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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如同狂涛骇浪,连绵不绝,已经冲击了有数波之多。
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前面几排也有些吃不住劲儿了。他们已经连续抵挡了好几次的冲击,士卒的长矛都被折断,终于,在又一次冲击下,那一段的长枪兵被斩杀殆尽,露出了一个一丈来宽的口子,被洪朝刈的骑兵突破了进去。
洪朝刈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大呼酣站,率领士卒们奋力向着缺口杀去。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徒劳无功的。
武毅军一个千户所一千七百余人,其中有七个长枪兵百户,而这莽吉塔城的街道才不过是几丈宽而已,一层才能摆开几个人?由此可以想见长枪方阵是何等的厚实,洪朝刈的骑兵们突进了一层两层,甚至是三层四层,但是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层。
随着它们的冲击,武毅军方阵被连绵不断冲来的骑兵给撞得往后一缩,但是很快就稳住了阵脚,而骑兵们已经丧失了冲击力,不但再也无法突进,反而是被长枪兵给包围起来。
董策站在街边的一处屋顶上,盯着远处的形势,下达了命令:“命令前面的几个百户,中间顶住,侧翼向前包抄,给我包进三百人来!我要把这股给包了饺子!”
“是,大人!”传令兵拔腿而去。
随着董策的命令被执行,中间的长枪兵顶住了骑兵的进攻,而两翼的则是向前包抄过去。
洪朝刈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对面的长枪兵竟然已经从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而自己这边,却是变成了防守的一方。尽管自己人数占优,而且有骑兵对步兵的天然优势,但是由于地形的限制,今儿个这仗,却是打成了一摊烂仗。
这时候他想脱身,却是骇然发现,自己的四面八方,竟然全都是武毅军。骑兵阵列中被包裹在里面的那些人,根本就无法和敌人接战,而外围的骑兵,则是每个人都要面对几个十几个武毅军的长矛!
洪朝刈只觉得憋屈的想哭。
这也怪不得别人,武毅军的这种全都是步卒,但是各兵种合理构成的军队,最擅长的就是巷战这种城市内的战斗,而骑兵在野战中发挥的最好。洪朝刈自不量力,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实为不智。
这时候就像是想陷入泥潭一般,想要脱身也难了。
长枪兵已经全面包围过来了,而洪朝刈发现自己的侧翼也传来了喊杀声,显然是敌军发现这里有战事,向着这边包抄过来!
“将军,叫援兵吧!再不叫,等到这些武毅军一合围,咱们都得完蛋啊!”一个千户嘶声大喊道。
药乞站和莽吉塔城乃是姊妹城池,距离不过四五里远,援军片刻可至,而且药乞站在莽吉塔城北,北门现在在自己人控制中,增兵也很方便。
洪朝刈沉吟片刻,道:“不行,再打打看!我心里头总是觉得不对劲儿!”
董策死死的盯着战场局势,在他这里看去,一目了然。敌军骑兵已经陷入烂仗之中,而友军即将合围,他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决战的良机!
他沉声道:“命令!两翼长枪兵前压,中央长枪兵后撤,虎蹲炮在前,燧发枪在后,诱敌前进,一待进入射程,立刻开火!”
话音未落,远处便有一队骑兵飞奔而来,董策看的分明,领头的正是亲兵营龙枪骑兵中的一个总旗,龙枪骑兵立下夺城大功之后便是回转去保护连子宁,并未参加战事。
那总旗来到董策面前,拱拱手道:“董千户,奉伯爷命,令你部暂不全力进攻,只需要与敌军纠缠即可,并且,半个时辰之内,不得击溃敌军!”
(未完待续)
三九三 计中计,连环计
“什么?”董策立刻就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命令?
这道命令很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董策立刻就回过味儿来,抱拳道:“请回复伯爷,标下敢不从命?”
那总旗抱抱拳,转身离去。
董策摆摆手,道:“传令,一切不动,只需缠斗!”
洪朝刈的骑兵不断的死伤,虽然死伤的人数不多,但是却是源源不断,一点儿一点儿的被削弱。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此时,第一卫的另外几个千户所,已经从侧翼杀过来,形成了合围之势。
洪朝刈为自己的犹豫不决付出了代价,现在就算是突围也很难了。
那心腹千户又劝道:“大人,去药乞站叫援兵吧!”
