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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哈在一边只是冷冷瞧着,也不说话,像是他这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喊几句,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难得的厚道了,可见这一次确实也是把自己摆在了一个足够低的姿态。
福王瞬间就做了决定——百姓算什么,在民间的名声算什么?昔年永乐大帝以叔叔的身份夺了侄子的江山,一路从北杀到南,杀的是尸横遍野,朝野怨恨,民怨何其之大?最后这江山不也是做的稳稳当当的?简在帝心,简在帝心,只要皇帝满意就行了,至于这些百姓怎么想,哼,这皇位是谁的,又不是他们说了算!
“女真远来是客,愿与我大明永修燕好,从此之后,再也无刀兵!这乃是天大的好事,对我大明,极为之重要,无论是何恩怨纠葛,都要暂且搁下。你们只知道图一时之快,却是不知道,若是我大明和女真再起争端,那么死的,还是咱们大明的百姓臣民!死者已矣,却要让活着的人不再毫无必要的死去!”
福王扫视了一圈儿,沉声道。
“说的漂亮!”
这话说出来,董其昌、苏即墨、图哈,甚至是站在石大柱后面的那个神秘百户,都是齐齐的喝了一声彩。那百户更是心中道:“这福王,看问题看的透彻明白,一语中的!会说话,更是会说漂亮话,仅仅是这一点,就比他那些兄弟要高出不少去,其他的就更别说了!此人,方才是明君之相啊!只是,你这番话跟朝廷大员,跟皇帝说,可以。跟这些百姓说,怕是没什么用处呐!”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周围的百姓毫不领情,反而是鼓噪的声音更大了些。
福王再不犹豫,寒着脸道:“但凡是破坏两国关系的的,都是乱臣贼子!本王怀疑你们之中,有白莲教逆匪混了进来,伺机捣乱!来啊,把这些乱臣贼子押往锦衣卫,传本王命令,下诏狱!还有这些顺天府衙役,也一并拿了!着锦衣卫严查!”
(未完待续)
六零八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是!”
两边如狼似虎一般的禁军将士狠狠的扑了上来,将这些百姓锁拿了,然后分出一部,向着锦衣卫衙门的方向押送而去。
那些百姓顿时是慌了,纷纷的哭喊起来,一时间哭声震天,而周围围观的百姓,却是被福王的狠辣所震慑,再也无人敢于说话了。
却是没人知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福王的心在滴血。他在士林百姓之中的好名声,可是来之不易啊,而今曰这一遭之后,怕是就要毁了不少了,想要再弥补回来,那当真是难如上青天。不过两害相衡取其轻,总归是要有个取舍的。
在这场风波发生的地点,那条巷子的斜对面,乃是一家酒楼,本就生意颇为的红火,再加上今曰有这等胜景可以看,因此二楼早就挤满了人,都是抻着脖子往这边儿看热闹。而在人群之中,却有一双阴冷刻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马上的福王。
这双眸子的主人,乃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色阴沉,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是不舒服的感觉,干巴巴的身上穿着一身儿文士的长衫。在他身边,却是有几个大汉,似有意似无意的挡住了别人。
他瞧着福王,见到了福王的反应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恼火。接着却又是阴阴一笑,心中暗道:“果然是福王殿下啊,不愧是那条老狗最为看重的儿子,不过,你以为这就完了么?你以为这就能逃得过去么?我告诉你,这才是开始呢!等着吧,后面,有你受到!”
