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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眼睛睁得老大,“原来姐姐你刚才看到了?我还以为你一直想着那个郑公子的病,根本没往这边瞧呢。”一边说着,一边很高兴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欢喜道:“我们多久没见过银子了?”
玉珠心里有些发苦,暗暗叹了口气。她来到这个世界快十年了,从前偶尔看小说,只瞧见里头的穿越人士一个个混得风生水起,哪知道自己这么没用,靠着老本行也只能混个温饱。不是没想过学着别人发明什么跨时代的东西出来,可是她一不会做玻璃,二不会化工,好不容易想起做个蜂窝煤吧,才发现这东西居然早就有了。
“姐,姐——”
玉珠猛地醒来,发现弟弟秦铮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姐你怎么又发呆了?”
“什么事?”
“壶里还有些水,你先泡个脚吧。”秦铮体贴地把她的洗脚桶搬到面前,将壶里热水悉数倒入,又舀了瓢凉水缓缓兑,不时地用手试温。
玉珠看着面前认真的脸庞,心里有些感动。想想当初只知道哇哇大哭的小男孩,到现在听话懂事的英俊少年,不枉她做牛做马地带了他这么多年,总算是没白辛苦。
“阿铮啊,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你拿主意就是,不用和我商量。”秦铮拎着水壶打了水放在煤炉上,头也不抬地说。
“我想送你去城里念书。”玉珠道。
“我不去,”秦铮一屁股在她面前的矮凳上坐下,不悦道:“我不去城里,我要和你一起。”
玉珠有些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再过两年就能去考科举了,还老黏着我,羞也不羞。”
秦铮脸上一红,却不松口,“我在家里读书也是一样,四书五经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不用先生教我。再说了,城里的学堂,先生的束书极贵,还要吃饭住宿,我们家可没那么多钱。”
玉珠指了指桌上的银子,“你忘了方才顾公子给的诊金了?你想想,我不过是开了个方子,他就给了二两银子。我若是能将郑公子治好,他岂不是要给我二十两。到时候还怕没你读书的钱么。”
秦铮嗤笑道:“你不是说郑公子的病治不好么?”
玉珠讪讪地摸了摸脑袋,“虽说不能痊愈,多少还是会有所好转的。想来顾公子也不会太小气。”
秦铮翻了个白眼,道:“反正我就是不去城里,我不习惯吃外头的东西,难吃死了。”
玉珠叹了口气,“阿铮,姐也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
秦铮低下头,却不说话了。
睡觉前玉珠煮了碗姜汤,姐弟俩分着喝了。待玉珠洗碗的当儿,秦铮先爬到她床上去,等到玉珠回屋,他又赶紧从床上起来,笑嘻嘻地抱着衣服跑到自己屋里去,一边跑还一边笑道:“快点快点,不然一会儿被子就不暖和了。”
玉珠快步爬上床,窝进被子里,温暖的气息残存在被褥里,只觉得从脚到身上到处都暖洋洋的。
小时候秦铮身体不好,整天整天地手脚冰凉。每到冬天的晚上,玉珠都会烧一大壶开水,兑在木桶里让秦铮泡脚,然后就抱着他的脚睡觉。一直到两个人慢慢长大了,分床睡觉后,秦铮就开始给玉珠烧水泡脚,给她暖被。
有这样一个亲人陪在身边,老天毕竟待她不薄的,是么。
由于前一晚睡得迟,玉珠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天已大亮。套了衣服出来,只见秦铮正挑着水往院子里走。
玉珠打着哈欠道:“睡好了没有?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睡得不够,要长不高的。”
秦铮无奈道:“姐,我都跟玉堂哥差不多高了。”
玉珠嘿嘿地笑了两声,“男孩子长高些总不是坏事。”
秦铮挑好了水,又到屋后菜园子里摘了两只萝卜和一颗白菜,见日头渐上,又进屋将柜子里的药材拿出来晒。
“阿铮你看看柜子里还有人参没?”玉珠端坐在桌前,一边画写着药方一边朝秦铮喊道。
“没了,红参倒是还有两根,就是太小。”秦铮翻开油纸包,里头果然只剩下两根小孩手指那般大小的红参。
“那麦冬、枸杞、地黄、丹参、五味子呢?”
