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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连子宁便把早就写好的契约拿出来,让众人仔细的看过上面的条款,把各自的店铺折成的股份一一的写清楚了,然后边让他们各自签上名字,摁上血手印儿。
这合同,就算是完了。
连子宁弹了弹手上的一纸契约,笑道:“众位,你们便宽心吧,最迟三天,本官定然让你们店中人满为患!”
众人心中自然不信,脸上唯唯诺诺的应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连子宁笑道:“本官是信得过大伙儿的,但是有些事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免得到时候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过几天,每家店里商会都要派一个督查,嗯,就是监督每曰的钱款和报上来的有无出入,哈哈,本官如此做,不为过吧?”
众人也只能跟着笑,只是,有几位心里有小算盘的,却是笑的分外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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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们已然都走了,残羹冷饭也被撤下去了,连子宁办成了这件大事儿,心中得意,仰靠在大椅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茶,有一口每一口的品着,很是自在。看着那些被倒掉的饭菜,寻思着是你不是养几条大狗了,一来能看家护院,二来也能把这些残羹剩饭消灭掉。
“恭喜大人!商会成立,官道刘镇繁华,指曰可待!”溶月从布幔后面走出来,笑着说道。
连子宁一摆手:“你也不须恭维我,这事儿能不能成,还得看那设钞关的文书能不能拿下来。”
溶月笑颜如花:“大人有兵部武选清吏司员外郎做靠山,这钞关的事儿,岂不是十拿九稳?”
连子宁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可知道戴章浦大人此人?”
“戴大人在正德四十四年就做了武选清吏司员外郎,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没什么接触,”溶月蹙眉想了一会儿,道:“呀,想起来了,有一次,对,就是正德四十五年,张经大人奉命出京都督东南六省兵事的前一天晚上,戴大人来府中拜访,和张经大人交谈了约有半个时辰之久,我在旁边的暖房中听见他俩最后吵起来了,不欢而散。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出京治理倭寇之乱的事儿,戴大人劝他小心行事,张经大人不以为然,两人不欢而散。后来大人还跟我说,戴章浦此人有手腕儿,有野心,只是看的不够远,格局未免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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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京南钞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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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黯然:“只是现在才知道,原来看的不远的,是大人啊!”
连子宁点点头,道:“刚才我不是跟那些掌柜说,要往他们店里派人做督查么?这个差事派给你,如何?”
“啊?”溶月又惊又喜道:“派给我?这……”
“怎么,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溶月一叠声的应了下来,生怕这个差事掉地下跑了似的。
连子宁笑道:“我手底下都是些粗苯,打打杀杀容易,教他们识字念书都是难如登天,更别说是算账了,这个差事可不是个轻松的,你能办下来么?”
“这个大人倒是不用担心,只要是您把权力放下来,让我防守施为,小女子保证,三天之内,就把这事儿办得妥当。”溶月一口答应下来。
连子宁点头:“现在还没有更多的人手,外面的人不值得信任,这样,我先拨给你五个人你先用着,这一段时间你可自己自己观察着,找几个可靠的人吸纳进来。什么时候够了十个人,我就升你做个小旗。”
溶月眼中射出夺目的光彩:“大人的意思是,女人也可以做官?”
“当然!”
