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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始皇帝挥了挥手,这个时候他听到谀辞又烦,“你下去吧。”
“是。”赵高退出寝宫,静静地把门掩上,他的汗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他马上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说话时,好几次,他都想起依梅庭的事,想起扶苏、青城和依梅庭的瓜葛,他差一点就说了。只是因为想起了胡亥,才死命地压制住。是啊,伴君如伴虎,话不能说得太多,如果说得太多,会引起皇上疑心的。这依梅庭的事,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如果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即使皇上不疑心,谁说将来扶苏又不会当上皇上呢?
始皇帝经过一夜深思,那个经常困绕着他的问题,派谁去上郡统领边事?现在终于有了人选。他决定任命蒙恬为大将军,前往上郡统领那里的一切,任命扶苏为监军,让他跟着蒙恬去历练历练。始皇帝对北方匈奴,一直视为心腹大患,前不久,又天坠陨石,那陨石上刻着“灭秦者胡也。”这更坚定了他对匈奴人的决心。当然选定扶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赵高的这一席话。人在作着艰难决策的时候,其实是非常脆弱的,他必须要在心理上获得某种支持。在这种状态下,人也是要推卸责任的(指心理)。这时,只要有一句话,甚至一个暗示,就能使他获得信心或可以推卸责任而断然作出决断,这就是女人获罪的原因。女人是一个人最亲近的人,枕边话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高今天的一席话也起到了这个作用,始皇帝正是感到了扶苏执行望夷策的不力,怕他因不忍而坏了他的大事,正在作着艰难取舍的时候,赵高的这一席话,正好坚定了他这一信念。所以他断然将扶苏外放到上郡去,以免节外生枝。
扶苏要到上郡去了,明天天一亮,就要和蒙恬一起出发。
临别之际,他来看看自己喜爱的小妹妹季嬴。
这样,望夷策便交由胡亥来执行,这就是命,信不信由你。历史上的某些角色,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当然,胡亥也是望夷策的当然人选,他年青(十七岁)、单纯、冲动、好率性而为,又全没有恻隐之心。
扶苏在执行望夷策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固然不赞成这样的极端,但他从不违背父皇。任侠又一再干禁,以私法代替公权,这,他也看在眼里。所以在他的执掌下,望夷策已进入了最佳的临战状态。就在这个时候,父皇将他外放,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人也特别郁闷。
胡亥喜形于色,下了朝,吃过晚饭,就来找季嬴。季嬴如何不知,她早已把他的心理摸透了。她从宫中回来,换了件月白冰纹绉上襦,下着淡青色湘(衤奇)裙,知道胡亥会来找她,正想躲开。她不是不为他高兴,但她为长兄难过,就不想见胡亥。正想躲开,就听到了胡亥那轻快的脚步声,她忙避于门后,心想,胡亥见不到她,自然会去。没想到胡亥进了屋,见屋中无人,“季嬴妹妹,季嬴妹妹”地叫了几声,那声音空荡荡的。季嬴躲在门后,只想笑。没想到胡亥叫了几声,见没人,索性坐下来等她。这一下季嬴就被闷在门后,动弹不得,急死了。“这个该死的胡亥!”她在心中暗暗地骂道,“怎能这样啊?”她想。更没想到的是,她看见了胡亥拿起了她刚换下来的内裳,贪婪地嗅着,这令她感到恶心。从此往后,她就对自己的这位小皇兄生出了一丝厌恶。这时,从回廊又传来了脚步声,听到那平稳踏实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皇兄来了。
扶苏是来向季嬴告别的,见季嬴的寝屋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只见胡亥一人正惊慌地背着手,却不见季嬴。扶苏奇怪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扶苏是长兄,但他对弟妹并不严厉。
“你呢?”胡亥不大怕他,此刻更不怕他,还有些得意。