周围心腹也是七嘴八舌的规劝。
洪朝刈咬咬牙,道:“好,派出三股精锐,一股为一个总旗,杀出去,去调援兵!”
洪朝刈下达了命令之后,立刻就有几股精锐骑兵悄悄的集结起来,而其他的骑兵,也是拼命的左冲右突,为他们寻找机会。终于,武毅军被厮杀出来一个空档,一股骑兵奋力杀出去,向着北门疾驰而去。
他们庆幸之余,却没有发现,这个缺口,竟是出现的如此及时。
洪朝刈派出去的信使一阵疾驰,出莽吉塔城北门而去,很快便到达了药乞站。
药乞站驻扎的四千叛军的首领是洪朝刈的心腹爱将,对他忠心耿耿,一听这个消息,大惊失色,立刻是点齐两千兵马,步卒骑兵各半,出药乞站南门,向着莽吉塔城北门行去,准备去救援洪朝刈。
这一切,都被远处观战的连子宁看的真真切切。
他身边带着龙枪骑兵,悄悄地隐蔽在山林中间,有传令兵不断的穿梭,将各地的信息带了回来。
“药乞站守军果然中计了!”连子宁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有些得意。
这一系列的作战计划都是他制定的,周密、详尽,而且把敌军的每个反应都算了进去,说是算无遗策也不为过。
先是派歼细混进城中,伺机制造混乱,然后以张十三为奇兵进行偷城计划,占领城门之后,立即进攻,兵贵神速的同时,也已强大的进攻势头逼迫对方统帅急躁,人一急躁,自然就容易犯错误了。然后这个时候,在城外进行炮击,制造威胁,使得另外两座城门的守军不敢妄动,只得据称固守,亦是不敢调动,这样一来,对方统帅就只能率领有限兵力进行反扑。而这时候,渗透进城中的间谍制造混乱,使得他们只能反扑第一卫这个硬茬子。
这时候,撒下去的大网就要开始慢慢的收紧了,第一卫四面合围,将对方统帅围困在中央,如此一来,药乞站的守军定然不能作势,一定会出击,而他们一旦出击,下一步的计划就会开始。
直到战争胜利。
但是这个计划不是他早就制定好的,他在战前就布置好的计划,是偷城和炮击,而之后的这一系列步骤,却是他根据战场上的形势变化临时决定的。
这样细密甚至可以说是阴损的作战计划,在一年之前,连子宁是绝对做不到的,或者说,能够做到,但是要粗糙许多,而且其中许多小细节会出差池。而随机应变,也定然不会这么快,战场上瞬息万化,稍微有一个不留神不注意,机会就失去了。
在一年之前,连子宁还只是个初次上战场的菜鸟,他更多的是凭借着军队的强悍战斗力和武器的先进,打起仗来中规中矩,少有这些奇诡变招,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一年多,连子宁官儿也大了,手下的兵也多了,视野也开阔了,而行军打仗,更是渐渐地得心应手。
一切的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
“传令!”连子宁沉声道:“传令杨沪生,待敌军骑兵和步卒脱节之时,立刻出击。截断两者之间联系,他的任务,就是把步兵给杀散!击溃!传令陈大康,与杨沪生一起出击,将敌军包围在内,若是药乞站内派出援兵,则趁势攻入药乞站,若是不派援兵,则将城外的敌军就地绞杀!”
“是,大人!”几个龙枪骑兵骑着快马而去。
连子宁微微一笑:“药乞站,是不会不派援兵的,这个责任,他们担待不起!”
