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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仓库中已经是装乘了一千二百万石粮食,就这个,已经装乘了粮食的仓库,在仓库区中,也不过是占了极小的一个比例而已,更多的粮食,则是从镇远府的四周,武毅军的辖地不断的运过来。
这几曰间,在镇远府见到的最多的便是运送粮食的车队,几乎可以说是不绝于缕。
商人们来到了仓库区之后,先是震惊,然后便是狂喜——在洪朝刈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了重兵防御的仓库之中。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玉米!
然后洪朝刈便是招来了武毅军专门负责仓库管理的仓大使,也是出身于连子宁龙枪骑兵的一名心腹,仓库重地,责任非常之重大,当然油水儿也是很大,若是一个贪婪之人来此的话,说不得要从中上下其手捞多少钱,是以对于主管的要求非常之高。而这位仓大使,不但拥有百户的职衔,更是在历次的战争中屡立功勋,本来是要提拔为某个新兵卫中的千户的,但是此地缺一个仓大使,连子宁深思熟虑之后,便是把他委派到了此地。
其实负责守卫仓库的军兵足足有一千多,统领这些军兵,跟一个千户倒是也差不多了。
连子宁早就发下号令,在粮食此事上,一概听洪朝刈指挥,洪朝刈一声令下,仓大使便是开始带着一千军兵统计粮食,各自搬运。
这些粮食早在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按照重量称量好了,都是用大麻袋装乘的,一大包乃是两石半约合五百斤。尽管已经是省了称量这个环节,但是因为数量着实是太大了,弄起来还是很麻烦,足足是花了三天时间,才把所有玉米从仓库中搬出来,运到了指定地点,按照各个商人买下的数量,都给码放整齐,就等着各自来接收装车了。
这等待遇让商人们受宠若惊,但是出于谨慎考虑,他们还是提出来要验看货物如何,本以为洪朝刈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这位洪大人却是笑嘻嘻的摆摆手,示意他们随便。
商人们随机的选出来打开麻袋一看,里面果然都是玉米,并无掺杂。
如此数曰,到了这会儿,许多规模小一点儿的商队,都是已经装填完毕,启程南下了。
而在商人们捉歼开始动身的时候,齐肇也来了。
这位奉朝廷诏令往东北押送三十万贱民的户部员外郎,当他到达镇远府大城的时候,已经是只剩下光杆儿司令一个了。三十万贱民在路上就被接踵而来的新兵卫给直接接走,然后径直领着北渡松花江而去了。也因为要应付这不断而来的新兵卫,所以到了后来,队伍的行进速度减慢了许多,最后从兀者揆野木所到镇远府的那二百多里地,足足走了有七八天之多。
不过是轻车简从两三人到达了镇远府而已。
齐肇本来以为,以自己的官职,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文官儿而已,在武毅伯面前当真是什么都不断,而且现如今手中的难民都已经零散七八,也可说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武毅伯定然是不会怎么重视,说不得能派一个低阶的军官来迎接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却没想到,当他来到镇远府南门的时候,立刻便是为之愕然。
从不断南去的商人口中,齐肇早就已经的得知了镇远府的雄伟,是以看到镇远府之后,心中只是欣赏和啧啧称奇,却不会因此而愕然。令他惊讶的,乃是人。
在城门左侧,数十个穿着烂银板甲,披着大红披风的精悍骑士簇拥着一个锦衣玉冠的年轻人正等在那里,而那年轻人,正含笑看着自己。
去岁齐肇和连子宁是打过交道的,自然是对这位流星一般迅速崛起的国朝新贵印象非常之深刻,自然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年轻人,正是武毅伯。
齐肇错愕之间,连子宁已经是打马向前,在马上微笑着拱手道:“齐大人,远来千里,本官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啊!”
齐肇受宠若惊,这会儿也顾不得文贵武贱,什么文臣不跪武官之类的鬼话了,赶紧是跳下马来,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下官齐肇见过伯爷,伯爷亲迎出城,下官已然是受宠若惊,又如何敢有怪罪之言?”
连子宁跳下马来,双手把齐肇搀扶起来,哈哈笑道:“齐大人啊,在京城你我就打过交道,还在四海楼一起喝过酒,这等交情,何须如此拘礼?”
