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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纲和他说说笑笑,离驻地一近,大闷号就开始呜呜地吹。
秦纲连人带马感到无比振奋,踞着雄姿,进到所谓地营栏里面。眼前突然一亮,只见营里的几百骑兵东边放着一些无鞍马,西面阵了的骑兵排出一个六列大方阵,很整齐,都是一人两骑,一骑一拖。空马上携带着箭袋。各种兵刃,左右相距五步。前后马与马相距三四步,此时正迎接国王一行,轰然大鸣。
秦纲摆了摆手,来到他们面前。
骑兵前带队头目有点慌乱,本来是不需要再报数目的,还是再点了一遍兵,随后来到牛六斤身边,告诉牛六斤知道。
狄阿鸟于左于右周旋,介绍牛六斤、博大鹿,讲解士卒的武器、马匹、怎么作战等等。
秦纲步行从水磨山司兵前走过,接二连三地打量,旋即指住一兵,问:“两匹马怎么打仗?!能打着仗换乘么?!”
此兵受宠若惊,再挺一挺胸脯,颤抖地说:“能!”
他嘴唇一个劲地哆嗦,想是不在队伍中,已经漫天欢呼起来。
狄阿鸟跟秦纲说明:“这就是常说的拐子马,没见过地人说是用铁链把马拴起来奔,马不是骆驼,连起来岂不是当骆驼用?!”
健符跟在秦纲身边,问:“这样能打仗么?!”
狄阿鸟说:“把拐子马放在战场两翼,拉纵出去,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他详细地解释说:“也可以长途奔袭,打起仗来,每十人留下一人看马,就像官兵背着几十斤重的行囊,到了跟前,按队按列放下行囊!”
秦纲连连点头,回头说:“现在骡马少,官兵的行囊又重起来?!”
他说:“背了几十斤的东西行军,二、三十里下来,恐怕都走不好路,怎么能打仗?!”
冯虎低着头解释:“哪里?!通常用民夫,用小车,哪有带兵的敢这么行军?!”
狄阿鸟看了看他,说:“有。”
健符也说:“有。据家父说,竹甲军只征用少量的民夫。将士们都要背几十斤,自己推着车。听说他们一放背包都跟飞一样。”
秦纲看了看狄阿鸟,简短地说:“那是有原因的。”
他边往前走边说:“那是为了少扰民呀。你们带兵的很少明白这个道理,越是能打仗的,却不能去剿匪。有地王牌军去剿匪,都恨不得让百姓抬着走,一仗、两仗,仗是打赢了,匪却越来越多。”
狄阿鸟浑身发热,突然看到秦纲站住,让一名士兵把他的马来出来看,一看好几张弓,整整七八袋的箭,不敢相信地问:“你带这么多箭,用得了吗?!”
士兵回答说:“不停地射呗。”
秦纲对这个,“不停地射”很满意,说:“官兵只有一个箭壶,一张弓,只有一战之力呀。
狄阿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一场激烈的战斗打下来,兵器都砍得不能用,弓都拽坏。他发现秦纲没有问射射箭地秘密——自己弟兄们带着石头的、木的、革片的板指。也不去解释,跟着继续往前走。
国王一遍走了下来,看他们点起火把,走马成圈,砍靶,穿剑帐,觉得地确比官兵——包括自己的卫队,战斗力强,当时就赞不绝口,问过那些表现好地姓名。赏赐银两。
众人观过兵马,开始用宴、喝酒。秦纲记得狄阿鸟那“人吃得多”,一味让他多吃,借他吃饭,把眼睛瞄上牛六斤和博大鹿,问起打仗来。博大鹿不长于口舌,又打心里排斥。语无伦次,牛六斤却三句不离“兵法云”。
秦纲大喜,赐了锦袍和缎带,跟狄阿鸟说:“孤暂且提拔他做校尉如何?!”
狄阿鸟看了牛六斤一眼,看起来很不高兴,说:“陛下觉得他合时,就让他做校尉吧……”
秦纲觉得自己知道他不舒服在哪儿,却只管照赏下去。
宴后,秦纲果然留宿,先招了李成昌说话。说不大会儿。
李成昌出来已经惊魂不定,他找到正在喝酒地狄阿鸟,推了一推,连声说:“陛下想让我先给你说一声,让你不要和这些人争功。”
狄阿鸟心里觉得好笑。却赌气说:“他把我的人拉拢走,再要我地命呢?!”
李成昌肯定地说:“不会!”
