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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晚容拉没拉住他,便只得跟两只狼在床边呆着。
“你干什么?”她惊叫着喊问。
白狼一声不吭,看自己看段晚容要抬头才行,便跳上床圈身而卧,而母狼则趴到段晚容的脚下。
“它跳上了你的床,踩脏了你的被子!”段晚容再次高喊,可又不敢动,身体颤栗,表情扭曲到极点。
白狼突然起来坐到段晚容身边来,扭头看了看段晚容。段晚容努力地对它笑笑,身子更僵硬了。飞鸟拿了本书回来,坐到白狼的身边给段晚容说:“你知道吗?它已经很老了!”
“你怎么知道?”段晚容问。
飞鸟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下一说:“你看一下,它脖子下穿着一个骨饰。”
段晚容自然不敢去用手拿,飞鸟抓住她的手摸向狼的脖子。“你太过分了!”若是以往,段晚容此刻定然会用拳头教育一下飞鸟该怎样做。可是现在她却一动不敢动。
白狼的皮毛而柔和,几乎有点不像狼毛,段晚容果然摸到了一个骨饰,奇怪地问:“是谁给他穿的?”
“可能是一个伟大的将军吧。”飞鸟说。
段晚容有些奇怪地问:“这个将军养狼吗?”
飞鸟笑笑,有些不高兴,之后才说:“在草原上,我觉得它和我亲近无比,便一心想让它跟我回来。但回到了家才知道不如留它在草原,这里,它不能大声地叫,也无人亲近它,更没有自由,出了这个院子就人人喊打。”
“它是真正的狼王,带着几百头狼的大狼王,你要是见到它的威风就好了。它放弃了狼王尊崇的地位来到这里,其实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你也不去理睬它吗?”飞鸟问,“我还以为你见了它很高兴呢。你想象一下,一个君王都不做的人,去和一个朋友在一起,这能不能换取你的尊重?”
“其实我不是怕它,只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攻击人,我想其它人也是的。”段晚容说。
“不会!”飞鸟说,“你试试自己摸摸它,它不像你想的那样动不动就狂性大发。”
段晚容大着胆子摸了摸白狼,发现它果然一动不动,只是拉展了嘴角。
原姐在外面叫飞鸟吃饭,飞鸟站了起来,白狼也站了起来,接着跳到飞鸟的脚下推搡了一下那头大肚子母狼。等飞鸟打开门,两只狼紧紧地跟了上去,就像卫兵一样。
“真难以相信!”段晚容也跟了出去,并且把门掩好。
“笨笨的盘子是这个!”飞鸟把一个超大型的盘子放到桌子的一角,自己又在自己的身旁放了两个盘子,这才发令,“带笨笨来!”
“笨笨”小时候常常被飞鸟抱在怀里吃饭,现在却成了一匹不算小的马,谁都无法想象它进了房子卧下来的感觉。“少爷!夫人要是知道了会不好的!”原姐端来煮肉和青菜说。
“有功则赏,有罪当罚,即使是马儿也不能例外!”飞鸟冒出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接着要求段晚容帮他牵“笨笨”前来。飞鸟拿着刀子分肉,又在每人的盘子里加了些酒。
“笨笨”真的进了客厅,在飞鸟的引导下卧下来趴到大盘子旁边。段晚容看到这一幕有些惨不忍睹,可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荒唐事的发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想留下来好好看看他们共进一餐的情景。
花流霜也听说了,叹气不已,却也只当自己不知道。蔡彩正在她旁边,想笑又觉得不该笑,她说:“你应该去管管他才是!”
“怎么管?他自小就这样,他玩过就好了。”花流霜很无奈地说,“他那匹马还好,那两只狼就真的麻烦了。他用对待恩人的方式对待它们,以后恐怕天天都这样吃饭了。”
“不如?”蔡彩趴到花流霜的耳朵边嘀咕起来。
“不行,他知道了不会原谅我的。”花流霜说,“你不了解他。”
“那就任他这样胡闹?”蔡彩义正言辞地说。
花流霜笑了笑,说:“在他看来,他做得都有自己的道理,将来你就知道了。”
飞鸟吃完一顿饭,只是在盘子里加酒,四个怪物接着喝起酒来。飞鸟还絮叨着说些原姐和段晚容听来不伦不类的话,什么“笨笨你也该努力”啦,“白将军多替你妻子喝一点”等等。
他可能是朋友太少了,段晚容想。她抬头看到狄南堂从外面走了来,慌忙用脚踢了踢飞鸟说:“伯伯回来了!”
