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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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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夫人?”北门晨风想不起来。
    美丽居也不知道,本来以美丽居的见识,多年的闯荡,她了解认识的人很多,但她不知道盈夫人是谁?不过,她想,既便如此,也必有缘故,如今隐姓埋名者多多,这个盈夫人何尝不会是个隐姓埋名者?她把这层意思说了,“你只说,她长得什么样?”
    “对!”北门晨风似有所悟,问匡其,“你说说看,她长得什么模样?或许我们就知道。”
    斗越门把盈夫人的模样一伍一什地描摹了一遍。
    “她是谁?”美丽居依然不知。
    “这——我看,她可能是燕姜夫人的陪嫁庶姜授衣夫人。”北门晨风说。
    “是她啊!那……?”但美丽居马上不说了。
    斗越门没在意,“这人自然是信得过的?”他问。
    “自然,只是……”北门晨风似乎总有点隐忧的,说。他想起了燕姜夫人。
    “只是什么?”
    但他不便说,只是说:“最好别提及我,认识授衣夫人的人很多。”
    斗越门便不再问,人世间的恩怨谁说得清。
    斗越门走后,美丽居便问北门晨风:“干吗别提你?我刚才还想说呢,你不是正找季姬吗?授衣夫人不就是她的阿母吗?她到咸阳来,自然是为了季姬,既然你们都为季姬,为什么不联手?这不更好办了吗?”
    “这我还不知道,只是……”北门晨风依然迟疑。
    “说呀,我是你什么人?”
    “是呀,美丽居是自己什么人?”面对自己的妻子,北门晨风有什么不可说的!这样他就把自己怎样杀了燕姜夫人的事说了出来。“可这不是我的错,”他辩解道,“当时的情景你没看到,她的女史侍书被砍成了什么样子?我又被她拖着,脱不开身,差点就……。再说,我也不能看着她也遭到同样的荼毒,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我能怎么办?我没有选择!为了她不遭到乱剑,为了她的女儿,我只能这样做——立即抽身!”
    “这没有错。”美丽居自然明白,“既然没有错,哪怕它作甚?”
    “但燕姜总是我杀的,授衣夫人很可能看到。我不想节外生枝,斗越门的事,自然不能有这事掺杂进去,我怕这反而会坏了他的事。所以,我只把季姬目前的状况告诉了他,让他告诉授衣夫人,也算是我帮她一点”
    美丽居有些怜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夫婿,怪嗔道:“你真不象我的丈夫。”但在心里,她已经知道,自己嫁了一个好丈夫,对北门晨风更生出一份柔情和喜悦来。
二卷、三、风雨几微院
            三、风雨几微院
    这一日午后,匡其来到燕金棋苑,他这些日子常来,终因人多,不便与盈夫人交谈。但这日下了一上午的雨,午后棋苑里,只有盈夫人和春琴、秋棋。时令已至初夏,太阳刚穿出云层,又隐没了,不一会儿就又下起了小雨。只听得院子里,雨打那棵老杏树茂密的新叶和乍放似火的石榴,不紧不慢地催人犯困。
    匡其来时,棋苑并无客人,春琴和秋棋两个都在凭几迷糊。盈夫人一人呆坐另一边,看院墙边那棵石榴,似雨中的精灵般地在跳动着如火般的鲜明。盈夫人不午睡,只要午间一小睡,这天的晚上她就睡不好。见了匡其,春琴和秋棋打起精神来,棋苑毕竟以客人为主。但匡其说:“今天想请教夫人一局。”盈夫人一局自是盈夫人一局的价钱。
    “那你们就别管了。”盈夫人对春琴、秋棋说。
    两个丫环正犯困,听得夫人宽容,便一边去歇息。
    棋苑静悄悄的,只有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匡其自觉地摆上四颗棋子。盈夫人下棋从不马虎,即使面对下手,也全神贯注。匡其等的就是这机会,他一边敷衍下棋,一边和盈夫人随便说话。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否则客人来了,就说不成了。他装着随口的问道:“夫人是燕国人?”
    盈夫人听了吃了一惊,这里谁不知道她是齐国人?今天这个匡其怎会崩出这么个话来?她不知他是谁?略有不快。她说:“我是齐国人,你听我的口音,难道听不出来?”
