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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怡然进宫之后,看到齐泷看她的眼神,她就明白自己的转机到了。
她大力支持扶植曲怡然,果然不负她所望,深蒙盛宠,自己又暗中命家人搜集倪家骄横自满,居功自傲的事端时不时禀奏皇上知道。双管齐下,终于使得倪贵妃失了宠。
可是之后不久,曲怡然的位份越晋越高,而且数次为自己的父亲求官都深深地让她警戒。如今,云妃的父亲都升到从四品的盐运使司运同了。而且自从云妃怀了身孕,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表明上对自己恭顺如前,暗地里却对自己开始防备起来。
“她还想给再为自己的父兄族人求官?岂不知道本宫早派人把你父亲在乡里横行霸道,违法不轨的行为上报给皇上知道,哼,还想再去求官……”皇后轻蔑地笑了。
“可是娘娘,刘才人那里该如何处理呢?”玉蕊问道。
“西福宫里的事情先不用管,本宫自然有计较。倪贵妃在打什么主意本宫岂会不知道?她原本是想栽培刘绮烟,可是没料到刘绮烟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反而成了她的心腹大患。哼,早就是本宫用剩下的手段了。”
倪贵妃想利用刘绮烟来分云妃的宠,手段与当年皇后对付她如出一辙。
烛火明灭,阴影交错,映地皇后的脸容也仿佛晃动起来。
玉蕊低头不敢言语。
月色如霜,银白的光辉撒落在大地上,地面上还铺着厚厚的积雪,细小的雪粒飘落在天地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清冷如水。
觅青扶着苏谧,慢慢走在回采薇宫的道路上。
“你有什么话就说罢,反正左右都无人。”行至半路苏谧忽然道。
“主子何必非得用这种手段呢?万一被揭穿,只怕……”觅青沉默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觉得这次的计划太险了吗?可是若不兵行险招,怎么有足够的机会和依仗投靠皇后呢?”
“主子何必非得投靠皇后呢?如今皇上对您的宠爱其实已经不逊于云妃,有皇上的宠爱在……”
“皇上的宠爱?”苏谧冷笑起来,声音说不出的尖锐讽刺:“皇上对我的宠爱,不过是因为我的年轻美貌和闺帷之乐。别忘了,过了年马上就是新的选秀,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更加年轻美貌的绝色佳人进来。我的宠爱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再说,我身上的宠爱就算再重,难道还能比得过当初的云妃吗?可是看看如今的她……”
“可是皇后精明强干,奴婢只怕……”觅青忧虑地道。
“投靠皇后也是迫不得已,难道我不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苏谧苦笑着:“可是不借助王家的力量,我一个微末的宫女,一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的亡国女子,凭什么与倪家斗,凭什么扳倒倪家,为家人报仇呢?倪家既然杀我全家,我岂能不加倍报复。”月色之下,苏谧清雅秀美的面容说不出的冷冽。“这次的“身孕”,只要利用地好,不难让有些人狠狠地摔个跟头。”
觅青看着苏谧溢满恨意的神色,想要说什么,嘴唇略略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暗暗轻叹了一声。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夜色迷茫,前路似乎永无止境一般……
齐史司寝监彤史记:隆徽三年十二月十七,刘氏孕,帝大喜,晋才人位,未几,苏氏有孕,晋美人,十二月二十一日,后向帝进言,苏氏,温良恭顺,谦和知礼,遂又晋才人。
二人皆承宠不足两月而孕,大齐吉兆也,时近年关,瑞雪天降,一时之间,百官纷纷上表朝贺,宫中喜气洋洋,帝与后皆悦。
步步惊心
“这就是郑贵嫔差你送过来的安胎药?”苏谧披着一件狐皮小夹袄,挽着一个松松的发髻,坐在暖阁里,倚着锦绣花纹靠垫,漫不经心地问道。
