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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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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袭击的成功,带来了豪气与悲壮,每一个人面对这种情景,便不再去畏惧死亡。胜利的价值无可比拟,生命只要有胜利来作支撑,就变得不值一提。
    “愿随将军同生死!”
    更惨烈地战斗开始了,轻骑们一个个倒下去,战马被烈火烧得发狂地奔突。烈火中是惨叫的人,轻骑们再也坚持不住了,在这殊死的搏杀中,他们作出了超乎寻常的努力,做到了凡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正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郑述所率的步卒赶到了,这样终于扭转了颓势,彻底地击退了淮南兵的反扑。并很快地肃清了残敌,将濠上的粮草烧了个一干二清。
    烧了英布的粮草之后,季姬并没有退回钟离,而是和郑述率着这一支楚军在淮水南岸佯动,装出要袭击市廛贾行、轻舆云集的寿春的样子。
    寿春如不守,那英布的淮南军就不仅仅是败退,而是要陷入绝境。
    因此,英布急命守将严守寿春,自己在钟离城下又坚持了几天,终因没有粮草,知道不可持久,遂率军渡淮,打算聚歼季姬军。这时季姬见目的已达到,又突然回军淮水,渡淮,回到钟离。英布寻战不得,只得退还殷实富庶的寿春,以养其兵。退还寿春后,知道再也无力东顾,只得留下一些军队守寿春,自己则率大军回到了合肥。
    正是这一浴血搏杀,解了钟离之围,打开了南下江东的通道,并得以及时北援。正巧这时,项羽垓下突围。季姬率援军撕开了那铁壁合围的罗网,与项羽军合一处,向钟离退来。
五卷、十一、苦旅,瑞兰夫妻
            十一、苦旅,瑞兰夫妻
    河对岸远处的那座城池升起了滚滚浓烟,依稀能感受得到那里的骚动,看得见战车战马,看得见拥挤成一片的难民。这些被军卒追杀的难民,拥上船,没有船的不得不走进水里,有的很快就被冰冻的河水吞没了。
    正在涡水饮马的葛仆见许多过河的船只划来,知道不好,立即牵着马返回正站在辎车旁的主母美丽居身边。她和瑞兰也正在观望。
    “怎么回事?”美丽居看见葛仆,问,她立即上了马。
    “不知道,好象是城父,我看见汉军在杀人,把人们赶进水里。主母,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决不是安全之地。”他一边回答美丽居的问话,一边套好马,把小主人淑儿抱起。瑞兰上了车,把淑儿接了过去。自从离开季子庐后,他们一直尾随着楚军的踪迹,往东。这日刚到涡水,正好看见隔岸的城父陷落,汉军屠城。自从离开季子庐,美丽居就后悔不该带淑儿出来,如今可真是累赘。她没想到汉楚会在此地大交兵。
    泥泞的路混和着雪水雪泥,既滑又难走,高低不平。辎车一颠一颠的。
    满眼苍黄,枯树寒鸦,蓑草瑟瑟,一片梓树的长荚果是那么黑,使大地更显荒凉。辎车不时被陷住,葛仆只得跳下来,吆喝着马,推着车,有时抓住轮辐,把陷入泥里的车轮转出来。这时涡水中的难民乘船的已经过了河,他们十几个人一伙,男女老幼都有,拖儿带女的,他们显然都是极精明强悍的,生处乱世。有几个就盯住了这辎车,持了刀过来劫车。
    好在美丽居在所防备,已骑在马上,此刻一见,“嗖”地一下拔出剑来,拨转马头,挡在他们面前,叫道:
    “别乱来,滚开!我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其中三个见是一个漂亮妇人,哪里放在眼里?何况现在车就是一切,他们的妻儿老小正等着这车呢?
    “留下这车,滚你们的吧!”一个叫道。
    “同车也行。”另一个盯着美丽居,放肆地说。
    “真是死囚,捡了一条命,依然本性难改!”美丽居骂道,迎着扑上前的一个,“咔”地一下挡开劈来的刀锋,又挑开另一支长矛,回转马头,回手一点,早已将一个人刺倒在地。另几个见势不好,知道遇到了利害的,立即鼠窜而去。但另几个已窜到辎车旁,葛仆见势不好,还未来得及阻止。这几个见这边杀了人,其中一个就朝车里捅了一刀。瑞兰惨叫了一声。美丽居见势不好,立即转回,这几个人一见,马上一哄而散。
    “兰姨受伤了!”淑儿叫了起来。
    这时,葛仆已将车推动,他跳上车,驱动马,叫了声:“主母!”
