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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在即,杨峻深知,可供自己练兵的时间无多,若不在下一仗之前把这支骑兵带到“卒遇敌,不动如山”的境界,非三五日内可办,而年关将近,将士们未必都能一直保持士气,时机稍纵即逝。
着急的不只是大宋的君臣文武,开封城内,兀术也开始上火。
第七十一章 避实击虚,所见略同
绍兴十年十二月十七日,开封城。
“燕京以南,百万余户,居然签不到十万汉军?!”
兀术在开封皇城内咆哮连连,李成等在殿内暴汗:“丞相,都给你杀得差不多了,哪里还有壮年男丁?”
只是这话可在肚中烂掉,却不敢宣之于口。
开封内外,直到顺昌一线,兀术大军已经达到20余万,牛羊粮秣不断自北运来,可是距离兀术“一战平宋”的预期,毕竟还差得老远,眼看就要过年了,攻打大宋的最佳时机就要过去,怎不让兀术五内如焚!
河北、山东地面上,凡在金人治下的宋民,家中男丁已经征发殆尽,这一次兀术不再依赖地方官了,大量的签军工作实际上是由兀术麾下将士去完成的,凡家中有壮年男子者,一律充军南征,其余家人则造册管理,若汉军敢逃役,或违了军纪,则合家连坐!
这已经是兀术的最后一招了,此前,这样的工作是兀术不屑去做的,都交给了各路地方官去做,可是这一次为了兑现对天眷帝的承诺,兀术不得不孤注一掷,将这些明知不会卖力作战的汉军作为对付南宋的炮灰。若非如此,以今年残军,实难对宋国一战。
从北方滚滚而来的军需,让兀术负担更重,深知天眷帝连宫内人手都已经裁汰过半,衣用之物也大为缩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宫中人口人均粮食还不如自己军中多!
这一战,再不能败!渡淮!渡江!一战而平临安!
大江以南,没人愿意看到,甚至不愿意认为,兀术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动对宋之战。
毕竟这也是金人最困难的时候,春草未生,牛羊羸弱,女真的部族元气已经大伤,甚至在岳、韩等辈手中连败之后的军心也并没有因为对杨沂中的胜利完全恢复。可是兀术更加知道的是,历年南下,宋军越战越勇,对面的这支宋军,特别是岳、韩手中军,强悍之处早已经超过自己最坏的预料和想像。
还好赵构自乱阵脚,在秦桧坚持下将主力南撤,眼下淮河两岸宋军空虚,加上宋历新年将至,人心思归,战斗力也将打一个对折,大金在此刻出兵,将事半而功倍!
可是从物资调集和汉军签军速度上,兀术无奈地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在年前发起对大宋的最后一战了!
“前军先发罢,不用等了,只是渡淮还需待吾将令!”
“丞相,大军既动,京东路与淮西路,何处方面为重?还请赐示!”孔彦舟位在第一批炮灰中,不得不问个明白。
“哼!你所部诸军,俱在淮西,还问什么?”
兀术极不愿讨论这个话题。
大宋京西、京东两路,都在岳家军威慑之下,如果挥南径往南下,不是去找岳飞晦气么?淮西却为张俊、刘锜等军所驻,应该比岳飞好对付些吧?首战若败,这仗真不用打了!
杨沂中虽然可算得赵构的后手,不过新败之余,不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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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后护军大营,岳帅行辕。
“兀术大军云集,不日必将渡淮,后护军宜速援淮西!咳!咳!”
岳飞宣读完赵构的手札,咳嗽不已。入冬以后,岳家军未曾一日休息,岳飞心情郁郁,加上连日操劳,毕竟是四十岁的人了,风寒入体,一时间竟然恢复不过来,军中医术最好的张大夫又已经随高林上了太行山,岳飞这时已经在强撑病体治军了。
“太尉,如此可着选锋军、踏白军先行,诸军次第可发!”王贵率先表态。
说实在的,营中也就这两军准备得好些,连王贵所在中军也还未完全恢复过来。
“咳咳!这个——张副帅如何看?咳!”
“大帅保重!”张宪看得心下一紧,忙让人紧闭帐门:“兀术不肯直接南下,却攻淮西,莫非正要调我大军长途远涉,于中取利?”
