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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手不及的官兵疯叫着在前面拉起几道防线,由近到远,一道比一道牢固。
敌军将领判断出飞鸟的意图,连忙动用手里的生力骑兵,自前、右、后三方包抄。
飞鸟眼看再难突破前路的防线,不等己方骑兵奔势见老,沿着一道完美的曲线折返,一路避过包抄,自后撕裂最前沿的步兵阵营。
他们还是被阻了一阻。断其后路的一百五十名骑兵得到机会,抄迂衔尾,咬上不丢。
水磨山二百余骑兵撤出数百步,前队突然回身力战,以百名骑兵一波,来回纵策。
官骑的掩杀刹那间被演变成浴血缠挠。他们虽然骁勇,却在高明的正击斜掏攻势下露出处处破绽。飞鸟不等他们收缩就咬向他们的首脑,以二十多骑兵力围住一名骑着银鬃马的悍将为首的五人。之前,这名敌将已经杀伤多名水磨山骑兵,此刻更是狂舞兵器,以疯狂的战意鼓舞起己方的决死之心,使搏杀激烈澎湃。
敌人的后续兵马已经近在咫尺,掀起两道高尘呼啸怒飓,形势多一分万分地危机,减一分难以诱敌来追。水磨山的骑兵掌握时机,将敌首射成刺猬,再不作纠缠。他们撤退时让十数骑弓走在最后。每逢追兵势急,立刻回首,射落迫来背后的敌兵。而官兵根本没有良好的马战习惯,发觉水磨山骑兵逃呈一线,使得自己刚刚拉展少许的两翼毫无用武之地,干脆向中间收缩,直接导致他们的速度慢下少许。
为大局出发,官兵必须第一时间碾灭水磨山。他们在绝对优势面前不肯放过任何时机,以为前面的骑兵甩不掉追兵,要绕营而走。便以前队上贴紧追,离营垒更近。而后队拉成一线,下走截击。飞鸟感觉敌兵的追击数量足有五百之数,怕敌人在前走后追的不利中散往两翼,致使步兵无法将其截断,正暗暗担心,回头见他们犯傻。心中大喜,这就为保证图里图利出击顺利,在离营地不足五百步、离所开沟壑壑挡墙三百步以内的地方,拉起一道弧线,纵出漫天灰尘。
官兵的将领认为敌骑上天无门,下地无缝,心中早已欣喜若狂,恨不得立斩匪首于马下,于是挥着长剑跳出队伍,高呼大笑。以激励部下。正走间,只听得营中角号一阵齐鸣,无数步兵纷纷从数十步外的壕沟中,挡墙后一跃而出,有的操着长长的竹矛。有的扛着木架,有的推动小车,有的驱赶牲口车,发出震天地狂呼。
官兵想到水磨山的步兵会出营接应,却想不到水磨山司的步兵是要出战他们的骑兵。几乎所有的官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敌人以步兵接应骑兵,击溃之。就在这一刹那。嘶呀呀的步兵们已汇聚成条条潮流。趁马队奔驶未竭,自侧面冲击。一波一波,硬撕开马队,跳到对面原野的纵深。
骑兵收不住奔势,簇集践踏,刹那间反应过来,他们见驴车当终摆开,身扛竹木鹿砦的步兵抛下障碍,持轻木架的步兵放下折凳一样的木架,打车上,别人的肩膀上卸下竹矛,斜插到木架上,顿知不妙。
优势步兵很难在广阔的纵深战线上圈赶骑兵,暂时形成不了威胁。然而官兵们却受军纪约束,不敢私自撤退,因军官散乱在不同位置而白白葬送时机。图里图利用弓弩封锁缺漏,刹那间组织出相当规模的攻击。一霎那间,弓弩狂飙,竹矛疾掷,杀伤极为可观。数百骑兵眼看撤退无望,却无人肯降,不得已下马作战,在部分军官的带领下,向水磨山营垒发起进攻。
守营的鹿巴身边人手虽然不多,却还是够和图里图利前后夹击地。
他们聚歼被困的二百余骑。
飞鸟也击穿后队官骑,走在官兵之前。沿途官兵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骑兵回来,自顾喝水、吃干粮,偶尔漫不经心地望两眼,眼中才多出一片茫然苍白。使得飞鸟的扑击比上一回更具效果。密集的马蹄击打得官兵心头空白,灵魂战栗。官兵判断飞鸟的意图依然是重武器,见己方沿途防线组织缓慢,几乎把直属兵力全拿出来,赶赴支援重武器阵地。飞鸟却突然放弃原有路线,直扑军旗猎猎的中军大帐,他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就直接问候核心将领和他身边的曹参之流。
指挥这场战事的郎将席超是典型的儒将,并不擅长搏杀,只好在卫士的裹带下撤退。飞鸟先好心地帮他们放倒中军大旗,而后纵兵追击。
是役以骑兵先追,步兵后进而结束。水磨山司获马匹、辎重极多,俘获像样的文职军吏十余,致使朝廷五千败兵漫野而走。