在接下来的几天,连子宁便奔波于辰字所和戴府之间,五天之后,终于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纸文书。
文书虽轻,但是在连子宁手中却仿佛是有千斤重。
因为这是一纸允许设立钞关的文书。
钞关,是明代独有的一道风景,说白了,就是征税的关卡,最早钞关是政斧为疏通钞法而设,因起初系以钞(纸币)交税,故称钞关。
宣德四年始创设,“宣德四年,以钞法不通,由商居货不税。由是于京省商贾凑集地市镇店肆门摊税课……悉令纳钞”,说白了,这就是皇上看着那些商户光占着地界儿不拿钱心里不舒坦,于是就想了个由头儿开始收税。钞关开始时候隶属于户部,后来因其税收多用以支付军事抚赏费用,改由兵部管辖。
初识时候,钞关前后设有十三所。宣德时,设关地区以北运河沿线水路要冲为主,包括漷县关(正统十一年移至河西务)、临清关、济宁关、徐州关、淮安关(在今江苏清江)、扬州关(在今江苏江都县)、上新河关(在今南京)。景泰、成化年间,又在长江、淮水和江南运河沿线设置金沙洲关(在今湖北武昌西南)、九江关、正阳关(在今安徽寿县)、浒墅关(又名苏州关,在今苏州许关镇)、北新关(在今浙江杭州)。
钞关几经裁革,在先帝弘治帝的时候,一度全部撤裁,今上刚即位的时候行事颇为的离经叛道,大臣怎么说,他就偏不怎么干,于是不但把过去的那些钞关重新设立起来,更是新加了几处,形成了当今而是而出钞关的格局。
站在戴府外面,连子宁看着手中这张誊写在上好绸缎上的内阁钧旨——皇上的旨意那叫圣旨,内阁首辅或者是内阁全体通过的命令,叫做钧旨,其作用和地位,大致就相当于后世的国务院第多少号命令,虽然不是法律,但是也有法律效力。而且就像是后世没多人遵守法律反而是更多的遵守行政命令一样,大明朝也差不多,有的时候皇上的圣旨还不如这内阁钧旨管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本来他想的是很简单的,以戴章浦的权势,再加上这事儿也是兵部的管辖范围内,应该是很容易弄到的,但是却没想到,此时就连戴章浦都感到棘手,费了一番心力才拿到。
之所以这么难搞,归根到底,还是在一个钱字——钞关是用来收钱的。而凡事只要是沾上这个钱字,那就复杂了。
其实钞关收的税并不多,一开始的时候设立钞关旨在征收船税,临清、杭州两关也兼收货税,由各差御史及户部主事监收,船税以载运商货之船户为征课对象。初期按运送路程之远近和船舶大小长阔不同分等称船料,估料定税。宣德四年规定,南京至淮安、淮安至徐州、徐州至济宁、济宁至临清、临清至通州各段均每一百料纳钞一百贯;自燕京与南京间的全程,每一百纳钞五百贯。后又以估料难核,改为计算梁头广狭定税,其标准自五尺至三丈六尺不等。
成化十六年,各钞关岁收钞两千四百万贯,当银十二万两。嘉靖至万历初,岁收银大体维持在二十三万两左右。万历中期,明神宗朱翊钧大肆搜刮,钞关税收大幅度上升,至二十五年上升为三十三万五千五百两。天启元年又猛增至五十二万两,是万历二十五年前的两倍。
这样算来的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多——跟另外一个数据对比就知道了,清朝宣统三年,也就是那个糜烂王朝的最后一年,全国的税收为两亿九千万两,而其中百分之七十来自与厘金——何为厘金?说白了,就是在每个路口设卡子收钱,跟钞关是一个样儿。
一个是五十万两,一个是两亿多两,其中差距,不异于天差地远,而就算是如此,这些钞关几乎已经是闹得朝野沸腾,有些官儿天天就蹦跶着想着怎么裁撤钞关。
大明朝的官员家里不经商的几乎没有,而这些歼商,只顾自己赚钱,是一分银子都不想交给国家的。其实明朝的商税已经够低的了,只有三十税一而已,就这一点,他们都不想交。
明朝的官员,让皇帝给宠坏了,惯坏了,所以有事儿没事儿就骂骂皇上,搏一个清名。而清朝的官儿,已经是被皇上杀怕了,打怕了,做奴才也做惯了,皇上要收税,他们敢说半个不字儿?你在清朝骂骂皇上试试?还廷杖?太便宜你了,诛你九族!
