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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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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觉得话味不对,闯进人群,抱起张氏没几两重的身子进院子。他感觉到张氏一身发凉,脸色苍白,只恼自己阿爸不早早把她硬带到暖房子。而不由自主的张氏一摸就知道,大喊说:“我知道是你,小鸟!把小玲还俺家!”说完就咬上飞鸟一口。
  飞鸟忍住疼,把她推进院子,却想不到刚一放手,她就爬到门口,手里还摸出把剪刀,发张齿稀,只是冲着飞鸟喊:“小玲,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大群家人也都在门口怔怔地看。风月和飞雪连忙上前,给老婆子递好话,揉胸脯递水,连带叹气。飞鸟但看他们的表现,也知道张氏是碰不得,干脆坐到她身边,大声给她说:“阿婆!你干嘛非要把嫂子嫁给大水哥?”
  “不嫁大水,还嫁你不成?你这个没天良的呀,你们从生荒地儿来,我家二水亏过你们吗?……小玲,你快出来!”张氏还口就是一口吐沫,吐口之后畅吟。
  风月连忙冲飞鸟摆手,但还是没来得及制止,就听飞鸟恐吓说:“那好。我今就杀了大水,看你还让她嫁谁!”
  “恁都听到了!他强抢了俺家媳妇,还要杀俺儿子。”张氏吆喝一声,爬个身就挥剪刀。飞鸟在半湿条阶上滚退,弄了一身泥水,狼狈不堪。飞雪连忙上去夺剪刀。但没防备下,老人竟然朝石头阶上撞,风月没有拉住,就见她头盖青紫,血都出来,鼻涕口水一脸,于心不忍,小声问飞鸟:“小玲呢?”
  龙蓝采也在王氏的搀扶下走上前,大声地问:“小玲呢?快让她来看看她的婆婆,这是什么的样?!”
  飞鸟四下里看,从围观的人到远处停留的马车,再到自家的人,人人都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而自己哭哭不得,笑笑不得,便大声说:“我哪知道。还不是死啦。昨天你迫她嫁人,她又不见人,说不定就跳河了!”
  “你胡说?!”张氏一下色变,指着飞鸟说话的地方,大声说,“非是你强迫要她,她不从,跑去哪了!你这天杀的禽兽,快还我的媳妇!”
  飞鸟过去扛了她,大声地说:“快进屋子。暖和暖和。吃过饭,去告我好不?不然没力气,连伸冤的地方也没有。”这次,张氏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抽泣。
  飞鸟跨出一脚,正要进门,就听得远处一声绽喝:“放下她!”吓了一大跳,他转头看到张国焘的马车,还带了几个公人,没有多想,只打招呼说:“是张叔叔!”
  “谁是你叔叔!”张国焘大袖一摆,抵口回绝,下车上前,温和地问张氏:“你有什么冤屈就给我说吧。”张氏突然不说话了,竟然在飞鸟肩膀上抽噎。张国焘以为她认出自己,立刻和狄南堂划分界限,叫他有冤叫冤。
  “这是怎么回事?张大人!”风月紧张了。
  “是呀!怎么回事?我们就是——”龙蓝采解释也解释不了,也只好看住风月。
  张国焘也不答话,只是让飞鸟赶快把人放下。此时,张氏仍然是哭笑并举,一句话也不说。也许,她心里有愧,也许她以为飞鸟没有窝藏小玲,如果花流霜不回来,她也许就这样算了。但花流霜恰恰这时到家,看张国焘跟个不认识的人一样,怕飞鸟有事,告诉她说小玲好好的。顷刻,她一个大变样,语无伦次地诉情,又咬了飞鸟一口。
  飞鸟和张氏最终都和张国焘一起走了。围观的贵戚闲人也都散去,路上的马车也不再停。剩下的一家人开始默然,都不知道是该怪飞鸟,该怪张氏和小玲,还是怪张国焘的过于铁面。对于张氏来说,她想争取生命中可依赖的稻草;对于小玲,她不愿意屈从命运;而张国焘,不避人情,秉公办理。偏午的艳阳斜照,也像是想告诉这些可怜人儿点什么。
  风月满怀心事,觉得这个官司飞鸟是怎么都占不住理的。他是哪根葱蒜,管人家的闲事?秉公苛察起来,弄好了,他是扰人安宁的恶少;弄得不好,他这是强抢民妇,或在与人家寡妇通奸,怕唯一能得以纾解的入口也只有是他的年龄。
