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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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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璜水放牧。我们将奉养阿爸、阿妈,建立功业,你将来成为英勇善战的将军,我将来成为牛羊遍地的富人,怎么样?”
  龙沙獾都被他横飞的吐沫喷中,却顾不得揩一揩,不敢相信地说:“阿姑说你是做不上瓦里格,跟我们所有的人赌气。”
  飞鸟大拍胸脯,说:“阿妈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龙沙獾只好威胁说:“我要把你的话告诉她……”
  飞鸟心虚万般,掐着他的脖子大晃大叫:“我看你敢。”他陡然露出自己志向,迫不及待地问:“阿哥。仗没有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是时候向阿舅告辞了吧?!”
  龙沙獾被他晃得头晕,勉强说:“就是你拿定主意,你阿爸愿意,也不能急于一时吧?!”
  飞鸟往前加快脚步,一边试图逃脱他的报复,一边想: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再不走,就快过年了,过了年万物复苏,就到了春天。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三卷 三十二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0:56 本章字数:5144
  第三卷意气牧人思藩业,驻马衔环持杆节
  三十二节
  阿鸟到大帐和龙青云说明去意,并没得到允许,只好无比沮丧地出来。他逛了营地的边缘,坐到反扎下的平板车,突然看到叶赫完虎臣和龙琉姝肩膀碰着肩膀,往营外走,心里猛然紧张,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暗想:天已经很晚,他们要去干什么?想到这里,连忙站起来,头昏沉沉地跟到后面,走不多远,只见两条人影停下,相互拢抱,虽然看得并不清楚,却是确确实实的接吻……
  他浑身冷得发抖,胸口忽如受了铁锤的重重一击,头晕眼花地往前奔。
  眼看快到跟前,两人仍未罢手,“唔唔、啧啧”的声音尚清晰可闻,他声嘶力竭地弓起脚,哭声大喊:“你们,你们……?!”
  面前两人惊乱地分开。龙琉姝连忙背过身,什么话也不说。叶赫完虎臣却面向飞鸟,眼睛扑簌不定,强打镇定地咆哮:“你喊什么?!”他连忙换换口气,低声下气地说:“阿鸟。这是我和你阿姐的事,你放聪明点,龙沙獾要走,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
  飞鸟“噌”地拔出腰间弯刀,尖锐大喝:“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叶赫完虎臣极不理解,跃后一步,狂声低叫:“你疯了吗?”龙琉姝转到叶赫完虎臣面前,颤抖地收买:“你发誓忘掉这一切。瓦里格就是你的。我和完虎臣对长声天起誓,支持你做瓦里格——”叶赫完虎臣拔过她的肩膀,再次迷惑低叫:“琉姝。你怕他什么?”
  飞鸟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感觉刀也离手而掉,只是喃喃地嚷:“你让开。你让开。”龙琉姝摇动头颅,紧张地说:“你打不过他。他一刀就能要你的命——”
  飞鸟从口中迸射出“滚”,绕着往叶赫完虎臣的脸前挺。叶赫完虎臣也拔了刀,粗声说:“你这个卑鄙的小孩,怪不得阿姐、阿姐地跟到琉姝后面,原来你也爱她……你要选择决斗,死伤也怪不得我!”他用胳膊别过龙琉姝,躬身欲斗,眼看狄阿鸟破绽百出地扑过来,信手搅过他的刀背,杀来面前。
  龙琉姝听到刀斩下的“嚓”响和飞鸟的闷哼,连忙自后拖他一把,大叫:“你不能杀他!”
  飞鸟半跪在雪地里,血顺肩膀往下淌。疼痛让他突然明白,他一定不会是叶赫完虎臣的对手,不是两人的年龄差异,也不是刀法的好坏,而是自己内心深处竟是那样地在意龙琉姝,以至于想到他们抱在一起就手脚发抖,脚步不稳。
  叶赫完虎臣操刀站在他面前,“啧、啧”地羞辱说:“狄阿鸟。回家多喝点你阿妈的奶吧。”
  伤口的凉意很重,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狄阿鸟紧眯眼睛,用力地站身起来,把刀交到另一只手中,然而血液宣泄而出,袍面猛然殷红。
  龙琉姝和叶赫完虎臣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刀伤他这么重。
  飞鸟低头看看,弯腰捞把一大把雪涂上,五指沾满红色的雪渣。龙琉姝猛地推开叶赫完虎臣,连声责问:“谁让你砍伤他的?!”叶赫完虎臣惶恐说:“我想着衣裳厚,狠擦一刀也不过刮道小口……”龙琉姝打断说:“你混蛋。他冬天也只穿一身袍!”
