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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再兴哈哈大笑,手持一书付洪皓:“先生有所不知,罗彦已经不再是单枪匹马了,不亦鲁黑汗已经封其为贺兰可汗,负责召集汪古部族人,共对金人及塔塔尔人作战。却是在草原上称了王。牛皮为帐酥煮茶,惬意得很呢!眼下已有汪古部十余个部族归于帐下,有良马七万。战士千余,不下于只儿斤部规模,已经提出来以汪古部名义与晋城交易,下月起,咱们的骏马月入当在一千五百匹以上,三万骑也不过两年之间便可罗致,岂会让晋城将士空老?”
洪皓这才转忧为喜,却将手中两瓶“晋城老窖”样品酒放在案上,捋须道:“大人,这壶中之物,倒是老夫所好,当今天下酒坊所产,再无过于晋城者,也不枉这一年来辛苦,却不知大人欲将此物如何应用?”
杨再兴倒出一杯,缓缓啜饮,在口中慢慢回味,但觉香醇悠远,纵不及后世的泸州老窖1573,也绝非当世。u|酒美人享受得多了,却是以黄酒居多,偶有些许果酒相佐,像这等烈性窖酒,自然冠绝天下,年前往临安大内所输送地一批窖酒,窖存期不足半年,远不及眼下这批样酒香醇,仍倾倒大宋君臣,想来这批酒若是面市,必然轰动天下。
月余之后,金国上京城中、大夏兴庆府、大宋临安府内,凡是皇族重臣,皆有晋城商号奉上“晋城老窖”瓶装酒数瓶至数十瓶不等,上京城中消息灵通人士,自然听说过去年赵构大宴群臣时,用地正是这晋城贡御酒,是以珍而重之,非贵客不得享用。大夏国君臣初时惶惑,但一品之下,任得敬遂奉李仁孝之旨,着人往晋城采购。
高林虽在练兵之际,仍不得不率千百军士,维护榷场酒坊外地秩序,洪皓将这酒坊之事,悉委于梁山后人吴先生,此人虽雅不愿参与军政之事,于这经商之道,却是兴趣盎然,率一众兄弟,将这酒坊经营得有声有色,但随后杨再兴所弄出来的大动作,仍让智计出众的吴先生也为之瞠目。
“此事虽为小道,其中也有大用,今诸国来使,须一一甄别,晋城一年不过得二十余万斤好酒,金国、大夏可卖与各三五万斤,大宋却须输十万斤以上,东南富室,远多于河北,当初劝其捐抗金所用银钱,十分艰难,如今却须令其自愿交出,不费半分力气。”杨再兴在内衙细细与吴先生分说道:“吩咐诸城分号,一城中货卖不得超过千瓶,逐月发往诸分号,限量供应,价高者得,试看这批美酒能为晋城带来多少银钱!”
皆不出杨再兴所料,各国中为此酒掀起阵阵波澜,临安城中,供货稍多,仍每月不足三百瓶,分号主事老马当年曾在岳家军中当过后勤采买,深知为贾之道,眼见这美酒除了大内及皇室重臣家中略尝过滋味,其余富室不过只闻其名而从未沾唇,稍稍动脑,便大喜过望,每月中逢节庆之日,才将这三百瓶定量供应地“晋城老窖”一瓶瓶摆出来竞价而沽,每瓶必盛以楠木瓶匣,铺以临安上乘刺绣锦缎,只是这套噱头便价值十余,逐轮竞价下来,往往有以百以上价格售出者,最后数瓶更是抢手,连参加竞价者地身份都有限制,五品以下官宦人家便没有资格进场。
上京皇城内,完颜亶听大兴国说起过大宋御酒,贡自晋城,却浑不当回事,近来遵诺戒酒,虽然并未绝饮,只是饮酒量确小了许多,上朝堂地次数也多了起来,此前兀术在朝时,完颜亶不曾畅所欲言,国事多付与宗室们吵闹便休,眼下兀术上不得朝,完颜亶才得以由韩昉等人支持下,稍稍抑制宗室们的气焰,政事也重上轨道。但这番晋城商号郑重其事地为大内送来三十瓶,倒让完颜亶大感兴趣,自然大内所用之物要谨慎得多,经大兴国等人尝过无恙,才送到完颜亶面前,但一尝之下,完颜亶大喜过望:此酒纵然不须多饮,也可大煞酒虫,确是天下第一等酒瘾疗药!
大兴国打听得行情,早早往晋城商号中,宣布所有“晋城老窖”皆不得对外出售,必须缴入大内。上京分号众人被兀术一番捉弄,心下早已经不愤,闻得大兴国如此霸道,岂肯依他?老罗出面接待时,不冷不热地说:“大金律法,不得妄取于民,便大内也不例外,今上既有口谕,便按市价尽输大内也妨,岂有卖与宗室却不卖与大内之理?”
