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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嗔道:“那个留着你做盒子使,俺只要你合俺一起捡的这个。”在沙滩上踩出两个小窝,索性脱了鞋袜,赤脚走到礁石间去寻。明柏替她提着鞋子,站在水线上边笑嘻嘻看她耍,不住吩咐她:“小心些,当心滑。”
紫萱整日忙家务,难得出来耍还要照看小妞妞,极少这样快活。捡贝壳捉海蟹糊的半身都是泥巴。忽然间一个大浪打来。她来不有避开,被溅得全身是水。明柏忙道:“罢了罢了,风吹过来到底有些凉,俺们回家去罢。”
紫萱指着椰子林笑道:“不行,必要再摘几个椰子才使得。”虽然头发上,衣角都湿笨笨滴下水来,还是兴致不减,提着下摆朝那边跑。
明柏寻不见看林人,脱去长衫合鞋子。只几下就攀上树。自腰后拨出一柄小刀来,连手带刀弄下六七个椰子来。
紫萱怕他在上边会跌下来。忙道:“够了,够了。明柏哥你快下来。”
明柏两腿将树干夹的紧紧的,笑道:“你随俺回家去俺就下来。”如是者三五回
他两个一个在树上低着头,一个在树下扬头说,就没有留意到有人来。待得那个使蓝布缠头的赤脚渔妇走到紫萱身边,明柏唬了一跳,忙忙的滑下树把紫萱挡在后面,问:“你是谁?”
那个妇人解开头巾,露出一张长圆的白净脸蛋来,正是卫家的小妮子。
紫萱在明柏哥身后瞧见她半张脸,却是替她着急,生怕她被尚王地人认出来,拉着明柏的衣袖想出来说话,被明柏用力拉了回去。
明柏对卫小妮子施了一礼,道:“上回俺已是助过你一回了,你怎么还来?”
卫小妮子道:“听说狄家的船队要去台湾,能带我们走吗?”
明柏合紫萱异口同声道:“不能!”明柏看了紫萱一眼,退后半步,合紫萱并排站定。紫萱正色道:“卫小姐,非是俺不想助你,到底俺们家船队里还有许多外人,走了消息,叫俺们狄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去神宫外地树林荡秋千耍子?俺不能为着俺们两个的交情,拿你们几本命换俺们家几百口人的性命。你自去罢,俺只当没有见过你。”
卫小妮子的脸血色全无,怔怔的看着紫萱说不出话来。紫萱自怀里掏出一只荷包,将里面的小金锞子并碎银子都倒在一块手帕里,打了个结塞到卫小妮子手里,咬着牙道:“你在岛上十几日,想必也有落脚处,这个与你使用。”
卫小妮子咬着嘴唇把银包接在手里,惨然道:“却是多谢你,我们去寻别的法子去。”
明柏看了一眼紫萱,将压岁荷包里的金银掏出来交到紫萱手上,道:“都与她罢。回中国是使不得了,去倭国或是高丽倒不错。听说这几日码头有船要去倭国。”
卫小妮子眼睛一亮,绽放出些须笑意,对着紫萱万福谢道“多谢你们两口儿。”
紫萱涨红着脸把手里那把金银递把她,小声道:“此去一路小心,俺……俺们狄家这一大家子,实是不能连累他们。”
卫小妮子叹息道:“我懂,若换了我是你,只怕要把你捆起来送到天使那里讨赏。”对着明柏微微一福,将金奶揣在怀里,依旧使蓝布包着头走了。
紫萱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一堵矮墙地后面,怔怔的站了许久。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冷起来,不觉瑟瑟发抖,转而低声对明柏说:“她们,能逃走么?”
明柏道:“休要小瞧她们,她们能在岛上藏这许多日子,必定还有人脉。俺们家碰了壁,自然会去走汪家的路子。由他们去吧。”
紫萱甩了甩头,一串水珠油到明柏的脸上。明柏使袖子擦过,苦笑道:“明日汪家就有船去高丽,只要他们今日去打听,必会想法子混到汪家船上去。紫萱,回家去吧。”
紫萱低低嗯了一声,闷闷不乐的回家洗头洗澡换衣,无精打采的缩在她的屋里,连中饭都不肯吃。狄希陈两口儿只当她合明柏赌气使性子,为着不惯她的坏脾气,并不理会她。陈绯听说紫萱身上不大好,瞧过两回,回去看见小全哥就合他说了。
小全哥早晨亲眼看见明柏被紫萱拉去作坊,也猜他两个赌气。明柏哥的性子温和,紫萱合他使性子却是有旧例。若是有事,只有劝紫萱。小全哥到厨房讨开水泡了一壶好茶,亲自提着到紫萱门口,问:“大妞,哥哥来瞧你来了。”
紫萱看见哥哥,越发没好气,恼道:“你今日没吃酒?”