“咳!这个也未必!”岳飞勉力强笑道:“兀术或者也知在我军讨不到好去,却去攻张帅、刘帅所部,哼!狡猾如兀术也有失算的时候!咳咳!”
“帅爷的意思,我军不去援淮?”董先大致猜到了岳飞的意图。
“董统制且说说看,我大军如何行止?咳!”岳飞笑道,却同时以用捶打胸肺间,额上现汗。
董先一皱眉,忙抢着答道:“兀术大军压往淮西,梁将军自太行派人来报,山下金军为之一空,连京西路诸州县俱减了军兵,开封府外金营亦不再有,据我踏白军侦骑所得,与梁将军所报相符,若岳帅不援淮西,莫非对开封府用兵?!”
“正是!”岳飞胸怀为之一畅“‘避实捣虚’!哼!兀术想得到这一招,难道岳某会想不到吗?欺我后护军无人!咳咳!”
“可是岳帅,圣旨中这意思……末将冒昧,若兀术大军渡过淮河,虽然没有过江,却离行在不过千余里,若能渡江,三日内轻骑可到临安,圣上得无忧乎?”王贵皱眉道。
“淮东有韩帅,可以无虑;淮西虽然只得张帅、刘帅,必竟还有王德可用,至于行在么?杨沂中虽败,眼下咱们的大宋枪神却已经在他麾下,便是兀术军马到了临安,杨兄弟大旗一举,铁枪一出,怕兀术逃之惟恐不快吧?!放心,圣上安如泰山!本帅这就上书,请圣上许我对京西路用兵!咳咳!”
岳飞说完,止不住猛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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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军不可懈怠,兀术大军已动,还过什么年?明日起,与殿前司右军杨都统所部一般,辰时点卯,未时三刻方可出营,哼!瓦子里的小娘们,且闲上一天半天,也不会死!”
殿前司衙,杨沂中已经有些失控了。
赵构着三省下札子来,明里表彰殿前司军练军勤苦,不负圣意,却暗地里让杨沂中大骇,因为他最是清楚不过,除了杨峻所部还天天操练以外,刚从淮南撤回来的诸军基本上还在放假呢!城外,自己专门为这些河北汉子修建的军中瓦子倒是生意兴隆,接客的小娘往往门外排着队,可是若传到圣上耳朵里,这罪名可就背得大了!
前些日子还怪杨峻多事,居然不让这些辛苦了数月的麾下休整,眼下却感激不尽:还好杨峻为殿前司军撑了一张皮!
不过下面的将士们就不乐意了:“‘大宋枪神’!哼,你的‘枪’倒是用得神了,老子们的枪还没磨够呢!”
只是军令难违,七宝山下,从此喧嚣!
第七十二章 韩某好色,岳某好名
绍兴十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临安城殿前司军杨副都统府。
“杨叔叔,母亲命我来,说是今日韩帅生辰,若叔叔无备,我家可以代叔叔到韩府致礼,不知道叔叔去是不去?”
岳霆比岳雷看上去秀气得多,这趟差使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到杨府来,打扮得粉雕玉琢,像是快过年的样子,与平日一身戎装上门来练枪不同。虽然衣服不算华贵,却也算新衣裳,加上人才斯文,担当这种礼节性的职责倒比岳雷那小子强三分。
“有这么回事?”
杨峻一乐。
到大宋已经半年了,可是这韩大神的府上却还没有去过,军系人马中,杨峻也算一个异数了,临安城内,张俊府、韩世忠府,岳飞府,那是武人必去的地方,到现在杨峻还只去过岳府,连新晋的“大哥”杨沂中府上都找不到门往哪边开。
“成!这事叔叔一定得去!回复嫂子,叔叔多谢知会了,岳大哥不在,府上有什么事,只管找叔叔!”
杨峻轻拍岳霆脑袋,吩咐老秦递上一锭小元宝,岳霆推却一阵,拗不过杨峻,只得收了。这也算当长辈的对侄儿辈的一点点心意。
“老爷,这韩府庆生,可得备份礼,您看怎么着?”