“只是我们娘娘的一点心意。”香霖一脸艳羡地看着屋里的诸般陈设,眼角闪过一丝忌恨,低下头去道。
“既然是郑贵嫔的药,替我多谢郑娘娘了。”见苏谧示意,觅青立刻上前接过来放置到小茶几上。
“你们主子还还好吗?”苏谧含笑问道。
“回才人的话,我们娘娘一切安康,谢苏才人记挂。”
“这些日子我是在是太懒,疏于走动,一直没有去向郑娘娘请安,实在是太失礼了。”
“才人太客气了,才人身怀龙裔,自然应安心静养,我们娘娘也时常挂念着才人的。”
“哦,”苏谧随口应着几句。
“才人……”眼见觅青把那碗药放置在茶几上之后,苏谧就一眼也不再看,香霖忍不住道。
“什么?”苏谧问道。
“那药如果凉了只怕就要无效了,才人还是趁热喝才好。”香霖低声道。
苏谧忍不住想笑,这个丫头空有野心,道行却太浅了,如果真有惠儿的机遇,恐怕下场也是一个样。暗暗叹了口气,道:“既然是郑娘娘一片心意,觅青,帮我拿过来吧。”
苏谧从觅青手中接过药微微抿了一口,苦涩的感觉滑过舌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香气。如果不是自己精通医理,对药物的感觉远胜常人恐怕也品尝不出来。
是什么?不像是红花,麝香之类的平常药物。
郑贵嫔干的?不会,她久已失宠算计也算计不到自己头上来才对。
皇后?难道自己那天的表白有什么问题?可是也不会这么快动手。
倪贵妃?对了,郑贵嫔的父亲……
“听说,郑贵嫔的父亲郑将军在倪大将军的麾下效命,最近很得倪大将军重用,连皇上都时常称赞勇猛无敌。”苏谧忽然抬头闲扯一般问道。
“正是。我们家娘娘是郑家的大小姐。”香霖不知道苏谧忽然之间怎么会问起这个,觉得疑惑却不敢不答。
“说起来,原本大家都是一个宫里的姐妹,如今反而倒是比旁人都更加生疏了,实在是我的过错,过几天我就去采薇殿拜望郑贵嫔。”苏谧笑道。
她抬起碗来,一饮而尽,这些诡计都是冲着她肚子里的“皇嗣”来的,想来她们也不敢下什么厉害的毒药,免得露了行迹。
香霖松了一口气,苏谧看在眼里。“郑贵嫔费心了,苏谧改天一定亲自拜访,好好感谢娘娘。”苏谧的笑容亲切而又温柔。
又客气了几句,香霖告辞而去。
“主子,真的要喝吗?还是召太医过来先看一看的好。”觅青看着香霖走远,问道。跟着这碗熬好的药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好几包呢,说是留着以后请主子慢慢喝的。
“拿过来我看看。”苏谧伸了个懒腰道,整天这么坐着哪里也不能去,真是累也累死了。
觅青拿过一包来,苏谧仔细地翻检开。
确实是一包安胎药,药材名贵又合理,只是其中加了什么……闻了闻,又找了一些放到嘴里。
果然如此,专门找来这种东西,倪贵妃也算有心了。
药里加的是红萝藤,这种药材极其名贵,是一种很罕见的补药,长期服用可以使人肌肤细腻,光泽焕发。原本只有海边的悬崖峭壁上出产,采摘不易,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孕妇如果喝了,对孕妇本身是没有什么害处,但是生下来的胎儿却会变成白痴,而且活不过两三年。
此药暗褐色,而且香气与安胎药中的一味极其相似,此时又被研成粉末撒在药里,就算送到太医院里检查也难以看出什么端倪,还真的费了不少心机。
“主子,这些药真的每天都喝吗?”觅青又一次问道。
“喝,怎么不喝,我还应该好好谢谢她呢。”苏谧将手中的药材扔进包里,拍了拍手笑道。
“要不要先请太医过来检查一下,万一……”觅青谨慎的问道,就算不用担心胎儿,苏谧的身体也是需要考虑的。
“没有什么万一,”苏谧笑道,“这药没什么害处,再说,我倘若是不喝,怎么能够叫这些人放心呢?”
自己如果这次不中计,她们势必还要再想别的法子,手段层出不穷,反而防不胜防。自己喝了药,既挡下了这些算计,又美容养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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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美的梅花啊!”绮烟忍不住从台阶上跳下,一边赞叹道。她一身绯红的石榴花锦衣,外面罩着银狐披风,随着她的跳跃,髻侧的步摇剧烈地晃动起来,环佩叮当,发出悦耳的声音。
看着绮烟的动作,她身边的随侍丫头脸色都变了,万一皇嗣出了什么差池,她们可都是只有被打死的份儿啊!
