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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却恍若未闻,望着重重宫室,思绪早已经越过万里关山。
自兀术向完颜进言,让完颜亮奉旨守燕京,近两年来屡次往返开封至燕京之间,虽然河北地面上人烟仍然稀少,然沃野千里,名城以百计,若是稍假时日,得一朝明君贤臣,励精图治,岂是这关外苦寒之地可比?大金建国以来,上京周边人物渐丰,但老成如兀术辈,却一心将女真族人尽量迁往关内安置,岂是偶然?譬如眼下这上京宫室,虽说是天子足下,大金心腹之地,却仍远不及燕京城中残存的宫室规模,更难比已经稍加修复的开封城中故宋皇宫!
难道大金国富有四海,却只因限于龙兴之所在,不可得享天下繁华?
念及近来已经渐渐熟悉的开封城,以及城中美丽的唐姑定哥,完颜亮心头没来由地一酸。
此番北上数千里,一则奉完颜之旨,二则深知兀术一死,上京动荡,自己不可置身事外。说得再白一点,若是今上有何意外,大金国的担子就要落到自己的肩上了!但越是心急如焚,越是深感大金国的首脑中心与天下繁华之地离得太远,军政文书及人员往来极是困难,若是将来要治理好河北中原世界,上京实有诸多不便处。
“这是去哪里?”
走在宫内廊道上。完颜亮突然一怔,停下脚步来,喝问大兴国。
“上将军,皇后吩咐,若是上将军到了,先去计议军事。再探视陛下!”大兴国似有难言之处,说话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完颜亮。
完颜亮心下不快,却并不发作,暗道:“好个裴满氏,如此滴水不漏,某家倒要看你有何能为!”
当下默默不语。随大兴国走进内宫。
大金国宫中规矩便是这般简陋。一路上众内卫吱也不吱一声,只要大兴国略一摆手,便远远退开,何况完颜亮在宫中也习惯了闲庭信步一般,几时考虑过什么规矩?
进得内宫去,大兴国在一座偏殿门前停下脚步,轻轻敲门,门开处,一名女官出来,深深一礼。将完颜亮引了进去。却将大兴国阻在门外,大兴国摇头一笑,自行走远了。
室内***通明,却只得三五宫女候命随侍,裴满氏高据案上,手握狼毫,行云流水般。正在批复一叠文书。完颜亮久在军中行走,便是兀术治军严整。也常让完颜亮参与军机大事,对兵部、尚书省的军中文书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一瞥之间,便是知多是调遣兵马地军机急件,昔时兀术从不愿将此事假手旁人,往往在落笔前还会与僚属细商,落笔时却屏退诸人,自家做主。而眼下裴满氏身旁一无参赞,却似文不加点,落笔间毫无滞涩处,恰似经年老军机一般,哪里是后宫中一妇人模样!
这偏殿虽在后宫与朝堂之间,却距离岳宫较近,长有十余丈,阔有五丈上下,陈设极为简单,但其中一端却满布木架,上面堆满文书籍薄,哪里是内宫模样?裴满氏的案几便在书架之前,数名宫女往来为其递送文书,忙个不停。
那引路的女官轻轻一蹲,向裴满氏道:“娘娘…………”却被裴满氏摆手止住。
完颜亮上前数步,便要行礼,裴满氏却急步离案,直到完颜亮面前,凝步不动,深深注视大金的龙虎上将军,眼中泪光闪烁。完颜亮相去不过三五步,一时手足无措,这与原来想像的进宫来一番恶斗,争权夺利大是不同,倒让完颜亮满腔杀意无处着力。
“上将军如何今日才到!”裴满氏终于忍不住让清泪滑下脸庞,语声虽温婉,话中却满是见责之意:“上将军岂不晓得,太师一旦故去,上京人心浮动,朝中群臣不逊,大金国危矣!”
说话间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伸手为完颜亮解却罩袍,旁边宫女知机地上前接过。完颜亮从未与皇后这般接近过,沁香扑鼻,梨花带雨,温香软玉分明就在触手可及处,不由得心旌一阵动摇,自家本是花中圣手,久经情场,也不是很能把握得住的,差点便要握住及身地柔荑。只是意动之间,灵台还有一线清明,及忙自抑。
历来进宫,见到裴满氏之时都有皇兄在侧,对这位凶名素著的皇后则是敬畏有之,却从未正眼看过一眼,现在躲也躲不过,才趁机细睹真容,但觉温婉细腻处,或者不及江南佳丽,但其间一股英气勃勃,却非一般闺中弱女子可比,皇兄有后如此,为何不肯稍加亲近?
