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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昉出宫时,恰逢大队人马从皇宫出发,赶了数辆大车,前往兀术府上,迭此番护驾有功,且又参与了搜捕宇文虚中之役,大有斩获,是以完颜亶下令赏其银千两,绢千匹,着人送至丞相府,迭却不在府上,早早就与完颜亮厮混去了,兀术遂代子接了旨,收了赏赐,独自在府中生闷气,还在为宇文虚中的话心意难平。
“一勇之夫!一勇之夫!这杨再兴岂只是一勇之夫?大金国心腹之地,硬生生给占了一块去,竟然奈何他不得,直留得今日受这宇文老贼之辱!”兀术喃喃自语,却一时想不出计策来,恰在此时,负责审讯宇文虚中一案的属吏进府禀报案情,才放下心怀,仔细听取禀报。
“禀相爷,宇文虚中麾下死士。皆为昔年宋俘,至上京后,隐忍多年,被宇文虚中罗致麾下,欲挟赵桓南归,以复宋室大统,日前之变,本欲抰圣上以换取赵桓。后为公子所败。幸未酿成大祸。上京城中闭四门遍搜。未见其另有余党。”
兀术听完审讯过程,再闻说这结果,并未就此罢休,而是额片刻,才问道:“宇文虚中马匹取自汉军中内应甲历来连汉军也调度不得,老贼由何处得来?”
众属吏吱吱唔唔。都不甚分明,最后一名属吏大胆越前一步道:“相爷明鉴,小人以为,若宇文虚中要买大量兵甲,上京城中诸宗室或行商,皆可分批罗致,倒也并非难事。”
兀术闻言颌首,半晌后。等众人退出。这才惊得跳了起来:“晋城商号!”
当下着人将晋城上京分号团团围住,入内大肆搜检,罗老大在众金军围拱下。动弹不得,心中只是叫苦:宇文虚中要买兵器之事,一年以前就已经了结,虽是得了些银两,想来并无痛脚可抓,不晓得这些金贼为何竟然搜上门来,难道是那“于六”走漏了消息?但金军搜了半日,一无所获,连众镖师所有地兵器都是在衙门报备过地短刀,这东西上了马背便无用处,自然也不会是宇文虚中所要之物。
兀术闻说搜索工作无功而返,竟然不肯罢休,下令将晋城商号上京诸人暂且收押,再手书一札,着人送至晋城杨再兴处。过得月余,上京城中之变天下皆知,只是不晓得宇文虚中下场如何,但杨再兴第一个想到地却是上京分号众人安危,便即着人前往上京打探,这边人手发出发三五日,那边兀术书已经到了晋城,倒省却了杨再兴担忧,展书读时,其辞曰:“字付知泽、潞州府杨再兴阁下,本相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阁下虽连占二州,舍而不诛者,谓能改过,大金德泽所至,顽石感化,岂有异者哉?孰料阁下坚执异端,竟嘱上京城中部属,以兵甲襄助宇文逆贼,几至弑君之举,天下闻之,无不憾甚。大金自有律法,勿须烦言,现暂系留贵属,盼君至上京一晤,本相以清茶一杯相待,虽无盛之美,殊有异味可嘉,得书之日,便整车马,勿令本相空候!”
洪皓得书大惊,对杨再兴道:“大人不可轻举妄动,兀术虎狼之辈,绝无信义,只怕舍了大人,亦救不得诸人,倒须从长计议才是!”
高林却在一边满面杀意:“大哥,此时便是良机,金国上下大乱,晋城军虽未纯熟,亦可应用,何不让儿郞们上疆场一试身手,亦是快速练兵之道,这便取了开封,再与兀术作书!”
杨再兴却是好一阵冷笑,才道:“上京城中二十余位兄弟,这番免不得皮肉之苦,兀术若只是如此便罢,若以此为质,诱某家到上京城中乖乖受缚,却是将杨某瞧得忒蠢了些,左右是人质罢了,难道杨某便做来这等事么?”
洪皓作声不得,高林却是满面红光,沉声道:“大哥只管吩咐,须抓多少金人抵数,方可救得上京城中兄弟平安?”
杨再兴带高林走到演武厅,轻轻提过铁枪,试舞了一回,才肃然道:“高兄弟以为,解州与汾州,何处是兀术必救之所在?”
高林一骇:“大哥不是要抓人质么?为何提那解州与汾州?若要攻城,何不便取开封?河北地面,开封至京东路、京西路,左右也不过三四万兵马,何况开封城内还有内应,取之不难,如何却去取解、汾二州?”
