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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答儿自豪地说:“这是先祖从中原宫廷抢回的宝牛,奶水多得很,其他部族都没有。要不是它们,我们早就会饿死了。”
飞鸟看到一名老妇把喷射的奶柱挤到奶桶里,点点头说:“奶就是多,可不知道好不好喝?”
他看到这嬷嬷移动奶桶费力,慌忙上去帮忙,却疼得叫了一声。也答儿和他伙抬奶桶而去,却又解释:“你喝的就是它的奶。”
折回来。飞鸟提了个奶桶,放到一头奶牛的身下,半生不熟地挤。他一用力,背后就疼,可看也答儿边挤牛奶边看自个,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只好拿出气概,做出认真的样儿。
正挤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十几个少年驰到跟前。随着一声熟悉的马嘶,有人仍来嘲弄的话:“你们都看,挤马奶的巴娃!”
“笨笨!”飞鸟抬起头来,为看到自己的云吞兽而惊喜。“笨笨”骚动不安,差点把也答儿的小哥也埚甩下。也埚拼命地用鞭子抽打马儿,使劲地驾驭。
飞鸟心疼极了,大喊:“笨笨,别动!”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三卷 第五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0:39 本章字数:2980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五节
少年们大笑,有的下了马,有的坐在马上,有人讥笑,有人比手划脚。一个少年说:“怪不得凶残的蔑乞儿拖拖人亡国灭种,原来他们的男人都不济事!”也埚呜呜假哭,煞有介事地回答:“都去挤狗奶了!”
也答儿狠狠地瞪着小哥,站到飞鸟面前,大声说:“有的人想吃奶却不会挤,就狗一样钻到牛肚子下面,用嘴吮。”
她说的是也埚。也埚脸都气红了,凶恶地还嘴:“只要我能打仗,就可以让奴隶去挤!”也演丁见阿弟急了,连忙帮腔:“阿弟是不会。可这家伙是一个胆怯而懦弱的土拔鼠,你干嘛要护他?”
吵吵间,也答儿的母亲阁伦额夫人带着也答儿的姐姐也留桦来到。她赶走这些少年,转而告诉飞鸟:“这不是巴特尔该做的。你把桶放下,去玩吧。”
飞鸟问:“为什么?巴特尔累了,一样要喝牛奶解渴。”
阁伦额微微一笑,喊也答儿拉他去玩,而自己则提了他的桶,看看,晃晃。她渐渐惊讶,很意外地跟也留桦说:“还真挤了不少!”飞鸟为之提过奶桶的嬷嬷也走来瞧瞧,摇着头说:“我不信他是完虎家的孩子,不信。也埚都不会挤奶,他完虎家的人怎么会?”
吃早饭了。阁伦额让飞鸟坐在离也速录不远的地方。
也速录知道,妻子是想让自己仔细地观察这个孩子,也好确定他的身份,就把注意力放过去。飞鸟见他老看自己,主动告诉他:“阿叔。我不是完虎皇太凌。你可以到东部草原问一问,他们的宝鉴早就失踪了。真正的完虎皇太凌,反而拿不出宝鉴。”
也速录没想到飞鸟不怕自个,还主动申白,不由愣了。他意外归意外,却不是十一岁的也答儿,很快回问飞鸟:“可你怎么能拿到?又怎么认得?”
飞鸟早想好了,真话谎说:“如狼似虎的潢水兵攻入草原,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抢尽搬走。家中长辈和他们狼主的亲戚交好,因而免了灭顶之灾,牛羊不少反多。这时,有的百姓就想换俩牛羊,借以维持生活。
“有人拿了‘天之骄子’的宝鉴给我阿爸,我阿爸大吃一惊,眼睛一翻——”飞鸟本想说“阿爸大吃一惊,见那人不识此物”,再如何如何,却不想说得顺口,竟嚷了“眼睛一翻”,便连忙住嘴。
也速录催问:“怎么?”
飞鸟愕然良久,只好掩饰地揉了揉眼睛,往“翻白眼”上解释,说:“死了!吓死了。我阿爸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高兴得,竟死了。那人不识此物。——?不,不要宝鉴就跑。
“我阿娘(鸟)不敢确认,去萨满那儿问了几次。谁知萨满口风不严,让恶狗龙摆尾知道了这事。他不管自家亲戚的亲戚,一面要胁裹我家南下,一面要我阿——,阿叔交出海汗传国之物。我阿叔怕事,准备和他商量,答应不让南下了就给宝贝!”
“什么?”也速录听得入神,打断飞鸟的话,“你阿叔真糊涂。这是咱猛扎特大汗至高无上的象征,怎么可以予以外人?”
