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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韩元亮挑断了她的手筋?”北门晨风试探着。
“什么韩元亮?是一个虬须乱发的胡人……”
北门晨风知他讲的是阿里侃。
“美丽居受伤后,就逃了出来?”
“根本没有,她当时虚弱得很,后来那显赫胡人叫人把她捆了,再用车将她载了……”
这一切和北门晨风已知道的事实相符。他想起了至简堂,想起了舍门里,原先诸多疑点,现在都有了答案。北门晨风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全是真的。“天哪!”他发出了一声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声。
一切再也瞒不过去了,美丽居知道,她和北门晨风的缘分已尽,为了爱,她付出得太多了。
就在北门晨风因这激愤而不能自制时,支可天一看机会来了,猛地执剑刺了过来。看时迟,那时快,北门晨风没能防备。美丽居却已看见,她毕竟是一介剑士,身手矫健,她猛地提剑挡过去,挡住了那一剑。但支可天被格开的剑却已划到了她的左臂,鲜血如注。
北门晨风从愤怒中醒来,知道此刻不是清算美丽居的时候,而是必须要杀死支可天。美丽居是美丽居,他是他,这个恶贼恶贯满盈,不杀他,天理不容。遂一剑指向支可天。支可天知道今天可不是个轻松的日子,那怕就是面对当年的美丽居,他也只有拼死顽抗了。
他一面指挥众弟子挡住北门晨风,一面思量怎样脱逃。他的那些弟子家丁又有几个倒了下去。此刻,他挡了北门一剑,猛地向后跃退,再一个突刺。但北门晨风的剑毕竟比他高超得多,又准又狠。见支可天刺来,用剑撩其持剑之腕,待支可天撤剑之际,进步平剑扎过去,这一剑法,叫顺水推舟。支可天早已中了一剑。接着支可天又中了数剑。这时,北门晨风见叫天子另一门徒正向受伤的美丽居杀去,唯恐美丽居有失,他回转身来,一剑结果了这门徒。再来杀支可天时,却找不到了。他寻遍了支可天的庄园,也没找到他。但他知道,支可天伤得不轻,其中有一剑“燕子卸泥”,向上一豁,伤了支可天的根基。
他回到前庭院。
“北门!”美丽居浑身是血,既可怜又无奈,她还想挽回她已经不可挽回的爱。北门晨风正想上前,但马上止住了,他多想走上前去,扶住这个刚才为他受伤的女人,但他不能。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竟是这么邪恶,他以无限复杂的眼神看着美丽居。在这美丽的外表下,竟包藏了一颗那样邪恶的心,这个女人和支可天没什么两样。对于这样的女人,他想原谅也无可原谅,她所作的事,哪一件不是十恶不赦的?哪一件不是可以至死十次的?那么多美好的生命都死在她手里,尤其不可饶恕的是,她竟会寻求胡人,来杀死自己的国人!北门晨风差点就举起了手中的剑。
“飘零子,我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美丽居悲痛欲绝。
北门晨风下不了手,毕竟夫妻一场。此刻的美丽居,谁会相信她是一个蛇蝎般的女人?谁会相信她是一个这样卑鄙无耻的女人?看到如此泪流满面的美丽居,娇柔万状的美丽居,北门晨风的心碎了。可北门晨风无法宽恕,他无法宽恕这样的恶行。
“这不公平,不公平!”美丽居叫道,扑在北门晨风脚前,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腿,她刚包扎好的右臂还在渗着血。
北门晨风木然,他冷酷地对美丽居喝道:“放开!”
“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飘零子,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这是我的错吗?”说到这里,美丽居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对北门晨风叫道,“伪君子,你就没有责任?假如不是你的背信弃义,假如不是洗心玉,假如不是你的负心,我为什么要去做这些丑恶的事?做这些令我自己都感到恶心的事?今天,你倒干净了,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仿佛你才口含天宪,来对我进行挞伐;仿佛你才是德行的化身,我却成了不齿于天下的败类。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有什么错?我是你的妻子,大家听听,一个人的妻子却要向别人夺回自己的丈夫,老天爷呀!这不公平!一个人的妻子,竟要向别的女人夺回自己的丈夫,这是什么正理?北门子,你难道就没有自责之心吗?你难道就不感到羞愧吗?”