大兴国早晓得这晋城商号是杨再兴所为,非是易与之辈,忍了一口气,和声道:“今上富有天下,岂会强夺于民?些许银两,某家还不放在眼里,若是每月所输上京佳酿,尽输大内,其价几何?”
罗主事老老实实地算道:“每月上京分号按例150,市价三十两,也才4500两而已,确实所费不多,大内大兴国抽一口凉气:兀术立得大金天下第一大功几乎灭宋国而返,每年例赏银钱也不过2000两,绢2000,另赏羊、马之属,这晋城老窖何等物事,竟然每月4500两,一年下来。:>;便是如此,其余诸城加起来,那还得了?当下也不肯与人讲价,自往上京府尹处,查访晋城商号可有违大金律法处,那府尹撞天般委屈:“爷台且放过小人,莫说这小小地上京府尹,便是前次右相欲治晋城诸人之罪,也不得不放了出来,那杨再兴可是好相与的?若圣上欲举大军问罪泽州,下官便第一个抓了晋城商号满门,若非如此,还须把银两与他,购得多少是多少,稍迟了些儿,只怕城中宗室们便下手了!”
大兴国骇然,遂禀入大内,完颜亶大笑:“且去内府取银子,每月常有百斤足矣,留些与上京城中人饮饮。”
韩昉闻讯大急,立即撞入大内,责问完颜亶为何背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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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完颜亮异心,张
兴国吞了一口唾沫,轻声道:“天之下,莫非王土太?”
完颜亶眼中厉芒一闪,吓得大兴国把话收了回去,当下乖乖令内侍取银两,前往晋城商号下订,此后每月自晋城发来的美酒,便以三十两一瓶的价格,被大内收去百瓶,余下五十瓶在上京城中被炒出天价,最后两瓶往往过二百两方可买到,老罗一面大数银两,一面痛悔当初对大兴国开价过低:完颜亶岂是个缺钱的主?
但完颜亶却在宫中,一边享用美酒,停杯时却不由得想起大兴国的话,微微摇头苦笑:“这话却错了,朕岂会不晓得?泽、潞二州,哪里还是‘王土’?不过丞相握天下精兵,尚且奈何杨再兴不得,朕身居这深宫之中,还有何能为?王化!王化!南人为何就不能伏我大金王化?宇文先生在上京多年这,朕待之不薄,便是宗室中至亲也颇不及,竟然也要作反。解衣推食,仍不能化这一人,如何去化江南兆亿宋民?这些年来,大金制度典章,一如汉制,连宗室叔伯,也须重习汉礼,居然在宇文虚中眼里,仍不过是夷狄!”
一念至此,愤然举杯一饮而尽,却将空杯重重掷地,虽是铜铸金镶,这杯子也跌得变了形,差点砸到才进门的韩昉。韩昉见完颜亶虽意气发作,还不十分醉,庆幸自己来得还算及时,上前揖拜道:“陛下保重龙体,切勿为一罪臣而自伐。此正为宇文贼子所望,却非大金臣民所期,取舍之间,其理昭彰,陛下不可不察!”
完颜亶本来见韩昉还有些心虚,毕竟在自己的重臣兼老师面前,曾经承诺过不再滥饮,但眼下这晋城美酒一入手中。却舍不得放开。但一听韩昉晓以大义。反而气往上撞,直视韩昉问道:“先生可否教朕,当今天下,当真有几许臣民,盼朕保重?”
韩昉为之一滞,竟然半晌答不上来,近来宇文虚中之叛。实大出上京众人意料,完颜亶为此深受打击,也为韩昉所深知,但眼下这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当今天下,至少江南兆亿宋人是肯定不会盼金帝保重地,便是这上京城中,等着看完颜亶倒下的也有许多宗室子弟。韩昉默然半晌。跪泣而奏:“陛下龙体安否。实关大金国运,社稷安危,岂在一二宵小逆贼耶。陛下安,则社稷安,大金国势渐长,天下万民福泽,皆系于此,纵有顽冥之徒,不伏王化,也不能长久。陛下何必自苦如此?”
