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嫣好象没听到一样,人就象铁铸的一般,他只是看,欣赏般地看。一直看到翠帘的衣衫被抽得渐渐渗出血来,慢慢被染红,然后流下,滴到地上。
负张氏和负二不停地求饶:“大人,求求你了,翠帘确实不知道啊。”
张嫣用右手向后作了一个摆手的动作,行刑室的大门就开了,一狱卒牵进来一头漆黑发亮的巨獒。这巨獒蹲在地上,头已到人腰以上了,伸着血红的长舌头。它一出现,整个行刑室里的空气就凝固住了。受刑的几个人恐怖地看着它,象是有锐器突进到他们心窝里去一样,没有一个人敢声响,翠帘立即晕了过去。
张嫣用手指点了点室内一角的一个大缸,那里装着水。那挥鞭的狱卒赤着膊,露出一胸胸毛,他舀了一勺水,泼向翠帘。又舀了一勺,再泼。翠帘颤动了一下,呻吟着醒来,目光显得麻木而呆滞。
张嫣用他那文质彬彬的样子,用他那英俊的高贵典雅的面庞看着田悯,在这血淋淋的场面中,颇有点玉面生风的味道。他不说话,只用他那锐利的目光盯着田悯的眼睛。
“说不说?”他这犀利的目光,好象在这样询问,带着笑意,因而显得特别残忍。
田悯如何受得了这残忍,浑身颤抖起来,控制都控制不住,她不知道这是紧张还是害怕。
张嫣走近田悯,一把抓住田悯系腰的彩色涤带。“干什么?”田悯慌乱地叫道。但张嫣并不理睬,只一抽,便把它扯了出来。再一扯,把那些精致的盘扣撕脱了,田悯的禅衣就散开了。田悯如何受过这样的污辱,又是害怕又是羞愧。这就是刑讯的关键,一定要,也一定要,决不把人当人,以铁一般的意志去摧毁他、抹杀他。这里粉碎一个人的生命,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张嫣又抓住了田悯的内衣。
“无耻!”田悯哭叫着,骂道。她没想到,自己一个王主,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何曾有过?这是不合于礼的。但她不知道,秦国本是夷狄之邦,它的酷吏是从来不讲礼的。张嫣住了手,捏了捏田悯散开的禅衣,这个动作很细腻,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大家还以为他放弃了。却不知道,一个突然的动作,他把田悯的内衣撕开了,田悯的乳房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伤天害理呀!”负张氏叫道。
张嫣擦了擦手,他本来正抓着田悯的下裳,他要把她扒光了。但他的手触到了田悯的肌肤,使他突然感到自己象受到了亵渎一样,不由得停了下来。他皱了皱眉,遂转向负张氏和负二,他拍了拍巨獒的头,弯下腰去,揉了揉它的腹部。然后,猛地一拍那巨獒的臀,便放了绳索。那巨獒得了旨意,象离弦之箭,扑向负张氏。
“呀!”负张氏还没喊得出口,那巨獒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负张氏的胸口。
“啊!”一声惨叫。
血淋淋的伤口露了出来。第二口,那巨獒“咔”地一声,把负张氏的胸骨咬断,这情景把在场的人都差点吓晕了过去。
“娘!”负二拼命地挣扎着。
张嫣用眼睛盯着田悯。田悯极力想缩起身子,想把自己缩到一个极灭点中去,她完全被眼前的血腥吓呆了。
张嫣牵着那巨獒,揉了揉它的头,这次他看向田悯。以一种蔑视的不可抗拒的严厉,从他嘴里吐出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说!”
那巨獒正用舌头舔着死者的血。
田悯的意志彻底地被摧跨了,开始,作为一个心态奇傲的王主,她极力想维持自己的尊严,又想维持住自己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但是她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血腥的场面。人们常指责背叛,苛求忠贞,但是,这种指责是残忍的。固然,我们应该赞颂忠诚,讴歌忠诚。但是,人们不应该过于苛求,毕竟每一个生命个体,都有着他活下去的权力。
在酷吏的手中,你无从选择,田悯不怕死,但她受不了这血腥。田悯的精神被彻底摧跨了,人的精神一跨,便什么都不是。刚才还是人,现在就成了唯恐自己是得不到宽恕的羊,有什么便说什么。虽然仍然逃不脱被吃掉的命运,但她已经没有意志了。失去了意志的人,人们又能要求她什么呢?
