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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管家端起酒壶给杨元庆倒了一杯酒,笑问道:“听口音小哥是京城人吧!贵姓?”
杨元庆连忙合掌感谢道:“在下正是京城人,免贵姓杨。”
他也笑问道:“这位大叔是绛排人,还是蒲州人?”
“我们是绛州闻喜人,护送我家女公子进京。”
杨元庆听说他们是闻喜人,第一个反应就是闻喜裴阀,那可是天下八大士族之首难道他们也是?
虽这样想,却不敢冒失,杨牙庆笑道:“闻喜可是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关羽不就是闻喜人吗?”
他话音刚落,马车里传来,嗤!,一声轻笑,杨元庆这才反应过来,他顿时脸一红,连忙道:“是我糊涂了,关云长是蒲州解良人。不是闻喜人。”
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一声轻笑,声音很轻柔,应该是年轻女子,管家笑了笑道:“我家太老爷在京为官,我们这次是送女公子进京。”
旁边几名随从都在关注杨元庆的马槊,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多少有点见识,尽管杨元庆用皮袋将槊刃罩住,但马槊特有的槊杆还是让他们大致猜出来,他们眼中都lù出惊羡之sè,从未见过这么长的马槊。
“好槊!”
身后有人一声赞叹,杨牙,庆一回头,只见他身后木榻上坐着五六名汉子,个个身高体壮,勇武强健,身边都带有长兵器。
虽然杨坚在开皇十七年下达禁武令,不准民间拥有长兵器,可事实上他这道禁令的效果不大,也仅仅只是限制住了兵器买卖,隋王朝号称南文北武,北方武风强盛,军将后裔,士族庶民,练武之人比比皆是,杨坚的禁武令事实上也就名存实亡。
杨元庆进酒棚时也发现了,酒棚中很多人都是练武者,带有弓箭兵刃,他身后这名大汉,年约二十余岁,膀大腰圆,头发赤红,浓眉虎眼,相貌不凡,他也带着一根长槊,是一杆枣阳金钉槊,槊头是枣状铁锤,密布六排镀金两寸钉,这柄槊重约七八十个看得出这名大汉也是武艺高强之人。
杨元庆举杯向他示意,年轻大汉是豪爽之人,他也举杯回敬笑道:“在下单雄信,潞州上党县人,自幼酷爱马槊,请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杨元庆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他就是赤发灵官单雄信,果然相貌非凡,旁边一人长得和单雄信颇像,估计是他兄长单雄忠。
杨元庆也欣然举杯道:“在下杨元庆,京师人,久仰二贤庄单家二雄大名,敬两位兄长一杯。”
他报了自己的名字,不远处另一桌人,咦!,了一声,一起向杨元庆望来,杨示庆讲来时便发现那桌人有点眼熟,只是他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到他报名而感到惊讶,这群人显然也是知道他。
杨元庆还是想不起这群人是谁,只得暂时放下,又对他身后的单雄信兄弟笑道:“两位单兄怎么想到来京城?”
单雄信兄弟在上党县济贫扶弱,专好打抱不平,喜欢结交天下豪杰,在上党县乃至潞州,提起二贤庄单氏二雄,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这里是京城,是藏龙卧虎的天子脚下,单雄信兄弟见这位小兄弟居然也知道他们名声,不由大有好感。
单雄信笑道:“这位杨兄弟不如来这边坐。”
和单雄信聊天当然比对面这个不知名的管家要有趣得多,杨牙,庆便对管家歉然笑了笑,坐到单雄信一桌去了。
单雄信一桌有五六人,除了单氏兄弟外,还有几人皆是练武的大汉,单雄信一一给杨元庆介绍,“这些都是潞州豪杰,这是我大哥单雄忠,这位单仁杰,是我族弟,这位是徐重山,这是马丁原,他们三人号称上党三虎,皆是豪爽汉子。”
单雄信只l长单雄忠却是一个文武双全之人,他虽然也很豪爽,却比兄弟更加心细一点,他们兄弟二人是潞州豪强,家财万贯,所以他兄弟单雄信用得起枣阳槊,而对面年轻人虽然衣着简朴,但举手投足之间有一和从容不迫的气质,更重要是,他这根马槊比一般马槊更长更粗,至少价值万金,单雄忠便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应不是普通人。
“这位公子应该也是名门世家吧!”单雄忠试探着笑问道。
这时,旁边一名大汉举杯走上幸,呵呵笑道:“你们居然连杨牙。庆都不知道,那你们真是孤陋寡闻了,五年前对突厥一战,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单雄信筐然动容,他凝视着杨元庆,“原来小兄弟就是赫赫有名的yīn山飞将杨元庆?”