  花流霜也头大,只是在家等狄南堂回来,也好计一计怎么好。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五十九 涛康之交(3)
     更新时间:2009…5…2 0:44:09 本章字数:4726
  狄南堂出门时就逢上张氏来,但他没料到张氏是要人,又被要事催赶,也就给大水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进屋歇着。说完,他就走了,对后来的事半点也不清楚,还根本不知道。
  上午,永和殿中大臣们正商议出兵的事。兵部省预定了包括狄南堂在内的四个人选,各有派系。四位人选要由辅政大臣和太后过目,然后论出结果人选。他们争得走马观花一样,好像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抢摆着的功劳。
  狄南堂只一句话,就让两人知难而退。他说:“雪原上打仗,我略知一二。”但第四人就不这么谦虚了,他抱着肚子,也横眉一斜,说:“雪原打仗,我精通!”不用说,这就是那位“田鸡”大人。
  几人由执金郎引出。众大臣开始委婉插言,莫衷一是,等太后突地夸奖宇文元成后,他们终于捏到虎骨所在,跟随揉捏,附和同意。
  国事惟有祀与戎,鲁直眼见如此,心凉半截,他向自己安排过的官员使了个眼色,却见他咽咽吐沫,反将眼神看向一边。而健布一直端坐不动,直到被鲁太后问道时方款款站起,走到中央。他四处扫了一下,等众人音消后才说:“太后不该让我来说,我说不好!”
  说完,他欠身就回去。鲁太后一愣,为他这个说不好纳闷,反过来问:“有什么说不好的?”
  “这不是我分内的事,我是万万不该说什么的!司空大人,不知道西北要修多少路,造多少桥?”健布看住一身瘦骨的大司空说。接着,他转身又看向旁边的一列文官,言官,一一问那里有多少他们分内的事。
  几个厚脸臣子还没什么,鲁太后的脸却刷一下红了,若不是垂着帘子,非霞光满室不可。她算是真正见识到这位人物的风格,“嗯”了两下,连连说:“这不是让大将军说吗?”
  “是呀!这可是大将军的分内事,其它人都是忧国心切,并没有指手画脚之意!”鲁直高兴,慌忙借机插言,把定此事的人推向健布。虽然他不知道健布属定何人,但却知道它必然选出足可胜任的人选。
  健布避过鲁直的亲热,只是说:“西北情况不明,此人要临行决断,是受降是攻是防,系于一身,必然要有非同寻常之处不可!此战非同小可,我认为——”
  健布停顿了一下,一下吊起重任的胃口。鲁太后看他踌躇而思,也无可奈何地叹气,知道宇文元成没了希望,于是接连督促,让他往下讲。
  “宇文将军合适!只是尚有顾虑!”健布说了句令人瞠目的话。一刹那,众人都打开话匣子,议论纷纷。不用说,他们都觉得健布摆谱,明明无疑义,偏偏转了一个圈子。鲁直更是始料不及,弄不明白健布在干什么。
  “可一来他眼睛不好,雪地里难以看清东西;二来他自知和丞相不和,难免心分二用。西北打仗,决断在于将军,胜负则在于丞相!”健布看向鲁直,虎目一闪,似笑非笑地说。
  众人都啼笑皆非,又觉得健布正拿着一付严肃的面孔说笑。鲁直却一下醒悟,像从没有见过健布一样看他,顿时觉得深不可测。这是高明的离间之计,举的是调和之旗,下的是拌人的坎,此时突出的并不是宇文元成和丞相的二心,将相不和,而是说自己与太后二心;同时,这也是战后责任划分,等于明确地说,胜利了不是丞相的功劳,败了是丞相的罪。经这么一说,鲁直已经知道人选何在,自觉不出所料的话,这人一定是狄南堂。
  “所以,丞相举荐的人一定错不了!”健布结尾说。
  鲁太后确信此仗不难,心中本有着九九,就是想让宇文元成建功立业。她甚至想拿虎符威胁,原因是宇文元成前日将他最小的妹妹许配给她妹妹的儿子,握上兵权意味着大权又握一份。何况亲总好过外,这也是她一贯的主张,尽管她对鲁直行事越来越不满,但也没有做什么它样的举动,原因也在这里。
  鲁太后漠不作声,只是透过帘子,把目光投向鲁直,一下不知道想到哪去了。好一会,她听到小国王低低地叫:“母后,他们都问我呢!”
