你呢?”
杨芳馨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