美丽居骂得不错,但北门晨风知道,这不是一回事。
他的心在滴血。
至简堂和几微山庄的几十条生命,哈婆婆和辛琪,甚至田悯、齐云、桃芸儿,还有王剑。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她竟敢做出向匈奴人出卖自己国人的勾当,这样的丑行,他实在无法原谅。他对美丽居再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咬牙,说:“由我来惩罚你,我做不到。但愿从今后,你好自为之吧。”他说出这句话,就好象是把一个雷霆从天庭上掷下来,要殛灭了美丽居一样。美丽居一下子站住了,惶乱已极,失声起来。北门晨风就对着所有当时在场的人,大声宣布道:“原来我和她离异之事是假的,但今天,从今往后就是真的了。”于是他对着哀伤欲绝的美丽居大声地说了三句话,“我休了你,休了你,休了你!”
这事就成了事实,他和美丽居已经恩断义绝,从此劳燕分飞。
四卷、七、主与婢
七、主与婢
乌云下面的远天呈现出一种灰黄色的沉郁,这是一个阴沉沉的秋天。
美丽居拖着手中剑,极度颓丧地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秋风吹拂着她的头发,看着北门晨风孤零零地离她而去。她不知道,他将往何处去?又能到哪里去?这里本是他的家。
自己的爱无法留住他,自己伤害得他太深了。
秋风阵阵,秋草瑟瑟。
她心痛自己的丈夫,她依然把他看成是自己的丈夫。她对他的爱是那么强烈,永远不变。但却不知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心,是造化弄人?还是这世道的冷酷?
“拜见主母。”云想来到她面前,伏拜在地。
她仿佛没听见一般,负伤的右臂一阵剧痛,看着身着红地菱纹绣花袍的云想,她的眼中就充满了愤怒。此刻,凡是和支可天有些许牵涉的人和物,她都仇恨。想到她是支可天的小妻,这仇恨使她想控制都控制不住。看着衣着华丽的她,就感到她是在作一种炫耀,顿时心中无名孽火升起,就一口啐在云想脸上:“无耻的东西,你打扮得这么妖艳干什么?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
云想捂住自己的脸,一时惊愕,继而缄默无语。她为她牺牲得太多了,本来满腔的欢喜顿时变成了委屈,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还伤心?”美丽居无法控制住自己,她看见那红色的装束,就眼中冒血。她丢了剑,恶狠狠地扯着云想身上的衣裳,一掌打了过去。
瑞兰和受了伤的素心从没见过主母这样失态过,一齐跪在美丽居面前,求情道:
“夫人,她是雪儿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美丽居已经认不清人了,她用手指着她们二人,“你们想干什么?我打的就是你们,你们这些娼妇……!”她又举起了手。
瑞兰、素心这才发现,主母已气迷心窍,二人一把抱住美丽居,大哭起来。
美丽居这才清醒过来,明白自己糊涂。她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北门走了,这个世界对她还剩下什么?抱着她痛哭的二个使女,还有云想,可以说就是她眼前的唯一亲人,想不到自己……。她不由得泪流满面,一把拉过云想,四个人抱成一团,痛哭起来。
回到四月春舍,美丽居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受了伤的支可天,这恶贼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她不能放过他。她得趁此机会,找到他,杀了他。但桑伯、葛仆却拉住了她。
“夫人,不能呀!”他们一起跪在她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美丽居不能理解。
“夫人,”桑伯说,“我们杀了这么多人,官府岂会放过我们?你得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就来不及了!”
“可我不能放过那厮。”
“留得青山在,望夫人三思?”
美丽居这才冷静下来,他们说的话没错,这十几条人命,官府岂会饶过他们?她一跺脚,恨得不行。
“那你们怎么办?”