杨再兴挽了一个枪花,才道:“晋城军眼下不过四五万兵马,虽大略有些模样,却还未可一战而平河北,贸然举动,只怕功未成而兵已败,却不空耗了这些年心血?开封取之或者不难,却未必没有后患,兀术可以忍泽州、忍潞州,甚至再忍汾州,却绝对不会容我大军取了开封,必要举大军来攻,以眼下金军之力,未必好打,晋城军还不以与兀术全面开战的时候,且让一让他,别图一地,须兀术舍不得,而又不肯来攻的,方好救我上京城中兄弟。”
高林这才明白,遂思之再三,道:“汾州倒也罢了,四门外皆是平野,便攻取了也难守,倒是这解州盐池所在,颇系河北盐运,番贼历来看守得紧,只怕被大宋夺了去,若是由此下手——”
杨再兴双手一凝,将漫天枪花收至手中,这才下令:“着骑步军各五千,出太行逼解州,进至离城三十里结寨,候我将令!”一时间晋城外军营中,人喊马嘶,众军得令,皆是笑逐颜开,营中将校纷纷争抢这难得的一万名额,高林倒是为难了半日,才安排得妥当,率大军即出营而去,太行上各处寨栅中粮草渐次调拔,于路供给,先头部队早早进至解州境内打探虚实。
解州留守与当值盐政官员闻讯大骇:佑大解州府不过三千余老弱兵马,此时大金可谓“四夷宾服”,近年从未有人敢袭扰解州一带,便是太行兵马,也等闲不肯远远地攻打解州治下地界,可是杨再兴这一来便是一万人马,如何抗拒得来?当下四门紧闭,着人快马往四处求援,并报上京而去。平阳府、河中府、太原府、汾州府得报,皆暗自庆幸杨再兴不曾来攻,而河南府、开封府则鞭长莫及,皆将所得急报转往上京,专候兀术定夺。
杨再兴着高林按兵不动,自家却在晋城修书与兀术:“字付大金国右丞相、都元帅座前:某家洝芙鹬髦猓煸蟆⒙憾葜危丛ù穑窀冶车拢拷吒笙乱苑缥胖铮断的臣艺氏滦猩蹋滴唤猓愿笙录轮鳎材苡写嗣眨亢颖敝钍拢猩跤谏暇┱撸愿笙率路常锤议ㄖ钟薪庵菥衬冢猎艉嵝校纳斯蜕蹋医庵菅蜗岛颖泵裆庵赜谏碳郑臣仁苊匕驳胤剑窨赏婧觯缘碧峋两庵荩越庳┫嘀牵湮闯晒Γ叹⊥跏乱樱榈街眨粲屑岩簦匕嗍σ圆乇祝春蜃鹬肌J椴淮镆猓浇切履鹨惶常敫笙伦艟疲夭皇垢笙虑宀枳溃舻酶笙乱萍萁牵潮氐孤南嘤舜讼嘀敝搜圆恍椋 �
河北大路上,数骑如飞,将此书及一小酒坛送往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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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权知泽州府,小
京城中,兀术早得各州府雪片般的急报,只是各路军“危逼”、“进逼”等字样,却无一兵一卒交战伤亡,解州地面上,金军留守收束兵将,严戒勿靠近晋城军寨栅,是以毫发无损,虽然文字急迫了些,却找不到杨再兴主动进攻的任何迹象,兀术头痛无比,杨再兴书信到时,兀术已经数日不能安寝。
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
但杨再兴书函一到,谜底揭开,兀术哭笑不得:越境杀贼?却将大军集于解州盐池之侧,眼下河北地面上各州府都还有些存盐,寻常三五个月当可支应,若超出三五个月,只怕就得往开封府五百里内大规模调集海盐了,河北地面三成盐全靠解州供应,其所出的池盐远比海盐精良,连上京中也多有存用解州盐者,杨再兴大军一至,还有何人敢至盐池取盐?这也罢了,解州府雄据汾水出口,扼关中州县,辖金夏要冲,非同小可,实是大金不容有失的要地。所幸的是杨再兴似乎并未有进取之意,只是要兀术勿以其属下相胁便可,倒也不难施为。
兀术在大金国言出法随,例无违者,如今欲召一州将入京而不得,实在大失颜面,好在这番功夫在上京还没有第二个人晓得,连杨再兴所付书函,也在阅后投入碳炉,化为飞灰。兀术咳得胸闷气紧,闻到炉中飘出的黑烟,更加难受,宇文虚中一席话。让兀术动了真怒,差点就不能把持情绪,其实这上京分号之事,虽有韬略在内,也不乏出气的意思,端看杨再兴如何应对尔,哪晓得此子居然比兀术火气还大,闻说二三十厮仆被囚系。便举大军进逼解州。也实在太小题大作了!
“相爷!相爷!相爷?”
