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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五个人光着急,又没有办法,只有死呆着等。反而是翠帘宽解道:“不打紧的,我们小夫人一定行。”约摸等了半个时辰,才见那桃金娘高高兴兴地走来。
“怎么样?”六个人一齐看着那桃金娘。
“成了!”
“当真?你快说说看。”玄月急不可耐。
“胡大人收下了,只用了一半。”桃金娘面有得色。
“他怎么说?”
“他呀!他才聪明呢,他说:‘我没见过你。’你们看,这人鬼着呢。对了,你们可要记住,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谁也不许说破。从今后,别再提起,只当从来没发生过,可记住了。”桃金娘叮嘱道。
“这个自然。”大家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第二天,她们把齐云扶上车,胡宪特意过来,看了看,没有言语。胥郑见这模样,知道是有幕后的交易,自然也不敢来管。这样,人们开始上路,车马颠簸着走了一个多时辰。章启骑在马上,带着军卒从队列的后面向前巡视。当他走到上古师和洗心玉车旁时,想起昨天傍晚的事情,这一路上,都是至简堂的人和田悯与他过不去。现在看见上古师和洗心玉的车就扎眼,他想起了她们有齐云。就无事找事的立即喝住驾车的车夫,下了马,用鞭撩起上古师的车帷,一看,就明白了,立即恼怒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盯着上古师,喝问道。
“这是通过胡大人的,是胡大人同意的。”上古师尽量做得卑微地回答。
“什么胡大人?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凡是生病的都得留下来!”
“不是也有没留下来的吗?”苦须归宾立即辩驳道,她跳下车,挡在车前。
“那不是齐云!这不行,抬下来,立即抬下来!”章启见又是苦须归宾,立即火冒三丈。他正愁没办法治她,这下,可抓住了把柄。所以,立即命令军卒将齐云抬下来。
这边一吵,那边洗心玉和玄月也下了车。
既然将尉这样吩咐,与别人何干?军卒们一起上前。
田悯如何肯放。
又是苦须,又是田悯,章启看见她们两个眼中就冒血。亲自走上前去,一把推开苦须,抓住田悯把她拖开。田悯挣扎着,但如何挣扎得动。
洗心玉忙过来劝阻,她对章启说:“章大人,齐云都这样了,你把她抬下来,”她指着齐云说,“不是要她死吗?这可是在半路上。”
“什么半路不半路?是我要她死,还是你们要她死?”章启咆哮道,“不是你们,她怎会在这里!”
“姓章的,你还算是人吗!”苦须归宾跳了起来,叫道,“你他妈的就不是人养的?”
一见又是苦须归宾,章启早已怒不可遏,他拿起鞭子,一鞭抽向苦须。苦须急忙一闪,躲过。章启见苦须竟敢反抗,更觉愤怒,又一连数鞭,却被苦须抓住了鞭子。这时,齐云见事情闹大了,支撑着病体,微弱地喊:“苦须,苦须……,你们……”一阵咳喘使她再也无法说下去,她只能焦躁地直摆手。章启见治不了苦须,又被她抓住了鞭子,自觉无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立即拔出剑来,向众军卒一挥手,喝了句:“上!把她们都拿了,我就不信今天治不了她们!”见将尉拔了剑,军卒们也纷纷亮出剑向苦须她们扑来。上古师一见,忙来劝阻,可章启的剑早已到了,上古师只得随手持杖挡住。这时那边,鬼机灵玄月见师傅出了手,本来还隐忍着,此刻唯恐天下不乱。只见她面对军卒挥来的剑,出左手,伸臂,用掌横拍那剑之外脊。急上左足,再迈右脚,极迅捷地用右手抓住那军卒的手腕,外旋后掠,反(扌委)那军卒手腕关节。左脚再上一大步,左掌猛击他右肩,来了个空手夺白刃,早已夺下一剑,叫了声:“苦须,”把剑掷过去。这时胡宪、单膺白发现这边出现了动乱,忙指挥军队来弹压。洗心玉也已夺下一剑,忙迎上去敌住。一边对田悯叫道:“田悯,田悯,……”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叫什么?
