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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地一声开了。黄皎皎连忙躲进被卧,眼睛睁得很大。门又关上了,又响一声。她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对,装睡着,没有比这更稳妥的办法了。
心跳间,一只手隔着被褥摸了上来,是放在自己的腿上。她有点酸软,真想动一动,接着听到对方悉悉梭梭的脱衣响动。她不自觉按上自己柔软的胸口,却不为光滑的纱衣。
对方吹灭灯火。她听到那人发出的悠长吹嘘声。
我要装睡的。黄皎皎在心底说。
被窝被掀开,一个冰凉的身体钻了进来。
一只柔手!
这是一只想象中的柔手,摸得自己好舒服。她想: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么柔软的手,可这手明明打得自己的哥哥一脸的青肿,血污血迹。
手从她的臂膀慢慢地划过,痒痒麻麻,指头尖尖还带着冰凉。
手又来到她的肋下,让人战栗,又渐渐往下,放在自己的腰上,最后在屁股上捏了一捏。黄皎皎差点要呻吟出来,她咬住细牙,呼吸渐渐加重,心想:他的手和其它人的手不一样的,还能杀人还能让人爱。
对方的那只手又动了,却还来了又一只手,还拿去她抱胸部的手臂,伸进她的小衣。细脂凝乳,轻微的电麻走遍全身,她终于嘤咛了一声。一声,两声,最后是一串。她终于不能装睡,反过来去捏这只魔手。
这只手一点也不大,另一只手也不大,指头很尖,手心柔软,皮肤很滑。可它们却不动了!反被收回去,那人竟然翻了个身不再理会。黄皎皎真想摸摸他,可是她很怕,也记得家中叫自己成为一只胆怯绵羊的安排。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呼唤,呼唤那两只手。可它们却再也不来。
寂静的夜,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她瞪大眼睛等待。等待。
她最终在等待中渐渐失望,睡去,却想梦到那只手。
夜渐渐过去。
黄皎皎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她几乎可以从皮褥中看到光亮。对方不知道什么抱住自己,头也进了被褥,呼吸可闻。黄皎皎激动不已,反过来搂住他,却发现对方身子很纤柔,身上透出淡淡的香味。她渐渐胆大,在对方背上抚摩两下。
对方打了个很细的哈欠,看来也醒了。黄皎皎吓了一跳,慌忙假睡,对方却哽笑,还轻轻亲了她一下,接着起床。黄皎皎虽然被他的动静忽闪得有些冷,却一动不敢动。
对方穿了衣服离开后,她才敢从被褥中伸头出来,可房子已经空了。
不一会,有人叫她起床,说早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早饭时候到了。桌子上多了道菜——飞鸟带回的大小鱼等。但它并不怎么受欢迎。放地人很少甚至不吃鱼,除了飞鸟这样的尖馋鬼外,连飞雪都怕刺。往常的飞鸟见饭就抢吃一通,往往比人更快,早早离席。这次,他却滞留在男人那一屋的饭桌,细嚼慢咽。
人的缺点,习惯和爱好总是致使自己发生意外的根源,飞鸟也不例外。本来,他打算过,一早就带上花落开走。但这么一耽误,蔡彩要和张氏一起逛街的酝酿完成。而他们这个一要去,五个孩子就也要去,从而带动起黄皎皎怯生生的要求,和飞雪不愿意同龄纷纷走掉的意愿。过上一会,就连乐儿也在风月耳朵边嘀咕。
毫无疑问,没有人会比飞鸟这个摸过诸多长月大街的人更适合引路。花流霜这就指派给飞鸟,令他带人逛街。飞鸟差点哭了,他差点要在心底发誓,这一辈子也不再吃鱼。他苦笑着在心底说:自己的掌柜还没上任,东市没人坐镇怎么能行?
狄南堂考虑到他们的安全和自己脱身之便,把衙门给自己带在身边的牌兵都用上,又怎么会允许飞鸟推脱。“我先去铺子里安排点事,好吧?”飞鸟无奈,只好央求。
“那就一块去嘛!”狄南堂也在冒汗,恐怕蔡彩突地要求自己这个妹夫,当即给飞鸟扣上一帽,接着逃之夭夭。
由于家中车马都被飞鸟自己派人取走,征调一空,他不得不垫钱,并亲自要车。
上了路后,行人已经开始拥挤,尤其是经过兰若寺时。那里正逢年关庙会,贵族车马拥塞道路。这么个一误,大队人马到半中午才进东市。
店铺中的小玲等人已经冒了一头汗,只见到买鱼的看看鱼就放下,讨价还价,说对面隔场的鱼肆降了鱼价。他们见飞鸟来了,都像见到了救星,纷纷告急。
飞鸟一听就知道形势。可大队人在铺子外停着,塞了门,还纷纷催飞鸟快快安排,然后带他们离开。飞鸟哪有这个心情?