一名属吏轻轻移步入内。连呼数声,见兀术坐在虎皮榻中,碳火映照下仍然面色铁青,全无反应,骇了一跳,房中小婢轻轻摇手止住,叫他不要再喊。过得片刻,兀术才从出神中醒转,咳了一声,才道:“何事禀报?怎么也不叫一声?”那僚属哪敢辩解,连连称罪不已,才道:“若非军情紧急,不敢搅扰相爷:塔塔尔人进击蒙古诸部,却在克烈部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而返。返回族中地人马不足半数,汗王大愤,现已遣使至上京。要我大金再付兵甲牛羊,欲整兵再往,以报此大仇!”
兀术咳嗽连声,半晌才道:“所需几何,不妨便付与他,料那塔塔尔人还有余勇可贾,左右不过万骑人马,便索要也不会多,与他便是!”
门外却如风般卷入一人,大声喝道:“不可!养虎贻患,父亲为何肯让那塔塔尔人如愿?眼下塔塔人新败,大金却好收拾大军,荡平塔塔尔人诸部,以绝后患,如何倒把兵甲与他?异日却不将此来攻我大金矣?”
兀术抬眼觑勃迭一眼,连喝骂的力气也没有,许久才道:“痴儿!上京城中大乱才安,处处皆是心腹之患,宗室间多有心怀不轨者,若是大军举动,怕不为人所乘?塔塔尔人虽索要兵甲,却是只为报仇,必去为难蒙古诸部,却不换得上京一时之安?谋国者不可图一时之快,便折损些兵甲钱粮,只要固得根本,何愁取不回来?这等事上竟不如赵构有见地,岂不添为父身后之忧?”
||退,却是心下郁闷,遂往龙虎上将军府而去,但见完颜亮指挥众军卒,整队出府,竟似要远行,遂上前道:“迪古乃这是往哪里去?为何不知会迭?”
完颜亮肃然道:“蒙古克烈部击退了塔塔尔人,眼下正挑动汪古部作乱,某家这便要回中京,率部相抗,岂可令中京为贼所逼?”
。:。。得迭心事,大笑道:“为何不求告丞相,随某家往中京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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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却懒洋洋地,半晌才道:“既是要去,为父岂会阻止,不过那晋城商号中人,料来也无大碍,便放了罢。”迭愕然,不晓得这两件事有什么相干,却见兀术意兴索然,只得闭口,遵行无悖。兀术待迭去得远了,才着人取出杨再兴所赐酒,倒入杯中,举杯啜饮,闭目回味,府上侍仆大惊,劝谏道:“相爷,这杨再兴所奉之物,怕是小心为上,不如由小的先行试过,若无异样,再奉与相爷享用也好!”
“呵呵呵!杨再兴何等样人,岂会使这般手段?此子心术不正,实为大金隐忧,觑我大金暂无力扫除他,便作出多般花样来,却哪里瞒得过本相?只是其人颇有大韬略,或者并不在昔时岳、韩等人之下,诡谲处或有过之,但行事却颇正大,非是秦桧等人可比,大宋朝中,这等人若再多得几个,大金危矣,眼下倒还不妨。”兀术转头对着杯中酒,赞叹道:“此人手笔,必无凡俗,便是这一饮一啄的小物,也与寻常不同,若是天下间皆有此物,不晓得有多少人又要长眠醉乡了。”
不消月余,消息传至晋城,杨再兴大笑,令高林收兵,高林单骑疾驰回晋城:“大哥,解州便在我大军寨前,唾手可得,盐池已是我晋城囊中之物,为何要退兵?”
杨再兴道:“这兀术如此识趣,如何好驳他面子,解州等诸府,不过暂寄贼手中,异日取之,高兄弟不妨便为先锋,眼下还须避免撵狗入穷巷,兽穷则搏,也不可小视兀术反扑之力,只是眼下上京城中动乱未定,兀术不得其便罢了,否则便是解州之争,也须与我等相持,未必如眼下这般爽快。”
高林闻说。只得怏怏而罢,自去措置大军返晋城之事。杨再兴却与立在门口的洪皓笑道:“兀术此番不敢动弹,咱也不须欺人太甚,若有精兵三万骑,解州取之也无妨,步军便再少些也可,只是这五千骑已经是晋城军地极限,若折损在解州。岂不可惜!”
洪皓这阵子忙得不可开交。眼下赶到。不过适逢其会,一时不明杨再兴所指,却仍额道:“罗将军在克烈部虽无大碍,眼下每月不过添得七百良马,若要三万精骑,却须三五年方可,若别无良策。时日迁延,只怕军,马再多也无用!”
杨再兴哈哈大笑,手持一书付洪皓:“先生有所不知,罗彦已经不再是单枪匹马了,不亦鲁黑汗已经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