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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人去挪粮食,
“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在公门,不知道朝廷对现在粮食暴涨抱什么样的看法。”狄南堂携手揽上张国焘问。
张国焘叹了一口气,忧容俱现,无奈感发说:“朝廷国丧在即,因丧处夏,又属突发,官员们都在为此准备,只图早日评定庙号,通报治丧。这样的事,朝廷又怎么干涉?有人提议限定粮食价格,但即使实行了恐怕也根本无用。庭议的结果是粮食少,朝廷又调不出来粮食发放,根本无从控制。”
“谁说的?”狄南堂诘问,接着说,“即使绝对缺粮也要让它渐涨。粮食不足往往是伴随着恐慌,不良风声,人为哄抬的。‘凶年三缓’,是不能放任它自然下落的。”
凶年三缓是说凶年来临,农田荒废,人心惶惶,流民四起,青苗因这种恶性循环而大量被毁,至少要经过三年的丰收年景和对流民的安置,方能缓和。这是雍朝前面留下的简书,处于颂扬皇帝的庙颂中。张国焘也是儒士,模糊记得,却觉得是那是在颂扬帝王经受天佑的话,听狄南堂如此一解释,折实吃了一惊。狄南堂反复给张国焘说明,但也不抱什么希望,他官是七品,就是升迁有什么用?恐怕见一下丞相或者首辅都要排上半年队。
“兄长呀!无论如何我要让你出来仕官。”张国焘激动起来,问,“你有什么办法?”
“只要朝廷还能拿出一些粮食,就能量转形势,把国力集中到一个地方,接着等这个地方粮食价格回落后再用到另一个地方,同时控制流民,像往年一样颁布‘青苗法’和‘护苗法’。召见商贾,礼兵并用,共订粮价,对于主动配合的商家给予奖励,包括给他们爵位,编外郎官!可用太祖当初为战时的从权。”狄南堂连忙说。
张国焘有些发懵地站着。在一般儒生的眼中,从古以来,国运隆衰,皆有定数,治极则乱,乱极则治。上位者治国之术虽蕴涵于经传,却不见于经传,一般儒生从师学礼制,行圣人之道,纠物之根究,却限制于阅历而发不破。国王,丞相虽有睿圣的,他们却不可能挖政深暗角去有所遗世,你让一个乡间房师或耕或种或在边缘晃荡的人或为了显示高风亮节的四处讲学人如何有得传授?狄南堂这些经国道理是出于霸术,却抛去僵死的法令,不仅仅限制于法令,这对他来说是个异数!
“兄长的话很有道理!”张国焘忍不住赞叹说。
说到这里,狄南堂就罢住,给张国焘说自己要出去。张国焘询问了半天,才知道他去见以前询问过自己的巩度,借机递递主张。
张国焘也不要他骑马,拉他进马车,说要送上一程。狄南堂欣然,这就在一家人心不甘的目光中上车去讲。
夜色渐渐深了,巷子口刚换过的灯笼被哪个人用石头丢破,透着洞儿忽闪跳动,几次都险些灭掉。看来添灯人也仅仅是点亮灯火,并不在意它是否会灭。
飞鸟在京畿户家收来的布帛几乎没有卖动,无论是他舌如甜糕还是脸皮厚磨,无人为之所动。在生意失败后,他算是明白了,买黑绢才挣钱,但买黑绢的人也不会从他这样的游街小贩的手里去买的。这里的平常人家举丧都是用白麻布的,若是往年,或许有人到官织处理,补贴的地方领片白布回家。可这样的年景里,朝廷无拨丧钱的迹象,大部分人都是找而不是买,实在找不出来,拿起被子,将被里子撕去一块,事后再补上。实在没有什么人能用得起他的布,就是用的起,也没有几个人会用。
飞雪也又累又饿,可也知道自家哥哥心里不顺,生意受挫,跟在他后面也没要吃的,当了一晚上心甘情愿的尾巴。两人带马都是一脸居丧,举步沉重。
飞鸟寻了靠近巷子的小摊给飞雪要了碗凉皮。飞雪边推辞着不要,边劝慰哥哥,话都是挑飞鸟平时都爱听的讲,像春天里称赞桃花一样。
飞鸟抓着脖子里被蚊子咬的地方,唉声叹气,有些不满意,说:“飞雪,骂骂我!”