“王主,你快走吧!”齐云直推田悯。
“你怎么办哪?”田悯急得六神无主。
“什么时候了?王主,别管我,快走,你快走吧!”齐云急死了。
上古师见事态已成这样,知道再也无法挽回。只一杖,便将一军卒打倒,夺了剑,这个早已不干预世事的老者,今日再也忍无可忍了,只得迎向章启。洗心玉一人敌住胡宪和单膺白,苦须归宾和玄月敌住众军卒,一时都脱不开身。一军监却已抓住了田悯。“放开我,放开我!”田悯挣扎着。
“王主!”齐云也抓住田悯不放,她岂肯让王主被他们抓去?竟被那军监拖出了车,跌倒在地上。
那军监见拖不开,腾出一脚,朝齐云的心口就是一脚,齐云一口鲜血喷出,往后便倒。田悯见状,扑向齐云,却被那军监揪着,恨极了,回头就是一口,咬得那军监“呀!”地一声叫起来。他举起了剑,但那剑到半空中,却止住了,不由得“哼!”地一跺脚。田悯挣扎得出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惊慌,扑向齐云。但那齐云早已是气息淹淹,浑身都在抽搐,连话也说不出来,鲜血从她口中流出。
“齐云,齐云!”田悯扑打着,哭叫着,再也唤不醒她的齐云了。突然她不叫了,站了起来,二话没说,朝那军监的剑锋扑去,鲜血顿时染红了田悯的衣裳。她也倒了下去。
“田悯!”洗心玉惨叫了一句,一面敌住单膺白,胡宪的剑,只是她又不想杀人。
所有迁徙的人都惊呆了,人群在骚动,但都被军卒弹压住。
上古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田悯和齐云,心如止水之人也由不得恨意顿生。章启固然剑艺高强,一剑紧似一剑,但他怎是上古师的对手?只是依杖着人多势众。不过,他也必须得制止住这暴乱,再也没有退路了,至简堂的人越来越危险。
正在危急之时,只见远方飞来一团黑影,两个蒙面人骑着马飞驰而来。至简堂的人知道他们是谁,她们看见了青骊马和照白玉,是的,来者正是北门晨风和美丽居。美丽居?是的,是美丽居,只见他们飞驰而来。他们一直尾随在这支迁徙队伍的后面,发现这里发生了骚乱,正在危急的时候,立即策马接应。尤其是美丽居这女魔头的出现,使苦须来了精神,她恨死了章启,得了空,持剑朝章启杀来。那章启着了忙,又一时脱不开手,早已着了一剑。还没容他反映过来,苦须又一剑刺进他的咽喉,一股鲜血喷出。军卒们见杀了主官,着了忙。这时北门晨风夺了两匹马,大叫道:“上马!”美丽居来策应洗心玉、玄月。洗心玉立即上了马,她冲到上古师面前,叫道:“师傅!”上古师一见,一扬手,洗心玉一拽,上古师已在马上。
“走!”苦须归宾也已夺下章启的坐骑(玄月那边也上了马),她一扬手。
“田悯呢?“洗心玉怎放得下田悯和齐云,她张望着。
“走啊,再等就来不及了!”美丽居叫道,一鞭抽在洗心玉的马上,那马就狂奔起来。
“她还活着,”洗心玉叫道,“她还活着!”洗心玉看到有人扶起了田悯,只是她又能怎样?转眼间,奔驰的马已转过了山头。不一会儿,一切都远了,一切都看不见了。
五卷、九、分手在大梁
九、分手在大梁。
一行人逃了出来,有一种冲破牢笼的感觉。少女们无拘无束,她们象久别重逢的人一样,快乐地说着这一段时日的变故。尤其是洗心玉,还能和师傅在一起,还能和苦须、玄月在一起,还有比这更值得她高兴的事吗?她的快乐象二月的春意,从她那有些憔悴的面容,从她那柔美的肢体,从她的眼神和她的声音中,不可扼制地喷薄而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今玄月都感到诧异,她瞥了她一眼。
看到玄月诧异的目光,洗心玉马上感到了自己的张狂。师傅还在身后,她不得不有所收敛。但又抑制不住自己发出的笑声。
这一切,都让上古师看在眼里,她看了看神彩飞扬的北门晨风。似乎陷入了沉思。
但女孩子们马上又不响了,因为她们想起了田悯和齐云。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齐云怎样?她们不知道,田悯呢?田悯也不在,是她们把她们丢下了。这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实。每一个人都感到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而这压力却是心灵无法承受的,大家都不说话,只有沉默、只有悲伤和不自在。
美丽居怎会在这里?不是说,她终因不肯援救上古师她们而与北门晨风分道扬镳了吗?怎么又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出现?并且还能和北门晨风在一起?是的,这没有错,当时,她只是出于意气、出于嫉妒、出于悲愤,当北门晨风离她而去时,她的确有点气昏了,一时竟感到自己是被这个世界、被所有的人遗弃了,感到特别孤独和凄凉。当一棵光秃秃的柳树进入她的眼帘时,她就举起了手中的鞭子,对着那柳树,象对着北门晨风一样,发疯般地抽起来。一直抽到精疲力竭,一直抽到颓然地坐倒在一快路石上。
经过几天漫无目的浪迹,这一天,她的心才开始平静下来。开始思量自己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就这样一走了之?”她想。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段时日的恨来自于爱,只是,一时的意气终究代替不了感情。她,美丽居,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倾心相恋,她还犯得着再迟疑吗?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就是一夜情,也不能!