飞鸟连连点头,说:“我阿娘(鸟)也这么想的,就让我带着宝物逃走。”
他为自己竟因谎话的需要,拉来阿爸就死不安,闷闷不乐地坐着。也速录深思良久,见妻子尚在劝阿鸟,就说:“你就把这当成你的家。好好养伤。好一些再说。”
※※※
十多天过去了,北风刮雪而至,冬天降临。飞鸟伤口虽愈,归期依然遥遥,也只有在心疲意懒的时候,跟上也答儿,左走走,右看看。日子已久,他已经经历了一个从外到内的过程,彻底蜕变成地道的猛扎特少年,不但浑身膻味,还从心里接受当地的萨满禁忌。
也答儿却被“博格阿巴特”的神秘和神奇折服,一有空就缠上。
飞鸟的弓丢了,为有一把新弓忙了几天,正拿着杰作得意,兴高采烈的也答儿从外面蹦了来,笑道:“阿爸要带你出去打猎。我也可以去。”
飞鸟低头收拾自己制作弓箭所用的边角料,筋角之类的器物,挤了丝笑容。也答儿颇担心地问:“你怎么了?”飞鸟摇摇头,告诉她说:“我想我阿妈啦,没事的,走吧。”
走出来,年轻少年已等在马背上,旁边,两匹小马静静地敲着前蹄。也速录见也答儿牵着飞鸟的手,边走边晃,笑着说:“博格阿巴特,你看看阁伦额给你准备的马怎么样,先试试。”
飞鸟往也埚那儿撇一眼,看自己的云吞兽被也埚霸占着,想起那天他对“笨笨”抡起的鞭子,心里很不好受,打了下指头。“笨笨”突然大嘶一声,仰天竖立,摔了不提防的也埚,欢快地跑到主人身边,用舌头舔着飞鸟的脸,不停地回头叫。
飞鸟害怕它再挨鞭子,慌忙说:“这匹马是我的,别人骑不惯的。”
众人都惊愕了,也速录只好给一脸凶像的也埚说:“马儿是情义之物,早就说你养不熟它。”
“捡来的人就是我们家的奴隶,好马凭什么给他骑?”也埚不忿地说,但已抹去了那些仇恨的字眼。
飞鸟连忙许诺说:“它和我一起长大的,又懒又好吃,将来我送你更好的马儿。”
也答儿拉来一只胭脂小马,骑了上去羞阿哥:“马儿嫌弃你,又笨又懒!”
“住嘴。”也埚大怒说。于是,他又去拉“笨笨”。也速录来不及制止,看了也答儿一眼摇了摇头。“笨笨”却假装一脚踢了过去,在也埚躲避的时候,转到飞鸟的身后,晃着脖子拱飞鸟。
众人见它通灵成这样,无不清楚也埚是没有希望得到它的。这是当然,飞鸟六岁就抱着狗儿一样的“笨笨”睡觉,读书的时候教它认字,画画的时候教它画画,最过分的是吃烤肉的时候给它烤肉吃,喝奶酒的时候喂它奶酒。余山汉偷偷和人开玩笑说:“阿鸟天生顾人,他要有个阿弟就好了。”后来,不少马师评价这匹淘气马:“说此马是逸品,它却一身是膘。说它不是,它在与人的沟通上超出逸品。”段晚容也时常类比飞鸟和“笨笨”,说:有其人,则有其马。
也速录把空马指给也埚,带他们出营。
营地外面已经不会化去的雪斑,冷风如刀,手指难展,飞鸟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抓手,只好揣手入怀,不拉缰绳。也答儿见他两手揣到怀里,追到身边,递去一双软绵的皮手,央求说:“猎物也要有我的功劳。”
“那打不到呢?也要一半责任不?”飞鸟反问。
也答儿突然脸红起来,低声说:“打多打少,我都愿意煮。”
往前,他们碰到几个大人和大群的少年少女,就汇集到一起,继续出发。这时,少年人已经过百人。他们快慢不一,不时已分成两拨,前面是仰在马鞍上越走越快的少年,后面是低头不吭,越走越慢的女儿家。
飞鸟见也答儿给了他个白眼,也落到马后,心里怪怪的。他骑着自己的马,一样奔驰,一样晃着弯刀怪叫着,渐渐走到展开的侧翼。随即,面前多了一片林子,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一头扎进去,暗中犹豫:应该不是打围吧?否则,逃走则已,不逃,离开打围队伍不但分配的猎物,还要受到指挥者的处罚。
这时,几名少年从远处入林.他一下放了心,从一处积了冰雪的洼地里扎进去。
这里古树相间,交织起伏着针叶林、阔叶林,黑黑白白绿绿,虽然单调,却是很美。飞鸟慢下来,一边观察地面上积蓄着的雪斑和落叶,找出林物活动的迹象,一边想:“河水还没结冰,该从哪里涉过黑水?倘若逃走又被抓回来,也答儿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相信自己吗?可若日后再走,又怎么走出漫野的大雪,怕是非要等到来年春上才行!”