    “那夫人到过燕国?”匡其依然不紧不慢地继续发问。
    听到这句话,盈夫人知道来者不善,脸上一变,坐直了身子说:“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这声音似乎惊动了秋棋,她抬起头来,看了这边一眼。匡其忙分辩道:“夫人,小的决无恶意,请夫人听我一席话如何?”这时秋棋已站了起来,盈夫人听匡其有这话,马上对秋棋说:“这里没你的事。”
    秋棋又坐了下去。
    “说!”她对匡其说。
    “我是哈婆婆的弟子,叫斗越门,并非匡其。”
    “哪又怎样?”
    “我知道夫人是谁,但决无恶意,夫人乃是授衣夫人。”
    “是吗?先生可认错人了。“盈夫人依然不动声色。
    “我是有事欲求夫人。”
    盈夫人不响。
    斗越门将黄公虔、田悯的事极简略地说了一遍。最后他说:“我实在无法和田姑娘联系上。黄师伯说:‘如能得到你的帮助,这事就容易了,’我们想把田姑娘救出去。”
    “你认为这是个好办法吗?”
    “这我不知道,可黄师伯是这个意思。当然,还得看田姑娘自己。不过,我看田姑娘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胡宪这狗官好象在逼迫她,而且她也在受到监视。与其在此忍辱偷生,还不如拼却一死,逃出樊笼。秦律虽严,毕竟天底下都有藏匿之人,六国之民,哪一个甘心臣伏?至于田姑娘怎样?我不敢说,但我得把这个意思告诉她,让她自己来决定。”
    “你就不怕我告了你们?”
    “这个嘛,夫人心里清楚,不用我说。”
    “好周全的计策。”盈夫人狠狠地回敬道。
    “我们决无此意,全凭夫人自愿,无非是通个消息,我想,夫人本是良善之辈。”
    “你就这么相信我?”
    “国仇家恨,我当然相信。”
    “我有什么国仇家恨?一个普通民妇。”
    “你是燕姜夫人的庶妹,你夫家一室俱亡,你到咸阳来,自然是为了你们的女儿季姬。”
    “胡说!”
    “夫人为何不信我,我可知道季姬的下落。”
    “什么,你知道季姬的下落?”
    “对,季姬如今在朝廷,她就是当今的青城公主。”
    “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
    匡其把北门晨风告诉他的有关季姬的事全部说与盈夫人听,只说这是黄公虔告诉他的。这个意思也是北门的意思。
    真是千难万难,没想到季姬之事竟这样获得。授衣夫人来到咸阳自然是为了季姬,只是她并不知道季姬在朝廷,一点线索也没有,所以也就无从下手查找。这确实很出乎她意料,她没想到季姬竟成了仇人的女儿,而且成了敌国的干臣,这令她在事实上或感情上都难以接受。她不能就这样让季姬被秦嬴利用,这时,她对匡其已是深信不疑。
    她决定帮助他,但她说明:一、她不想涉足太深;二、不论事成与否,都不想让田悯知道她是谁。这两点,匡其自然答应。
    上古师千空照师徒四人已来到咸阳,虽然她们在淮阳芳草居一住就是一年有余,倒不是不记挂田悯,实乃形势所逼。以个人的力量来对抗朝廷,谈何容易?又因循成习,日子一拖就久了。这一日,上古师想想,她们的事情已渐渐平息,再拖下去,就不合侠义之道。遂别了张良,走马西进。到了咸阳,在渭南新区东郊信宫一带找了个住所隐居下来。上古师和洗心玉不便抛头露面,苦须归宾,上古师又不放心,打探田悯的事就交与玄月一人去做。这玄月也长得有些漂亮,是那种带有个性的漂亮,为人又很机警,她不大会给别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她们来到咸阳时,田悯还未出狱,这样一拖又过了一年多。这天,玄月才打听得仔细,田悯早就放出来了,如今住在渭南新区陌上桑街上。这样,玄月就去了陌上桑街。到了那里,她这人机警,立即发现了什么,不敢在几微院前停留。正当她要走过,只听得对面燕金棋苑走出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妇人,随侍一个侍婢,那妇人宝髻云鬓,步态闲雅,只见她们两个径直走向几微院,扣响了院门。不一会儿那门就“呀”地一声开了,玄月不响,忙走进几微绸庄,装着看丝绸绫罗的样子。冷眼瞟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婢女走了出来,这婢女冶容姿,一副聪慧灵巧的模样,正是桃金娘。玄月甚是奇怪,怎么会是桃金娘?桃芸儿见是盈夫人,向内叫了一声,玄月就听到几微院内响起了田悯的声音。