飞鸟收勒兵马,安抚朝廷军吏,让谢先令随他们一起去官军大营,弄清是非。
谢先令走后约摸大半个时辰,飞鸟仍沉浸在胜利地喜悦中。他站在死尸被无情抛弃,整个大地兀自有鲜血流淌,弥漫着浓烈血腥的空气中,唯觉得胜利之可贵,因而多了一层挟裹万众的自信。
反正官兵们再来稳扎稳打,会让朝廷有足够的处理时间,他决定把这分量让给朝廷自己掂量,而自己暂时放弃追击,放弃转移。
不想天黑时,常子龙和牛六斤回来,告诉说:“你阿叔被当成同党拿下。”飞鸟几乎不敢相信,顿时变了脸色,心想:请罪书就是通过阿叔往上递的,也许根本没能递出去。也许已经递出去了,然而即便是已经递了上去,以阿叔被抓的事件来看,也不一定有用。牛六斤觉得事情已经走到别无选择之上,反而容光焕发,怂恿说:“还是先扩充实力,以免太过被动,我们应该趁胜掳众,乱他的天下……”他左右看看,越俎代庖地命令说:“去。把咱家那军师追回来。反就反了!”飞鸟还真怕对方主帅把谢先令“喀嚓”掉,同意说:“一定要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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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超败退时。得知朝廷另到一支千余的人马,怕水磨山司下抄城乡,责他们迫过去,以防止博格阿巴特的率部转移。谢先令来军前通信,也需要先通过前头这支人马。因为两者距离很近,追兵出营。并没有机会追上他们一行,反倒和新上来的官兵打个照面。
这更预示着不同寻常的危机。
在一霎那间,飞鸟陷入深深的疑惑。他觉得自己如若不想束手就擒,只有趁官兵主力一时尚需收拢,转移部众,走到哪卷哪的百姓。
卷裹杀掠未必能增强自己的实力,其结果必然是自己除死无葬身之地,还落个身败名裂,而朝廷也遭受重大的损失。他疑惑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小霸王项午阳、夏景棠的亲友的构陷,还是?
其结果会是拓跋巍巍和一些敌对势力所乐意看到的。他竟无端端地怀疑起拓跋巍巍。
然而。到底是谁的手脚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关键就是自己的抉择……关键就是自己、乃至自己身边所有人所面临地抉择。
据说在营里逃走了不少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往营地里望去,只见几堆篝火扑扑闪闪,围坐周围的百姓神色涣散。低着头,将视若手臂的兵器横七竖八地丢下兵器,只专注于颜色逐渐变重的马肉,即便偶尔翻动,动作也极其缓慢,可见愤恨一泄。愁从中来。不由对出路备感迷茫。
飞鸟的心情更加沉重,再次朝牛六斤看去。听牛六斤再次恳求:“阿鸟。你就下定决心吧。”只是想:如此以来,自己来投朝廷,竟然要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想到这里,他点动头颅,告诉说:“趁势袭营亦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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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先令当晚未能面见对方主帅,留宿于新上来的官兵营地。而几个军吏也没有走成。他们弄来些许酒食,围着桌子问些温和点的问题,让谢先令辩解。说了会话,外面的军卒进来说:“据说你忘了拿信。你们的人追过来给你。”谢先令走出来一看,竟是常子龙,连忙问他:“什么信?”
常子龙附上他的耳朵,小声说:“主公他阿叔也被当成同党抓起来,听说是仇家的亲戚在后背使劲!现在谋反业已坐实,主公让我过来告诉你,问问你。”
谢先令大惊失色,顺手贿赂一旁的兵丁,拉着常子龙去旁边,小声说:“不能因为某个人就起兵!”常子龙往两旁看看,叹道:“他的请罪书就是通过他那阿叔往上递的。”谢先令明白:狗被逼得太狠,怕是不得不急着跳墙。他浑身的血液几乎被抽空,怒声说:“到底是谁在暗中构陷?”常子龙沉沉地说:“你何去何从?”