“慢着些,小心别摔着。”苏谧穿着素黄银花的对襟长裙,青缎子的披风下露出浅浅的拖碧裙裾。手中抱着小暖炉含笑跟在身后。
十二月二十二日,连降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雪止天晴了,宫中梅花争相怒放,幽香四溢,大内皆闻,再配着洁白的雪景,更是一派香雪无垠的秀丽风光。
宫内好事成双,齐泷近来也是也龙颜大悦,早早下了旨意,要召众妃于梅花开的最艳的天香园中赏梅开筵。
原本宴会要到酉时才开始,可是一大早绮烟就到了采薇宫,拉着苏谧想去见识见识天香园中的梅花,如今离筵席开始还有两个时辰,足够他们把天香园游玩个够了。
自从怀了身孕,皇后特意下旨免了二人的日常定醒,平时闲暇无事,绮烟到苏谧这里反而走动的勤快了。
知道苏谧也有了身孕之后,绮烟完全没有平常嫉妒的情绪,对她来说,怀孕虽然是天大的喜事,但这种观念认识完全是她从小被教育和四周如潮的奉承的结果。其实,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对于自己的身孕有一种对于未知事物的天生的恐惧,得知苏谧也怀了身孕,她反而生出一种有了同伴的感觉,没有了孤离感。
今天绮烟兴致勃勃,她进宫最初,因为只是个卑微的宫女,自然不能够到处走动。晋了主位,成了妃嫔,又被逼着学习一大堆的规矩礼仪,每走一步,甚至抬手弯腰吃饭睡觉无一不要讲究规矩。怀了身孕之后,身边的人都变得加倍唠叨起来,平常整天对自己说着“规矩”二字的人倒是少了,可是全变成“小心,为龙裔着想,不可……不可……”这些话,使得天性活泼的她想出去玩耍都没有地方。整天就困在西福宫中,想要到院中散个心,都众口一词地规劝,“外面风大路滑,万一闪了身子,动了胎气就万万不可了。”想要到别宫去玩耍,自己又只有苏谧一个人相熟。所以每天只能跑去采薇宫。
今天终于有了皇上下旨的筵席,这个名目可算能够让她们出来好好玩个尽兴。
两人踏进梅园,忍不住惊叹皇家园林的奢华,难怪众人皆说宫中园林以天香园为冠,天香院位于太掖池畔,原本是数十年前大齐的一位君王为生性酷爱梅花的宠妃香妃所布置的园子,而且还特意以爱妃的名字来命名为天香园。
两人一踏进园内就觉幽香扑面,心神欲醉。
梅花开的正艳,放眼望去,宛如一片片彩云,漫漫相连,粉红、艳红、鹅黄、淡绿……各种颜色的梅花妍斗艳,枝头上,花瓣上依然有昨夜的残雪,更有一种“雪压梅白,梅胜雪香”绮丽盛景。两人沿着院中小径漫步而行,真是步步皆景,处处如画。
正游赏地开心,走过一段路,却远远看见一排人影,是一队大内侍卫领着一群抬着箱子的太监。
侍卫中当先一人身材挺拔,着玄色金边的侍卫统领服色的武士服,眉目俊秀,神采飞扬,他眼力极佳,隔得远远地已经看清楚两人,飞快地扫了一眼,低下头去,眼中却忍不住闪过惊艳的神色,待走得近了,众人都看见苏谧和绮烟二人,连忙跪下行礼。
尤其是其中的侍卫,连头都不敢抬。平时后宫中也有负责警戒的侍卫,但今天的筵席在后宫深处,为了保驾,调派了很多前殿的侍卫入后宫负责保护,平时这些侍卫多任职在乾清宫一带,后宫禁地非得令不得进入的。他们虽然不知道二人的身份,自然知道这里的女子皆是帝王眷属,不是这些年轻男子所能看的。
绮烟见了那些箱子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些是什么啊?”
“回禀刘才人的话,”太监中领头的是高升诺身边的徒弟钱连,自然认得绮烟和苏谧,“这些是准备晚上的筵席用的花灯和烛火和一些杂耍道具什么的,奴才们正要抬到正殿里去布置。阻了两位主子的路,还望恕罪。”
绮烟听了大喜,“有花灯,快拿出来给我看看,以前在家里常玩的,可是进了宫里就再也没有见过。”
“主子吩咐,怎敢不从,”眼前几位都是宫里正红的主子,钱连巴结还来不及,当然一口答应:“快打开,请刘才人挑几只新鲜的。”
抬箱子的太监中立时就有几人不易察觉地变了脸色。
绮烟兴致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