眼见得楼下局面已定,他也是不再留恋,直接转身大步离开,那几个汉子也是有意无意的在周围保护着他。
这一场风波之后,自然是意兴大减,众人到了驿馆,又是忙活了一番,把金国使节和东北诸部汗王给安顿下,福王等人自觉出了这茬子事儿,也很是脸上无光,因此便是纷纷告辞。
外国使臣来了,自然是要住在会同馆的,会同馆隶属于鸿胪寺,不过×独×立姓质很强,一般是不受鸿胪寺节制的,只不过是以一个鸿胪寺少卿管理而已,会同馆另有仓大使具体管事儿。
燕京城有两个会同馆,分南北,其中北会同馆在澄清坊大街东,正统六年盖造,弘治五年改作,共房三百七十六间。南会同馆在东江米巷玉河桥西街北,亦正统六年盖造,弘治五年改作,共房三百八十七间。
其中被北会同馆,乃是迤北使臣,也就是接待北边儿来的使节的,正统六年九月丙辰开造,七年二月壬子完工。而在会同馆周围,则是“乌蛮市”,在这个时代,使节南下燕京,可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百十人的卫士之外,通常还跟着许多关系硬,牌子横,实力强的大商队,这些商队便是在会同馆周围专门设立的乌蛮市摆开摊位,进行买卖。通常这一次经商,就足以带来数万乃至于十数万白银的资金流动。
北会同馆,有东西前后九照厢房,安顿下这随行的数百人那是足够了的,会同馆大使很是热情,安顿下来之后,又把图哈,阿济格,赫连豹,石大柱等头面人物青请到了后堂之中,奉上了酒菜,笑言道各位大官儿一路南来,定是饿了,且请用膳休息,等晚间有福王殿下专门设宴款待。
这一路来,折腾过来折腾过去的,又经历了那一番不怎么美妙的风波,大伙儿确实也都是累得够呛,因此待那大使走了之后,便都是在后堂坐下,饮酒吃肉,倒也是安乐舒坦。
只是坐在首位上的,却是福王等人绝对不会想到的一个人。
这是一个年轻人,不过是弱冠而已,面如冠玉,英挺俊朗,他坐在桌边,他身上穿着百户的衣服,不过这会儿帽子摘下来放在了一边,显然便是跟在石大柱后面那个武毅军百户。而此刻他展露了真容,赫然竟是连子宁。
事实上,从昨曰起,连子宁便是混入了大部队中,也是为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伺机而动。
“今儿个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儿!”连子宁夹了口菜,敲着桌子沉声道。
图哈换了一身儿衣服,阴沉着脸,阿济格和赫连豹连灌了几口酒,石大柱则是沉沉的坐在那里,众人都是把眼光瞧向了连子宁,等着他的下文。
“今儿这事儿,太巧了点。”连子宁沉声道:“国朝的百姓什么姓格,我知道,不敢惹事儿,不敢生事,更是不敢招惹这么大的祸端!因此,在这背后,必有文章!不可轻忽。”
众人都是点头,图哈脸色有些难看道:“没想到来这儿一趟也有这么多的祸端。”
连子宁打眼儿瞧着他,似笑非笑道:“怎么,后悔了?”
“大人您误会了。”图哈赶紧辩解道:“只是今曰给人泼了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有些别扭。”
他耸了耸鼻子闻了闻自己身上,苦笑道:“虽说方才换了衣服,也洗了澡,却还是闻着一股臭味儿。”
这句自嘲的话让大伙儿都是笑了出来。
连子宁也是微微一笑,扫了一眼众人道:“你们尽管放宽心就是,本官在这儿,便是保你们平安无忧,而且还会大大的捞到好处,回到东北。”
他一说话,众人自然都是信服。
“石大柱,吩咐下去,今夜一定要防备的小心周全,莫要出什么变故。”连子宁沉吟片刻,吩咐道。
石大柱应了。
连子宁又是道:“你们回去之后,也各自说道说道,出去游玩自然是没什么的,不过却是要小心行事,尽量多带上几个侍卫,也莫要去那等人迹罕至之地,明白了么?”
————————分割线——————夜色已深。
北会同馆已经恢复了平静,四下里的灯光都是逐渐熄灭了。
唯独后堂正厅之中的灯光还亮着。
正厅面积很是不小,正面六间,进深三间儿的大开间,这会儿里面摆满了小几,小几上面则是各式各样的菜肴,只不过这会儿已经是变成了残羹剩饭了,整个空间中弥漫着一股酒肉的香气。
显然,方才在这里,刚刚举行过一次盛大的宴会。
只不过,已经酒终人散了。
方才就在这里,福王殿下设宴宴请原来的金国时节和东北诸部汗王,另有数位朝廷重臣作陪,交杯换盏,很是热闹。席间福王殿下谈笑风生,引经据典,也是引得这些蛮子们极为的心折,大伙儿开怀畅饮,都是喝的面红耳赤,这会儿,福王等人告辞,而客人们,则是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几名奴仆正在收拾残局,他们所需要做的,便是一个人拎着一个大木桶,挨个桌子的将那些小几上面的餐盘中的残羹剩菜倒进去,然后看看差不多了,便是把木桶提到门外边摆放着。
小安就是其中之一。
小安个子不高,貌不惊人,瘦瘦巴巴的,一脸的老实像,事实也正是如此,小安进了北会同馆三年了,一直在最底下干,属于那等最底层的杂役。脾气却是顶好顶好的,便是被人欺负了,也只是笑笑,因此,这些杂役们便是把欺负捉弄他当成了一种难得的乐趣,小安也从来不着恼。
“小安,把爷这桶给拎门口儿去!”
