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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纲本在军中威信不薄。特别是军帐中的众将尉,眼逢百余名涌入的士兵持刃拥戴,而秦纲惶恐之至推托不休,只得效忠。秦纲由是摆出“忠义仁孝”的大义,约众三章,假意令人约束克制军伍,留众将在大帐避鼓动之嫌,选代表觐见求诏。
过后,将领们仍觉得秦纲事先不知情,政变完全出自众人自发的信任,拥戴,是完全有足够的德望和贤能成为一位难得的明君。但熟悉内情的人才知道,这都是表面,秦纲是担心即使他号令众人杀入进去,也只有几百人真正效命,这才作出此等姿态的。之后,他封锁通往长月的路径,得诏后立刻披星戴月赶至庆德。这时,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所倚仗依然是太后的诏书。如今太后薨,立刻就把他推入到危机中,信任的危机,政变的罪人。
他焦心火燎安排布置,让人务必捂住自杀的真相,接着便以太后,自己,秦汾的名义节制或解除栾起等人的兵权,让自己亲信领兵向庆德靠拢。
消息传回长月。秦林接到后数变其色,顿足高嚎。他恨自己的母亲在政变中妥协,却不去想即使不妥协,秦纲也可以协天子以令诸侯的。他一面咬牙切齿地在长月整备,一面令人通知狄南堂制掣健布,一面接受秦台兴狱的挑唆。
姚翔站在一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飞快地运转心思,跪在地上使劲磕头,直谏道说:“王爷,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各地都知道秦纲挟持了国王和太后。西面还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是通谕他们以真实情况还是封锁消息维持现状,都比让己将自相攻阀的好?!更不可大行兴狱,否则会把我们的人推到秦纲那里。”
“可要是我母后突然出面呢?!我怎么告白天下,仅仅靠足以让人揭露的猜测之言。”秦林脸上现出青气,自己强行压制过才反问,“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挟持?!即使是被挟持,也会被胁迫,最后自愿!传来消息,说秦纲这个杂种尊她为太后!”接着,他一下咧了嘴巴,压制不住暴怒,拔出长剑在屋子里狂剁。
一时间,屋子的案、樽,瓶,帷幄,屏风竞相发出乒乒乓乓、呛啷呛啷的声响。姚翔看他疯癫奋狂,突然间无比地冷静,心也寒到最大的程度,顿觉这再不关自己什么事。他想:你连你母亲都信不过,你能信得过谁?!他失去半点相劝的心思,拿出假意去忙的意思,匆匆跑出去。
他在长月并没有家小,回到自己的住所,稍微准备了一下,就去找唯一的亲戚利无纠。利无纠是武人,目前为止还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仅仅是受命带人出行向西,监控狄南堂等人,以务必把招讨军掌握在手为己任,必要时不惜手段。
利无纠要以持节副使的身份,自然也要个排场,出钱雇来武士和半路得解寂寞的女人,只等汇合正使出行。
一行正要起程,就见姚翔冲上去就拦了车驾,驻脚上马车,强行拉自己往僻静无人的地方钻,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无端埋怨他让自己出丑。
“怎么了。你?!”利无纠颇不快地甩开他的手。
“哥,你还记得我们说过要一起回家的话吗!”姚翔看住他,想缓缓地嘱咐什么,却又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便并不挑明,仅简单地讲了一讲。
利无纠回头看自己华丽的马车,见其上的美女已经探出身子给自己招手,立刻大义凛然地说:“危难之际,弃之不义!”
姚翔知道他不是什么义不义的,而是不想放弃现在所拥有的,美女,香车,宝货,但他还是尽自己可能去威胁,怒问:“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利无纠一愣,向四周看看,觉察到姚翔的认真,试探地问:“坏到无可挽回的程度?!”
姚翔不愿意把理由多说,仅仅点点头。
“没这么严重吧。”利无纠想了一下,却还是担心地说,“反是王爷知道我们不告而去,会要我们的性命的!”
“你不能信任我吗?!”姚翔颇为失望地说,“有些事是要罪连几族的。”
利无纠摸摸胡子,活动眼睛,却咳咳一笑,不当回事地说:“没这么严重吧?!”他看姚翔神色中流露出无半分可缓和的意思,咬咬牙嚷:“那你等我!我收拾收拾东西!”