“我们也降!”飞鸟肯定地说,“他们现在什么价?”
“啊?!很低吧!”小玲倒不清楚,连忙问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都不知道。飞鸟长出一口气,真想问问他们怎么傻到不知道自己去问问价格。这个时候,新掌柜万立扬正提着袍面回来,他还抓不住人事,只好自己每一段时间就亲自跑一趟。
“小鱼一舀是四银币,而我们却五个。我上次过去买了一些,他们的舀看是大,实际小!大概垫厚了底子。”万立扬抹了把汗说,边说边往铺子里走,叫飞鸟和自己一起看。
飞鸟当初为了应急,用的是盛酒的舀子,以此开创小鱼的卖法,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这么快就跟上步了。他愣了一下,随即跟上问:“还有人卖鱼用舀子卖?”
“我也觉得奇怪。看来是针对我们的!”万立扬回答说,但一看,自己保存的鱼竟然没有了,便回身冲一边的人嚷:“我放这的鱼呢?”
一个女人愣了下,回白说:“我们倒到鱼堆里去了。”
小玲连忙补充,说:“我让她倒的,占了一个舀子嘛!”
万立扬怒气冲冲,大声就骂。小玲不高兴地看住飞鸟,推了他一把。飞鸟知道也难怪他发脾气,对方舀子容量至关重要。他边不让万立扬发脾气,边赔笑。
“那你给我买去!”万立扬立刻冲人斥责。
见小玲委屈万分,飞鸟心里也不好受,却立刻说:“不用去买了,降价!我们也四个!”他回头看,见自家人把路堵了,便着急地让他们都先进来,到院子里,惟独抓了花落开在身边。
飞鸟叫:“表哥!”
花落开应了一声,立刻明白一点点。飞鸟给了他一个舀子。“好!我带人闹事!你,你!都跟上我,听我的。”花落开拿着舀子试上一试,挑选铺子里壮实的男人们。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第五卷 六十四 渔业宪兵(下)
更新时间:2009…5…2 0:44:17 本章字数:4536
飞鸟摸摸他的头,抓条冰鱼就拿出塞进他嘴巴的样子,却在他护嘴巴的时候说:“我是让你们到对面的鱼肆不远立个牌子,把舀子挂上,供人去量,这个舀子呢,叫什么舀?”
随后,他没去想叫什么舀,反找个人去找等在外面的牌兵,又让人找了块板子,安排张镜和小玲一番。张镜立刻在小铃的安排下,拿着木板过院后的屋子找笔墨。
万立扬一下明白过来,敬佩不已,大声嚷:“叫标准舀!只要舀子一挂,有官府样的人把守,不一会,对面的铺子就被人围攻!”说完,他乐颠颠地向外跑,到外面就把小鱼的价钱换掉,回头讲大鱼和批鱼的问题。
有几人过来买鱼。飞鸟往里面去了去,却看少女孩子们在逗冰鱼玩,老少都在评论自己的鱼,有点满意鱼为自己分担点烦恼。
“他们把大鱼肚子里充了水,这天立刻就成了冰,同样的鱼按斤价比我们低,按篓子比我们重。”万立扬回答说,“不过现在不是问题了,小鱼一闹,恐怕他们几天都清闲不了。只是下批有问题,我们没有下批的主顾,即使我们这价低,他们也不敢来。”
飞鸟询问一下,才知道一大早,万立扬已经派人截问过原因了。对面的鱼肆是长时间立着,二道贩们可以赊帐拿鱼,自然不愿意拿现钱过自己的鱼。另外,他们也怕被上面几家联合断货。
“赊帐?!”飞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还不太清楚里面的内情。对方是同一个行会,把住上游,根本不用怕收不会赊帐。几大家一联合,完全可以下次结上次,对赊帐不能按期偿还的人家封杀鱼源。
这是在靖康普遍存在的一种链式关系,一定程度上对行业利益起到保护作用,一定程度上却也造成相当多的问题。比如说交叉债务,狄南良就靠这种债务的交织而捏住多家产业的咽喉。
整个东市因时间晚到,几无空子。花落开一身的鲜衣,带人走了几遭都寻不到缺摊子的空地,最后只好把目的地定到外围大门边。