小全哥把茶壶交给抿着嘴儿笑过来接手地彩云,奇道:“哥哥我是日日吃酒的人?今儿你嫂嫂狠是劝了俺一回,俺打从今日起不吃酒了。”
紫萱把屋里几个丫头都支走,才问:“哥,你上回说你心里空了一块“我忘了。”小全哥一本正经道:“俺们听了作坊的事,你嫂子打听来,汪家那个新开的大作坊,原是汪家几位夫人凑的脂粉钱,并不入汪家公帐的。分钱的人越多事越不容易成,你休将她们放在心上。”
紫萱点头道:“却是叫嫂嫂受累了,晚上俺亲手做个菜谢她。”
小全哥笑道:“要谢,给你侄儿做十件八件百纳衣来。”停了一会,才想起来他是来瞧病的。就笑问:“你这是哪里不好?可是心病?”
紫萱叫哥哥气的咬牙切齿,站起来拉着哥哥地袖子,嗔道:“你才有心病呢,俺合明柏哥没什么地。只是为作坊的事操心罢了,哥哥你陪你娘子去!”将小全哥推出二门,劈手就把院门关上。
小全哥敲了几下,吓唬道:“真不开?不开俺就去合娘说,说你合明柏哥赌你都是你不对。”
紫萱拉开门,沉默了许道,方道:“却是遇见了一个故事。俺们没有助她,只是与了她些银两,叫她到别国趁生活去了。”
小全哥淡然笑道:“别人家地事只要不碍着俺们狄家,合俺们什么相干?”走了两步,轻声道:“妹子,谢谢你。”不等紫萱说话,却是头也不回的出去了。要去年会,带本本咩?不带本本咩?好纠结呀,明天再想,我去困告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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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归去(上)
紫萱悄悄使人去打听,听说汪家的船确是捎了十几个琉球土人去高丽做生意,其中还有几个妇人,想必就是卫小妮子她们,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日早晨陈老蛟过来闲坐,先到后宅见过女儿,说了一会的话,就合狄希陈到东宅狄大家的厅里坐着,合狄大狄二一同说些下南洋、在海上漂荡的故事,说到快活处,摆上酒来尽兴一吃,俱都吃的大醉。
过了中午,首里一个什么官儿送了信来,做主的人都吃得大醉,狄大嫂没奈何,亲自袖着信送到素姐处。偏素姐又关着门在午睡,丫头们不敢去叫,请她到书房去合大小姐说。紫萱在书房看帐,见大伯娘的神情有些慌乱,忙放下帐本笑道:“大伯娘,什么要紧的信儿?俺先瞧瞧。”
狄大嫂从袖内掏出一封书信与紫萱看,却是新尚王册封大典,要南山村各大户都去朝贺。紫萱思衬爹娘必不会把尚王当回事,也不会去。然大伯娘到底是个长辈,她拿不定主意,自己一个晚辈怎么好合她说这不算个事?还当请母亲合她说才使得,忙敲开门把信送进去。
过得一会,素姐披着一件大衫出来,笑道:“可是对不住大嫂,昨儿一宿没睡,只说今儿白日里补回来,叫大嫂好等。”亲手捧了一碗茶递到狄大嫂手上,合她说:“狄家在此地住五十年一百年,也不是他们琉球国的子民,俺们对他们低头做什么?俺们两口子是不去的;大哥要去自便。”
狄大嫂想了想,笑道:“这么着,俺们都不理他就是。只是人家来请,也当使个人送些贺礼去,他们得个台阶下也罢了。这是大家脸上都好看的事,你说呢?”
素姐忙道:“紫萱,去打点一份体面的贺礼,大嫂。俺们狄家虽是三房,在外人看来,却是一家,只送一份就罢了。”
狄大嫂笑道:“虽然不值什么,到底不好总要你们破费,你们已让出四百亩地出来做祭田。这个钱公中出罢。”
素姐微笑点头,合紫萱送她到偏门回来。紫萱就有些恼,小声道:“不理他们也罢了,大伯娘怎么这样胆小,还要送礼。”
素姐道:“他们连亲家都要搬了来,是想在琉球扎根了,自然顾虑要多些。若是在中国,遇到这样的事,又怎么能不去锦上添花?人年龄越大。胆子就越小,不然怎么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紫萱摸摸她那个光溜溜的下巴。笑道:“了不得了,娘快叫哥哥养长了胡须来办事,等俺嘴上长了毛再来办事。”就势把帐本算盘都收了起来要出去。
素姐打着呵欠笑骂:“越大越皮了。快算帐。为娘我补眠去。”把紫萱推回去坐下。拍拍手照旧回去睡觉。紫萱算完了这个月地家用帐。揉着酸痛地手腕出门。想去寻哥哥嫂子说话。谁知到院门口。小玉米拦着说大少奶奶午睡未起。大少爷还在东宅大老爷那里。紫萱回来。站在门厅门口吹风。问彩云:“小妞妞几时放学?”
