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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于天下大事如何,丞相既有此意,老夫他日必择机查察,大金社稷,岂能随意抛付?”
兀术正色道:“此子与小犬倒是颇为相知,是以老夫略有所知,似非浅薄武夫,于国事多有见地,他日王爷细细查访,便知端的!”
恰在此时,门外喧嚷,稍稍整肃后,一书吏排而入,跪奏道:“禀相公,宇文虚中作反,率三百骑突入春狩金帐,幸得公子与龙虎上将军搭救,御驾平安,只是那宇文虚中尚未伏法,遁于山林间,现龙虎上将军着人传圣上口谕,请丞相派遣大军护驾,并着人搜索宇文虚中,必擒至阙下问罪而后已!”
兀术与韩昉相顾,面色大变。
此时的克烈部大草原上,号角声四起,两军皆为纯骑军,一名步卒也无,饶是罗彦久历战阵,也被眼前的兵强马壮所震慑,作为积年统军的将领,又曾在岳飞帐下效力,其时的岳家骑军可谓天下宋军中最强悍者,尤其又以背嵬军为最,偃城、颖昌之战,能够以八百骑对逾万敌军而不落下风,岂是易与?但观诸眼前地蒙古精锐,罗彦还是心生惧意,虽然晓得这都是自己地朋友,对面地才是自己的敌人,罗彦还是心知肚明:岳家军中,能够与蒙古骑军有一战之能的,大约也只有背嵬军了!若是其他部队,如选锋军、胜捷军、踏白军等若与眼前的蒙古骑军相遇,只怕败多胜少。若是换成眼下还未练得精熟的晋城骑军,后果更加不堪。
不亦鲁黑汗哪晓得罗彦有这许多想法,面对前方多出克烈部三成的敌人,毫不在意,双手抱在胸前,长刀横在鞍上,面色喜悦,竟然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极为期待,古儿汗就差了许多,眼下双眼圆睁,双手紧攫大刀,急欲出击。
不亦鲁黑汗眼角地余光觑到古儿汗紧张样,斜过肥硕地身子。在马背上展颜一笑:“古儿汗便是这般着急,狼群猎羊,也须先令羊跑起来方可,再等片刻无妨!”古儿汗这才稍稍镇静,舒展一下手脚。
罗彦虽然不晓得不亦鲁黑汗对古儿汗说些甚么,却见不亦鲁黑汗镇静自若,谈笑用兵,也是颇为钦敬。便是岳飞在阵前。也须满面肃容。不似这般轻松。
果然,再过得片刻,人号角声大作,中军不动,左右两侧却缓缓向前靠拢弯月阵形,不亦鲁黑汗不复此前的惬意。提长刀在手,克烈部诸族战士也开始各持刀枪,作好迎战准备。
此时塔塔尔人粗糙的阵形已经布就,如一张大网兜向克烈部的三千战士,其势若要将这三千骑尽数包抄,一网打尽。不亦鲁黑汗这才一声大喝,长刀高举,向前一挥。三千铁骑迅速发动。却是蹄声如雷,整齐有力,罗彦心中直觉。克烈部实在比塔塔尔人有威势得多了,这却与人数无关,而是得自岳家军中的战场直觉。背嵬军出动时,无论人数多少,都不会在气势上输给敌人,何况眼下蒙古汉子足有三千余骑!
“嗖!嗖!嗖!——”
漫天箭雨落下,塔塔尔人顿显逊色:双方同样以骑射相交,但塔塔尔人有数百骑被劲箭穿透皮甲,栽倒马下,克烈部却损失不足百人!罗彦虽然早料到这效果,仍是大为振奋,大吼声中,举枪前探,瞬间兵刃交击,将当面的塔塔尔人大刀挑开,错马之际,枪柄横扫,将那名敌将撞落马下,前后数十只马蹄落下,眼看不活了。罗彦却顾也不顾一眼,长枪荡开,挑出一条廊道来。久随杨再兴征战,虽不能像杨再兴那般,将沉重的铁枪使得有如绕指柔,但其中枪意却领会不少,近来数战中渐渐纯熟,这一路杀下来,竟然找到了一点破阵地感觉。
塔塔尔人显然料敌不足,兵刃相交之际,数十柄长兵器皆在对斫中折损,金人兵器中铁质,不及晋城铁多矣!加上蒙古人中多地是骑射好手,得空时便是一箭,往往将对方胸腹间射个对穿,强弓之力,不下弩箭。不亦鲁黑汗与罗彦所到之处,便如利刃骤击,汪古部众骑如浪破开,竟无可稍阻滞之将,一个完整地弯月如被一柄利锥猛剌,片刻间便从月弧处穿出。
从敌阵中破出,不亦鲁黑汗与罗彦满身浴血,却是相顾大笑,这一番并肩作战,大破敌军,爽快之极,罗彦看这如山般肥硕地汉子,惊骇于其身手之矫健,大刀所过之处,刀光下片片肢体分开,敌人兵器中断,端地是草原上一尊煞神。而不亦鲁黑汗亦自惊骇于罗彦长枪威势,一柄长枪到处,浑不似死物,而是一条活过来的恶蛟,举重若轻之下,往往乘隙而入,在敌刃及身之前,便刺入对方咽喉,再瞬间抽出,半分力气也不浪费。两相比较,不亦鲁黑汗实在没有把握面对罗彦这样的汉人,能否轻易获胜,罗彦却将不亦鲁黑汗视为了与岳飞、杨再兴同等级数的高手,这类人只要出现在战场上,便注定是战场的主人,将掌握生死与胜负,不惟一勇之夫而已。
当下何须多说,二人率部纵马,稍一侧转,从另一方向杀入阵中,圆月阵早已经不复存在,草原上只是一场一边倒的绞杀,在兵器上占了上风地蒙古汉子,岂是塔塔尔军可及?何况这些塔塔尔人劳师远征,所恃的不过是手中金军惯用的兵器,征讨的也只是想像中还在使用狼牙箭簇的克烈部人,虽有防备,也只是针对克烈部中可能存在的少量汉人,哪里晓得克烈部会有如此整齐的精良装备?