一个弱女子你又能要求她什么呢?
在她的肩上,原本就不该承担什么的!
二卷、七、欲得之,反失之,功亏
七、欲得之,反失之,功亏一篑
张嫣得了黄公虔确切的住址在小南庄,再问上古师和洗心玉,才知田悯确实一无所知。他命狱卒将田悯等一干人收押起来,回到廷尉府自己的衙署。他知道事态急迫,必须马上行动,否则就又惊走了。胡宪正坐等着他,见他忙问道:“招了?”
“招了。——走,小南庄,我们去抓黄公虔”。张嫣先去廷尉正监李(木隽)处禀报了一声,知道刻不容缓,立即点起衙役几十人。胡宪在张嫣去李(木隽)处时,坐等寻思:“怎么会没问出上古师来?”他总觉得上古师和黄公虔应在一起,看见张嫣只点了这么几十个衙役,心中正犯迟疑:“如果仅仅是黄公虔,这些人自然……,可是,万一不是呢?事情总不能常如自己所料……”。心中有想,口中就吐了出来:“就这么几个人?”
“绰绰有余。”张嫣正兴奋着,为事情出现了转机而激动,立即翻身上马,带着衙役就出发。
“等一等,这不行……”胡宪叫道,但这一行人早已消失在那(土翁)起的尘埃中。
胡宪见叫不住,想想又不妥,想到自己的上司龙应奎,知道他的剑艺了得。这又是他交下的事,所以也立即上马,朝渭南衙署直去。他想:只要渭南尉出马,就不怕那上古师。
这种情形,张嫣如何知道?他只怕黄公虔跑了,立功心切,心急火燎地直扑兴乐宫以东的小南庄。
上古师他们正在小南庄前堂静候田悯到来。按说,一切均按黄公虔的安排进行,田悯手中又有通关文谍,一切应该不会出什么差迟。但是,现在时已近午,田悯在应该来到的时候没有来,这引起了大家的警觉。但他们又不知道,田悯到底被什么耽搁了?还是出了事?如果他们一旦离开,而田悯恰巧这时赶到,哪怎么办?在此关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令人心焦。苦须归宾说:“不如我们去接应,在这里窝囊死了。如田姑娘出了事,在这里何用?说不定,她正在危难之中。”
“这怎么行?”上古师说,“我们这样六个人出现在渭南,还能遮人耳目?最好一个人去打探一下,却是最好。”
“我去,”匡其说,“这事一直是我在做,什么都清楚,我去最方便。”说完这话,匡其翻身上马,出了小南庄,沿着那条狭窄的崎岖小道西行。
这时,张嫣正一行人从大道急匆匆地直扑小南庄。
张嫣不停地驱马,从南门直下,快到兴乐宫时,左转东行,只见一片烟柳和溪水。咸阳近郊,哪一处廷尉府不清楚?他知道小南庄快到了,招集齐众衙役,作了最后的部署。众人一鼓作气,冲过石板桥,过了桃林,转过一个岗阜,眼看小南庄就在路尽头。他拔出剑来,命众人准备妥当,发一声喊,自己一马当先,朝小南庄冲去,象一阵暴风骤雨。
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呐喊声惊动了上古师,大家均吃了一惊。苦须归宾提剑便出,她来不及上马,以剑抵住张嫣。上古师、北门晨风、美丽居和玄月翻身上马。张嫣一见拥出了这许多强人,有些措手不及,此时他真有点叫苦不迭,恨不得能多带出几个人手来。此时他还一门心思只想拿住黄公虔,也不恋战,避过苦须归宾,让众衙役围住这五个人。自己冲进庄去,却不见一个人影。再冲出来,正寻思这是些什么人?心想:“这些人,莫非就是赵成、胡宪常提起的上古师和洗心玉,对,一定是洗心玉!”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绝色女子。这个绝色女子,真是有他平生之未曾见过的美丽,他想当然的想到,这个女子必是洗心玉,遂持剑直奔美丽居而来。美丽居正转过马头,见一儒将冲她而来,面色白皙,略带一丝腼腆,心中正诧异:“世上怎会有这么俊美的男子?”只见这男子冲自己而来。“他来寻我干什么?”还未寻思得尽,张嫣的马已到。
几个衙役已被苦须归宾和北门晨风刺倒。
美丽居使出生平本事,她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希望这个奇美男子剑艺高强,希望他形实相付,好象只有这样,美丽居的心,才不会感到遗憾——天生英才!于是,她一剑紧似一剑。那张嫣贪功心切,只记得胡宪讲过“洗心玉乃一柔弱女子。”胡宪这样讲洗心玉,实则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张嫣看见美丽居也正是一付柔情似水的样子,因此一心只想生擒这个“洗心玉”。可他一接剑,才发现,此女剑艺非凡。