“我哥哥是一只小狗!”飞雪立刻听话地说。
“这和小狗有关系吗?我是笨,快说哥哥笨!”飞鸟不出气地引导。
飞雪挑了几根凉皮给他送到嘴边,很期待地等着。飞鸟连连说自己不想吃,要卧薪尝胆,以求翻本,言语一过激烈就出了格子:“我狄飞鸟走南闯北,怎么会折本?明天一定有得赚。”
卖凉皮大婶好心地看住这位激动的“大商家”,提前说:“小哥,你是知道的,现在市价粮食多少?我这凉皮水是芋头的,却也不得不涨,还是提前给你说一声好。”
“没关系,飞鸟摸出一个大币很豪爽地说:“不用找了。”
“这还不够。一碗要一个银币!”大婶隔着桌子肃立一旁,不得不耐心向飞鸟说明。
飞鸟正鼓励着飞雪自己吃掉它,大婶的话好像带着闪电的雷火,一下把他惊跳起来了。飞鸟立刻捂住飞雪的嘴巴,把她嘴巴上半根掐掉,重新放到碗里,接着牵着飞雪站起来,飞快地说:“怎么不早说?现在我们吃了多少,三根。碗里还有多少?起码也七八十根,一个大币我放这里,够用了吧!”
说完,他在大婶目瞪口呆中拉着飞雪就跑,边跑边打口哨,“笨笨”也连忙驮着东西跟上。大婶追了几步追不上,只得气喘着回来,嘴里骂着飞鸟,自己却拿起筷子吃飞雪的嘴罢子。
两人一贼马,直到深入巷子好深才敢停住脚步。飞鸟按住胸口,一手推飞雪回家,说:“你先带笨笨回家吃饭,我一会回去。”
飞雪不答应,拉着他不肯。
“我在这里想想办法嘛,你老是爱打搅我,我派你回家,快!”飞鸟督促说。
“我也想办法!”飞雪烂漫地笑着撒娇,腻在他身边说,“不嘛!”
“快回家,我是为了防止阿妈不让我吃饭才让你先回的,记着,给我藏上点吃的。”飞鸟眼睛转动,找出个理由来。
飞雪点点头,踢了下笨笨,往家去,边走边回头给飞鸟说:“不要呆太久,我进去就藏好吃的!”
飞雪走后,飞鸟拉笑的嘴角顿时向下,丧气地说:“还酿酒呢?怎么酿?不会拿人肉酿酒吧?”
正是他左右走动的时候,看到昏暗中又走回一人,老远就发出熟悉的叹息!“阿爸也在发愁!”飞鸟悄悄躲了个角落,准备吓吓父亲。
狄南堂今日却又是送上门被侮辱去了。巩中丞只对他的长篇累椟回了一句话:“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你比他们渊博?”狄南堂想起来又是无奈地苦笑,为这句话莫名其妙地悲哀,也许自己的主张未必能缓解民饥,但却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小人物就轻贱这等想法呢。他正走着,突然感觉到身旁似有黑影一动,立刻警觉,看住一个最能藏人的角落。
飞鸟正暗笑着等老爹上前,然后跳出来叫一声,却半天没有动静,不禁有些纳闷。正在这时,两只大手突然出现,提他出来。
“不用说就是你!怎么不回去?”狄南堂问。
“失意!”飞鸟唉声叹气地说。
狄南堂笑笑,这满是自己故意做出的唉声叹气,哪来的失意。“绸子卖没卖出去?”狄南堂故意问。
“噢!阿爸一早就知道!”飞鸟不愿意地呼叫,“却不教我!”
狄南堂示意同他到灯下走走,却不知道飞鸟为卖凉皮的大婶心怯,见他缩身,干脆拉了他。“都是你没跟风月老师好好学习,他给你讲过官坊吧,给你讲过织丝总局吧,也讲过朝廷筹备祭祀时的开支,用物吧?我那天都在一旁听到了。”狄南堂揽着他说。
若是让这些关内守礼的贵族看到这父子两个如今的亲昵,非再次强呼关外无礼不可。事实上关外这样的父子也不常见,一个标准的关外男人在家中沉默有加,对儿子不趁意就骂喝,耳光并用,哪有这会父子并肩互揽,一起叹气。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四十八 马伏枥下(3)
更新时间:2009…5…2 0:43:54 本章字数:4690
“阿爸,你叹什么气?”飞鸟问。
“你阿爸的主张被朝廷申斥了!”狄南堂说。
“你该不是建议让他们不要阉马吧。我知道关内人为了想让马儿温顺,高大,不乱发情,喜欢把马儿早早地阉割掉。马儿所以就繁衍不起来!”飞鸟说,“是不是?养马大官!”