    美丽居勒着(扌到)腾着蹄子的马,警惕着,左转右转地随车而来。
    葛仆一心想离开这是非之地,急切地驱驰着马飞奔。那车颠簸着,似乎都要散架了。这么寒冷的天,他攥着缰绳的手都攥出了汗。车内的瑞兰因受了伤,受不了这颠簸而惨叫起来。
    “简直是地狱!”葛仆骂了一声,他驱着马,跑了一两里,才停下车。美丽居下了马,过来看瑞兰。只见瑞兰手臂处挨了一刀,正用手捂住。美丽居用了些金创散来为她敷上,再包扎好。
    “这些该死的死囚,就是该杀。”瑞兰骂道。
    淑儿受了惊吓,处在一种惊恐之中。
    伤势不严重,但也不轻,瑞兰却痛得不行,车子一颠簸,她就痛得直叫。
    “主母!”葛仆一边小心翼翼地驾车,一边看着美丽居,他心痛自己的妻子。
    “叫什么?忍耐一点儿。”美丽居骂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叫我怎么办?总得找到一户人家,才能歇下来,你驾你的车吧。”美丽居的话虽有理,却无情。她就是这样的人,依然顽强地表现出她那要强的本性。她在心中还这样想:“不就这么一点伤吗,叫什么?”可她不知道,人是不同的,对她来说,这一点伤算不了什么。可对瑞兰这个她娇生惯养的奴婢,比她自己还娇嫩的奴婢却是不可忍受的。瑞兰实在无法忍受,但慑于主母的威势,两口子遂不敢言。可瑞兰只觉得,美丽居这人对下人,从来就没有怜悯。
    就近驰进一个村子,十室九空,除了几户住着一些白发苍苍、衣不蔽体的老人和妇孺之外,更无一点生气。也没有办法,总算有一个老妇人让他们住了下来。
    美丽居一生受了多少苦楚?她那锋芒毕露,争强好胜的个性,更使她一辈子不顺。她一辈子都在捍卫着自己的尊严。而世上人,没有一个不在逼着她,迫使她起来抗争的。如今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愤世嫉俗。也不相信圣哲之言,知道那都是欺骗。她只知道,人活在世上,就必须要和别人争,否则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她有时也会想,是否自己错了?但她想了一千次,都没想到自己错在那里?这一切的不顺利,全都是因为那次前往徂徕山至简堂,从那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是洗心玉,是她要夺走她心爱的人,就是因为洗心玉,自己的人生就充满了苦难。老天也实在不公,难道我就必须事事放弃?难道只有我,在人生每一关键之处,都得退让?难道这才是老天留给我的出路?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宁愿下地狱,也决不!我宁愿谁也得不到也不想放弃。这是你们强加给我的,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只有北门晨风,这是她必须抓住的希望,假如连这也抓不住,她这一辈子就算是白活了,她的人生也就全然没有了意义。
    她不愿意放弃这一辈子。
    她知道人人都说她坏,那就坏到底,你们又能拿我怎样?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退让?为什么世上的人,你们就不能让我一次?
    她感到什么都不顺心,看什么都不顺眼。她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这个世界只需要伪善,一点也不坦荡。她是这样想,也就这样做。
    她的心态扭曲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态不正常,但她无路可退!想当年,满怀美好,踏上人生之路,对未来充满了多少憧憬。想凭借自己一身剑艺,去干一番除暴安良,救困济贫的壮举,为自己搏得一世英名。可现在一切全破灭了,在现实的面前,她碰得头破血流。每想到此,她都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现在又是这样,瑞兰受了伤,要走也走不成,这个世道存心和她作对。本来是瑞兰侍候她,现在反要她动手,这一些生活上的顼事,她本来就做不好。何况现在又只有一支手,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便将不满挂有脸上。弄得瑞兰提心吊胆,只有将泪往肚里吞。瑞兰这人看起来颇温顺,却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她从小就是美丽居的家养奴婢,美丽居也一直对她不错,生活得有头有脸,什么时候受过现在这样的苦楚?她想起她们四个,人称花王身边的四个花相,如今两个已经去了,一个又不知了去向。想起了云实和雪儿,她们都死得那么惨。一想到她们,她就知道,这一次,她是在劫难逃了。她甚至有些想不通,美丽居好象不把她们四个全逼死,是不会罢休的。
    “这是一个怎样的主母?”她想着美丽居,“这么狠毒,全无一点人性,那我为什么就要死在她手里?我为什么不抗争?她全无主子的仁义,我又何必尽奴婢的肝胆……?”