她无法斩断这情愫,她确实太爱他了,尤其是现在。这样一个充满个性的灵魂,这样一个决不牵就于她的男人,刺激着她,使她欲罢不能。
从此一别,或许就是天涯海角,从此一别,何日再相见?寒风吹着她,她怅望着苍茫的天野。
她美丽居是否就下得了这个决断?她迟疑着。
这才是她难以割舍的地方,更何况北门又没有错,自己又何曾不是义薄云天。既然自己离不开北门晨风,那受到伤害的只能是自己,伤害自己,她美丽居从来不做。
权衡的结果:自己是在一个错误的时候,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再错下去,那就不可理喻。她又想到洗心玉,一想到洗心玉,便感到自己是做了一件傻事。是啊,假如这一去,北门真的救出了洗心玉,那还了得!她好象看见北门晨风和洗心玉两个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走马天涯,这就太不明智了。“换个角度再想想?”她想,“假如真的北门晨风出了事?是啊,万一呢?”想到这里,她就感到不寒而栗,她才不管什么三七等不等于二十一呢,拨转马头,便朝那迁徙大军方向追去。
终于有一天,当北门晨风看到美丽居时(他已在杂木林见过了洗心玉),他一直为美丽居烦闷,这才舒心地笑了。他这个人,不把别人往坏处想,他一直这样看美丽居,认为她只是一时意气,一定会回来。但他并不知道,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笑什么?”美丽居嗔骂道,为自己的折返而害羞。“你可别得意,我可不是为了你。”
“知道,知道,你是一个侠女嘛!”
“我才不是侠女呢,只有傻瓜才做侠女!我是想到上古师,她待我不薄,我放不下。”美丽居有意掩饰自己。前两句话是她的心里话;后面几句,只是托辞。
“只要这事一办完,我们就去终南山,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季子庐。”北门晨风宽慰着美丽居。
听北门晨风这样讲,美丽居好高兴。但她不表露。不过,她突然感到北门的这个表态正是个好机会,就故意装着不相信的样子说:“不会又是随口说说的吧?”
“你怎能这样看我?”
“那就一言为定喽,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个正人君子?”
一行人逃了出来,这里是大梁境地,大梁自从王贲几年前决河沟水灌城之后,就一直没有得到恢复:一是战事,二是徭役赋税,使得这里更加贫瘠。只见一片低矮的茅草房在乱草飞蓬之中,在这一片欲雪的天幕之下。
上古师现在骑在玄月的马后,美丽居和苦须归宾说不到一处,和洗心玉倒说得来。现在,洗心玉因又能见到北门晨风而不能自拔,也有点心虚,在美丽居面前,她就感到自己是个不光彩的窃贼。以她的为人和理念,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只是理性归理性,感情却是感情,她实在无法克制住自己。因此倒刻意去亲近美丽居,来表示自己的善意和坦荡。再说现在,美丽居总算是出手救了她们,就是苦须,也不会对美丽居再怀有成见。这样,美丽居和洗心玉两匹马走到一起。女人的心总是敏感的,美丽居明了洗心玉的心态,又因这相救而不敢自矜,也就平和了许多。同样,洗心玉也心怀感激,对美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