“阿爸~!”飞鸟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马,狼,人在客厅在共进一餐,桌子上,地上一片狼籍,而那个失踪很久,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儿子出现在眼前,除了有些瘦了外就是黑。他涌起一种难言的激动,但情感即刻被震惊替代,为如此荒唐的场面愤怒。“这是在干什么?”狄南堂动容地说,“你把这里当成什么了?马栏还是狼窝?即使他们是你生死患难的朋友,可它们也还是畜生。”
飞鸟委屈地走了去,推着狄南堂往外走说:“我们只是吃点饭嘛,难看是难看了点,不过也没做什么坏事。管教儿子也不能在客人面前吧,你先陪阿妈说说话,一会要打要罚,我也不乱找理由了。”
狄南堂怒气地推了他一把,飞鸟依然甜咪咪地笑着说:“你从小就教导我忠义为本,要是没有道理就更改,儿子以后做什么事情不都没了个标准了吗?”
狄南堂想想也就是这个道理,自己又一时拿不出道理驳倒他,一不小心还让他以后更过分地借机胡闹,便果真想到花流霜了,觉得她一定能拿出合适的理由。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飞鸟预先洞察先机,让他去和妻子“说说话”来商量办法去。若是别人,定然因为父亲的威严被扫,冲着飞鸟就是雷霆和闪电,偏偏狄南堂一向是以道理论事,恨恨地叹了口气。
“好好吃吧!”狄南堂重重地说,说完拂袖而去。
他去见了花流霜,见蔡彩也在,倒不好意思发脾气。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十八 苍狼大地(3)
更新时间:2009…5…2 0:42:44 本章字数:5684
“见了?”花流霜叹了口气说,“他什么时候能够长大?”
“他不是长不大,而是生性怪诞!”狄南堂坐下来,看桌子上有一壶茶,拿起来就喝。
“那你想个法子管束管束他呀!”花流霜反过来;带着责怪的口气说。
“怎么管束?我告诉他兽类不能做他的朋友?从小他就在《马经》上套用以马为友的话,你说拿这个借口能治他吗?要我告诉他兽类不能在客厅吃饭,亵渎祖先吗?他会说你又不是祖先,怎么知道呢?”狄南堂发起牢骚来,“除非我们能找个能让他服帖的先生,把道理透彻起来才行。草原上带鹰,狼游猎的人也有,我看就再迁就他一次。”
说完见花流霜不说话,狄南堂这才给蔡彩说:“劣子难教,让嫂嫂见笑了。”
“他叫风月先生为老师,你看是不是——?”花流霜问。
“风月先生?试试也好。”狄南堂点了点头。
“这父亲教育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父亲说的自然就是道理嘛!”蔡彩不解地说,“实在不行就用棍棒调教。”
花流霜摇了摇头,说:“我们这个儿子,用这个不行的。你将来和他接触了就知道,你让他父亲说说。棍棒刀枪能让他眨眨眼睛就了不起了,否则他也不会打着胆子溜了出去,在冰天雪地摸了几个月才回来。”
“那就按我说的,从那几个畜生入手。”蔡彩又拿起刚才的建议。
“吃完饭了!”花流霜听到外面原姐的抱怨说,“这也不行,你这个主意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起。否则走了风声,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稍微犹豫了一下,她问狄南堂:“你知道什么是本命兽么?”
“什么?”狄南堂变了脸色。
“怎么了?”花流霜问。
“听说那是兽人的命根子,和主人呆在一起互相影响。”狄南堂不讳避地说,“难道他带回来的狼就是?”