药乞站的两千叛军正急急火火的向着莽吉塔城赶去,将领大声的要和催促着,犹自嫌慢。他们的身家姓命都悬在洪朝刈的手中,洪朝刈若是出事,他们就都得玩儿完。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支伏兵隐藏在左近,毕竟他们对于武毅军也多少了解,知道他们兵力并不多,而莽吉塔城那边那么大的阵仗,只怕武毅军已经把所有的实力都投入进去了。殊不知,现在的武毅军,野战对敌,至少可以对付和自己相同数量的女真铁骑,而对付大明朝的边军,一万五千武毅军,至少可以应付两万边军。
以一万五千武毅军来对付八千昔曰的边军,颇有杀鸡牛刀之嫌。
因为急于行军,在加上麻痹大意,前面的大约五百骑兵队伍已经和步卒脱节了,中间出现了一个足有百余米的大空当。
正在这时候,他们忽然感觉到大地一阵震颤,耳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杨沪生出动了。
叛军们回头看去,赫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的一座丘陵后面,杀出来一股骑兵,人人都是披着大红色的三层泡钉棉甲,带着红缨盔,手中拿着大枪,人马如龙,一看就知道是精锐。
“有埋伏!转头,杀敌!”那药乞站守将反应倒也不满,大声喊道,命令骑兵转向,准备迎战来敌。
但是数百人的骑兵队伍,很不小的数目,想转向就转向,哪有这么容易?
很快,杨沪生便是带人杀到了近前,而这个时候,叛军的骑兵,刚刚才转过一半儿来,在这个时候,叛军的骑兵将领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他们在转弯的过程中,把自己脆弱的侧翼暴露在武毅军的刀锋之下。
现在两股骑兵形成了一个T字形,叛军是上面那一横,而武毅军,就是下面那一竖。
这样的大好机会,杨沪生自然不会放过,他临时更改了连子宁的计划,高声道:“弟兄们,神臂弩,射击!”
八百骑兵,八百张神臂弩,八百支锋锐的重箭,狠狠的向着叛军骑兵的侧翼射过去。
顿时一片人仰马翻,一阵惨叫声中,许多骑兵纷纷中箭,滚落马下,掉下去的骑兵立刻就被后面的战马滚滚踏过,就算是没被射死也摔死了,没摔死也给踩死。
在二十世纪巨舰重炮时代的大海战对决中中,战列舰抢占T字位是决定一场海战胜利的关键,因为一旦抢占了T字位,位于船首的重炮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轰炸对手的船体,而对手,只能被动挨打。
骑兵对决中也有着相似的道理。
武毅军骑兵可以肆意的射杀叛军,而叛军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这一个回合,便杀了足有半数以上的叛军,更是有不少受伤。
武器上面的差距导致的战斗力的悬殊展露无遗,如果双方是同样的装备的话,八百武毅军想要解决这五百叛军。少说也得一个时辰,缠斗到最后,就算杀敌一千,自己也要折损八百,会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恶仗。但是现在,一轮齐射,就已经奠定了胜局。
“杀!”杨沪生嘶声大喊,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然后下一刻,武毅军就撞上了叛军骑兵,还是侧翼。
武毅军即像是刺穿一条蛇的利剑一样,狠狠的从叛军骑兵队列中杀了个对穿,将叛军骑兵的阵型凿穿。
这一路冲杀,又是杀掉了数十个叛军骑兵。
将叛军骑兵一截两段之后,杨沪生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带着队伍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又是向着那些步卒杀过去。
骑兵面对步卒的优势,在这时候显现出来,这些步卒又没有武毅军的长枪大戟,更没有火枪火炮,因此面对精锐骑兵,被杀的屁滚尿流。
他们还没来得及防备,就被杀入阵中,武毅军骑兵拔出长马刀来,向着两边大肆的砍杀,这些步卒根本无法抵挡。很快,杨沪生便是带人杀了个对穿,然后又绕回去,继续冲杀。
又是一个对穿。
八百骑兵对一千五百步卒,本就十拿九稳,武毅军冲杀两个来回之后,已经是把步兵的阵型撕扯的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如此看来的话,单单是这八百武毅军就足以解决这两千叛军,更别说这时候,陈大康的第二卫已经从两侧包抄上来了。
连子宁远远看着,微微颔首,这陈大康,作战确实是老到,只用了两个千户所的兵力从两侧包抄,剩下的两个千户所,还在隐蔽之中。如果城内不增援,则两个千户所足以稳稳的吃下这些叛军,如果城内增援,也有了奇兵。
这样的将领,作战沉稳,但是有时候会过于沉稳,变得保守懦弱,还需要时时敲打一番才是。
亲自带队的药乞站守将已经死在了刚才武毅军的齐射之中,队伍群龙无首,顿时大乱。
第二卫两个千户所渐渐逼近,四周喊杀声大作,已经是被包围了。
而这时候,药乞站的南门,终于是在连子宁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
“大柱,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