彩云瞧瞧门厅里摆着地大沙漏。笑道:“还有一个多时辰呢。不然小姐去东宅寻她们耍去。”
彩云说地她们。是那几个合素姐差不多年龄地老嫂子。紫萱合她们更没有话说了。紫萱在门槛边站了一会。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容易闲一日半日。连个说话地人都没有。真是无趣。罢了。俺去庙里烧三根香儿。你去后门门房看看有几个人。狄大小姐俺出门。能带八个管家就不带六个!”
彩云笑道:“不然俺们去那霸找得利嫂子说说话去?”
紫萱道:“天使还没走呢。俺拿砖敲破人家地脑袋。须防人家暗算。不去。如今这几个姑子老实多了。只去庙里走走罢。”虽然嘴里说是不肯去那霸。还是收拾了些吃食并给明柏做地几件新衣。包了一个包袱叫黄山送去。
渔村作坊比从前安静许多。几个妇人身穿白衫青布裤、头戴尖顶斗笠在大晒场上翻晒鱼干。不远处地小码头上。装货地小船来来往往。那是狄大狄二家地船队在装货。紫萱晓得这里头有一大半是她家地。在作坊大门口站住瞧了一会。见船来船往都有条有理。就移步到庙里去。
姑子失了靠山自是不敢再揽赌,何况岛上有了青楼,那些富家公子都要到青楼去耍。此时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庙门大开,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紫萱站在土地老爷的画像面前笑了笑,给土地老爷合土地奶奶都上了香,慢慢走到第一进大殿要拜妈祖。
大殿里三只蒲团,当中一只上跪着一个青衫男子。紫萱唬了一跳,收回迈进门槛的那只脚,轻声问彩云:“使谁来先来瞧的?”
彩云涨红了脸小声道:“婢子亲自来瞧的,那会子并没有人来。”
原是不该在作坊逛地,却是怪不得彩云。紫萱点点头,转身就走,忽然身后传来说话声。
“狄小姐?”那人上前两步,紫萱回身看见一张合明柏有三四分相像的面孔来,要比明柏老相些,下巴尖些,眼珠子里还带着血丝,分明是明柏的亲生父亲林大人。紫萱只觉得有人贴着她地耳朵敲了几下大锣,唬得她按着心口说不出话来。
“听说狄小姐已是许配给我家天赐,怎么见了公爹不晓得问好?”林大人拈着胡子慢慢道。
紫萱恼地涨红了脸道:“奴家爹娘把奴家许配明水同乡严姓公子,合姓林的不相干,林大人休要乱认亲眷。”清了清嗓子故意骂管家:“一个两个都是死人,有陌生人在也不晓得上前。”
彩云忙挤到小姐前面去,把林大人隔在殿内。阶下几个管家小跑着上来,把大小姐合彩云都围在中间,因为吃了小姐发落,俱都没有好脸色,个个怒视林大人。
林大人腮帮子抖动了几下,两手抄在背后。慢慢道:“人若是不晓得父母尊长,合禽兽也差不多。难道这就是狄大人的家教么?”
紫萱冷笑道:“若是当街调戏人家婢女叫是好家教,俺们狄家真真是没有这样的好家教。”一边说一边脚下不停的走,到了大门边回头看了一眼林大人。林大人孤零零站在院子当中,面孔苍白,眼珠子发红。一副受尽折磨的样子,看上去又是讨人嫌又是可怜。
这就是明柏哥的亲生爹爹,抛妻弃子要往上爬,偏生命运不济,到老还是七品,漂洋过海来做册封使。紫萱咬着嘴唇低头疾走。只听见林大人在身后深深叹息,每一声叹息都好像磨盘大的石头砸在她的背上,叫她越走越迈不开步子。
彩云扶着小姐,轻声道:“大小姐。就算他是明柏少爷地亲爹,这世上也没有公公拉着没过门地儿媳妇在庙里说话的理,快走。”
紫萱点点头。虽然庙门口离狄家大宅前门并不算在远,她怕叫人看见自己身后跟着一个老头子,还是绕到后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