杨元庆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划”yīn山飞将,的绰号,不过这介。绰号他tǐng喜欢”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渡yīn山”
杨元庆举杯微微一笑,“只是普通边军,当不起,飞将,二字,单二哥过誉了。”
他又站起身,对这名揭lù自己身份的大汉笑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仁兄,请恕小弟眼拙,实在是想不起来。”
这名大汉眯眼一笑,笑得颇为yīn险,“杨兄弟忘记了吗?在仁寿宫驿站,我们兔过一面。”
杨元庆蓦地想起,此人正是豫章王杨睐的四名贴身保镖之一,当时给人的感觉,这四人非同小可,杨元庆又向旁边那一桌望去,还有一名三十余岁的青衣文士,好像也是杨睐身边人,其他几人都是shì卫打扮。
“我想起来了。”
杨元庆欣然笑道:“我们是见过,不过这位仁兄尊姓大名,能否赐教?”
“在下粱师都,夏州人,贱名不足挂齿。”
“原来是粱老弟,来!我敬你一杯。”
单雄信举起酒杯要敬粱师都,不料粱师都并不理会他,只向杨元庆举了举杯,转身便走了,单雄信手僵在在半空,脸胀得通红,半晌,他重奂哼一声,坐了下来,眼中极为恼火。
杨元庆压低声音对他道:“他们是豫章王杨睐手下,不结交最好。”
单氏兄弟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生出jǐng惕之sè,他们临来时便知道京城藏龙卧虎,不可太大意,只是单雄信生xìng豪爽,好交友,一时秉xìng难改,不料仅仅在灞上便遇到了皇族府中之人,果然是京城水深,让他暗叫一声惭愧。
不过单雄信对杨元庆的印象却极好,居然是yīn山飞将,这种边军英雄,他是一定要结交,单雄信便不再理会粱师都等人,对杨元庆笑道:“杨将军从边塞回来,莫非也是要参加,选将举才,?
杨元庆愣住了,什么选将举才,他竟然从未听说过,杨元庆摇摇头,“我回来探亲,从未听说过,选将举才”是怎么回事?”
“原来杨贤弟竟然不知,不过也难怪,杨贤弟已是边将,不需要再求这和功名。”
单雄信笑着解释道:“圣上传旨天下,诏选天下将才,在京中会试,武功高强者可授军职,闻风者动,我们便也想进京试试运气。”
杨元庆这才恍然明白,他暗暗思忖”估计这是杨广要为开科举做准备了,先用武举进行试探。。
杨元庆又问:“具体怎样选将举才,单二哥知道吗?”
单雄信挠挠头,“这叮,细节不是很清楚,听说以考骑shè为主,还有一些其他名堂,进京就知道了。”
“这位壮士!”
后面一名伙计焦急地喊单雄信,“外面那是你的马吗?”
。!。
第三章 盗马风波
单雄信一回头,只见酒棚外粱师都牵出一匹马,战马在挣扎嘶叫,粱师都用拳头猛砸马头,正是他的乌骓闪电马,单雄信勃然大怒,蓦地站起身向外大步走去,一连撞翻两张桌子,引来酒棚一阵大乱,单雄忠和其他三名伙伴也一起站起,并肩向外走去。
杨元庆却回头,盯住身旁的青衣文士,青衣文士不慌不忙地喝酒,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青衣文士名叫乔令则,是杨睐心腹幕僚,也是杨睐手下的得力干将,此时杨睐已经被封为齐王,权势大涨,他也更加肆无忌惮。
杨睐最喜欢两样东西,美人和良马,乔令则和其他几名心腹便整天挖空心思,为杨睐寻找美人和良马。
今天乔令则专门来灞上,是想寻找前来欣赏灞上秋意的美女,不料在酒棚前看见了几匹好马,杨元庆的赤血马当然是极品宝马,但乔令则也知道杨元庆是杨素之羽,拿他的马会有大麻烦,他不想给自己惹祸上身。
他的目光便盯到另一匹马上,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毛sè油亮,四肢强健,也算是一匹宝马,这酒棚除了杨元庆他不太敢惹外,其他人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鸟贼,放开我的马!”