“我来向季嬴说一声,我明天要走了。”
“她不在,我也是来看她的。”
“那哪里去了?唉,真急!”扶苏说,站了一会,他实在等不及,只得对胡亥说,“我来不及了,你等会见了她,给我说一声,就说我走了。”
藏在门后的季嬴听到这里,急了,忙推开门,叫起来:
“皇兄,我在这里呢。”把个扶苏和胡亥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胡亥立即不自在起来。
“我和你闹着玩呢,蒙着眼睛,什么也没看见。”她对胡亥这样加说着,越发显出她的幼稚。转而她转向扶苏,说,“皇兄,我们走。”她拉着扶苏的手,不再理胡亥,把他凉在那里。
“这是怎么回事啊?父皇怎么会把你外放了呢?”季嬴实在不解,她问扶苏。
“这不很好吗?”扶苏故作轻松地说,“也许——啊,不说了。只是这次我走得远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来向你说一声,要照顾好父皇。父皇太操劳了,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所受的压力,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我真为他担心。我想,只有你时常在他身边,我只有咛嘱你……”
“这,皇兄放心,父皇亦是我的父皇。”
“交待给你,我放心。”
扶苏不能久留,只匆匆说了数句,算是对自己这个喜爱的妹妹来告别。正想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回过来对季嬴说:
“小妹,南军中,有个将尉,叫单膺白,这人不错,是章邯、赵成举荐给我的。他原因冤获罪,发配郦山修陵,我非常欣赏他,擢跃他做了将尉。现在南军黄均手下,哦,不是,现在应是徐延龄手下。这次,我本想向父皇请求,带他到上郡去,给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但看见父皇这么不高兴,没敢说。我觉得,他会成为我的得力助手的,我想把他托付于你,望夷策之后,你在父皇面前提一声,让他到上郡来。再就是,我告诉你,这个人是个可靠的人,完全可以信赖。今后,你如遇上什么危难之事,可以去找他,就说是我说的。”
“皇兄的话,小妹谨记了。”季嬴十分感动。
“别——,唉,不说了。”扶苏拍拍季嬴的肩膀,深情地捏了捏,他知道季嬴喜欢依梅庭,但他不好说。
“我——?”季嬴在这样的长兄面前,无须掩饰,眼圈就红了。
“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国家的事大,懂吗?”扶苏轻轻拭去季嬴脸上的泪。
“皇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季嬴感到有些失落。她虽然贵为公主,但依然感到很孤独,只有这个大哥对自己好,使她产生依恋。
就象依梅庭一样,她看着扶苏匆匆离去的背影。
“梅庭那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也许今生今世,都见不到了。”她很有些伤感,“皇兄说得对,个人的感情再大,总不能替代国家,何况梅庭也不是背叛……”,于是,她只能把对依梅庭的爱恋强行压下去。本来,她还有这位长兄关心她,可如今也走了。
“我怎么这样寂寞?”她想。
“为什么爱我的人和我所爱的人,都非得离开我不可呢?”
五卷、五、箭云横呈望夷宫
五、箭云横呈望夷宫
日落的时候,天空仿佛被轻风吹过的水面一样,白色的涟漪一片一片,有些云片又慢慢地组合成一条条的箭状,横呈在望夷宫上空。
西边的落日象血一样猩红。
这天空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第二天,——望夷宫前大比的日子,是个波诘云诡的日子。
工布王剑该是什么样子?没人知道。
据说,区冶子铸就此剑,披麻服(艹下加三‘女’),赤(勤,去力)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洒道,雷神鼓橐,蛟龙捧炉,天帝焚炭,太一下观,后其妻自投炉中。区冶子忍其悲痛,悉其技巧,造就此剑。此剑一出,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区冶子只见毫光,不见实剑,以手持之,泠泠似冰,寒彻骨髓。遂有“遍观掌股之间,谁人曾见有一剑?”之叹。随即,此剑若水银一般,从区冶子手中化去。
一切都消失了,区冶子也因殚精竭虑,“砰”地一声倒地,这就是剑出剑死。
谁相信呢?谁又能说这就是真实的工布王剑?谁又可以作证?