玄月不敢暴露,只装着低头看丝绸,又斜瞟了一眼,便看见了田悯。这时桃芸儿已进去张罗。玄月看见了田悯,但田悯想都没想到会是玄月,也没注意。她不大出门,看见了盈夫人,自然高兴。她没注意到玄月,但负二注意到了,这些日子,负二一直注意到这里有不三不四的人在这里驻足,或小贩,或闲汉,他都告诉了姑娘。今天这貌似平常的女子,开始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还以为只是一个寻常顾客。但当院门一开,这女子细微的表情,没能瞒过他。但他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但肯定,她决不是来买绸布的。
    玄月又一次从几微院前走过,这一次她没停留。除了负二,没人注意到她。她又看了一眼燕金棋苑,见棋苑中有一年青人,相貌堂堂,她不知道他是斗越门,但她知道这是一个剑士,正有打量着自己。知道不便久留,便匆匆而去。走尽渭南路,快到东门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原来胥周一家正住在这里,胥周家的一个老仆,和胥周一道从博阳来的。玄月不认识他,可他怎么会不认识玄月?他一眼就看见了玄月,也不声张,知道这个女人是朝廷缉捕的要犯,就悄悄地尾随着。
    开始玄月没注意,出了东门,人烟就少了,玄月才有所发觉。猛地回转身来,那老仆措手不及,打了个照面,便露了馅,有些尴尬,忙转过头去。玄月便如飞一样地去了。
    玄月回到上古师那里,把见到田悯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她说:“师傅,田姑娘可能被监视着,我回来的路上,有一个人跟着我,被我甩了。”
    “多远?”
    “三四里吧。”
    “那这里就不安全了,我们立即离开这里。”上古师说。师徒四人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这信宫,搬到渭南新区的南面兴乐宫一带去了。
    这天,正是盈夫人受匡其之托,带着春琴来到几微院。田悯自然高兴,二人进得堂前,盈夫人知道田悯正烦腻胡宪,就说:“胡宪这家伙三天二头来,烦死了。别人都来下棋,他又不下,弄得棋客都不自在……”说话间,她看着桃芸儿、翠帘,她是故意这样说的。见此二人均无反映,才稍宽了心。田悯没察觉,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无事,来看看,——也好,我们下一局如何?”田悯当然同意。桃芸儿有心,摆下棋具,侍立一旁。
    盈夫人对她说:“你去吧。——春琴,”盈夫人叫道,“看着桃芸儿、翠帘下一盘。”
    桃芸儿说:“我对棋不大感兴趣,我们还是和春琴妹妹说说话儿。”
    这提议正合春琴的意,她天天下棋教棋的,有些腻烦了,何况又是指点桃芸儿和翠帘,自是不愿。三人便到一边说话去。
    桃芸儿进了内室,拿了些针线活儿出来做,对田悯说:“姑娘有事,叫我。”
    翠帘和春琴说得来,说些女孩子关心的新式衣装和负二最近进的一批绣绫,这些绣绫又细又薄,颜色异常鲜艳。桃芸儿只装着做针线,自从攀上胡宪之后,便存了个心。此刻,她注意到,盈夫人并不大来几微院,今天前来,决非兴致所至,她暗暗地注视着姑娘和盈夫人。
    棋枰前正静悄悄的,似乎已进入了状态。但她注意到,刚才,盈夫人是在有意支开她和翠帘,这是什么意思?她又不好走过去,心里干着急。
    翠帘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自小卖身为奴,自从跟了桃金小夫人,才来到田悯身边。
    她有许多春琴不知晓的乡风里俗故事。比如现在,她正对春琴说起自己家乡在这个时令的习俗。她说:“立夏日,在我们家乡,要吃豌豆咸肉烧饭,那豌豆要嫩,越嫩越好,嫩豌豆是甜的,只是没人舍得。”
    春琴就不明白,问:“为啥就不舍得?”
    “这你也不明白?”翠帘笑春琴是大户人家的丫环,不知日子艰难,她说,“那多可惜呀!”
    “还有,”翠帘又说,“立夏之后,就有了樱桃……”
    “樱桃是酸的。”
    “才不呢,好的樱桃是甜的……”
    桃芸儿正在做针线,听翠帘说到樱桃,忽想起上午,负张大娘买了些上好的樱桃。她立即接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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