完颜亶为之色动,离座携韩昉起身,和声道:“先生之言是矣,朕自有道理,近月来已不甚饮酒,倒是这晋城佳酿与别处不同,上京所产诸酒更差得远了,朕饮此酒后,畅快舒泰,与此前所饮诸酒大异,先生若不放心,倒要先尝些许,或者有益延年也未可知。”
当下不顾韩昉反对,着大兴国将数瓶酒送至韩昉府上,让这位老臣也尝尝大金第一贵的美酒,是夜,韩昉在家中满斟一杯,酒香溢于宅中,再轻轻啜尝,赞叹不已:“怪道天下间多的是酒徒,连圣上也难脱酒乡,这杯中之物,只怕将是大金祸患,圣上日后难得舍却此物了!杨再兴究竟是何等样人,使得这等毒计,以此戮害大金国主!”遂仰首举杯,尽数倾入喉中,是夜于府中大醉。
此时完颜亮与迭恰才出了燕京城,完颜亮久在此间往返,燕京城中官吏哪会不晓得这位爷台在上京的尊崇,自然巴结得周到之至,只是稍稍逾越了些,竟然安排两人在完颜亶行宫中中歇息,二人也安之不疑。连日间旌歌燕舞,美酒佳肴,燕京城中的晋城老窖被买去了三成。完颜亮耳酣眼热之际,举杯对迭道:“大金国久在苦寒之地,上京城半年为冰雪所困,哪里比得了这燕京城?便是房舍也多过上京十倍,若皇兄肯听我话时,便将大金都城迁到这燕京城中,俯视中原,东临大海,举动间可出入蒙古,兵甲完足可下江南,何必困守上京?”
。#弟间哪分什么彼此?便是不愿在上京时,直将这燕京城辖于治下也无妨,难道圣上还不答应么?”
完颜亮意味索然,举杯倾倒口中,置杯于案,才道:“皇兄只是让某家早早离了中京,长住在上京城中,好朝夕为伴,共商国事,哪里肯便放在燕京城中?上京城中宗室,多为井底之蛙,大金的中兴之机,当不在上京,而在河北,中原之地,虎据龙盘,人文鼎盛,历代圣明之主据此而兴,岂有在白山黑水间兴盛之理?今与塔塔尔人卑辞厚币,以求上京芶安,何如立足于此间,练就大军,直捣草原深处腹心之地?”
。=|军直如此委屈耶?某虽不才,愿得上将军数字之札,提一军镇此幽燕要冲,便建一个大大的燕京何妨?或者不及汴梁、临安,却须远胜上京城!”
完颜亶却比迭喝得少些,闻言色变:这话岂不是公然与完颜亶作对,与反出上京何异?
但迭虽是粗人,话中一股子豪迈之气仍深深刺痛了完颜亮,细细回想这几年来,完颜亶只是将自己作为家中至亲看待,虽然和完颜元他们比较起来,已经算是一种异数了,毕竟自己和完颜亶只是名义上地同父,却实质上只是堂兄弟,眼下居然比血亲还亲,在上京城中人人都完颜亮身被异宠,岂是寻常?不过完颜亮要地却不是这些,他要地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希望的是横扫天下,混一八荒。北平蒙古,南定大宋,天下间别无第二家帝号,甚至残辽耶律大石处,完颜亮也嫌其死得早了些,若是再晚上几年,等兀术挂掉,天下兵权便有自己的份。那时岂会由得残辽再逞强于西域?
):。决,却绝对不能助自己完成一统天下地心愿,再者,河北还有杨泽州,哪里轮得到上京诸人称勇?便是迭,也曾说杨南蛮外别无敌手”的话,天下间能人辈出。一勇之夫岂足恃?若非此子颇合自己脾味,趣味相投,都急于对外用兵,便会是自己腋肘之刺!
但眼下,自己的梦想如此遥远,竟然还没有这莽夫的愿望容易实现!上京城中,完颜亶在大政上被兀术死死压制住,虽然省心。却难得如愿;自己地一举一动。则深处完颜亶的操控之下,不得自专,其间自有“爱之深。责之切”的原因在内,却让完颜亮愤懑不已;迭却深深陷于对父亲的复杂情感中,既有仰慕,亦有畏怯,更有对其近年地持重之举地不以为然。
二人皆勇悍之士,却都不得事事如意,是以走得近些,也在情理之中。
完颜亮思之良久,才决然道:“若要大金腹心之地平安,驱逐蒙古诸部,须立足燕京,若草原上强敌尽去,大军练就,欲挥军南下,或者须立足汴梁,但上京却一无可取,虽为龙兴之地,得保宗庙于彼处可矣,大丈夫用武之地,非南下而不可,拓皋之战,可见宋国仍有一战之力,还过得数年,或者时机便至,那时若皇兄仍是如眼下这般,我等便须”
话说到此处,才蓦然发现已经颇为不妥,回头看时,幸好迭已经烂醉,早在那里沉沉睡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大宋之南,琼州清澜港中,王兰焦头烂额,面对满案文牍,一头大汗,此时已经是五月天气,琼州酷暑暴热,衙中虽然建筑宽广,相较于海面上,那是荫凉得多了,但王兰是久握枪杆子地人,跟在杨再兴马后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