张嫣今天可真是碰到了天煞星,美丽居的剑无形无象,随感而应,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傍,开始,他还勉强挡住,后来,则应接不遐,手忙脚乱起来。而美丽居见他居然是一介庸才,感到好象是自己受到了侮辱一样,恨不得一剑立即杀了他。直到这个时候,张嫣是再也不敢去想“抓住这个洗心玉”了。他突然感到,这个女人,可能不是洗心玉,但他明白得太晚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的失误,失误就失误在他太年青,太轻率,没有仔细的了解对手,他不知轻敌的结果是这样。
人生多少奇才,往往在这一瞬间,断送了他们的前程,堙没在人生幻变无常的尘埃之中,没人知道他们是发光的金子,是人生中的豪杰!张嫣,此刻只见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杀,早已沉不住气了,两剑相加,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他的手腕被美丽居一剑点着,正欲拔转马来奔逃,那美丽居又不是洗心玉,岂肯容他。一剑正从他那欲转身的左胁处刺进,再一绞。张嫣一声未发,就象他刑讯别人一样,他不大喜欢说话,只喜欢用沉默来压倒对手。现在他还是未发一声,立即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倒在尘埃中。美丽居的照白玉差一点就踩着了他,从他的尸身上跃了过去。
众衙役见主司被杀,知道难以抵敌,纷纷掉转马头。上古师收住马,但这时苦须归宾叫道:“田悯一定出事了!”这一来,上古师如何叫得住,只见他们四个一路追杀,早已绝尘。上古师唯恐有失,只得追随。心中也正焦急着田悯,知道今日事,肯定是完了。前面这三个天杀的拖着个北门晨风,乘着兴一路追杀,直到杀了数里,连北门晨风自己都感到大事不妙。因为这时他已看见前面尘埃(土翁)起,露出一彪人马来。为首一个,堂堂正正,豪侠逼人,又刚毅沉稳,持着剑,正是龙应奎。他身边的军卒持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匡其!”玄月眼尖,一眼就已看见,不由得惊叫起来。
四个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揪紧。
果然是匡其,原来匡其从小路错开了张嫣,这真是他的不幸。假如他碰到了张嫣,无非是决战一场。他不幸,张嫣亦不幸,张嫣不幸,是和他错过了,而遇上了千姿花——这个狠魔头。匡其不幸是碰到了更狠的龙应奎,匡其进到南门时,正好遇见胡宪领着龙应奎在军卒的带领下,增援张嫣,和匡其正碰着个措手不及。胡宪一眼看到,立即挥军将其围住。龙应奎本未动手,但看见匡其剑法奇特、诡密,正是云摩十九式乱剑,知道此人必和尸后有渊源。想到自己在邛崃剑庭所受的奇耻大辱,便喝退众人,用剑指着匡其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凌锋剑主,本公子匡其是也。”匡其想逗逗他。
“匡其?”龙应奎不甚明了,但马上猜着了“凡不留行吧,也识得本剑主!”
“邛崃剑庭谁人不知道你龙剑主!”斗越门嘲弄道。
这话刺痛了龙应奎,只见他的面皮一红,也不管尊卑了,他本来就是朝廷命官,为朝廷除奸本是他的份内事。这时斗越门又向他刺来,龙应奎遂不慌不忙,静以守之地避了这一剑,然后,虚以合之的运剑,如影随形般地粘住斗越门。此时他的剑术,如日中天,斗越门抵挡不住,尤其是功力上,论速度、灵敏度、变化均不及。斗了几十个回合,斗越门已中了一剑,血染一身,但又无法脱身。心想与其被擒受辱,坏了师门,不如自刎来得刚烈,遂横剑在喉,只那么一掣,便见血溅数尺。
早有军卒下了马,割了人头。
这时,上古师他们已杀到。
龙应奎不识上古师,但已猜着;上古师也不识龙应奎,好在有美丽居指点。龙应奎虽算不上是晚辈,但声誉上不及上古师,他在马上向上古师抱了抱拳,作了一揖,称了一声:“上古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