他欲言欲止了一番,传话说:“陛下要你进去,有话要说。”
狄阿鸟疑惑不定地来到秦纲住下的行营,一进去,见秦纲背朝里。半卧榻上问:“你来啦?!”
之前他说北方风俗有异。刀不离身,给过狄阿鸟特许。而今却不作任何提防,即便是收买人心,也非常人所能。狄阿鸟头上冒汗,连忙把手从刀柄上移开,趴在地说:“陛下。”秦纲这才起身,连声说:“这里不是宣室。你别爬得一身土,快起来?!”
他招狄阿鸟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你于席间闷闷不乐,是不是觉得孤赏了他们,唯独忘了你?!”
狄阿鸟想说“不敢”,却硬着头皮说:“官爵地位我不在乎。我就怕陛下剪除我的羽翼,再赐我一死。”
秦纲哈哈大笑,说:“怎么会?!”
他还有下文,狄阿鸟却等不及了,连忙说:“陛下给我一份铁卷丹书吧。”
秦纲大吃一惊,眯缝两眼说:“你胡闹。你以为有铁卷丹书,孤以后反悔,就不能杀你啦?!孤照样可以杀你,谋反这种事,是谁也说不清的。”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说:“你而今在朝廷处处结仇,委实艰难呀。孤都替你想好了。”
狄阿鸟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秦纲微笑道:“孤想你少而孤,想认你为义子,赐你秦姓?!”
狄阿鸟大吃一惊,猛地坐出去好远,连忙趴在地下,头脑中顿时浮现出秦纲的全盘计划:你没有亲戚,没有过铁地党羽。你随我的姓,借了我地旗,我也不那么忌惮。想你以后也很难树立自己的党羽,只能为我打天下。
他同样也知道秦纲手心里的把握:第一,赐王姓是巨大的荣耀;第二,自己的仇人从此销声匿迹;第三,秦纲将来反悔,杀自己的可能很小,虽然不是没有,但已是很久远地事!
一时之间,他从头到脚都有些发抖,心里有个声音大声说:“天啊。他竟然要赐我姓。”他头脑中却还有一些理智的话,则是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浮现:“快受宠若惊地答应他吧。你为了收拾祖业,在乎暂时改姓么。”
秦纲笑道:“狄飞鸟。狄阿鸟。此名只能做乳名。你也要改一改名字啦?”
他抬起头来,似乎听到父亲的声音说,“飞鸟穿梭于林,自由自在,你竟然不喜欢?!”一遍一遍,这声音像是儿时耳边的父语,像是调皮时的斥责,先是如此如缕,继而一次一次加重,直到猛烈地冲击过一层一层的虚伪,让他从头到脚得到洗涤,满腔热血升腾,在内心中大叫:“你想让我抛弃姓名,你想让我忘记一切,不,绝不,休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斩钉截铁地说:“臣不能不孝呀。臣若不孝,妄更祖宗所传之姓,那是背叛了敬爱的父亲。臣若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背叛,焉能不背叛您老人家?!”
秦纲目光如炬。
狄阿鸟的眼睛则闪烁不定,不敢和他对视。
秦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怒道:“幸亏孤问了一问,不然岂不是要闹出大笑话?!”他收住怒气,缓缓地说:“你说地也有道理。真有人把它记到起居录里,你就青史留名啦。自古以来,你是第一个拒绝王室赐姓的,孤还不知道是大忠还是大奸?!”
狄阿鸟知道自己的一条小命悬在人家手里,浑身上下,连马裤都湿了个透,听到有了转机,连忙说:“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秦纲冷冷一笑,说:“孤还是不好跟你父亲恢复名誉的,众人皆有赏赐,唯有你没有。”他揪错说:“拥兵自重该不该杀?!跟孤打仗,把武县糟蹋得一蹋糊涂该不该杀?!见了孤,你不下跪可以,却说,还不知道该不该跪——你自己来说一说。该不该死一万次?!”
狄阿鸟知道一般人都会说“该”,却不知道“该”字出口,以后就会让国王时时想起,因而硬邦邦地说:“不该。古人有云,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臣也是雍人,生死关头自当有所取舍,为社稷,为百姓,怎敢在乎一个拥兵自重的罪名?!臣用兵与朝廷作战,一切皆由陛下所知,臣当日自愿撤藩,朝廷却有奸臣弄权,率兵相攻,臣身后不是一人,岂能舍之乎?!见了陛下,臣只想到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却还不知陛下是不是臣所应该选择之主,也许一见面就把我杀掉了,我还需要下跪吗?!”