所以,甭管钞关能真正收上来几两银子,只要设立钞关,代表的就是一个征收商税的态度。所以难度才会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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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商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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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立钞关一事,牵连甚广,各方面都在关注,现在全国不过是二十二处钞关而已,而且几乎全都集中在运河两岸,在京师近郊设立钞关,简直是闻所未闻。此时牵连甚大,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万不可横征暴敛,激起民愤,否则的话,就连本官都保不住你。”
想起刚才戴章浦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连子宁心中有些感动。
他知道戴章浦说的是实话,设立一个钞关打的影响有多大,想想如果后世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就行了,这个时候的钞关,跟后世的高速公路收费站一样的惹人讨厌。而大明朝廷衮衮诸公,家中都有很大的买卖,自然是不愿意朝廷多收商税的,于是便打着‘不与民争利’这个冠冕堂皇的帽子公然反对设立钞关,能争取下来这个钞关,也不知道戴章浦废了多大的心力。
不管戴章浦有怎样的野心,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在这一刻,连子宁都下定主意,这辈子,绝对不会忘掉他的恩情。
就凭他对自己提携捧负,能够为了自己甘冒这等风险,就已经足够了。
在这之前,连子宁对于戴清岚的接触和好感,总有一种逃避和被动的心态,一个原因是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根基,没有到一个高度,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来照顾这等事。第二个原因则是,他不想跟戴章浦走得太近,因为从根子上,他这个穿越众,是不相信除了小妹之外的任何人的。而要知道,两人一旦结亲,那么真就是死死的绑在戴章浦这条船上了。
而他此时,也在心中告诉了自己,我,要主动追求戴清岚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连子宁连家都没回,一直呆在辰字所里,筹办建立钞关的事儿。
钞关之难,难在文书下来之前,为了这一纸文书,不知道多少人勾心斗角。而有了文书之后,一切都好办了,去兵部报备之后,就算是合法成立了。而设立钞关所需的地方,人手,连子宁一样都不缺。
兵丁只要是经过简单的训练就能直接上岗,而钞关的地点,连子宁就设在官道刘镇镇北五十米的大马路上,往东往南,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除非是这些行商想要远绕百里从京城北边儿绕过去,否则的话,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五月十二这天,京南钞关,正式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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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耕是个商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布匹商人。
他是山东济南府乐陵县人,本来是个小门小户出身,只有十来亩薄田,耕读传家。后来他的祖父考中了秀才,一个秀才,在他们那个小县城,也算是数得着名姓的人物了。而最重要的是,中了秀才,有了功名,便不用再缴纳皇粮地税。
大明朝自太祖之后便有投效之风,所谓投效,便是指的是农民将自己的土地挂靠到某个中了功名的秀才老爷或举人老爷的名下,然后便成了人家的佃户,却也有桩好处,那就是不用再缴税了。虽说地不是自己的了,也成了人家的佃户,但是也总好过受那贪官污吏的层层盘剥,成了佃户,每年只要交三成的租子,而做自耕农,说不定一年收入的六成都要交上去了。
尤其是在北地,粮食产量本来就低,比不得南方还能有个温饱,而且多旱涝灾害发生,逢到一个灾年,连糊口的粮食都没了,上哪儿去缴税去?所以北地投效之风更甚南方,而山东这等灾害频发的地方,就更厉害了。
而且明朝的佃户,可不像是后世电视中杨白劳那么惨,在明朝,一般稍微有些见识的东家,都会好好的善待这些佃户,逢年过节的,都有打赏。而遇到了灾年,也会减免租税,盖因这年头儿,没有知识的大量传播,一个善于伺候庄稼,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那是很可贵的。
张耕的祖父虽然再往上考也没考上,但是靠着这个秀才的功名,收了不少投效的土地,人到中年,家中就已经有田五百亩了。再加上他也会经营,长袖善舞,于是家产越来越大,到了张耕的父亲这一辈儿的时候,已经是成了乐陵县首屈一指的大地主,以至于他家所在的那个村子都以张家为名——千顷张。
虽然家里并没有真的千顷这般夸张,但是也已经有了良田一万五千亩,并且在城中还有十来间铺子,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当地颇有名望的乡绅。不但在乡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