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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却都笑不上来。他一大早起床,整整一天,连王宫都没走到。这也太让人瞠目了。飞鸟看一圈人眼神不善,连忙解释说:“我也没有办法呀,到中午了,他们吃了一顿饭,一吃吃久了!”
龙蓝采起身就想打他。风月却想起那急躁的宦官,不相信地问:“他们怎么会去吃饭呢?”
飞鸟乐了,轻佻地说:“他们也不是神仙,也要吃饭嘛!”
大伙反复催问,乱打巴掌,这才在捂头盖脑的飞鸟那里知道真相。飞鸟在路上反复刺激大黄牙,恨得大黄牙牙根痒痒的。两人先是一人在车里,一人在路上对骂。骂了一阵,飞鸟终于掏出一包屎样的东西,说是大黄牙买的,跳车就去抹。
大黄牙自然反抗。反把屎弄到飞鸟的衣服。这衣服可是国王赐的。大黄牙傻眼了,反复赔礼道歉。飞鸟也装出害怕,巴结众人不要乱吱声,而自己剥了大黄牙身上的衣服,给他们指了家好酒店,让几人歇息一下,说自己要找个地方把污痕除掉。这些人见飞鸟和大黄牙求爷爷告奶奶地要去除屎痕,而那大黄牙又是头目,只得答应。他们本来就饿得不行,又听飞鸟说等也是闲等,不如先吃点饭,本能地觉得飞鸟有求于他们,又大嚷“尽管吃”,自然会付钱给他们,便叫上好酒好肉,安心大吃。
结果自然相反。这家酒楼的背后是一家贵族,也不惧他们,扣人报官,不出钱就不让走。等飞鸟回去时,衙门有人到了。别人撇了他这个没吃讲情的,以调和方式和解。这一闹,天就晚了下来。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五十八 就难而进(1)
更新时间:2009…5…2 0:44:07 本章字数:4600
皑皑雪原。阿古罗斯太阳部沉知格营地。天灰蒙欲亮,大学依然飘飘而下,静谧得只有天籁和狗叫。
太阳汗拓跋巍巍率众袭了凉北,掳掠回来足够生活的粮食,他们的冬天并不难过。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迎来了一个往常一样的冬日早晨。这是牧人可以偷懒的时候,无论打猎还是起身到圈里喂牛羊,都不必起得那么糟。奴隶奈粘朵可算最早起床的一个,他使劲地裹了几下厚袍子,伸头走出帐篷,心中一想到主人要赏给他一个女人就升起一团火。这也是他起得早的原因,根本睡不下。
这是营地的外围,圈了主人家的一部分牛羊。他冒着雪花出了包,先到牛羊圈边看了看,又到一旁的雪地上洒泡尿,然后抬头向北看。只一抬头,他眼前就现出了漫天遍野的黑点,沙沙声和狗叫声在耳边全成了有意义的可怕。
“这什么东西?”他奇怪地问,便挪着身子去看。
大雪中最先看清的是几只熊皮幡子,它们被木头撑起。几个洒什么东西的人跋涉者,低声吟唱:“我祖威扬!魂兮归来!”接着,无数男女孩子复吟,声音说不出的肃悚悲缓。
奈粘朵听不懂他们那类似靖康的人话,虽没有见到达剌赶回来或者射鸣镝,但也感觉不妙。他整个人几乎丢了魂一样站着,正疑问连连的时候,看到一群大狗拉着雪橇出现,然后是笨重的狗熊,摇晃的怪鸟,手持各种原始武器的人。
“传说中的沟人!”他喃喃叫了一句,接着回身大喊一声,最终在慌乱中抓住牛角,呜呜地吹。
“我祖威扬!魂兮归来!”这声音越来越雄浑,越来越急促。同时,骨头击打雪橇上大鼓的声音,狗熊和狗的叫声,人们趟雪的脚步声渐渐响彻。
一名半毛半裸如同猛兽般的高壮男人手持骨矛高声嗷叫,他率先起跑高呼,呼啸加速,渐渐如一枝离弦的箭,直奔营地。万人万狗紧从,杀声震天。
※※※
长月事件余波未消,杨峻矫诏之威立现。东地各州虽无檄文响应,讨伐鲁氏,但个个怠慢所事。仅仅一个多月,从各地而出的坏消息已经雪花片一样飞向掖禁之地。几处大员委任不下,政令难出直州,形势岌岌可危。