塔塔尔人并非蠢才,往年间面对金军的大举进攻时,也往往是从战术上后退,再予以痛击,眼下看看不占优势,自然动起了逃命地主意,只是两军混杂间,哪里容易说退就退?直战到半个时辰以后,塔塔尔人才惊觉,各部族汗王们早逃得一干二净,当下作鸟兽散,往汪古部方向遁去。此时若按罗彦地战法,自然该鸣金收兵了,“穷寇莫追”,兵法明训,何况战场上还有些残余者正在挣扎。但草原上的战法自然与中原不同,不亦鲁黑汗发一声喊,古儿汗虽杀得正在兴头上,却不得不率两个部族一百余骑留下打扫战场,其他战士皆随不亦鲁黑汗衔尾穷追而去,这番追击直到入夜时,罗彦才明白过来:这草原上无险可守,无城可恃,无山谷遮蔽,敌人所过之处,不断有残兵落伍被杀,而敌军主力却一直在追击的方向上不曾脱逃。
入夜时,繁星满天,不亦鲁黑汗终于止步,却吩咐大军宿营,术赤对罗彦道:“大汗只是在此暂歇,明日却再去追那塔塔尔人!”罗彦吐舌惊骇,看来这番追击不到汪古部不能止步了,草原上处处篝火燃起,白天大战了一场地得胜之师这才开始庆祝他们的胜利,想来远方克烈部的族人应该已经得到喜讯,应该以更加热烈的方式在庆祝他们的胜利吧。
不亦鲁黑汗叫术赤召罗彦近前,端马奶酒大笑,对术赤说了几句什么,术赤与周围的克烈部的汉子们都齐声大叫起来:“突兀尔!突兀尔!突兀尔!突兀尔!”
术赤见罗彦大惑不解,忙翻译道:“大汗说道,安答是汗人中的英雄,便如克烈部的突兀尔,此后罗彦到克烈部诸族帐中,都有最好的马奶酒相待,是我克烈部永远的朋友!”
罗彦这才恍然,却在心中暗自侥幸:“克烈部这样的实力,若是到了河北地面,何人能够当得?能够是永远的朋友,而非永远的敌人,确是晋城大幸事。”
果然,不出罗彦所料,这场追击甚至越过了汪古部的大半草原,那些平日臣服于完颜亮势力的汪古部族人哪里敢出来庇佑塔塔尔人?倒是不少小族借机参加到对塔塔尔人的落井下石中,于路袭扰,令塔塔尔人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好不容易才脱身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大队返回塔塔尔人土地时,出征的四千余骑已经只得不足两千骑,自此颓然不振,数年后方有另一次出击。
这边罗彦得胜而归,那边兀术也不负皇命,宇文虚中在狂奔七日后便被俘,押回上京时面对韩昉和兀术,破口大骂,只求速死。兀术却紧闭四门,大搜余党,甚至殃及晋城上京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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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大宋一匹夫,丞相
宇文先生,名重上京,号为国师,位望尊崇,天下无女真宗室,何为而弑君?大金国君臣待阁下,解衣推食,岂料竟然养虎贻患,本相实不解矣,今系阁下家小于五国城中,一时未必就斩,圣上只要先生一句话:大金国有何处对不起先生?”