谢先令踯躅片刻,问:“会是构陷吗?主公的前景已经很难预料。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我们都牵扯进去?事情有蹊跷!你呢?做什么样的决定?”
常子龙黯然一笑,说:“他让我来,定是要我们两人自己决定。要我说:弃之不义。”
谢先令问:“他让你告诉我别的没有?”
常子龙沉吟片刻,说:“没有。”
谢先令上下打量他,问:“肯定不止这些!”常子龙不放心地动了动嘴,还是说:“没有。”谢先令看他这般模样,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没有。他肯定还让你告诉我,他准备今晚袭营!你不放心我,所以自作主张,不让我知道。”常子龙的眼睛陡然瞪大,却依然否认说:“没有。”谢先令气不打一处来,大嚷:“都写在你脸上啦。我们还有亲戚。你怎么能瞒我?”
常子龙犹豫片刻,正要告诉他实话,不远处传来哗啦啦的脚步声,有人传令:“将军有令。让我们连夜带走博格的使者。”说话间,士兵们把常子龙一起推搡上,大声训斥:“快走。”谢先令、常子龙只好任他们押着离开。
来到营门,黑夜里忙碌着构建工事的士兵。
几个士兵在尚浅的壕沟爬出来,朝他们走来,激动而轻佻地喊:“带他们走,还打不打仗?”负责押两个人的是一名很深沉的军官,他只扭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士兵们回到同伴间,相互“嗨”气,一边忙碌,一边谈论不休。
漫空繁星,原野沉沉,紧接着,又是一大串火把由远及近。
最先看到的哨兵自高处通知下面挖壕,垒墙的同伴道:“大伙小心。”士兵们争先恐后地上来看,发觉散在远处的外哨既没有鸣警,也没有回来,安心不少,都说:“肯定是自己人。”在他们这般、那般地猜测中,几十名骑兵来到他们面前,接受营卡检查,为首的军官交递军文,说:“我们来接博格阿巴特的使者。”
营卡上的人都大为意外,说:“刚刚不是接走了吗?”
为首年轻的军官一下暴跳如雷,拽住一名军官,大吼大叫:“那是假的。赶快让你们校尉滚出来……”附近不少的军官连忙赶过来看怎么回事。士兵们也纷纷跳来跳去,有的拿着锹,有的空着手,看热闹说:“真要押走?!还不快去找校尉大人。”
骑兵们一点也客气,带着问罪的模样,在他们的带领下找。眼看快到校尉营舍前,为首军官抽出了寒光闪闪的马刀,喝道:“我,博格阿巴特是也!谢谢你们带路。”刹那间,十多骑兵围上校尉的营舍,其余人到处抄砍,放火,一名号角少年仰天吹角,呜呜联络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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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超用两条腿和骑兵赛跑,奔了好几里,每每想到官兵身后就是大量的村落和难民营,博格阿巴特趁势掳掠,定能胁迫数万对其大有好感的外来军民起事,恨不得拔剑自刎,以谢天下。而这时水磨山的青牛旗从背后消失了。这既让他无法理解,又让他心存侥幸。晚上,他收拢饥肠辘辘的兵众,听说博格阿巴特派到使者,连忙派人去接。
接使者的人还没有回来。
前营告急的快马已先一步到来,滚到地上往后一指,大叫道:“博格阿巴特冒充我军,入营夜袭,校尉大人战死,士卒溃散!”
席超大叫一声,一脚把脚下的铜盆踢了出去。待叮当声消停,他边传军令,边问来人:“他怎么能冒充我军呢?”来人说:“他什么都有。军文,衣甲,兵符……足以以假乱真。”席超大怒,当即把自己刚刚收拢到身边的,刚刚凑顿饭吃的两千兵马点齐,前去接应。
走出不远,他看到上百名奔驶匆忙的骑兵,连忙派去左右督促这些骑兵回头死战。左右去到,很快过来回话,说:“他们分不清敌我。”席超大吃一惊,连忙传令说:“全军在肩膀束白布,没有白布的,就把衣甲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