各地形势如火如荼之际,甚至豪强都私扩武装。惟有秦纲却按住三州,无什么表态,看不出立场所何在。鲁直看得明白,知道形势已成干材烈火,秦纲绝不会无动于衷,目前仅仅是为了故作姿态,也好由官员,士绅,豪杰抬他出来而已。此时,朝廷惟有一面以国王的名义下诏辟矫,通喻各地,一面整束兵甲,号令四方冬至来朝。
其它人也看得明白,鲁直上台组阁得罪的贵族太多,朝廷官员想借外来压力迫他倒台,相互勾结发难。大将军健布虽无私心,却看不出鲁直的欲真为假,和鲁直持有不同意见,拒绝鲁直对军方的某些建议。新军政大臣,御使副丞相也以八月时,直州畿辅等地料民不足为虑,意图收心分权。鲁直几乎可说是四面楚歌。
十一月。就要进入腊月之际,阿古罗司太阳部不知何事求降要援,军报从陈州送到。满朝文武听闻,无不觉得荒唐,当给靖康开战的拓跋巍巍犯了疯病。鲁直虽觉得事有蹊跷,也无力一人独决,便把此事交于健布,司马召光等人讨论,而把新政投放到直州。
直州料民不足,土地兼并严重,赋税收不上来。他询问了下狄南堂的意思,开始一系列的措施。首先,整治不法商人,并打算在新钱出来之际,以新钱强行收购物资;其次,以战前的鱼鳞册子为准,减小户赋,重新料地补民,无主之地收为国有;再次,准许贵族,商人可以粮食套购国家土地,公田,国库积存物资,可贡献粮食棉花得爵等等。
按这种步骤,推行到各州郡也不需多日。朝廷中内外官员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因朝廷规划的公田受损,看不惯卖爵之举,反鲁串联几乎公开化,见面言必称为“鲁奸误国”。
马上就是冬至了,外官来朝,赏赐不能寒碜。铸币局几经周折,才出了母钱。什么事都压了过来。鲁直头大如斗,吃饭都难,但还得连连催要各地上计。他刚吃了些家中送来的饭,接着又入阁房。
文案上被几匝奏折摆满,首辅自然要全权代批。他一进来就克制住自己的倦意,揉了揉昏花的老眼,提笔就坐。
可刚打开一本奏折,他就傻眼了。他再看看,上面还是已经有了朱批,字迹特别难看。这是一个叫周英臣子上的折子,大意是说地方上民田兼并没有朝廷想象的那么严重,若因此让士大夫,爵士失心,得不偿失,应该让他们资捐大化,订立协议,等朝廷缓和之后,论功行赏。但本子墨子行里已经勾圈一片,朱批如下:不错,可以这么许诺,就说有奖还有罚。另外,我个人虽穷,也愿意赏你一只鸡,一只鸭,继续出点好意见。
鲁直哭笑不得,虽然说得不错,但这个个人之赏也太荒诞了。他觉得这应该是小国王写着玩的,便按住追查这个狂妄之人的心思,继续往下看。第二奏折是一起官匪勾结的大案,牵连甚重,朱批如下:嗨!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官,什么是匪?可将那官头和匪头换了衣服一起牵上街,先逛游给众人玩,一直把他们玩得头晕眼花,然后,牵条狗当着诸牵连人的面咬。不要拴那些被牵连的人,官头往哪里跑,就把那里的人定重罪,匪头向哪里跑,就把那里的人放掉。官怯匪悍,依赖的人不一样,你们看这样可好?
鲁直晕,接着再往下看,篇篇都有新意。字字别致,不是还有插入小画。他不动声色停下。叫人询问。一名抄录郎确认说:“是国王动过折子,他说——”
鲁直逼问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眼前现出一双狭长带笑的眼睛。他胆子也太大了,鲁直心想。不过他也不觉得奇怪,想想前些天内务府的人谈他色变,他确信对方可着肚子长了个胆。如今,这个事怎么处理,他有些拿不准。
他站起来,走了两下,出去找内务总管春台询问国王和他的跟班在什么地方。春台也拿不准,他反告诉鲁直,国王这些天都不再备录,任着性子到处乱跑。
“太后不管吗?”鲁直问,问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白问了,这只是让春台为难。
两个人这就带了几个宦官找寻,未到合生宫就听到歌舞声声。两人穿空廊,过台阁,最后到了殿外。几个半身裸体的太监正头靠着墙角里,挤着发抖。春台咽了口吐沫,打脚底冒急烟,他拉住一个就低声问:“怎么回事?”