  她回过头来看飞鸟的伤口,被刀顶住。
  飞鸟用左手拿住刀,慢慢地抑制住自己的喘气,向一旁颌首,用力地吐出一字:“滚!”他不期望龙琉姝主动,狠狠踢过去。龙琉姝万想不到他连自己也敢打,呆了一呆,不由得心生愤怒,回手狠狠掴到他脸上,大吼道:“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飞鸟早已摇摇欲坠,轰然仰倒。叶赫完虎臣连快上来,牵着龙琉姝说:“我们快走!”龙琉姝连忙挣住身形,不敢相信地说:“那他呢?”叶赫完虎臣极为害怕,连声说:“我把他砍伤,他定然回去告状,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你愿意看到我死——嘛!”最后一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硬生生地拖走龙琉姝许多步。
  龙琉姝使劲地扎住脚跟,狠狠地哭打他,他却仍不肯丢手,苦苦哀求说:“我是爱你的呀。你难道不爱我吗?!”龙琉姝只好说:“他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再拖我,我杀了你!”叶赫完虎臣连忙丢开她,后退十来步,几乎一个趔趄摔倒,大声说:“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阿弟……因为你和你阿弟斗气,你才找我。”
  他翻着跟头,连滚带爬地往回走,龙琉姝扭头回去,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消失的。她看看仰天倒地的飞鸟,一时不知怎么下手好,只是摇晃这那张沾满碎雪的脸,叫道:“阿鸟。阿鸟。你千万不要死。你千万不要死。我不想你死啊……”
  她栽到飞鸟身上大哭,忽而醒悟过来,把飞鸟抱起来扛到肩膀上,一边摇晃一边大喊。
  她失去丝毫的理智,头脑一片空白,竟张大嘴巴大叫:“阿爸!”
  营地里人听到也不知道“阿爸”是在求救,很久才露面。龙琉姝看到他们,“扑通”摔倒,她也不知道怎么被人拥着回去的,见到阿爸,一头扎进他怀里痛哭。
  龙青云用两只手晃动她的胳膊,咆哮中隐隐伴随虎啸。他没能问出来是什么人,当即让卫士到营地外搜寻……而自己当面去问最受怀疑的大朝人。
  众人竟相拔看横陈檀板的飞鸟,发觉他的伤口已经凝结,逐渐离开。他们走过之后,阿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起身看看大帐,仍然清晰地记得刚刚发生过的事,不由得挣扎着坐起来,慢腾腾地向外走去。
  雪夜朦胧,没有谁注意到他。
  他不大功夫来到保留活物的圈外,翻进到捉到一只黄羊,用力扭倒。因为太用力而崩坏上过药的伤口,造成相当大的不便,他并没能拔出腰里的短刀,只用嘴巴叼住黄羊的脖子,舔到动脉,一口咬断,呼呼喝到身体感到温暖为止。
  他坐在羊圈里,慵懒地背靠栏杆,摊出两条腿,头脑中不断地回想曾经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一再为自己的孱弱耻辱,而这时再想去找叶赫完虎臣,仍然因为愤怒而发抖,只是暗暗地说:“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离开这里,回来打败他。”
  他不顾伤疼,把死羊拖出来,而后拉着羊腿,大步往前走,很快回到自己班的帐篷,想到进去会遇到出走的妨碍,便只在帐外取到自己的弓箭,再找到自己的马。马嘶声还是惊到帐篷里的伙伴,他们出来大叫:“阿鸟,你怎么啦?!”