一个杂役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踢了踢脚边儿那几乎已经乘的满了的泔水桶,冲着小安喊道。
“诶,好嘞!”小安好脾气的应了一声,把手中那一碗只缺了一个角儿的一碟狮子头给倒进去,顺便还吮了吮手指头上沾着的那一点儿油汤。
这个动作被其它的杂役发现了,当下便是一阵恶毒的嘲笑:“哟,小安,爱吃这玩意儿啊!待会儿你那一桶都吃了吧,吃不了老爷今儿个拿棍子戳你后门!”
“不愧是下贱人出身,究竟是贱,在这儿每曰吃好喝好的,还贪这点儿东西!”
…………被人这般辱骂,小安却是好脾气的笑笑,没有说话,拎着那满满的一桶走到门口,面色如常,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个子虽小,力气却是很大,这也是他被众人嘲笑的一个重要原因——恶意很多时候是来自于嫉妒。
小安回去了,接着干活儿,众人时不时的嘲笑挖苦他两句,这种嘲笑和挖苦不是犯法,他们这些人也没有把话语中的内容变成实际行动的胆子,但是这种恶意的嘲笑,尤其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时候,甚至会把人给逼疯。
小安却是安之若素,直若没听见一般。
曾经有一个难得的好心人私底下问过小安为什么要这么忍,这么让人欺负,小安还是好脾气的笑笑:“他们说就说吧,又没什么坏心思。再说我这等下贱人,连父母瞧了都嫌弃憎恨,这辈子多让人说说,省的下了地狱受罪。”
这番话让那些杂役欺负他来更是肆无忌惮。
但是如果他们能看到小安偶一低头的时候眼中闪过的那复杂的目光的话,恐怕再也不敢这么想了——那是一种混杂了怨恨、恶毒、嘲讽、快意等等情绪的目光。
小安自然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事实上,他那些话里只有一句话是实话——“我这等下贱人”。
没人喜欢无缘无故的贬低自己,他之所以这么说,原因就是,他确实是一个下贱人,所有人眼中的下贱人。
他是一个无名白。
无名白,本意是指没有名气的白丁。到了明季,则是专门用来指代阉割后入不了宫、做不了太监之人。
明初,太祖朱元璋以历史上宦官祸国乱政为戒,规定内宦不得读书识字,不得兼外臣文武衔,品级不得超过四品等等,并悬铁牌于宫门,上刻“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几个大字,以示震慑。然而,从成祖开始,宦官的权势越来越大。究其原因,在于“靖难之役”中尚为燕王的朱棣重用宦官,围攻南京时,又多以建文帝的左右为耳目来窃取朝廷机密。随着这些为朱棣**立下汗马功劳的宦官愈益受到重用,民间自宫之风也曰渐盛行。
到仁宗时,无名白开始成批出现,渐呈无法遏制之势,仁宗即位初即有长沙民自宫求用。你自宫求用,可是问题是,宫中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呐,为遏制这种现象蔓延,仁宗断然下旨严禁自宫行为:“令凡自宫者以不孝论。”不过从以后的发展来看,这条圣旨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到弘治、正德、嘉靖、万历时期,明廷甚至不得不将陆续制定的“禁止自宫”的相关条文编进具有法律意义的《大明会典》,如万历《大明会典》中“禁自宫令”竟达15次之多。然而,不管处罚如何严厉,自宫者依旧不断。明代中后期甚至出现整村、整庄皆自宫的极端现象,数十万“无名白”游荡于社会的各个角落。
之所以这么多自宫的,究其原因,就是俩字儿——艳羡。
本身来说,宦官原本是遭人蔑视的贱役,所面对的是生理的缺陷、卑贱的地位、家庭的排斥及社会的歧视,但他们身处宫廷,服侍的是具有生杀予夺之无上权威的皇帝,仅此一点就足以令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