“陛下和狄飞鸟在!他们要看脱衣舞,我们害怕责罚就,就被责罚!”一个宦官哭丧着脸说。
“这成何体统?!”鲁直愤怒地问。
“快滚!”春台手忙脚乱地吩咐。
两人上丹墀,直趋宫室。已经能听歌词。那是一个宫女一个公鸭太监的合唱,可豪气无限:“瑟瑟洪波,西去不尽江河泻。比山岳,问霸业,风擂台榭。男儿生来重横行,忠魂万古尚霄凌。红翎羽催壮士行,雍车铁骑驰风猎,马蹄隆隆。……”
突然,豪气一变,古琴叮咚,一排女人齐唱,可台词却改了味:“一战倾人城,再战倾人国……”
两人急跑上去,看到胭脂宫女团团排排,托袖展胸,一排抖肥肉的太监站在外围,赤裸上身,弯腰作壮士,正在蹲布跳,个个浑身是汗。“天爷,这是哪一回事!”春台挡眼不忍去看。
鲁直撇着胡须,冷冷地再往上看。一堆抖晃的帷幄面前摆了两席,上面都是大酒块肉。其中一席缺人,另一席有一得意少年,搂了两名宫女,温香在怀还分出手来,犹在拨动琴弦。
“都给我停下!”鲁直威严大喝。他指住得意中的飞鸟,用打雷一样的声音责问:“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国王呢?陛下呢?”
歌舞骤然停止,飞鸟揉了揉那两名有上几分姿色的宫女,乐和烂笑,用手指指挂起帷幄的地方:“幸女呢!”
立刻,小国王露了半个赤裸的身子出来,看是鲁直,心中胆怯,叫着稍等,说让飞鸟代替回话。飞鸟咬了块肉,嚼德筋腱咯嘣作响。他边吃边冲着怒视他的鲁直说:“丞相爷爷,我们今天先听了日讲,一个人写了篇文章,然后按规格抽一部分奏折批了,最后没什么事情了嘛,就看一会歌舞。”
鲁直想起他敢加批就暗火名明冒,上来抓他,大声怒责:“你呀!无法无天。我先告诉你父亲,然后再治你的罪。”
“我是御前治下的人,不归丞相管!”飞鸟驳了一句,就丢了怀中女子,绕路而跑。
“这都是他唆使的!”帷幄里面小国王不负责任的声传了出来,“要是说我做得不对,就去说他好了!只要不杀头就行!”
鲁直脸绷得紧紧的,除了被飞鸟惹气外,心头还袭来一种莫名的惆怅。他自个儿在心里想,如今自己已经算是殚精竭虑,将来不满声再大一点,朝廷说不定一摆手,就指上自己说:“杀他好了,这都是他的主意。”他冲着告退远溜的飞鸟看,不知怎么就有了同病相怜的味,于是压去一时稍乱的想法,边让一干宫女太监下去,边劝谏说:“陛下,天子安于礼而荒于嬉。天子每一跬步都在睽睽众目下,不可不注意!”
※※※
飞鸟出来天气尚好。在他看来,他所鼓动提议的都是让国王上进。
等直奔回到二牛家,他才知道自个今日搬家。二牛刚刚葬过几日,一院子都废了大半,相比以前格外疮痍。飞鸟有些儿不想走,看二牛家几个亲戚边看他,边低声给大水,大水的母亲说话,连忙亲亲地叫大水的母亲。大水母亲不吭,不问,只是挽了一手珠子坐着,说不出的端重。飞鸟觉得怪,便向找找小玲嫂子问问怎么回事,就问他们“玲嫂子”哪去了。
“看!”有人奇怪地说了一句。
大水表情有些哂虐,皱巴着面孔,想笑硬没笑出来。飞鸟虽觉得他们有点怪,也不当回事,转身独自去屋子里找,一进门就见到小玲坐在屋子里头的矮榻上,埋头痛哭。
“怎么了?”飞鸟问。
“你快走吧,我没事!”小玲边背着身子抹眼泪边说,“呆会还要去收拾做饭!”
“奇怪了!”飞鸟不明白,向外看看,问,“是不是大水哥又要娶媳妇,见房子倒了一半,他不愿意?跟你和阿婆闹?”
正说着,自家的王氏探着身子叫飞鸟,还使劲使了个眼色。飞鸟看人人都神秘诡异,气氛也不对,边走出去边问怎么回事。王氏使劲挥了挥手,叫飞鸟去一边,到另间收拾一空的房子后,才说:“少爷!你可别去问!”
“那你说!”飞鸟点点说。
王氏拧上眉头,压低声音,边用两只投点捣向外,边说:“他们吵啦。你阿妈要他们婆媳去我们那住几天,那媳子竟然愿意了。她婆婆当然生气!气大了!这不是不守妇道,要偷人?!丈夫死就心里痒,别说她婆婆,我都——”
“你的话味咋一点都不对?!”飞鸟浑身都激起疙瘩,扯住王氏问,“我们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