    这一天,美丽居带着淑儿到野外走走。瑞兰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就垂下泪来。葛仆知她心中苦,过来劝慰,想叫她想开点。被她一把拉住,说:
    “你我夫妻一场,你说,我待你如何?”
    “那自然是没得说的。”葛仆一脸惊愕。
    “你别蒙我,你心中哪有我?你没看见那女魔头,一心在逼死我吗?”
    “别,你别这样说。”葛仆一听瑞兰说出这样的话来,惊慌不已。
    “你怕她什么?还是个男人?反正是一死,既然是死,你都不让我说?还说心里有我!”
    “可主母不是心急吗?”
    “我就知道是这样,真是一个好奴才!”
    “那我们还能怎样?”
    “离开她!”
    “这可不能乱说的。”
    “怎么是乱说,你不看看云实和雪儿?尤其是雪儿,总比你强一百倍,可她是怎样对她?这样的主人,你不感到心寒吗?这一路上,你也是看见的,她是心急,她是不愉快,可我们就不是人?我们这一辈子尽心尽力地侍候她,她哪里记得?每到关键时刻,她总是拿我们这些作下人的来作牺牲。我一想到云实和雪儿,就难以自禁。现在你也知道,前途何等艰险,我又受了伤。这样兵荒马乱的,你以为到了危险时刻,她会为你我牺牲一点点吗?你就别作梦了。你看,我仅仅是这样,她就这样对我,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是一条命,我也是一条命,你难道就这样看着她逼死我吗?”
    “那你说怎么办?”葛仆听瑞兰这样一说,尤其是说到雪儿,也有了义愤。
    “我想了好久了,这样的主人,我们不侍候,我们离开她。”
    “你不怕她杀了我们?”
    “别犯傻,我们先别声张,跟着她,等我伤好了,只要有机会,比如碰到难民,比如碰到楚卒汉兵,人们一哄而散,我们就离开她。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她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又知道我们是死是活?这样,我们就可以逃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过我们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这?”
    “你可要当机立断呀,还有这些钱财,都在这包裹里,我们拿一些……”
    “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有什么好想的,就这样决定了,你难道是死人?”
    在此地住了快一个月,瑞兰的伤势渐渐痊愈,美丽居就催促着要起程。他们延着涡水而行,说不尽地艰难困苦。一日,往濠水前行时,突然遇到了季姬强攻濠上一仗中败退下来的淮南兵。到处都是难民,到处都是哭声,葛仆拼命地驱马,突然这辎车一偏,右轮深深地陷入泥里,不得动弹了。葛仆赶快跳下车,来扳轮辐。但那车轮已撇转过来,轮毂碎了。葛仆绝望了。
    “你呆着干什么?还不快!”美丽居见葛仆一脸惊慌的呆在那里,急促地骂道。
    “轮毂碎了。”
    “你是怎么搞的?都什么时候了?”美丽居急了,驱马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怒起来,一鞭抽在葛仆身上,“你想要我娘儿俩死啊!”
    “这又不是我的错!”葛仆分辩道。
    “你还嘴硬!”
    “主母就是打死我们,也是没法子的。”瑞兰忙跳下了车,也跪下来哀求道。
    美丽居一想,知道自己错了。正如瑞兰所说,就是打死葛仆,也是没法子的。“那我们怎么办哪?”这句话一出口,就有了主意。她吩咐道,“车子不要了,把马卸下来。——来,淑儿。”她对瑞兰说。
    事不宜迟,瑞兰迟疑地把淑儿抱给美丽居,立即递给淑儿一个包袱。葛仆则将辕马卸下来,这时瑞兰把车中的细软又打了一包,背在肩上,葛仆把她扶上马,自己也上了这马。这时,美丽居正在前方勒住马,等着他们。见他们已跟上,便驱马前进。瑞兰的眼睛便红了,眼泪就“扑扑”地掉下来。葛仆知道她不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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