单雄信一声大喝,俨如闷雷一般,粱师都将马交给shì卫,横刀拦住单雄信,冷冷道:“这匹马齐王已经看中,识相的,乖乖走开,否则你小命难保!”
单雄信视爱马如命,就算皇帝老子要他的马,他也不干,他捏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粱师都,“我不想闹事,你把我的马放开咱们什么事都没有,否则,就是你死我活。”
“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这样说话?”
粱师都冷笑一声,一挥手,“把马骑走!”
shì卫翻身上马,单雄信大怒,他大步要冲上前,却被他兄长单雄忠一把抓住,“二弟,冷静一点!”
单雄忠要比兄弟稳重他知道齐王是当今圣上的次子不是他们能惹得起一匹马丢了可以再想办法买,但人命丢了,想挽回都不行。
粱师都眯起眼笑了起来,他看出单雄忠有点胆怯了,知道厉害就好,他给shì卫使了眼sè,shì卫猛抽一鞭战马,疾奔而走单雄信心都滴血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几次要奋力冲上却被大哥死死拉住。
shì卫催马刚奔出不到二十步,就在这时,一只酒壶从酒棚中飞出力道强劲……”当!”声脆响,酒壶正砸在shì卫头上,shì卫一声惨叫,从马上摔落,战马拖着他奔出二十几步,便慢慢放缓马蹄,最后停了下来。
粱师都和shì卫大怒,回头向酒棚内怒目而视,只见杨元庆慢慢走了出来,向粱师都拱拱手,“给我一个面子,放过这匹马。”
粱师都见是杨元庆出头,他一口气只得忍下,脸上lù出为难之sè,回头向酒棚内的乔令则望去,他做不了主。
这时,乔令则也走了出来,yīnyīn一笑道:“杨将军为何要替素昧平生之人出头,得罪齐王殿下,这可不明智啊!”
原来杨睐已经封齐王了,杨元庆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想得罪齐王,我只是说,给我一个面子,放过这匹马,应该没问题吧!”
乔令则摇了摇头,“很抱歉,齐王看中的东西,谁的面子也不给,除非……”
“除非什么?”
乔令则yīnyīn一笑,“除非杨将军用自己的马来换。”
杨元庆脸sè一变,他一把捏住乔令则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冷冷道:“你这狗奴才,我杀你如宰一只鸡,识相的,给老子滚!”
他手一甩,将乔令则扔进酒棚,围观的酒客连忙闪开,‘咔嚓!……乔令则正落在一张小桌上,将桌上的酒杯碗筷砸得粉碎,桌子tuǐ也撞断,乔令则痛苦万分,连话都说出来,几名shì卫连忙跑上去扶起他。
粱师都脸上尴尬,杨元庆的强硬令他有点不知所措,杨元庆却向他一拱手,“我看粱兄也是豪杰之辈,为何甘为权贵鹰犬?”
粱师都苦笑一下,转身回酒棚扶住乔令则,“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乔令则只觉浑身骨头都断了,他心中恼恨万分,却也怕极了杨牙……庆,知道此人软硬不吃,他们也打不过,也惹不起,只得恨恨瞪了杨牙,庆一眼,“我们走!”
众shì卫扶着乔令则狼狈而走,这时,单雄信的族弟单仁杰已经将战马牵回,单雄信的爱马失而复得,令他心中感jī万分,尤其杨元庆为了他不惜得罪齐王,这份义气更令他感动。
他上前抱拳深施一礼,“杨将军仗义之恩,单某铭记于心。
杨元庆连忙回礼笑道:“举手之劳,单二哥不必放在心上,久闻单二哥是义气之人,我若在潞州有难,单二哥必然也会仗义相助,这就叫四海之内皆兄弟。”
“说得好!”
单雄信重重拍了拍杨元庆的肩膀,凝视着他道:“既然杨兄弟这样说,我就当你是兄弟,我就不谢了。”
杨元庆微微一笑,“单二哥这样说,才是xìng情中人,来!我请大家喝酒,咱们喝个痛快。”
“好咱们喝角……”
单雄信回头对掌柜道:“所有损坏我来赔偿,你只管拿酒来。”
四周围观酒客响起一片鼓掌声,大家纷纷落座,酒棚里又很快恢复了热闹,伙计收拾完满地凌乱,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时,那名管家起身对杨元庆拱拱手笑道:“小哥,你慢慢喝酒,我们先走一步了。”
杨元庆连忙起身向他回礼,“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