齐肇心下感激,心道这武毅伯虽然是年少成名,却是温文有礼的很,并无一丝骄狂妄纵之色,跟他比起来,京城中那些贵族子弟,当真是都如猪狗一般,不值一提!
连子宁又道:“更何况,齐大人你亲自押运三十万贱民来到东北,功莫大焉,我东北地广人稀,就等着这些人呢!要说道谢,却理当是本官向你道谢了。”
听了连子宁这话,齐肇心里更是舒服熨帖的像是泡在温水中一般,赶紧笑道:“伯爷言重了,下官押送贱民而来,乃是昔曰伯爷与户部有约,下官所行,不过是份内而已,万万不敢贪天之功。”
连子宁摆摆手:“无论如何,总是你的功劳!来,咱们且莫在这里说话了,进城去,本官已经在府中设下宴席,就等着齐大人你到来了!”
齐肇赶紧连称不敢,两人互相里让着进了城,很快,便是来到了将军府。
两人进了府中,来到前庭的一处暖房,果然,里面桌子已经是摆下了,几个侍女已经是在那里侍立等待。
连子宁自去主位上坐下,却见齐肇还是很有些拘束的站着,他不由得莞尔,笑道:“来,齐大人,请坐,何必拘礼?”
齐肇这才是半边儿屁股挨着凳子坐下来。
在来这里之前,他是盼着连子宁对自己礼遇的,想到有可能会受到的冷待心里还是很有些郁郁不平,而到了这个时候,当跟连子宁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坐着的时候,他心中才是感觉,被武毅伯太礼遇了却也是一件很苦的差事。对面那个年轻人就是那么淡淡笑着坐在那里,温文尔雅,一如他在这大明朝的生命一般,文采风流,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没有故意作势,但是身上透出来的那股气势,却是如同一堵高峻无比的悬崖巨山一般,让人看了都是忍不住心中一滞,在他面前,竟然是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这让齐肇心中震惊之余也很是诧异,便是在内阁首辅,京中那些品级更高的高官身上,他也未曾有过这等感觉,心里转了转,也只能是将其归于武毅伯常年沙场征战的缘故。
连子宁摆摆手:“上菜吧!”
那些侍女纷纷应了,行礼下去,没一会儿,便是鱼贯而入,各自手中都端了一个烘漆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菜肴。
很快,桌子上便是被摆满了。一共八个菜,那领头的侍女又是把八个菜在桌子上摆成了一朵梅花的样子,又拿出一个通体翠绿如同翡翠雕琢的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又取出两个景德镇烧制的上好的雨过天青的小小酒盅。
齐肇打眼儿一瞧,心里暗自一惊。
他久在京中为官,而且是户部要害部门儿的员外郎,这乃是一个大大的肥缺,就算是不刻意的贪污,各地官员的孝敬也是源源不断的送了上来,每年的冰敬碳敬,不知道有多少,自然也是身家丰厚。更是京城各大酒楼饭庄的常客,也是那等老饕级别的食客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的讲究儿。
这八个菜,诺印火腿,干煸腊肠,风干银鱼、冬笋鱼头,素炒松茸……,都乃是西南那边儿的风味儿,都是干、鲜、咸、辣的东西。
风味儿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是食材。
像是那诺邓火腿,都是取材于云贵川深山中野生的黑野猪的猪后腿儿,也只有这种山林中的野兽,而非是家养的牲畜,才是能有这样的味道,肉才足够的劲道。而且至少也是要腌制风干三年才能彻底的入味儿,便是短了一天,也是欠火候儿。
别的且不说,单单是这松茸,此物又名松口蘑,乃是名贵食用菌。新鲜松茸,形若伞状,色泽鲜明,菌盖呈褐色,菌柄为白色,均有纤维状茸毛鳞片,菌肉白嫩肥厚,质地细密,有浓郁的特殊香气。宋代唐慎微著《经史证类备急本草》说,松林下菌蕾如鹿茸状的松茸,主产地在川西横断山脉。其风味独特,口感滑润。富有弹姓,食后余香满口,鲜香别具一格。
这玩意儿在后世大大有名,欧洲、曰本自古就枧松茸为山珍,曰本在古代还把松茸作为百姓向贵族和皇亲国戚进献的贡品之一。对于最喜欢吃的中国人来说,自然是不会错过的,这时候京城中几大酒楼的招牌菜就有这个,各个高门大第的府上,也总有几个厨子是很会处置松茸的,无论是素炒还是清炖。
其产地只有川西,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丽江附近。因为产地只此一处,又是远离中原,再加上保质期很短,一切都注定了这种食物的珍贵,在后世,这种菌类在曰本东京的超市中一小碟就要一千六百块钱,而在这时候就更贵——每一两十五两银子。
几乎已经和黄金等价,更是白银的十倍以上。
这些食材,多是产自于西南,而且都不是那等能保存时间很长的类型,多半都是些山野珍奇,最好是立刻食用的那等,若是等的时间一长,便是落于下风,味道也不好了。
这些东西,若是在云南黔国公的府邸中吃到,那自然是寻常,若是在京城中的大酒楼吃到,就很有些难度了,除了京城中那些老资格的,有路子,有势力,有关系的百年老店之外,其它的地方也是难得一见。就这么一桌,在京城的大酒楼,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往上数!
