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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其下左右辅臣,军大仓令傅太安,威虎将军守城兵马元帅健布,贲郎指挥使西门杨,军部省兵马策丞赵昭明及及其左中丞左副丞,九门都督王乾,西山大营游击将军唐渊,各殿前散将,左中右殿前指挥使。
诸人不敢怠慢,一时三刻全部到齐,按时鱼贯入内。靖康王早使人除却了偏殿诸摆设,将一案立于殿心。众将一进来,就看到宫殿大变样,接着注意到一大挂幅图板在偏殿偏柱上撑挂。诸将纷纷诧异,却无人在大事面前纠正枝节礼仪。左良玉和一名侍奉官紧随靖康王身后,束手站立在牌挂前。众将欲行礼,却被靖康王止住。他轻轻一笑说:“将军在军中,不可唯君命是从,今日论战,当无贵贱!”众将诺然,却不敢应口,纷纷朝挂幅看去。
那挂幅上面为一山水勾线图。众人都是将兵或者是将过兵之人,大多认得是料地司博士所画京畿附近五百里之地。健布见众将议论纷纷,突然往旁边一看,一下子惊呆了,中间案上原来放了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不仅砌有高山,丘阜,而且有城邑,高地低地,还有一河,其中水银尤悠悠流动,和挂幅隐隐相合。
侍奉官咳了一声,众人知道靖康王要说话,立刻住口看向靖康王。健布也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想说什麽也没有说。“众卿都是孤之爱将,勇武方戊之士。自春初与西庆战已经多日了,国力损耗一日便去万千,天下士民如入水火,非不欲胜,实彼陈万复过于厉害,无十分胜算!国都之下安敢轻举?若败,一倾城二倾国,诸位都有什麽看法,说说吧!”
将中忽有一人出,乃是昭武校尉宇文元成,众人皆有一种鄙视感。宇文家族世代公卿,此子纯纯是祖荫而上,南进剿贼,折兵士三千,杀数名无辜百姓。王责之,他说:“入夜,眼不明!”因他父亲宇文泰曾替君挡射身亡,王不忍按弃市惩处,给了他一个四阶闲差,领点俸禄而已。举朝都因此背地里叫他“田鸡”,何为“田鸡”,夜中视物不明也,而又高栖于枝头。
“君父何出此言!!那陈万复不过一待杀的猪狗儿,明日给我一支人马,我提他头来见,免得再让众人左右为难!”宇文元成暴然说,其雄身微耸,一付英雄气概!
“其志可嘉!”靖康王知道他的能耐,还是面带鼓励,对他说的话不了了之,“健布,你有话讲吗?”
健布中等身材,相貌忠实,木肭,不善于言辞,好久才说:“我看陈万复欲损耗我国力!”
靖康王赞许,请左良玉单独授个人战,布置军属。大意为,夜间出战,使一军用龙骑车拉毁西庆营寨,以真攻为佯攻;分军五千铁骑插入敌人左侧累土而成的投石车,掷火车阵地,毁掉这些器械,为日后决战做准备;另外遣一上将军穿过敌军营地到勤王大军那里统制诸路军马,为后日之决战做好准备。
同时增“勇爵”,杀敌十人以上者予其爵位!
忽又有一人出,众人视之,乃兵部省策丞,他躬身说:“武烈祖制爵位之日无礼部省,不议而立爵,今又如是,恐日后军爵泛滥!”
众人都觉得他迂腐,只有靖康王无语,复而叹气,说:“孤意已决,日后再议吧!”接着神色一变,厉声说:“越敌人之营地,非勇不可,领众人之军,非能战不克!谁可带人马为之!”
众人都各有思,唯健布跨前几步单膝跪于地上,说:“末将可往!整军部阵俱行!”
靖康王大喜,上前亲手扶他而起,说:“你要多少人马?”
“武烈祖亲立虎贲军!”健布有些慌恐,但言语斩钉截铁。
靖康王一点也不遮羞,看了贲郎指挥使一眼,毫不留情地说:“今日虎贲远不若往,如何能在敌阵中杀进杀出!”
不及有点气急的西门杨说话,健布再拜,慷慨言:“臣能!”