还未发一言,裴满氏已经着人在案侧安椅,自家坐回案前,手指案上文书,对完颜亮道:“漠北忽图刺、贺兰可汗贼性不改,屡屡入寇,东海群贼仗舟楫之利,往来如风,劫掠州县,河东、河北数处军报,皆称贼势浩大。本宫连这上京也不曾离开半步,如何能够知道详细?行台尚书省诸位大人倒是颇有见地,却往往为一众勋贵老臣阻滞,束手束脚,其间太师启用的一众汉臣更是远在女真老臣之上,却因自家汉人身份,不敢直言,大金国岂能毁在一众老贼手中!然少年一辈,舍上将军外,别无英才,孛迭勇则勇矣,却乏韬略,又不熟军机,是以不敢令其久掌兵符,若非叔叔到此,本宫还不晓得要被这副担子累成何等模样!”
完颜亮闻言,大是错愕,这话与他原来想像的相去更远,若是细听起来,仿佛裴满氏为大金国代理军机,就是为了等他回来,将这一副军政担子交到他手中,此外别无任何想法。
“那陛下呢?”完颜亮憋了许久,终于问出这四个字,顺便长长吁了一口浊气。
裴满氏一听,直视完颜亮,似笑非笑,柔声道:“便是等你这话!”
待得片刻,目光转黯,茫然看着面前一摊文书,缓缓道:“若是陛下能够料理朝政,何必苦等上将军来上京?当日太师舍大金而去,上京城中一日数惊,廷议之际,诸皇叔个个都成了一时英才,都远在太师之上,都有自家主见,在朝堂之上吵得天翻地覆。上马个个立平宋国,下马个个能理军机。哼哼,哪一个不是想将太师之位夺过去?陛下犹豫不定,也有等候上将军的意思,可惜当着诸皇叔的面,一句像样的话也不曾说,到后来自家也烦了,居然带醉上朝,在廷议之际面红如赤,不发一语,任大金朝堂之上有如鸡鸣狗吠,朝仪不存,数日不能决一事!”
说到此处,裴满氏一改初时地轻柔,话中满是痛心疾首,语声转厉。但完颜亮却深有同感,丝毫不觉得有不妥之处。
“本宫岂不晓得兹事体大?将这军政大局尽入大内,便是一力承担重担,若是有何错失之处,便凌迟也是轻地,但大金国危若累卵,岂能放任一众老贼为乱?上将军既至上京,看诸臣宰还有何话说!”裴满氏这才稳定下来自家情绪,最后一句才是:“眼下别样事务还可缓上一缓,上将军先去探视陛下吧。”
完颜亮听得“探视”二字,心头一震,当下也不敢表态,轻轻起身一拱手,随女官出殿而去。
不过数百步远近,便是御书房,平日里完颜便在此间会晤重臣,批阅文书奏折,但眼下房中远远即传出磁器摔碎的声音,其间传来数声惊叫,还有完颜的斥骂声,完颜亮听得心中一酸,晓得完颜又已经大醉糊涂了。
“迪古乃!是不是迪古乃?朕的好兄弟!为何现下才到朕这里来?!”房门开处,完颜亮才跨进门去,烛光下,完颜纵声大吼起来,完颜亮却几乎失声惊叫出来:书房中一片杂乱,满地皆是摔碎的酒瓶酒杯,四五名内侍与宫女皆躲得远远的,完颜虽在书案之后,却是满案酒肉,手持宝刀切肉自啖,见到完颜亮之后才扔下手中刀,直扑上前,执着完颜亮双肩,一双油手上满是油腻肉屑,却毫不以为忤。
完颜亮心中不快,却缓缓下跪:“陛下,王叔辞世,臣来得迟了!”
完颜却是一怔,随即纵声大笑道:“好!好!好!只要来了便好!大金国朝廷,岂任那妇人把持?现放着天下无敌的迪古乃在此,何人敢对朕无礼?朝中老贼们!裴满皇后!个个都给朕跪得老老实实地,不得放肆…………”
说话间声嘶力竭,已经大失理智。
完颜亮心中侧然,口中喃喃道:“陛下,迪古乃怎敢…………”
“朕说可以,便是可以,有甚么不敢?”完颜吼叫道:“明日起,迪古乃便是大金国左丞相,领行台尚书省事,总领天下兵马,何人敢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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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汾州接兵锋,河
“禀杨大人,撒离喝进军至介休,离汾州六十里,停车不发,连营数里,侦骑四出!”