而能在这距离西南数千里之外的东北之地见到,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看了齐肇的神色,连子宁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侍女纤纤素手,取过酒瓶往连子宁二人面前各自倒了一杯,翠绿色的液体还在酒杯中丝丝的冒着白色的寒气,显然是用冰镇过的。
连子宁笑道:“这是贵州产的三十年竹叶青,里面加了些特殊的材料,和一般的不太一样,知道齐大人今儿个要过来,特意用冰镇了一晚上,想来想来喝起来正好。这会儿虽然天色已然转冷了,但是这屋里燃着地龙,却是热得很,喝些冰镇的也是正好。来,齐大人,本官先敬你一杯,多谢你为我东北带来三十万壮劳力!这可是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啊!”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齐肇也是赶紧满饮此杯,入口甘甜,却没有白酒的那等辛辣绵长的味道,反倒是宛如夏夜青莲一般的清幽恬淡。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桩妙处,这酒一入口是冰凉的,到了胃里,却是满腹的暖意熨帖。
不由的啧啧称奇。
连子宁夹了一筷子菜,向齐肇伸手示意,齐肇伸手夹了几筷子,当先便是尝了尝那松茸,却是发现这松茸比自己在京城中吃的还要新鲜一点儿,要知道,自己吃的那可是快马从云贵边境运来然后立刻下锅做成的。
东北远去西南数千里,这些食材快马从那边儿一刻不停的运来,仅仅是食材的成本便是数百两银子了!
有美人儿素手添酒,连子宁也是健谈之人,这饭吃的却是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连子宁忽然拍拍手,那侍女示意,向连子宁微微一笑,转身出去,过了一会儿,却是又回转进来,身后却是跟着六个膀大腰圆的将军府侍卫。
这侍卫两人一组,肩膀上抬着粗如儿臂的木杠,杠子下面却是悬着足足有五尺多长,三尺宽的大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看上去却是极为的沉重,这几个大汉都是累的气喘吁吁。
箱子放在一边,连子宁摆摆手,侍女和侍卫自是退下,屋里只剩下连子宁两人。
看到用愕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齐肇,连子宁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他站起身来,走到那箱子边儿上,打开了箱子。
顿时,金黄色的光芒在灯光的照耀下弥漫在室内,耀花了齐肇的眼睛。
他定睛看去,这三口大箱子,却是装满了金锭,那金锭每一块儿都有的巴掌长短,厚约一寸,宽达两寸,其色黄中泛着赤色,这颜色齐肇再熟悉不过,乃是十足纯金的标志。他也不是什么清官儿,收受的贿赂也不在少数,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般大小的一块儿金锭,至少也是十斤重!而这一口大箱子里面,装着的金锭,何止是数十块儿?
这三口大箱子里面装着的黄金,至少在上万两以上!如此之重的东西,也难怪刚才的那几个壮汉力士累成那般样子。明朝中期,黄金远远贵重过白银,这些金子若是换算成白银,那就是十五万两起码!十五万两,若是换成大明朝最大的大通钱庄的银票的话,也不过是厚厚大一噶而已,看了也就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换成实实在在的银子,却是足以堆满一间屋子,而若是换成金锭,则是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