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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目清秀,斯斯文文,面前还垂下两缕个性的头发,从某种角度说,容貌俊美而令人难忘。
狄阿鸟发攫脑海,不记得见过这么一人,吃力笑道:“你要为我求情?!”
周围诸人像是得到提醒一样,发愤责难。秦理反倒不再吭声。
那少年露出些许慌乱,连声说:“土司是外藩,当多施教化。便宜从宽。小臣觉得他能于征战,不如刺配出去,准其戴罪立功……”旁边有位面目相似的甲胄将领听不下去,怒喝一声:“田云。回来。”说罢把他强行拖走。
狄阿鸟听到他喊着:“哥。哥。“无端端想起阿孝来,暗道:“阿孝一定还活着。却不知在哪。”
秦理身边的人看内拟的凌迟还要等台子搭好,再不愿老把犯人放在面前,点过兵卒押他示众。十余甲士架着他到一辆战车上,胡乱用绳子往脖子上一缆,插支大头令箭牌。
狄阿鸟想也是上面写着“千古罪人”之类,含糊不清地“哇、哇”怪叫。
还不曾走过去示众。漫野已经欢呼起来。到处都可见用兵器挑起头盔的人。狄阿鸟想到了一件事。当时浑身发抖,急切回身大叫:“殿下。我那些弟兄们没有罪呀!既然放下了兵器。就放过他们吧?!”他在战车上乱跳,只见到几名裹着旗帜地骑兵穿梭,高呼道:“敌徒束手,张将军率领各军赶往县城。”破口大骂一通“乌龟小“王八蛋”、“贱破女”,头疼欲裂之际也不知道到底骂谁,旋即想到朱汶汶,明白自己恨得牙痒的就是她。
许多念头秩序闪过。
他突然记起思路里地不当之处,心说:“朱汶汶怎么说也是位柔弱女子,张怀玉怎让她领兵?她大概也是受到胁迫,跟着张怀玉的人马骗人罢了!前有梁大壮收拾府库做准备,后有朱汶汶被迫撒谎,他们怎会不信?!”
他得出结论,暗道:“害死他们的其实还是我呀。”于是与周围的人厮打折腾,呜呜地哭起来,突然扭头,见到那田云追在车边,无端端怒打心来,脚不离地就踢,嘲讽说:“娘娘腔。你到底想怎样?!”
田云手里拿个铜壶,原本要递给他的,迟疑大喊:“我见你这藩司善用兵,心里惺惺相惜,却不想这般不识好歹……”他看看奔来奔去的报信骑兵,再看看发了疯似地狄阿鸟,刹那间醒悟,待甲士把狄阿鸟重新按结实,递了铜壶说:“且喝醉吧。”
酒能让人忘记一切痛苦,活着时,死去时。
狄阿鸟猛然间沉默,静静地盯着这壶酒,沿着胳膊找到这位少年的眼睛,那里是一种借助于真诚和怜惜之间的复杂感情。他很难收回自己的目光,也轻易地被美酒诱惑到。
他现在是想逃跑,逃跑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连弟兄们都没有了,与之相比,死亡比较容易,然而清醒的时候,死亡所带来的痛苦巨大到凡人难以正视。
酒壶在半空中停留。微微散发迷人的魅力。
胡乱捆扎的绳索经过挣扎,只能插住那支画着圆饼图案的令箭,且歪歪斜斜。
狄阿鸟能从绳洞里伸出一只手,并举到嘴巴边,于是伸手抓住,缩回来放到唇边,慢慢地“咋”一口。他微笑着晃了晃特有地壶身,把酒全部倾倒在自己身上,故意拿着空壶,往迎到车旁的一位淑女头上丢过去 在他的意料中。许多人会因为女人的尖叫扑过来,代为出气。
他狡黠地看过田云。吱吱乐笑,但往下注视下,被砸的少女扣在髻上凉快地帽子立刻趴到脸上,她“哎吆“一声,扶帽子不及,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很快落下去,到处找砸她的人。田云也想不到死到临头的狄阿鸟给他会意一笑,转手故意丢铜壶到别人头上,僵固地呆在原地。那少女突然怀疑上他,羞怒不可遏止地捡起薄铜壶,往他身上砸,大声说:“田云。你怎么用铜壶丢我?!”