二月十一日未时,斥候数队返回营中,将撒离喝动静禀于杨再兴等。岳雷、高林皆踊跃请战,欲趁撒离喝行军数百里之余,大举破袭,以擒杀此河东大獠。杨再兴却乐不起来,在帐中黯然道:“撒离喝用兵,本是鲁莽之辈,早年间金贼骑军所向无敌,此獠恃之以平河东,无人可以相抗,是以不曾吃过败仗。当日岳大哥面前,金军将帅无人敢说必胜,其余宋人却不在此贼眼中。某家还道此贼必然大举进军汾州城下,随即全力攻城。岂料此贼经太行一败,居然也学会了谨慎起来。高兄弟,贤侄,二位参详参详,这撒离喝先是在平阳府耽误许多时日,眼下又在介休停兵不发,打的是何主意?”
高林思之再三,没十分把握,犹豫道:“撒离喝早该晓得汾州守军不过数千,后方追杀的岳家军主力却有三万,为何不肯先行夺下汾州以做存身之地,反而在此滞留?莫非其意不在汾州,而在等候与我大军主力厮杀?”
岳雷却不同意:“高叔叔此言不妥,若是撒离喝肯与我大军捉对厮杀,当日过太行时,为何不来救乌带?眼下双方兵力相若,却敢来捋虎须?独不畏杨叔叔铁枪么?”
杨再兴听罢,沉吟道:“撒离喝若等候大军前来厮杀,也是可能的,毕竟太行之败。多是失了地利天时,平阳作战,舍昔日岳家军,撒离喝还怕谁来?此番某率大军前来,一路只打岳家军旗号,撒离喝大约也只知贤侄领军。哪里还须防着某家?哼,上京诸贼酋还未到与某家撕破脸的时候,某空便让忍一时也无妨,此战某家不便出战,觑空儿杀几个金贼便是,贤侄这名头却再大些也无妨。让撒离喝空等罢,他不肯攻汾州。岳家军也不与其接战。倒要看谁等得下去!传令下去,多着小队快骑,四处劫掠金贼辎重,不许一粒粮,一颗草送至撒离军中,此外多攻几个州县,但凡贼子报急快骑一律不得阻拦,都由他去!”
岳雷、高林领命出帐,自去安排人手,此时岳家军主力已经抵近汾州地界。离撒离喝大军也不过六七十里。眼下骑军主力一日可以杀至金营中,却双双停下步来,都在等对方动静。
入夜后,杨再兴一边分析手中得来地各路军报,另一边却虑及长远处,着人安排纸笔。
七日后,大夏西平公任得敬收到三百里快骑送达的杨再兴密函。大意曰:“河东贼酋撒离喝者。屡劫杀宋夏行商,前者破宋时节。屠掠百城,实万夫所指,仗其麾下勇力可恃,于宋、夏皆为祸日久矣。某奉旨节制汾州府,数年间难以奈何此贼,遂治兵戈于泽、潞二州,以待时变。近数月间,此贼欺我泽州府境内,名为剿贼,实为袭扰某治下州县。此诚不可恕矣!某不自量,举帐下勇武之士数千,欲诛此獠于河东。其间若有妨西平公之处,惟望海涵,且望严守夏境,免为溃贼所扰是幸!”
任得敬得书,悚然惕惧。前年夏国境内多有民乱,仗晋城精铁源源不断送来,遂仗之以平夏境,对杨再兴麾下兵马也有颇高评价,眼下撒离喝总领河东数万兵马,杨再兴居然敢以二州之力,想要一举诛杀撒离喝,可见其实力还要在自家估算之上。若说夏人对河东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忽悠天下人。但大金国力之盛,让夏人分得河西之后,对河东早没了垂涎的能力,撒离喝凭麾下兵马,平日里对夏国也是耀武扬威,何况在眼下夏国大乱初平之时?但杨再兴就有这个能力,敢直接宣布要取撒离喝人头!
撒离喝一去,河东将在何人之手?
任得敬一摇头,赶快从头脑中驱除出这个可怕的想法。若是杨再兴能够轻易铲除掉撒离喝,则河中地面上最可怕的已经不再是大金国了。撒离喝一死,河东金军无人可以与杨再兴相抗,数十座城池将尽入杨再兴手中,那时大金国必然举大军来报复,说不定还须让夏国出兵,此事非同小可,还须着紧报与国主!
恰在下令之时,脑中灵光一闪,将快要出口的命令停了下来,火速召来任之才。
“大人有何吩咐?”任之才这半年来在府上闲得生疮,闻说西平公急召,屁颠屁颠跑来。
“带一拔人马,即往延安府边关,着人紧守边关,不可放一人出入,近日河东必有大乱,须防宋、金两国人马进出,此外,待河东平定,再亲赴汾州一趟,带某家书信前去,另附些金银之属,以为某家礼节。”任得敬干脆回避了国主李仁孝,打算自家处置此事了,至于大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