殿中复无声响,此举无非十死一生,凶险莫测,除健布者有何人?殿人忽然觉得都不能比。
“战胜之日,我要再见到你!”靖康王说,腮邦咬劲,喉头往复而动,接着背过身子。
“无君命,臣不死!”健布泣不成声,但声音依如金石。
贲郎指挥使觉得大丢脸面,跪下复说:“臣——”
“你留在孤身边,他日孤亲上战场,不能没你!”靖康王说,毫无疑问,他是害怕两人互为掣肘,但如此一说,倒让世代为王室勇武之门的西门杨心中也好过一些。
是夜!又起了雾。
如此的夜中,长月内外城的建筑群此起彼伏,有的地方耸立如山,有的卧如龟蛇。那些非城属建筑也栉比鳞次,勾角飞檐。黑夜淡月,建筑群落在灯火和薄雾中阴回有现,足够让不经意者惊心动魄。
所挑选出战的都是精锐士兵,黑夜中无一人出声,只是踩响沉重的脚步声。大地也几为这合为几音的大踏步声震颤。现在是夜尤未深,居民们无什麽反应,不少人探头出来观看,但看得并不真切。
靖康王害怕夜人惊起点灯,从而惊扰陈万复,决定在刚入下半夜就袭营,反其道而为之。
城中早些日子就做好了夜战的准备:夜晚,三个以上非家人聚首者格杀勿论;在西庆兵未攻城的日子里,甲长,里长要把剩余人数统计出来。外地人所住地方,由其东主告诉他日夜都不许出门,否则就地格杀;收容的百姓要被圈禁。这样,就是有奸细,在敌人不攻城的时候,也几乎无送信出城的可能。
其实就现在来说,这样的戒严令执行起来困难重重,尤其是第三条,硬是强行执行。
一直以来,陈万复都在用一个超级高明的办法——修过营寨后,把掳来的人放进城,一来,能让朝廷怕是西庆方靠百姓来赚城而左右为难,要是不放则显得朝廷苛,不顾己民死活,要是放这些人入,城内就消耗更多的粮食;二来,可以放进去大量的奸细。靖康王冒着众将的反对下令开城门,下此军令以防,毕竟民心在战争中至关重要。
靖康守城大军在内城典军场和外城快速地集结。靖康王身备戎装,静静地听将官们清点人数,布置命令。夜风入怀,他不减当年的豪气,岩松一样骑在马背上。在一处火光的照拂下,他举头环视,威风不减当年,雄壮不减当年。
所有的士兵都受到感染,没有人不血液加速,想呐喊出口的。
这绝对是一个可媲美靖康大公的贤明君主,爱民,重义,尚贤。士兵们和千万子民们一样,忍不住从心里敬仰他,爱戴他,服从他。登基三十余年间,他先轮起重斧,大胆地将先前靖康大公设立的混乱体系给予规划,之后,开疆数千里,恢复整个西定帝国全盛时的疆土,开创鼎盛的文治武功。不少臣民希望他能称帝,但他拒绝了。他回复众人说,靖康接壤的国家众多,乃是乱战之地,非武功不可居之,岂能无功自封?!!
此时,他手持麾节,身后的披风随风轻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不倒的神明,在士兵们的眼里鼓舞出光和热。
一个伟大的领袖就是一个国家的依靠,众人软弱,他就是钢铁之源;众人麻木,他赐予那荣誉之剑;众人失败时,他便是依靠之山。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士兵们都在刹那间觉得热血上涌,再不当西庆不可战胜。
健布往三千虎贲军整备的一处走去。左良玉突然赶了上来,身后带着众个信使,他把健布拉到一边说了些军务上的话,之后才谈私情,说:“将军身系万千,当珍重生命!”
健布大笑,不顾礼节重重把自己的手拍在左良玉的手上说:“我等击掌为誓言,若不能胜,我当不容于黄泉。”
“不要这么说!”左良玉制止说。
虎贲军为靖康大公一手创立,以虎皮套马,选勇健之士组成,骠悍难挡,大大出名。当年靖康大公说:“此军当永三千,用以永当三万!”可惜,自二世起,此军高陈于京师,不用多年,其中多是贵胄子弟,远远比不上当年。健布设案,立于军前,虎目四扫,见军士们牵马列队,也整肃成列,煞气弥漫。
他心中满意,突然举白布束于头上,奋声说:“我欲九进九出,汝等畏惧不?”
众人皆颤栗,不敢抬视。健布大怒,脱去索甲上衣掷于地下,露出毛胸,浑身满是刀疮箭疤,又说:“尔等可是男儿?要走不留!”
众人都不吭声,健布令他们下马,脱去马身虎皮。突有一人哭泣,跪到前面说:“自我祖如今已经六代,视之若性命!”起身脱去甲衣,慷慨说:“虽不知成与不成,不过一命而已!”