田云看到狄阿鸟打老远转过头,连忙往前指了一指。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栉比鳞次地盔甲。前面真是处热闹所在地。
狄阿鸟靠着车栏,可以看清这片繁华犹如街头地野地,可以看透这块将是自己作为罪犯或杀或剐地场所,深知这是他们对野蛮来客的热情。
他眼前昏暗,濡湿。突然猛地大亮,看到许多怯生生地骑兵。
这些北骑不但不习惯这片土地,也不会对一位毫无关系的土司产生兴趣,松垮垮地站着。
狄阿鸟精神一振,就势撇开喉咙,哑着嗓子唱歌。
谁也不知道他那在高空中缓慢滚动的什么“抓嘎拉哈河河沿。伊勒哈穆尔”是啥意思。只觉得他这外邦的歌儿,朴质忧伤。音域却极为宽广。
多数人漫不经心,少数人觉得这歌声倒也美妙。他们原本以为此时此地这囚徒还能唱好听地歌,倒也有些许英雄气概,想想刚才经历的一幕和对土司的鄙视,一味排斥,不作欣赏,且想到人之必死,其音抒叹,人之将死,其声哀哀,也没有制止;然而那片松垮的骑兵却纷纷直起了身,不管马上、马下,保留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大多挺过肚子,侧起耳朵,有的缓慢地把刀挥舞在头上,有的“依依亚哈嗨”地附和。 诺大的地方,一块块的人堆儿也不知道他在唱什么,却有越来越多的北骑萧萧附和。
扈从兵马中呆着几位高大地骑士,他们也像胡骑般,对周遭的事情不感兴趣,此刻听到歌声,不自觉地踏出来看。为首的骑士带着半片面具,从身体的痕迹上看,应该还是个年轻人。
他看到了囚车裹团人群缓缓移动来,默默地注视着。
囚车越来越近。
身后的骑士提醒他给人让路。
他也慌乱地让路,却还是让路让迟了,囚车只有十多步远。
他往囚车望去,突然变得格外激动,跳下马来发抖。
身后地骑士连忙来拉他,问:“你怎么啦?!”
他回过头来,眼神透着震惊和恐惧,只是沙哑地说:“是他。”说完按住了刀柄。
身后的彪悍骑士连忙问:“谁?!”他看同伴不搭理自己,连忙拦截,问:“谁?!”
那位带着半片面具骑士说:“好像是我阿哥。”他身边的骑士也浑身一震,大声说:“你看清楚了?!”
不知不觉间囚车走过去,狄阿鸟的头脑也莫名其妙地闪现出火花,朝路旁看去,走过很远还扭着头。那位戴着面具的骑士已经不受同伴阻挠,干脆跳下来,扶着刀柄往前飞奔。
二十步。十步。近了,更近了,他开始感到自己的心脏呻吟悸动地声音。
一个巨大地喊声虽然不出声,却在每一次脚步落地时砸过心头。
“我的阿哥。你将要被处死么。”
脚步踏炸了地皮。前面挡着许多贵裔、闲人和兵马 可这些算什么。
即便是不可跨越地山河,算得了什么。
突然间,整个场地轰动起来。只见一位甲士在囚车后面跨步奔跑,眼看就要追到,突然腾空跳起,踩着人的腰、头和肩膀,狸猫一跃。来到战车上。他们看到的惊叫,没看到的转身寻找,然而整个过程绝没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意外——身子一飘,凌空飞渡。
这是扎扎实实地踩下去,奔上来,犹如过山的猛虎迅猛地趟过石林山涧。
周围地人们则听到突然被踩过的人,猛然弯下身体,猝然喊出匪夷的惊叫,听到战车的后栏被蹬得豁开,跳上战车发出的那声轰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两个发傻的甲士扔到下面的人群里。站到转过身的博格阿巴特面前。
狄阿鸟这一刻也是完全震惊的。
虽然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对方地身体在长。相貌和声音在变,但只有不焚化成灰,也一定能清晰地认得。狄阿鸟的歌声都变成了一种呻吟。
但在一刹那间,他反应过来,立刻冲愤怒地遭殃者吼叫:“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都不要过来。”
话是用发号施令的口气喝出的。
人们在这一刹那想象得出来,两人仇深似海 在这种情形下相遇。是感情的爆发,突来的爆发!他们鉴于冲上来地大汉相比较赖皮狗样的博格阿巴特,威猛似虎,立刻原谅了他的粗鲁,大声吼叫:“杀了他!”即便是被他摔下战车的两条大汉头晕脑胀地爬起来,看来人衣甲鲜亮,也迟疑片刻才斜竖兵刃,忍羞遮怒地大吼:“你要干什么?!他已经是死人了!”