“都有,不过枸杞不多了。姐,这是郑公子的药方吗?”秦铮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站到了玉珠身后,一脸探究地盯着桌上娟秀的字样。
“嗯,对了,我上次让你收的银杏叶都还在吧。”玉珠有些紧张地问。银杏叶可是治心脑血管疾病的关键,只可惜这个时代的大夫们尚不清楚它的功用,因此药铺并无此售卖。至于玉珠家里的银杏叶,那还是她去年上山采药的时候无意中在山谷里发现的一株银杏树上采摘下来的。当时只想着或许日后有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秦铮点点头。虽然不知道那些树叶子有什么用,但既然玉珠郑重其事地交代过,他自然一丝不苟地照办。
玉珠吩咐秦铮将银杏叶碾成碎片,用细布包了一包,一同送到顾家庄园去。
这回仍是顾咏接待的他们,态度十分客气,见了碎成渣渣的叶片也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好奇,只吩咐下人给郑览送去。
寒暄了一阵,顾咏见玉珠欲言又止,心知她有话要说,便笑道:“秦姑娘有话请直说。”
玉珠面上一红,低声道:“不知公子府上可有上品人参,民女制药……”
顾咏会意,吩咐下人去库房,不多时便取了几棵人参回来。玉珠只看了一眼品相,就知道那绝非寻常药铺能买到的。
“只需一棵就好。”虽然有些眼馋,但玉珠绝非爱贪便宜之人,只挑了一株中等个头的人参做配药用,余下的悉数退还与顾咏。
顾咏见状,心中赞许。
正待告辞时,门外有下人求见,进来后才发现是修文。却是郑览派来致谢的,还特意封了赏钱。这回玉珠倒是没推辞,笑眯眯地收了。
没过几日,玉珠果然送了药过来,共有三瓶,都用白色瓷瓶装着,用蜡密封了,只在瓶身上贴了张小纸条,上头写着服用方法和忌讳,字体十分地不羁。郑览盯着看了半天,半晌才道:“这是那位秦大夫写的字么,倒是……嗯,龙飞凤舞。”
顾咏大笑。
郑览是个潇洒人,对着玉珠这么个年幼的姑娘竟也十分信任,送来的药和吩咐泡着喝的茶叶一天不拉日日服用着,倒是修文有些不放心,偷偷送了几颗药丸进京,请太医院的太医查看。没几日太医回信,说是只瞧出了麦冬、五味子、人参等几样常见的药材,其余的却是怎么也辨认不出。
修文愈加怀疑,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吃了约莫一个月,倒不见郑览有什么中毒的反应,头痛的症状却是有所缓解了。于是修文又高兴起来,偷偷地跟郑览说道:“想不到那小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
郑览白了他一眼,责备道:“别小丫头前小丫头后的,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定要说我们侯府的下人没规矩。”
修文赔笑道:“小的不就是在少爷您面前说说吗?”罢了又小声嘀咕道:“实在不怪我,那小姑娘实在年幼得很,怎么也不是个大夫样。”
郑览听到此处,笑了一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大夫该怎么模样?”
修文道:“自然是满头白发,慢条斯理,说话前还得捋一捋下巴上的长须……”
郑览笑着打断道:“你才见了几个大夫就编出这么一套说辞。如今太医院令许大人才不过四十出头,乌发如漆,行事果断,说话做事雷厉风行,太医院上下谁不服他。他若是听到你这番言论,怕不要来找你麻烦。”
修文“嘿嘿”讪笑了两声,不敢再言语。
“要来找谁的麻烦?”顾咏忽然从门外钻进来,一贯的笑容满面。进了屋,也不用人招呼,自寻了郑览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又拿了茶壶给自个儿倒了一满杯茶,送进口中。水刚入喉,就发现有些不对,剑眉微皱,问道:“这是什么味儿?苦!”