他着急回身,姚翔看自己竟拉不住,按住眉心苦笑,对着他的背影说:“命没了,什么财货都不是你的!”
突然,姚翔看到几名秦林府上的武士沿街而来,心下有些害怕,慢慢靠向墙角,转而从巷子中急走。他知道这是催促安排利无纠西行的人,会不许他坐马车,带女人来延误时间的,不由心中一阵难受,低声连叫:“竖子糊涂,祸国之最,却尤自得!”这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秦林,还是说利无纠,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眼睛通红。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七十五 五子争朝(3)
更新时间:2009…5…2 0:45:21 本章字数:4883
不几日,数十骑就卷着滚尘,带上秦林的重托,赶到西线抚远军的帅营。
这正是此地一代,枫红的中秋,江冲和自己带的二十余名武士无心欣赏,他们打着健马在江原府接官亭旁的驿站打了转,就用眼睛搜寻迎接自己的人。转了一下,只见到几名脏污的骑兵披着头发拱着一名军车,有点不相信,但还是奔了过去。
江充是新委任了监军职务的,他只道狄南堂会亲自迎接,接自己到城里好好说话,却见来的仅仅是军中典客小吏,心中最为不满,眼神早飘到空中。典客见他们来了,慌忙客客气气地下车,微笑着招呼:“将军正逢军务,就让小的来接。各位随我回去,水酒已经准备好了!”
连行数日,利无纠**都磨得生疼,丢了马就爬上他的军车说话,不自觉地偷摸跨下。一个骑士环眼虬髯,身材矮壮,用粗豪的眼神打量过他,忽然笑了,指着自己,把后贴的身体再往后贴,用怪异的腔调说:“大人骑马时贴在后鞍桥上,就不会那个疼!”
典客“扑哧”一声笑了,看利无纠有些不自然,便说:“他是个番子,是好心教你骑马!”
利无纠见他好意,便给他点了下头,却见他也低头还礼,顿生好感,觉得这个番子真有礼貌,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觉得他大概是西庆投降的人。他转过脸看看面无表情的江冲,回头就想起离开的姚翔,想知道啊他的走会不会牵连自己。他沉默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往坏处打算,寻个机会偷偷溜走的好。
到达军营寨门,鹿砦挪过,众人就细细观察。利无纠见军营里套落有秩,旗子威风凛凛地飘扬,不由心中一肃,再见到军道两旁每五步就像钉子一样挺立着一名竹黄怪甲的兵士,悬剑持戈,目不斜视,打心底说:“人说他是溜我们主子的马屁上去的,却不知道这气象的森严!”
江充此时握剑穿行,边走边视察一样地点头。他原本是一家奴子弟,使了一手好剑术,可力搏虎豹,极得秦林欢心。
虽然同是武人,利无纠却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不爽,恨不得重重几脚踢在他屁股上,问他这样从未在军中任职的人,能有什么资格来点头。
正想着,待客大帐就在面前。和众人一样,利无纠也迫不及待,毕竟这几天真累得快散架子,企盼吃顿好的。可一进门,他们一眼就看到招待的玉米燕麦饼和小盆肉汤沿两行案子摆开,才大失所望。他们都是秦林的亲信,往日来去从无这般苦过,早因几天的急行,带了一路积攒的火气,见狄南堂并不体恤他们的事急,又用这样的酒肉怠慢,无不一肚子火。
江冲转身看了看典客,不忿的眼火就让典客明白了许多。他歉意地笑笑,说:“军中简陋,诸位不要见怪!”说完自己就引他们入坐,自己选了偏位。他刚坐下,就逢上江冲抡了一盘热肉汤泼了过来,大声询问:“这是人吃的吗?!拿狗食作贱爷们!”
典客虽然坐离一段距离,还是被淋得满头满脑。他也是有血气的人,“噌”地站起来,满面不知是烫的还是怒色,通红通红的。他先是一动不动地看住江冲,接着回头视见案子上大块的玉米燕麦饼,金黄是金黄,黑褐是黑褐,极其诱人,而肉汤还冒着几丝热气,挥起浓郁地香味,心中更怒。
军中艰苦,除了飨士卒时这般吃喝,将军都和兵士一样,未必吃得上这样的食物。他怒归怒,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就坐下,不卑不亢地说:“我知道大人吃不惯!但也要藏在心底!你想,我等为国拼杀,吃得都是这些,大人当成狗食,难道我们都是狗类不成?”