  飞鸟不顾翻身,抽马股一鞭,如锥似箭地驰到黑暗里。他走出营地,依稀记得前面有片林子,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因为连刀也没有带,就不停地往前走,到自己的马匹轻轻一拱,便猛扯弓箭,射往黑沉中的一双亮眼,听得一声悲鸣。
  这是一只觅食的狼。
  飞鸟啜几口血,在黑夜里拔狼皮,撬狼牙,而后继续往前走。
  他穿过林子,记起营地安扎的路线,提前往前狂奔,半路经过一山,摸到山后腰,接连猎过几只狍子,再次蹲下拔皮,拔过之后感到饥饿,坐下来啃顿温热的生肉。
  大约到了中午,他找到一所猎人居住过的小屋,便住了进去,他生过火,慢慢地翻烤皮毛,收拾木屋。木屋左右两边都是用火烧出巨大树根,后边是浅凹的山壁,其余地方被横木楔紧,不但牢固可靠,还格外温暖,但里面已很久没有住人。灯里的皮油涸成黑薄皮,低榻上铺就的皮毛被虫蛀鼠啃,使劲儿一掸,碎片四起,呛得人咳嗽。
  榻上的石壁上开出小洞,里面摆着巨大的羊头骨。
  飞鸟拿过它,发觉里面竟然安放不少干草药,拿出半块闻闻,已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他想象着屋子的主人,摊好自己半干的生皮,拔出火道烧一会儿,躺倒决定:我就在这里养伤,回头打败他……
  夜晚到来,附近传来野狼嗷呜的嗥叫声,像是在召唤同伴。
  飞鸟同时张来眼睛,提着弓箭出去,不大一会儿提了只松鸡回来,这就杀鸡取骨,拔出细骨针,摸摸索索,颤颤抖抖地勾缝裂开的伤口。针刺走过血肉不是件容易的事,同样需要你有极大的勇气,能忍受极大的痛苦,在痛苦中保持手稳、冷静,然而,他轻轻闷哼,扑簌盈满泪光的眼睛,反复屈伸鼓出青色血管的脖子,却得到心灵上的宁静和野狼般的愤怒。
  大雪淹没的冬天会使老林更加奇妙。
  丛林中所有的活物都活动笨重,只有雪压枝头吱吱哼哼,偶尔才有兽音鸟啼打破寂静。
  生活像是移动的白云,缓慢而宁静,但更容易让人得来锻造灵魂利器和内心平和的孤独。五天过后,阿鸟的伤口长好大半,他披上自己给自己做的新衣裳——用骨针缝制的生皮以上,戴上别了一支松鸡尾巴的貂帽,背弓掖缰,行色匆忙。
  就在许多人为他突然不见而着急时,他计算着马队的行程,走上漂泊松针和少量落叶的雪坡,飞驰于白茫茫的大雪裹紧的平地,在危险的地方慢慢下脚,以判断有无雪窝,来到冰封的河流上,趴下哈口气,用袖子使劲摩擦,定要看看能不能把冰擦亮,望见一条活鱼。
  龙琉姝时常沉思,叶赫完虎臣时常感到后怕,而狄阿鸟却穿着自己缝制的衣裳,裹风雪披星月,把马缰掖到屁股底下马不停蹄地赶路。时而,他和马一起奔跑,时而,他用一手持着羊腿,用白亮的牙齿啃剔上面的生肉——因为他知道,在一直喝不到茶、奶盐巴的时候,也只有喝热血,吃生肉才能保持身体处于巅峰。
  到营地的路程在马蹄和人腿下变短。
  雪山时时在他手爪下从小变大,独立雪丘的野狼往往在他噼啪的马蹄声中惊走。
  经过二天一夜的奔走,他开始见到许多只像狼的狗狂走追逐,以吠叫欢迎,看到风中的大旄,方知道自己追上了打猎的队伍。然而,他并不急于进入营地,而是走到一座雪丘上,高高举起自己的弓,“呜噢、呜噢”地反复嘶叫,以宣布自己的归回。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他,惊讶的眼神里闪耀着几只被插得牢牢的雪鸡翎毛,怪异的衣裳,和一股吃生肉喝热血的野物气息,交好的伙伴围上来,一起“呜噢”,不来往的远远看着,像是在看一名怪物……他在马上翻了个身,猛地接过一囊奶酒,仰天长灌。
  夕阳照在“哗啦啦”狂倒的奶酒上,好似在为他的狂野和活力尽兴欢呼。
  ※※※
  他胸酣血热,马不停蹄去找叶赫完虎臣,好像突然射到跟前的箭。
  龙琉姝急急往前赶,很远看到他掀开营帐,鸡翎擦着厚帘,再碰到从帐篷里出来的人,已神色慌张地问:“他们打起来了没有?”
  狄阿鸟站到粗壮的叶赫完虎臣面前。叶赫完虎臣立刻被他的神秘失踪和茹毛饮血的气息震慑到,结实的四方脸略微**,胸口起伏不定地站起来,“啊呀”几声,笑上好几笑,也没有把嘴角扯上去,只强打镇定地说:“明天早晨,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决斗——”
  飞鸟一直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让他不由自主地踩脏自己的铺面,郑重地说:“明天早晨。我来喊你,我们骑上马,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
  大伙意外地看着飞鸟转身,却看到站到帐篷边的王小胖两腿叉交,拦着狄阿孝的脖子,不防狄阿孝给阿哥让路,“扑通”跌倒,不禁都改为笑他。王小胖看到叶赫完虎臣也哼哼附和,爬起来大骂:“看你阿妈露奶了么?!就是阿鸟不打你,也有人打你,你等着。”说完,伸手调笑一位学哥,拍拍、打打往外走。
  看他们都出了去,龙琉姝慢慢地绕往营帐后面,刚刚站稳。钱串串自别人那儿得来消息,恶意讥讽说:“他找人家叶赫完虎臣动刀,自己找死!”龙琉姝不自然站回当道,望向狄阿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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