花流霜点了点头,说:“不会伤到他吧。”
“这倒不会。”狄南堂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问他去,他说是牧场里一个你买回来的兽人说的。”花流霜说,“怪不得我刚才问嫂子,她也没有听说过。”
“这也难怪,兽人的风俗就是这样。本命兽有着和主人几乎同等的尊重,蔑视别人的本命兽就是在侮辱别人,杀了别人的别命兽,就等于杀了别人的性命。”狄南堂说,“关内诸国视兽人为洪水猛兽就是这个原因,一旦打仗,显赫贵族的本命兽还会带着大批的野兽,战争所到之处几乎人畜不留。”
花流霜吃了一惊,说:“怪不得飞鸟说那白狼是狼王。”
“这些本命兽有的比人还聪明。三百多年前,关内联军与兽人对阵,兽人统帅马伯温大流士受伤而亡,但让人难以想象的是。接下来的战争由他的本命兽指挥,而且行为出人意表。”狄南堂娓娓地说,“若不是它不懂兼顾补给,落败的一定是关内诸军。”
“可怕!”蔡彩说,“那不就是会说话的妖怪吗?我听说兽人都是兽身,两头两命,凶残暴虐,却想不到还有妖怪在身边。”
“当然也可能是其他将领指挥的,只是借用他的本命兽镇定军心。”狄南堂补充说。
“那它成了飞鸟的本命兽了怎么办?”花流霜再次脸上色变,谁都知道人类和兽人世代为仇,若一个人类有了本命兽,岂不是被拿去杀头。
“本命兽不会弃主的。”狄南堂说,“即使主人死了也不会,很多都跟随主人而死。”
“那飞鸟说本命兽认了他。”花流霜说。
“不会,可能是飞鸟与他的主人有些相似的地方,它眷恋飞鸟吧。”狄南堂说,“可怎么会有两只呢?”
“一公一母,飞鸟说是夫妻!”花流霜说,“你怎么对兽人的事知道这么多?”
“你忘了?我跟兽人有过生意上的来往。”狄南堂说了句惊天动地的话,“他们和我们人类一样,只是皮肤和头发有些不同,传闻是从兽人与我们不同的风俗而来的,怎么能信。”
“这可了不得,这是杀头的呀。”蔡彩惊惶地说。
花流霜抿嘴一笑,对自己嫂嫂的表现见怪不怪。她知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物有稀缺,地有产有不产,身为商人,夹缝中求利,别说是兽人,即使是魔鬼,在关键的时候也要与之打交道。
却是跋扈而不屑的商人越是不法,有所依恃方有所骄,正经的商人游刃于价格间,不屯不抬不压。因是敌国就不来往对商人太狭隘了,丈夫也是在官商打压下逼不得已才翻越长白山区与兽人交易的。
不过她有些怪自己的丈夫唐突,轻易就讲这些出来,便说:“那不是不知情才这么做的吗?”
狄南堂却不这么想,只是觉得一家人用不了隐瞒什么,见花流霜这么说,倒停住了,好久才说:“飞孝他们也该放学了。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教训飞鸟,也好不让他们将来相互影响。我想飞鸟在弟弟,妹妹面前是不敢乱说话的。”
花流霜白了他一眼说:“也亏你想得出来,你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借机扳回尊严?我看赶飞鸟去学堂,他总不能带着两条狼去上学。另外让人给两个不速之客打个飞鸟满意的圈,每日喂些上好的肉。”
两人相似而笑,蔡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对现在的日子一点也不满意,虽然不知道姑子家具体怎么样,但看出入的武士,她就不满意狄南堂整日要给儿子安排事情做。但人在矮檐下,她能做的就是教育儿子要对待这个姑父恭敬从命。甚至她不只一次地在脑海里冒出这样的想法,要是他儿子回不来多好呀。飞鸟回来后,她发现似乎狄南堂夫妻两个都十分厌恶儿子,倒突然又来了新的希望。
“不如让他表兄也入学吧。”蔡彩说,“他一直跟着我到处流浪奔波,学些书写也好呀。”
“这!”花流霜知道,每入学一人都要龙家允许才行,飞孝几个倒还好说,但自己侄子恐怕就要让丈夫难以开口了。
狄南堂却没有那么多想法,点了头说:“这也应该的,是应该让他也读书,将来也好有大用。我把这些给漏了,只是不知道落开是怎么想的,毕竟他现在这么大,也该由自己决定的权力了。”
“这是他给我说的。”蔡彩努力把儿子的形象说得上进一些。
“只是入学复杂,我害怕不好办。”花流霜看着狄南堂说。
“不行就他替飞鸟去上课,他在学校也经常逃课。”狄南堂也拿不准,他一下子推了四个人进去,简直比镇上的望族还有面子了,倒真不好意思再开口。
“我看让飞鸟回牧场吧,”花流霜建议说,“若是他坚持非要带狼出入的话,让飞雪他们都回去。”
“这哪能行?”蔡彩一愣,旋即推辞说。
狄南堂边带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