众人纷纷从之,脱去衣甲,上前取白布带,喝酒吃肉。晚风冷,众人纷纷起棘皮疙瘩,可个个神色已经如常。远处左良玉看去,正要上前劝其重新穿上衣服,却听健布说:“九进九出是试你们怕不怕!仅仅杀到对面而已,虽需萌必死之念,也当求胜而不死,穿甲!”
国王静静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兵卒,突然感觉到自己老了。只是这一会,他就有些眼花,在冷风中也有些想发抖。他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能在士兵面前发抖的,即使是冷风吹得也不行,他动了一动,想摆驾离开。
正在这时候,一个骑士飞马跑到靖康王身边过去。靖康王视之,是王储秦林,他正要询问是什么事,秦林也略有些惧色地问:“父王,我也要去?”
靖康王吸气而愣,嘘气说:“你若不能取军心,如何能君临天下!”靖康王说此话时不由失望,处乱战之地,将多因征战而功多,若不能取军心,日后自然无法弹压军伍。无论是大中还是西庆,无不是因君王远军而逐渐让军阀割据,尤其是大中末年,军士为喝醉酒的威武大将军杨黄袍加身,不管他是真醉假醉,这至少是一种普遍的认同。
他看看自己的儿子,见他目中满是恳求,虽然心中不忍,还是想了一下,说:“你父当年十八岁便亲临战场,不避矢石。你带一路人马,身边都是勇武之士,远比冲锋的勇士安全得多!真不知道你为何会这麽说,让我失望!”
王储眼皮跳动,一句话也不驳不动,只好不服气地说:“君临天下,未必非要亲临战场,若让我指挥一军,未必败给那个老匹夫!”
“是吗?”靖康王有些看不起儿子,见他又说空话,更加失望,只好说,“天子之头上,悬以利剑,系之于发丝。汝今日有汝父,他日没了呢?汝不能坚强如铁,勇猛似虎狼,就会堕落,乱杀人,乱纵容人,乱依靠人!去吧,记住,你命系于天!”
王子犹不愿意涉险,说自己前日如何如何凶险,差点都被射中。靖康王无奈,说:“今夜我随同你一同出城!”
秦林说:“据我知道,往时天子亲征,往往为将领的掣肘,而且师出要必胜!”
“你知道吗,经不起战败,或者成为将领掣肘的帝王都是不合格的帝王。上位者过于玩弄权术,平衡之术,就会失去爱戴;过于注意自己权威的,其实正在失去威信;过于爱惜自己的就会自私,从而糟蹋作贱自己。”靖康王娓娓地说,“当然,反过来也一样是缺点!一军统帅是不能跟士兵一样冲在战阵前面,但也不能像你,见战就避,躲到敌人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如今西庆军以少敌多,无曾一败,将士们多少有些畏敌,觉得敌人是无法战胜的。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输,让你去战场也是激励他们的一种办法,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怎麽能行呢?”
王储不知道听了进去没有,也不知道分辨出对错了没有,只是说:“这些,儿臣也是明白的!”
靖康王觉得自己真要给儿子做做榜样,他去了次战场,只是远远看到人家抛头断臂,回来就睡不着。自己怎么将天下托付此身呢?他招手叫来西门扬等人,要以六十三岁的高龄出战,说要看众将士是怎麽英勇杀敌。众人大惊,无不如王储所说的那样拚死劝阻。靖康王怒,奋声说道:“尔等不能保汝君?!”
西门杨等人劝阻不住,纷纷请求全力一击,点燃狼烟让勤王大军策应,靖康王不许。
城中数万人未雨绸缪,而城外却一片宁静。陈万复寻来几名军将谋士喝酒夜议,摆出宴席。这里住要是有有新赶来的奉节使者和揽务监军,说白了,他摆的这场宴席不过是迎接眼前这个得宠的文人——图姆大士董仲书罢了。
陈万复上书退军一说又一次给西庆十三拒绝了,倒换来了皇帝的再次加官进爵的旨意和一个文人监军。此时,他不说自己满意不满意,也只能担心两者不和,这就特意摆酒,以示交接。
他想询问一下董仲书,看看朝廷的意思,这就先敬了几杯酒,然后说:“董大人为图姆大士,饱学不让靖康高儒。不知道大人对此战怎麽看呢?”当然,这明是问董仲书,实际上是问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