利无纠连忙起身圆场,举了碗浊酒到江冲面前,笑着说:“喝酒,喝酒!也不是吃不得,就算了!”
江冲却被典客的话激到,一把拨过利无纠的酒,不愿罢休:“那好!”说完,他拿了一个饼子掷在地下,上去踩了一脚,然后满意地看着脏污扁烂的饼子,手往下指,傲气地给典客说:“你若能吃下它,爷几个就能吃下这狗食!”
其它等人也含了诸多的不满,见江冲侮辱典客,无人不觉得吐气,纷纷在一旁叫嚷起哄,竞相侮辱。布局的军士全都默默地偎到典客身边,他们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无不憋着火,就等一句话。
在大帐后火房旁有一条路。行军左司马孟然本是经过,老远听到乱哄哄的叫闹,便想叫手下军士过去看看。他在一棵想掉叶子的白杨树下顿了,却一眼看到一个忿色兵士跑出来,取了一个挖土的锹回去,便叫住他问怎么回事。
军士这般一讲,连孟然背后的人都按捺不住腾腾的怒火。孟然本就是火爆脾气,他重重一脚踢在杨树上,在落叶飘飞中,三步并作两步往西官帐里走。他进门的时候,正看到典客弯腰去捡过饼子,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浑身发抖,两眼通红,身上还有肉汤里的肉片和汤水。他再看周围,王府中的武士无不恶坏流露,龇牙咧嘴地笑,便狞然一哂,分开几人,大步走到中央,一把拿过饼子,说:“我来!”说完,他咬过一大块,一仰脖子,喉咙一鼓,就咽了下去。
典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叫了声“孟将军”,也伸手掰了一大块,塞入口中,意气使然地大嚼。一旁的军士看了,排出队伍,蔑视地看过一干来客,自觉走到跟前分食,个个口中叫着“好吃”。
旁边的武士呼地全傻了,无不静静地看着。江冲也想不到他们真将混着泥土的饼子嚼得一干二净,心中做不到自然,便说:“既然这样就算了。我们都吃饭吧!”
孟然咯咯一笑,突然变色发怒道:“谁给你算了?!聚众闹事,给我拿下!”
“你敢?!”江冲脱口而出,却见十多个军士刀剑出鞘,猛地围了上来,心下也是一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是朝廷钦差,又将任监军,谁敢将我怎么样?”
孟然不为所动,从牙缝间迸出一句话:“一起拿下!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
此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中午又起萧索万物的秋风。挺拔在路边的凋零的白杨树,飘着落叶,枝上“哗啦”着响。鲁之北是个瘸子,不得已坐了马车,却是一会也闲不下,掀着帘子给狄南堂计较。
他这个人是鲁氏一门中的佼佼者,相当务实,但却在棺材中生的,被视为家门不祥之身。鲁直却信任他,多次给鲁后提起。鲁直之后,他又被鲁后重用,未来以前做到军政院的库部丞。西行是他不愿意陷入长月的泥潭,又觉得狄南堂的建议可行,自己便毛遂自荐,很值得人钦佩。
国中百姓划拨封臣的极多,几乎居大半。在他们的赋税中,会有三分之一岁经过朝廷的手调拨到官员手中。但国乱之后,许多地方上的鱼鳞册名存实亡,百姓流离,单单勋,阶,爵,品的支出就是很庞大一笔帐,加重朝廷的负担。他看得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屯垦军民是利于社稷的大事,不单单是恩荫百姓,也是打击流寇的重要手段,更是解决朝廷危机,头疼医头的步骤。
但初来乍到,现在就以总督之责都督西部军务,民务,全面配合狄南堂的招讨,也难免不能熟悉用事,他也就特别需要狄南堂调拨出相当部分的人手协助,以收募流离的百姓,与军户相互编排,计算所需要的物资能不能承受。
时下,狄南堂正协助从权设置的仓州总督鲁之北在仓中沃土收集流民,以一路屯垦来治乱。江冲和利无纠等人到来时,鲁之北也在狄南堂处,他们一行去了府中招地方官员和豪强再出粮食。所以,这次来访,他和往常一样,不是喝茶,而是选了二十名毛驴,负着四十大筐,十数名统计高手,来此公办的,今天入到府中聚官员,安排事宜。
狄南堂和他并无交往,谁知一见,才发觉此人当真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