来人握住了弯刀,而博格阿巴特用那只能活动的手推在他的胳膊上。
狄阿鸟胸口起伏地盯着来人,用别人听不懂的话说:“把我从车上扭下去。”他一动不动。非常冷静地命令说:“打我。”来人也一动不动。
两人这一刹那变成矗立的雕石。
狄阿鸟只好咬着牙,再次命令说:“阿孝。你要动手打我。我才有机会逃脱。”
沸腾起来的贵族、无赖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关系。
狄阿孝也来不及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用外人听不懂地话说:“我远远看到过龙血。他领有上百人的骑兵。我们一起,可以杀出去。”
龙血是狄阿鸟的师兄,后来是狄阿鸟的学长。而且还是狄阿鸟最好的伙伴之一。
狄阿鸟心里惊喜交加,随即又被一盆冷水扑灭。
他想:救我是闹着玩地吗?!
龙血肯冒着生命危险,肯冒着背叛家族、背叛整个乌鲁斯的危险吗?
我若让他暗地里帮一把还行,想让他救我,怕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不敢再拖下来去。一脚把狄阿孝踢下去。
他一边抖绳。一边冷静地思考狄阿孝怎么摆脱掉上面的追问;一边猛扑,一边用听不懂的话给他编造口供。
周围的甲士想按住来人。把狄阿鸟拖回车上,却发觉狄阿孝拔出一把弯亮的马刀。
这把马刀太弯了,像是一牙月亮。
而它地主人完全疯狂,至少是一看到有人妨碍,就毫不客气地把他笼罩在杀气里。人们就见博格阿巴特左钻右藏,不停地说着告饶地软话,而那大汉刀势极快,披风挂斩,四处甲士挺着兵器阻挠,就被他轻巧地点在喉咙,示意滚开——!
狄阿鸟身上残余的绳圈也被他劈开了,尚不知从谁手里夺来一把长剑和他格斗,勉励支撑。
两人再次大吼些什么 来人似乎看到甲士头目急急去调弓箭手,焦急如焚。博格阿巴特却也开始变得疯狂,歪歪斜斜地横挑竖抹不休,反而不再顾钻逃,只是在险象横生中反击,直到挂了彩,撑着剑跪下去。
时间并不长,人们发出震天欢呼。
周围地甲士趁那大汉失神之际,簇拥起兵器和弓箭,强行分开两人。
秦理派人招那大汉。那汉子只好跟他们离开,竟然让受了伤的狄阿鸟得到留在原地胡乱包扎伤口的机会。
人们不知狄阿鸟为何不肯经历被杀死的痛快,偏偏活下来经受酷刑,都觉得这是贪生怕死的典型,划不来。狄阿鸟却丢开长剑,接受捆拦,继续阅兵。
马车走不多远。
狄阿鸟再次唱起歌儿。这是雪山龙氏祭祀时献辞:“吾氏崛起于野,有祖曰龙。力征经营,爱民有方,及首定诸疆,尤思俊杰和贤良。
“喜风和怡,炉熏飘出百和香,坐哉励股脑,迎神敬牲,钦畏敬,不敢有违治子邦。祈腾格里赐我永吉祥。祈神山佑我德一方,祈祖宗之神章。祈江河之长运,祈日月之光芒……”
狄阿鸟相信龙血只要听到这歌。就是缺条腿也要趴在狼背上挪出来。
北骑果然开始挪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松松散散、阴阴沉沉,包围着看押的甲士往前走。狄阿鸟看到几名模样似曾熟悉的骑兵,却没有看到龙血,想他们虽然不会认出自个。于自己逃走时,也不会真心追击。
只要不被大规模骑兵真心追击,而自己再有一弓箭在手,哪里都能赵
但问题是他没有弓箭,怎么办?!
他暗暗卷起手掌,开始找绳子头,等待着机会。
机会很快到来,甲士们害怕这些不熟悉的面孔阴晴不定,来往跟着的北骑,开始大声地驱赶他们。并且提前回车,快速奔驰,拉下步兵。
真是个逃走地时机,官兵真给了自己逃走的时机,虽然未必能逃得掉。但这绝对是个好机会。狄阿鸟的心情激动得无以言名,当即将兵车上左侧的甲士撞下,猛然回过身来,反手抓住右侧甲士的剑。
右侧的甲士受了点些伤,竖着兵器坐在车里揉腰。他的剑已经被狄阿鸟抽过一次,这次再被突然抽走。心里知道少了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往车下跳。
狄阿鸟趁势赶上,丢掉长剑。用另一只手拉住他的长戈,猛地一夺,半空中回旋,闪电般击向前面的车夫,将一颗六阳魁首斩到天上。
单手半空旋长戈,击飞头颅,都是一气哈成。
马车奔驶不慢,一腔怒血腾空而起,洒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