“夫人别为我们着想,我们又没杀人,谅官府也拿我们不得。”
“我们已为夫人准备好了,”葛仆指着齐备的马车,“夫人就赶快暂避一时,等到风声过后再说。”
“支可天不死,还会转土重来。”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桑、葛管家说得不错!”三个使女也明白,即使不用官府,就是那支可天,一旦养好了伤,也决不会放过这里。
如今,美丽居真的在四月春舍呆不下去了,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一条路:走。同时,她也想到,她要去寻找北门晨风,她不能没有他。她一定要寻找到他,把他找回来。再就是,从此以后,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她还是要回来的,她非要找到支可天这恶贼不可,一定要杀死他。
“奴婢愿意一路侍俸主母。”云想不记主母对自己的厌恶,依然在尽一个奴婢的肝胆。
“那好吧,就是你了。”美丽居将四月春舍的一切都交与桑伯。本来,她想将时荫妈妈留下来,因受了伤的素心行动不便,只得让她留下。这样,美丽居带着葛仆、时荫妈妈和两个使女离开了四月春舍。
人世间又多了一个浪迹天涯的人。
美丽居离开之后,成都县的官差捕役就来到四月春舍,美丽居没抓到,桑伯、素心被抓了去。吏治清平的大秦皇朝实则不然,假如吏治清平,何至于闹到这般天怒人怨的地步?我看《左传》《史记》《汉书》,常觉得先秦的政治还没有达到后世那样严谨的地步,带有草创时的痕迹。地方官吏权限很大,可以任意借法杀人。贪污受贿则是普遍现象,杀人者也很容易逃脱惩罚。桑伯、素心被抓,受尽了刑具,却也只说得均是主母所为。如今主母逃逸,不知去向,句句是实,用不着庇护和隐瞒。但县令却以桑伯、素心塞责。到了秦皇三十七年,桑伯病死狱中。素心作为无夫家女,和燕金棋苑的春琴、秋棋一样,谪戍南越地,配其军卒,终不知所终。
美丽居带着葛仆等离开了成都,往汉中而去,早行夜宿,说不尽有多少辛苦。此时秦皇朝吏治废驰,没有多少效率。一行人离开了成都,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没有谁会去注意他们。但美丽居又惹起了烦心事,一日,她突然发现云想有了身孕。快两个月的云想妊娠反应很厉害,这无法逃脱美丽居的眼睛。当云想用手捂住欲吐的胸脯时,美丽居久久地盯着她,那目光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云想很是惊慌。
“是他的孽种?”美丽居不是在问,而是在证实。
云想不语。
云想很矛盾,她也不想这样。只是这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她发现自己有身孕后,自然想到要将这做掉,她不想为支可天生个一儿半女的,但她没有办法。到了今天,对腹中的孩子,她的感情很复杂。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她犹豫。再说,对于堕胎,她也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你是不是想为那恶贼生下这孩子?”云想的犹豫,令美丽居非常愤怒。
云想一阵惊慌,慌忙跪下:“奴婢不敢。”
“那你为什么还瞒着我?有了他的孽种,也不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为那恶贼留下一儿半女的,将来为他复仇?”
“夫人冤枉我了,这不,奴婢如何会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那你是同意了?”
“这……自然。”云想颇为为难的。
“你就是不想,别以为我不知道!”美丽居想到云想居然想给支可天生儿子,这一行径对她简直是背叛,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她气极,就是一掌,“不要脸的东西,竟会假戏真做,竟会怀上他的孽种!”
“这又不能怪我。”云想捂住脸,只说了这一句,就流下泪来。
“不怪你怪谁?”
“夫人,奴婢对那恶贼的憎恨,你是知道的。假如我想要这孩子,何必随夫人来?大可留在四月春舍。奴婢只是怕,不知为什么,对打胎,我怕。我不是不想打,我决不会为他留下一个坏种,这个,我是一定要做掉的。可我害怕,我真的有些害怕……”
“那好,你也无须害怕,等到了季子庐,我让时荫妈妈给你请个稳婆来,配上几付堕胎药,将这孽种做掉!”她掷下这几句话。从此,她看云想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而且会歇斯底里的发作。她恨不得撕了她,把她看成是支可天的一部分,而无法容忍她。
辗转来到季子庐,已是初冬。季子庐颇为荒凉,角者已去,只留下一对垂暮老仆看守。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