郑览忍俊不禁,忙让修文给顾咏重新沏茶,又朝他道:“壶里是秦姑娘送来的药茶,是有些苦,喝习惯便好了。不过秦姑娘送来的时候说了,这药茶于身体无害,尤其是常头晕脑中的,饮之大益。”
顾咏听说是玉珠开的药,心下好奇,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咂咂嘴,又好奇地揭开茶壶往里瞅了半晌,才皱眉道:“都碾成药渣了,也瞧不出究竟是些什么。”
郑览笑道:“我喝了小半月,又吃了她开的药,这头痛的毛病却是好转了不少。由此看来,这秦姑娘虽年幼,医术却果如众人所说的那般高明。”
修文也在一旁插嘴,“不止这药茶瞧不出名堂,小的还特意把那药丸送回京里,连太医院的大夫也认不全了里面的药。”
顾咏闻言顿作一脸喜色,道:“这番可算是来对了,这秦姑娘若真本事,你们侯府可真是大喜了。”说完了又摆出一副居功的姿态来,“前年董监正说你十九岁时当遇贵人,原来这贵人便是我。还不上前来好生巴结,我好保你长命百岁,加官进爵。”
郑览自是知道他在开玩笑,但笑不语。倒是修文忍不住道:“顾少爷好不讲理,您与少爷打小就认识,何至今日才显灵。便是贵人,那也是姓秦的小大夫才是。”
刚说到玉珠,就听见门外有下人禀告道:“郑公子,秦大夫来了。”
郑览与顾咏对视一眼,不由得一笑。
酱菜与鱼
玉珠此行乃是每日例行的巡诊。旁人倒是不用的,唯有郑览情况特殊。虽说开了药服下,但这脑袋里的毛病最是复杂,眼下又没有仪器助她检查诊断,玉珠对自己的诊断多少有些吃不准。更何况,郑览的身份虽没有明说,但见顾咏与刘家上下的态度,指定是不差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只怕她小命都要交待了。
好在郑览为人还算和气,身边的两个书童虽然罗嗦了些,心却不坏,每次诊完了,还不忘打赏些银两,故而玉珠来得格外勤。
原本诊治的时候旁人当回避,只是顾咏偏生好奇,非要在一旁瞧着。玉珠也不和他争辩,只一心给郑览诊治,先按了一会儿摩,又施针刺激他颅上的穴位。不多时郑览就有些瞌睡,顾咏见状,便拉着玉珠和修文一同出了房间。
待出得门来,顾咏使了个借口将修文支走。玉珠见状,知道他有话与自己说,也没多问,跟在他身后一同去了顾咏的院子。
顾家的这片宅子不大,共有三进院落,刘家人平日里都住在头进院子,后面的两进院落都空着,只待顾家人下乡来小住的时候才开放。因顾咏嫌弃正房太过敞亮不好睡懒觉,特特地搬到最后一进院子的东厢。
玉珠不知道这位脸上一团和气的顾少爷到底找自己有何事,脑袋里转了十几个念头,也想不出来,索性不再胡思乱想,只安心地跟在顾咏身后。
院子里只有顾咏的几个贴身丫鬟和书童,见他进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拜见。丫鬟和书童们都是顾咏从京里带来的,并不识得玉珠,见她衣着朴素,只当是庄里的下人,却特特地由顾咏亲自带来,心里不由得有了几分思量。有两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看着玉珠的眼睛里都带了刀子。
进了屋,顾咏吩咐贴身丫鬟秀兰给秦大夫倒茶,下人们这才知道面前这个身量未成的小姑娘竟是庄子里鼎鼎大名的小神医,一时不由得讶然,若非顾咏在一旁,怕是都要上前来说话了。
得知了玉珠的身份,丫鬟们的态度顿时明朗起来,看着玉珠的眼神都变得崇拜又惊叹。
顾咏有话与玉珠说,挥退了下人们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秦姑娘师从何人?”
玉珠心知顾咏这是在探她的底,心下发笑。她的底子,就算是再厉害的探子也探不出来,更何况这个年纪轻轻的富家公子。
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道:“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隆庆五年的时候,村里来了个瘸腿的老伯,蓬头垢面,以乞讨为生。大伙儿都嫌他脏,不肯理他。我见他可怜,便扶着他在村口的城隍庙住下,每日送些吃食过去。没想到他竟懂得医术,非要教我。我也是闲着无事,便跟着他学了半年,直到有一日早晨,师父忽然失踪,便再也没有回来。”
她这番话说了不下几十遍,自然是娴熟无比,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眼中泪光盈盈,任谁瞧着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