秦纲哑口无言,只好说:“你。混账。你今年多大?现在就是良臣啦?!告诉你,孤是一见你就喜欢上了你,爱惜你,我问你,你在武县拔了几座桥,烧了多少粮食?!”
他咆哮说:“烧地时候你都不想一想,那么多人张着嘴巴给孤要粮食。孤得为你擦这屁股,这是你一句话能说完了的吗?!”
他说:“是的,孤没有及时赦你,你怨恨孤,可你知道吗?孤是有大事要做,孤要借你收豪强之兵,借你的凶名,借官爵利禄收买直州豪强。是的。你的确善战。可你也不想想,孤还是有精锐兵马地,怎么能让你逞凶?!”
狄阿鸟霎那间豁然,说:“臣不知道这些,也没有选择地余地?!”
他发自内心地感动,说:“臣到官兵中投降,他们要杀我,要凌迟处死,而且还反过来坑杀弟兄们……”
秦纲打断说:“好啦。别的孤不计较。桥你要修。”
他说:“孤准备向南开一条栈道。路你也要修。你就留下来辛劳、辛劳。孤也是保护你,等孤掌握住大局,再慢慢赦你吧。你岳父说得很对,你毕竟还没有那么大地年岁,性情不稳,以后在这儿多修身、多养性。孤要等你成熟起来,再启用你?!”
狄阿鸟恨不得立刻攻伐拓跋巍巍,恨不得立刻回草原收拾祖业,大声说:“陛下。拓跋氏——”
秦纲一摆手,说:“拓跋氏怎么啦?你才不堪大,亦不能小,量而可用,不用亦可,于局势无补!?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多么了不起。”
狄阿鸟只好住嘴,这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愁,刚想没什么事了就告退,听到秦纲说:“孤只相信你,今儿,戍卫之责就交给你啦。”
之后他退出来,回想秦纲刚刚说过的“戍守”,只好拿一把刀,往帐门一坐,想在心里骂骂出气,却发觉自己竟没有什么脾气,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三十章 涛声潮汛千浪折,帝都云集众英雄(34)
更新时间:2009…5…2 14:03:22 本章字数:3862
武县往南过河,往东南低,往西南则多台圾,再往西,则是山区,山势崔嵬多姿,植被丰茂。
秦纲要修的栈道还要往西,但武县自古皆是交通枢纽和物质集散地,要修栈道,最好还是从这里下手。国王住下,紧接着赶来不少臣僚,凑成决策五脏,把武县暂时成为筹备工程,招抚扬湖诸方的政务中心,只见沿着县衙一侧的一干公房都被劈成的临时衙门,光是驿马就来了足足两厩,且十有八九的骏马都要披星戴月。
狄阿鸟虽然出入过宫掖,却也是近来才知道国王想要远巡带那么多的队伍还常常被众多的臣子的阻挠的原因。
紧接着,秦理一干人也从槐里方向过来。
外人不可能知道他和国王见面的详情,狄阿鸟在国王的斡旋下和他见了一面,按谢先令的暗示敬了杯酒,献辞说:“昔为汝之邻今为汝之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秦理也一饮而尽亮了杯。
和解表面上非常顺畅,杨乾金找人出面,愿意赔杨涟亭家一顷子地。
杨乾金背后有秦理在撑腰。
杨涟亭情知报仇的希望渺茫,与狄阿鸟商量一番,怏怏着准备接受。
此时“撤藩”已成定局。朝廷上考虑水磨山百姓在支江南岸的山区立了寨,远迁太费周章,近处落户,除了武县吕经,别的县确实不愿意要,秦纲原本是想划入兵户的,但考虑到设兵户,归右辅都尉,但考虑到两者之间恩怨纠葛,还是把他们安顿到武县,赐民爵一级。但他对水磨山司的兵马印象很深,将其保留一旅。并到鱼鳞军中,由校尉牛六斤率领。
在水磨山司的归属地上,吕经早就有了先见。
他乐呵呵地过河丈量土地,开设一乡给水磨山的百姓安家,还特意请过秦纲,得名“西圾”。百姓们经过颠沛流离,来到武县南面,觉得比起陇西确实是些膏腴地,都欣欣然。
只有狄阿鸟撤了藩,无官无爵。好像是没安顿好,好像是被宽大的罪臣。当然。他心里很明白,秦纲说此举是保护他倒没有错,否则给他官给他爵,在官府安置,将会有很多人不平衡,现在发他修桥。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