最先用这“标准舀”的是一个老婆子。花落开每次说得豪壮,事实上却只会喊她这样的人来试一试的,但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老婆子巍巍过来,用上一试,这才知道自己买的鱼少了一小半,当即坐到地下哭。接着,大群的人滞留听那老婆子摆道理,更有许多买鱼的人试。
在花落开结巴而胆怯的鼓励下,有不少人随即回去,直奔飞鸟对面的四五家鱼肆。
这里的几家都是大批鱼类的铺子。
一个胖子正在自家铺子面前巴结一位贵族家的下人,边送自己的鱼,边介绍自己的名字让对方听清楚,回去告诉主人承这个情,他一口的蛮音,一字一顿地介绍自己的名字:“林——罗——谭!林,是双木的林——”他刚说了一声,就听背后声音有点不对。
他一转头,一个舀子迎面飞来,正打在他头上。他捂住额头哎呀,怒气冲冲,大嚷着喊自家的伙计,却傻了眼,看到已经有人和伙计推攘,有人自己动手在哄抢自家的鱼。他把肥胖的身子挪得飞快,俯身飞跳。胖身胖脑,我心永愤,一愤之下护卫方式果然不同。鹅样的身体在空中伸展,若是脖子够长就是一只白天鹅样,那身体起了一个抛线,肥肥的肚子,上等的衣料,都在这简短而逝的时光内伸展。他就像一大块炮弹一样,姿势优美地落地,用全身的重量压到一大堆鱼上。冰鱼滑脂,带着巨响。空中有压紧冲高的鱼飞,一下打到行人群里。
这铺子为了占位置,占路很多。这几飞鱼这无疑是个信号和前兆,一个男人抓了凌空飞来的两个冰鱼,一把塞进自己拿的布袋里,接着想去摸第三条又不敢,站起来便匆匆离开。但第二人就没有这么善良,整整搂了一怀。略微有些拥挤的人流瞬时就拥挤不堪,人见此场面,听得买鱼人讨公道的声音,纷纷觉得入围理所当然——毕竟不义奸诈之人,人人得而抢之。
“不要抢!不要抢!”林罗谭历尽艰险蹲起来,用两只肥肥的胳膊护了东西,大声提醒众人。可无数人蜂拥挤过,甚至波及到邻居的铺子。
次序刹那被打破。弱小而富者胆怯逃命,强悍而穷者挤进抢掠。东市的一角激酿了一起暴风骤雨。这样的骚动必然带来暴力,店铺的老板们指挥伙计提起可用器具奋勇击打,人群忽而后退,忽而上前还击并掳掠,将动乱加剧到其它地方。
此处不远出摊子的小商小贩们也连带遭殃,摊子被扛倒。东西要么被踩,要么被人抓去。市场轰然雷动,四处响起骂人干架声。“日你娘!”“妈的#!”“我打死你们这些恶贼!”“你娘的,别挤,被踩!”
好在东市场中间有两排宽阔柱子摊棚,好在人还不够多,以至这种暴乱只发生在围绕多家鱼肆的地方。管理市场的公人闻变赶来,但他们制止不力,只眼睁睁地看事态继续恶化。东市司长是个白发秃顶的半百之人,还是新任的,出了名的胆小怕事。他没有鸣锣疏散,监督公人进去处理,反派人去衙门要援。
公人督促数家店铺都赶快关门,还大声地叫:“快!那谁家,快收摊子/关店铺!暴民,暴民,抢东西的!”
当通晓的锣鼓在飞鸟家店铺响起的时候,无论是飞鸟还是万立扬,他们都没有想过是自己的竞争策略太毒了。他们不但没关门,反注视着这边平静无事的人流,大声在一块谈论这哪有抢东西的。
尤其是飞鸟,毫不分心,还在为有什么办法能让二道贩子大量进自己的货想破脑子。
飞雪不怕腥地扯了头奇怪鱼跑到飞鸟面前问是什么鱼,那鱼竟然长了几跟粘须,头大身子小。飞鸟也不知道。
“大概就叫大头胡须鱼吧!”飞鸟说。
“没听说过呀!”旁边的黄皎皎大起胆子说。
蔡彩和张鲁氏已经很不耐烦了,又把自己的丫鬟派来叫飞鸟走。飞雪怪自己哥哥没水平,又被人缠住,就去找小玲嫂子问。飞鸟被叫得心烦,也站起来乱走,却听到小玲搂着飞雪说笑话的话:“就你哥哥会想,竟然把粘鱼叫做大头胡须鱼!干脆有人再来买鱼了,咱们就介绍这新鱼!”
飞鸟晕了一晕,豁然开朗,奔过去就亲了小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