如今工布王剑要出世了。
望夷宫坐北朝南,位于泾水南岸的平野上,崴峨雄伟。南面是一宽阔的包基露台,高六尺,云柱雕栏。露台后是前殿,高大的廊柱、雕壁、长棂镂窗,窗牖皆着绮疏彩绫,绘有飞禽走兽或云水纹,是议政的地方。前殿通向后殿处有一拜月台。后殿规模较小,是皇上歇息的地方。后殿最北面有飞(羽军,上下)高阁似的北露台。站在北露台上,可以远眺泾水,和泾水北岸的平畴。
望夷宫露台以青砖铺就,是皇上校阅将士的地方。露台下是宽广的教场,东西、南北数百步,有宫墙环绕。正南面是一放下护城河的城门,城门一拉起,便与外界隔绝。但此城门已被改造,将登上城楼的原台阶拆了,改由从望夷宫前殿径直进入宫墙,再由宫墙进入城门楼。宫墙外又有数百步空旷地带,这自然是为了皇威不可浸染,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空旷地带之外,又有守军营塞。
龙应奎的法坛设在后殿前的拜月台上。他在那里拜祝、祭祀、用法水(口巽)之、焚符、念固剑咒语,四十九个半裸女子,侍立在这月台四周。他必须要静心致志,将剑固住,如有一步不慎,此剑则会化入黄土,那就再也不可复追了。这种剑遁是常事,十有八九起剑之人,都是这个结果。法台上有一剑架,只等取出工布王剑,便将此剑置于此剑架上。然后捧至前露台,在那里举行祭剑仪式。到时,故齐王主田悯和剑侠飘零子北门晨风将被捆在前露台东边行刑柱上,等待祭剑。前露台后的宽阔部分是皇上和众大臣观瞻祭剑、大比的地方。在那里,始皇帝将要看见工布王剑怎样出现在大秦手里,并将成为天下至器。也将看到天下剑士的搏击,以及最后最强的剑士之间的较量。然后就是最后一幕,以齐姬田悯和飘零子北门晨风之血祭剑。
祭剑就是最后的号令。到那时,露台后的鼍鼓会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望夷宫前殿中藏伏的弓弩手会拥进露台,一字排开,护住皇上和众大臣。而宫墙上的藏兵墙内,埋伏的弓弩手则一齐突出。城门被迅速拉起。北面飞(羽军,上下)高阁上的桔槔,那装着硫磺发烟之物的篮子,被点燃,迅速升向高空成为烽火,召唤着望夷宫外的军卒和兰池宫西的轻骑。他们将风驰电掣奔驰至望夷宫,将望夷宫围成铁桶一般,不让任何人逃脱。
试想一下,鼍鼓一响,万弩齐发,哪一个人逃脱得了?即使有,也想象不出,他们又怎能冲得出哪被拉起的城门?即使能,将会遭到徐延龄、黄均、单膺白的军士和轻骑的截杀。这样的计划是怎样的周密?望夷宫更显神秘,更显深不可测。
赵成曾经和夏禄文去过徐延龄、黄均的训练营地,在那里亲自目睹了他们所率军士的气势。那天,他们带着侍从,遇见依梅庭后,沿沣镐大道,前往兰池宫西黄均的训练营地。到了营地,即使是赵成、夏禄文,守卫的军卒亦要验过印符才放行。从外面看,此地并无异常,但进入二里地后,才显出一片肃杀之气。两千余军卒,配有最好的马匹、秦剑、和长戟,正在接受严格的训练。
卫尉令丞(现在是中尉)黄均和将尉单膺白迎接赵成、夏禄文,请他们登台观看。赵成从台上向下一看,只见二千余南军轻骑气势正盛。他们骑在马上,随着单膺白的号旗,不断地变幻着队形,整个操场上,一时尘土飞扬,慰为壮观。
他们演示着行进、变换,然后又进行刺杀。接着,随着单膺白挥动的号旗和鼓声,操场上的轻骑一一退出,只留下一个战斗单元——五名骑卒。
有军候从军监中,拖出一囚犯来。
“这是干什么?”赵成问。
“我想让二位见识一下真实的演练。”黄均回答。
这时,只见那囚犯来到操场中央,他当然明白这游戏的规则。到了那里,立即拔腿就朝营门外奔去。
赵成问黄均:“将军意是……?”
黄均答:“只要这贼囚跑出了营门,就饶他不死。”
“如果他真的跑出去了呢?”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他跑出了这营门,那这五名军卒按律则当斩。”
“是吗?怎么?——啊,真了不起!”夏禄文恍然大悟,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时,那囚犯朝那营门跑去,当然只是徒劳。只见那五个轻骑瞬间便到,刹时将那贼囚围在中央,五把戟同时而下,刺得是那么潇洒,刺得是那么漂亮。那个囚徒“扑”地一下倒在尘土中,鲜血撒了一地。
两个轻骑用戟把他一钩,一条血迹的将这尸体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