“呵呵!我是建议朝廷干涉粮商,不是杀头,查抄粮食那样,而是劝导!”狄南堂因飞鸟的提议发笑,带有遗憾地说出实情。朝廷历来放粮都是见人发放,不收钱财,反倒让奸商钻营反赚,并无成效;官窑里出的东西,宁愿糜烂到仓里,也不愿在民间流通。这些看似朝廷在维护一种权威,退出交换,其实是莫大的弊端。
一阵晚风吹过,灯火扑簌,狄南堂有些黯然。
这一丝的黯然很快感染到飞鸟。他也无话可说,陪同叹气,好久才问:“朝廷不答应?”
“恩!”狄南堂点点头。
“确实也不太可能听从!”飞鸟说。
“为什么?”狄南堂也想听听飞鸟的见解,于是就问。
“靖康轻贱商人,不给他们地位,有些谋逆都有大商人在背后支持呢。而且,商人越被轻贱越红火。你想想看,要是朝廷动不动就说你不守规矩,没收你的东西,你也会投靠朝廷中的大官来寻求保护的;要是你做买卖,时刻有着这么多风险,你也会将物价定高一些。”飞鸟振振有辞地说,“朝廷成事能那么容易打破?”
狄南堂一改自己的悲悯天人,乐了,说:“是朝廷成制。四世天子开明,暗中已经将商人划出轻贱的范围,比如公开让行会合法,颁布一些保护性法例。但商人确实不能过于推崇。天下人若有十个人,一人因商而富,那么剩下九个人就会因也想富有而从。若朝廷鼓励盲导,他们都去从商怎么办?这事实上是在追逐枝末而舍弃根本(这也是今天泡沫经济的来源),丢了根本如何又有枝末?无了商人,国家的粮食,物品自然会调运不灵。可是要是人人不事生产,转为买东卖西,那么就整个没有吃的,没有用的。”狄南堂缓缓地说,说到这里,他心思飞出了很远。****,完全是因为朝廷不保护他们吗?权力和利益历来就结合在一起。而权力决定着分配,有权力的地方,也自然就成了利益争夺时的焦点;同时,生意也是有赚也有亏的,要稳赚不赔,那也只有和权力结合。说到这些,他心中有些感叹,自己家族的生意何尝不是这样?人人都有支撑,奉公的商人也就不得不寻求支撑,否则就被打压。尤其是强权滥为的时候了,那更是迫人如此。儿子的话不是全无道理,与那些商人不同的是,自己处在关外,得已自行组建这种支撑而已。
“阿爸,阿爸!”飞鸟连声叫嚷打乱了狄南堂的反思,把他拉回现实。
“怎么?不明白?”狄南堂问。
“不是,你也别给朝廷养马了,我雇佣你,每月对半分钱,好不好?”飞鸟奸猾地说。
“诶!你长大了,我老了,本来就你该养我,养全家的,分什么钱?”狄南堂不理他那一套,反把他吃的死死的。
父子两人谈论,很快忘记了原本的话题,闲话闲说了好久。正说着,在卖东西的大婶无生意回家的时候,一个失意人也在这时姗姗归来。
他一见父子两个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大谈自己年纪大了,姑娘们都嫌弃他,多出钱也无人陪。风月先生这种意外而来的失意有些让父子两人哭笑不得,飞鸟立刻就来贬低:“这也是失意?”
风月潸然反问:“如何不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虽然没有圆月,只有一只昏暗中摇摆的灯笼,但三人却各有不同地苦闷。苦闷有时候也如欢快和美酒,萦怀不断。风月先生就是,他的失意在父子都怔怔看着他,找不到同情的话时,竟如雅意般浓厚依然,非等带着飞雪的龙蓝采来驱赶,这才不尽味地回去。
“去安慰,安慰你老师!”狄南堂是想不到安慰之法的,只是觉得风月要崩溃,不得已推飞鸟去搀扶。
飞鸟不合事宜地拉住风月,边走边劝:“改日我们再加钱就行了,就找你中意的那个月月!看看我,赔钱也没像你一身酒气,要死要活。”
“是呀,是呀!”狄南堂连连同意,说,“得失不能萦怀!先生这么豁达,怎会如此想不开?”
“是因为你太老了,人家怕你死在人家肚皮上。”龙蓝采不留面子地呵斥他。
风月愣了一下,陡然停住,刺激来得太大了,这让醉得不行的他没怎么来得及反应。终于,他使劲往旁边一挣,脱离飞鸟的搀扶,赖在地上抢天大嚎,再也劝不住。
天气热,巷子里两旁的住户都差不多在院子里凉快,这会不断有人出来看,飞鸟一下子觉得身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