兀术连声咳嗽中,尽量保持声音和缓,宇文虚中身处重栅之内,手足系重镣,只是不语。听兀术以家小相胁,不由得稍稍苦笑,兀术虽在病中,却未昏瞆,晓得其意动。遂进前道:“先生为当世大儒,大金国典章制度,不外乎出自先生与韩企先、韩昉诸人之手,陛下历年信重有加,岂是谋逆之徒?若先生为他人所陷,或宗室中有不轨者,先生告知本相,本相或者可以诛元凶而保先生家小,只是先生却保不得了,此节当不须诳骗先生。”
宇文虚中斜睨兀术,突然嘶声暴笑:“哈哈哈哈,兀术果不欺我,大金律法,咱家亲手完备,岂不晓得此节?只是要某家攀附宗室,莫非相公有不臣之心?若是如此,只管去诛杀完颜亮、完颜元之辈便罢,何必在此空耗?可惜迭不是为君之才,只怕空负了相公一片苦心!哈哈哈哈!”
兀术脸色大变,愤然瞠目以对,却不敢在这天牢中就此问题多加辩驳,只怕引人生疑,半晌才然道:“先生全不以家小为念,枉受圣人之学,直如此无心肝耶?”
宇文虚中慨然道:“圣人之学。岂是尔等所能深谙?某家自学圣人之道,却与夷狄不同,忠孝之间,若不能两全,自当毁家以纾国难,屈身事贼有年,虽死亦不失解脱,如何还须自污以全家室?相公久学汉人典籍。却原来只识得皮毛!”
兀术默然许久。怅然道:“本相还以为先生见识高迈。必有过人之处,岂料仍拘于华夷之辩,天下岂有定主哉?不过有德者居之尔!大宋岂少忠臣勇将?惜宋主败德,朝政败坏,万民如沸,兵甲不备,方予大金国一统天下之机。拓皋之战后,某家粮草不足,麾下有宰婢仆以食者,返上京时,婢仆十不存六七,虽驰书以令宋主降,实以虚言恫吓,尝谓宋人渡河即降。而宋主竟不敢渡河北上邀击。岂非天意乎?”
宇文虚中吼道:“兀术尝记颖昌、偃城之败乎?敢欺我大宋无人耶?且看十年之后,江南兵精粮足,挥兵北上时。何人为汝收尸!”
兀术讪笑道:“某家片纸之功,赵构即自毁长城,罢韩世忠,杀岳飞,只逃得一个杨再兴,匹夫之勇何足惧哉,君子谋国,当胜在庙算,岂在疆场一胜一负间尔?先生将宋主看得忒高了些,再过得十年,只怕更无可用之将,兼无可用之兵,江南早晚必为大金苑囿,眼下不过权寄之赵氏尔,先生以为还有何足恃者?”
宇文虚中为之意沮,半晌才又复冷笑:“相公武功,大金天下第一,只是数番几乎丧命杨再兴之手,后复有泽州之败,近者又失却潞州,看来这大宋一逃将,恰为相公克星,连完颜亶也须下旨封疆以蒙羞,不晓得相公何能,可以敌杨再兴,一勇之夫,何足惧哉?哈哈哈哈!”
兀术大沮,遂不再理会,怒道:“先生如此执拗,却莫怪本相不念袍泽之情!哼!”
出牢外大门时,身后传来宇文虚中纵声大笑,兀术不由得胸口一紧,“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痰来,几乎跌倒,旁边一名亲随上前欲扶,却被兀术一把推开,再不敢靠近。
此时地上京皇宫内,韩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完颜亶在书房内嘶声吼叫:“宇文虚中,朕待你不薄,大金待你不薄,为何要反?竟然来弑朕!朕要千刀万剐,灭你全族,方称朕意!”
韩昉在座中沉默不语,直到完颜亶发泄完毕,才起身道:“陛下,逆臣贼子,累世不绝,大金岂有例外?此贼之叛,倒是癣疥之患,但陛下若非沉醉乡,焉能陷于险境?朝中宗室,及忠直之辈,屡以良言进谏,愿陛下稍听取些,以免臣下之忧,亦免他日之患。大金国运,系于陛下一身,皇统子嗣艰难,陛下还须以国为重!”
大金国内,敢这么对完颜亶说话的,也只有兀术、韩昉、韩企先等数人了,占了帝师的身份,加上此时完颜亶并未醉酒,倒也听了大半进去,忽然拔刀砍在案上,半晌才缓缓入座道:“先生说的是,朕此番险入贼手,实与大醉有莫大干系,罢,罢,罢,酒池肉林,亡国之征,朕自今日起,不再滥饮,此皆受教于先生矣!”
韩昉背后汗水如注,这番话说得轻松,但适才却已经下了莫大决心才出的口,面对当年的聪颖学童,这个老师当得艰难之极。不过能够换来完颜亶这句承诺,韩昉已经满意得很了。
韩昉出宫时,恰逢大队人马从皇宫出发,赶了数辆大车,前往兀术府上,迭此番护驾有功,且又参与了搜捕宇文虚中之役,大有斩获,是以完颜亶下令赏其银千两,绢千匹,着人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