飞鸟越想越无奈,只好按下逃走之心,取下弓箭,四处寻觅着。突然,干枯灌木唰唰作响,他一转马,见一头驯鹿从眼前闪过,打马就往深处追赶。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三卷 第六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0:39 本章字数:3715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第六节
鹿应弦响翻倒。飞鸟猛勒马首,下来结束它的挣扎,拖了放到马背上。马背上多了猎物,他也不愿再骑,就用两条腿转悠。周围的松木渐多,藏着他熟识的鼠洞,貂洞。他提溜出两只貂和三只松鼠,射死一只野兔,不时来到一个外斑油亮,爪痕斑驳的大树洞旁。
通过周围的痕迹和气味,他很容易联想到香喷喷的熊掌,便妄想拖回这个庞然大物,暗道:“还不是它们冬眠的时候,怎么打到它呢?”
不过片刻,他突然醒悟,自己竟忽略了伤死之物散发出的血腥味,便又是懊恼又是后怕,立即赶马远绕。绕了整整一圈,自觉血腥味儿已扩散到各处,丝毫不见熊的动静,他便判断熊不在。果然,分析过进出爪印的冻度,胆大地趴到树洞里看一看,是不在!
一入冬天,熊就很在意自己的洞穴,它们经常会沿走过的路折回。他这就赶开“笨笨”,边下绳,边追踪。
飞鸟小心翼翼,尽量把自己的脚印和熊的脚印远离,见熊掌印走了个弧线,在一处覆冰的水洼地旁杂乱,立刻断定,这是它经常捕猎和喝水的地方。于是,他爬上一棵树,耐心地等待熊的出现。
树干冰冷,尤其是坐在上面一动不动时,冰凉会沿着与树干接触的地方向身上传递。飞鸟已抱缩成一团。就是他觉得自己的脚趾快要被冻掉时,一团白糊糊的东西走到他的视野里。他支棱一下来了精神,伸出自己藏在怀里的手,小心地取弓箭。
白熊越来越清晰起来,将近五尺的身体前窄后圆,一歪一扭地走着。飞鸟的心提到了坎上,他吃过熊掌,也见过熊,却没有想到这只这么大。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拉起弓弦,瞄向白熊。正是他拿不准自己一箭能不能把这个庞然大物射杀的时候,一个空档出现了。白熊往身后看去,脖子暴露到他的视角处。再没有可以犹豫时间,他拉弓放箭,正中白熊的脖子。
“嗥!”白熊短暂地一吼,竟然直身前奔,速度飞快。
飞鸟一次次补射,眼看白熊已冲到眼前十余步处,又一箭射瞎它的左眼。
但这并未挡住白熊冲至树下。刹那间,凄厉的吼叫声地动山摇。白熊性起,一扑已够到飞鸟藏身的树杈,把跳树的他送出去。飞鸟丢了弓箭就跑,熊则在后面追赶。他欺白熊瞎眼后显得更笨拙,身体转动不灵光,边跑边绕圈子。
那熊焦躁,只是发疯地咆哮,迁怒。一棵小树逢上它的巴掌,掘了一蓬冻土,歪倒在脚下。飞鸟正背脊发凉,看到了两树合抱形成的缝隙,刹那间得了办法,便回身留出让白熊扑击的时间,侧身穿过两树之间的缝隙,来到两树之后。
白熊收势不及,钻到两树之间的空间中。它暴躁中猛挣向前,“卡”地陷入进退不能的地步。
机不可失。飞鸟想也不想,拔刀回头,插到自己计算过的位置上。
随着一声高亢的惨吼,刀子没有像自己设想的那样,插到白熊的喉咙上,反而插到它汹汹的嘴巴。
浓血沿着插入白熊口舌的刀子迸射。尽管他扎中之后就向后缩身,躲避白熊的前爪,还是被喷了一身。他见手里,身上再无武器,而白熊也被两树卡住一个劲还本能地向前钻,第一反应是向回跑,去寻自己丢失的弓箭。
找到弓箭后,飞鸟也干了冷汗和慌乱,神神气气。他没有立刻射杀白熊,而是激动地抹脸一把,喘着粗气大喊:“熊日的。让你长双肥大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