  “就按丞相的意思办吧。”太后冷然而诺,眼孔却渐渐收缩,尾指上套上的铁甲啄也不自觉地弯曲。她可以允许鲁直和自己意见不和,但却不允许鲁直和自己二心。鲁直一味改弦更张,去旧拔新,对自己的人釜底抽薪,到底目的何在?她此时突然觉得捞摸不住。
  “但也不能让他人不服。武人的事自有武人解决的办法,后日校场见个分晓!这两日嘛,该准备什么就照准备什么!”鲁太后说,也以此结束此事。
  鲁直一身是汗地从大殿出来,心中抱着一线的希望,但并不提醒,密密几句,就另行出殿。与勇武出名的宇文元成角逐,恐怕健布都要三思。但狄南堂没听说过“田鸡”的大名,又受鲁直的托付,无可退之道。他拜过几个对手,走出殿室,正行着,听有人在背后叫他留步。转身按刀环顾,却见到剑履不解的健布大步冲自己走来。
  健布的面孔平凡,唯一的奇特就是骨棱棱的,身材也不高大,若脱去甲衣,立刻便朴实无华。在大街上看到他这样一个人,你很难想象出他就是南征北战,威名赫赫的沙场豪杰。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就如长剑在匣,收藏住自己的锋芒。
  狄南堂见他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连忙躬身问候。但他在狄南堂面前依然需要抬目。他看了狄南堂好久,突然翻袖,拿出手来。见他手上有一卷纸书,狄南堂微微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健布边引他走边问:“这是你写的?”
  狄南堂不知所以,就说:“我尚不知道这是什么。”
  “好!”健布也不再问,只是夸奖。狄南堂这才想起自己应战区僵死,不适合大规模防御作战上了一书。里面顺便发了一通见解,还就军伍作了一番比较,像塘马和草原斥候在讯传上的优劣,骑兵,战车和龙骑之间。
  健布边引狄南堂走,边回头告诫:“我们是带兵的,不要与丞相过近,政局上的事要少参与!”
  狄南堂一愣,由是知道鲁直成了孤家寡人,这也是警告自己要善于保身。在感激之余,他却又为鲁直感叹。健布能为大将军,是鲁直在背后加一把力的,这连狄南堂都知道,但反过来,他和众人一样,不认可鲁直这个丞相。
  因为鲁直采纳自己的意见开罪完权贵,他心里不由忐忑。
  健布见他不就这事说什么,也不再叮咛,转过说其它:“我看了你的意思。你觉得西庆与我作战,胜在哪一处?”
  狄南堂见他一脸期待,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健布爽朗一笑,说:“人人都讳言这个。我们去找个地方坐,有什么尽管说,兄弟相称就行了!”
  “大将军言过了!”狄南堂再次躬身,示意自己不敢当。
  健布大步上前,上了自己的马车,随即邀他同乘。狄南堂却不肯,说自己骑马来的,这就去牵马。他牵马回来,见健布等了自己,只好跟去。
  众人去了一处酒楼。健布下了马车,回头招呼狄南堂,由家将引着入内。
  这所酒楼刹是漂亮,内套廊院台阁,和宫宴场所有点像。整整一楼都是权贵,歌舞声声,凡碰到的人无不束身恭迎,从而也可以看到健布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侍人引他们去了一处暖阁,外有梅枝接蕾,探手可得。健布邀狄南堂入座,令人上酒。此后,他看向狄南堂,说:“狄兄不需顾忌。豪杰不避酒肉,呆会只管大吃大喝。我已经派人去请鼓师,为我们击鼓助兴。”
  狄南堂更觉得健布朴实。入这样的酒家,听听歌舞,或者寻些丝竹乐人都很平常,偏偏他却要听军中之鼓,性格可见一斑。
  接着,健布就进入考验的正题,说:“我还未听到狄兄对西庆之战的看法,此时无外人,一说便是!”
  狄南堂也不再顾虑,娓娓道:“我靖康军威,由来已久,却也被威名所累。内地不修防,欠缺应变能力。守护辖区在没有接到朝廷反应时各少门前,甚至要用到守将的私人关系才相互救援。西庆多骑,分进合聚,瞬息百里。朝廷一下措手不及,玉门关以西,被从沧州分割成两段,两段里又被分成数段。我以前不在军中,闲暇时翻查邸报档案得知,若不是敌方大将过于心急,急下长月,在坚城之下空耗,未知西面今在谁手。”
  “其次。朝廷储备管理不善,现在还没查明大笔的粮食到哪去了!但所有的证据都表示,仓中粮食实为虚报,土地兼并严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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