老杨摸着下巴默念了一阵:“给啥?府上别人送的缎帛什么的,拣个二三十匹吧,反正咱也用不了这许多!大样些看着还好看。”
其实杨峻也知道,韩帅眼下正在淮东路淮阴地界上,与对面的金军对峙,不在临安城中,只是作为军系人员,对这位大宋的一代名帅多少还有点敬重,算是除了岳大神之外的另一位吧,这番心意并非只为庆生,也为从后世带过来的一点敬意。
可是到了韩府,杨峻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算最单薄的了!
在门口遇到杨沂中亲卫,老杨就知道自己的上司已经先到了一步,而且进门登记的礼薄上,杨峻一眼就觑到“五百两”的字样,不由得心下暴汗。
韩府果然远非岳府可比,富丽堂皇之处,竟然不输秦桧府上,只是透着粗俗些,不像秦桧府中的园林之盛,处处金装银裹,只怕客人不知道主家富贵。
杨峻现在也算临安城中军系人马的一号人物,虽然比不上诸帅,但通报时在众宾客中的耸动程度却不下他的上司杨沂中,甚至尤有过之。
“列位!这就是咱殿前司军中右军都统、大宋神枪杨再兴!”杨沂中在堂上扬扬得意,隆重推出。
“呵!”
“哇!”
“嗯!”
府中大小美女顿时冒出满天星星。
座上宾客纷纷上前寒暄,一时间连主人都几乎插不上话。
不过让杨峻郁闷的是,竟然没有看到女主人梁红玉。
梁女士跟其他人不同,赵构特许的随军家属之一,在军中可算半个元帅,至于为什么梁红玉一定要随军,杨峻却从韩府上略看出一二来:这老韩府上收罗的美女实在不少!大约梁红玉若不在军中,老韩指不定得多出几个儿子来。
杨峻所不知道的是,老韩所做的更加过份一些。当初在临安城时,凡手下将佐相邀,必欣然赴会,却让将佐们回避,由他们的妻女陪酒,而老韩每次都“大醉而归”!一来而去,手下也有不乐意的,比如有一个呼廷通,就因为不懂得“该回避时就回避”,每次都陪席到底,结果让韩帅极为不爽,有一次大约是趁呼廷通不在,强行上门让他的妻子“陪酒”了一次,结果呼廷通跑到水军统制郭宗仪府上,差点把“酒醉饭饱”的韩帅给杀了!
结果就是在这一天,杨峻在韩府上风光无限的时候,呼廷通被逼得在淮阴的运河投水而死,而且死状极怪:已经捞出来了,却因为身上所着毛衣浸水束其颈而死!
老韩真不厚道!
杨峻当然不知此事,这时他还在韩府与一众武夫大呼小号,喝得酣畅淋漓呢!
岳霆过府时庆生时,虽然依旧整齐,却满脸沮丧:“母亲说,若是碰到叔叔,等下请过府一趟。”
老杨格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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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心意,嫂子心领了,只是府上并不缺少这个,不可惯坏了小儿辈,还请叔叔见谅!”
岳李氏一脸的慈和,话却不是很中听,搞得杨峻红着一张脸,不知如何是好。家中几个小孩子全都站在堂中,仔细听母亲教诲。
“不怪侄儿,都是杨某之过矣!嫂子勿深责,杨某在此赔罪了!”
杨峻看岳霆满脸委屈,拿起岳家枪时的威风八面已经无影无踪,眼泪却在眶中打转,知道岳李氏已经将所有账算在了岳霆头上。
“不怪叔叔,长辈的一番好意,嫂子虽然是女流,也还通情理,只是这些孩子,自小便受教训,不可妄取一丝一粟,凡物皆由来有自,不可强取妄取,否则有不测之祸!夫君以此沼军,嫂子岂可不以此治家?这孩子今日回来,意涉骄涔,不守家训,所以教训他,此银还请叔叔收回!”
话到这一步,杨峻只得喟然长叹。
岳老大固然清高,却清高得近乎矫情,此非人情矣,怪不得朝中人多有诽议,这等家教,多数人家是做不到的,韩府虽然就在隔壁,却与这里有天壤之别,大概这就是韩世忠得以平安终老的重要原因吧。
小孩子们散去后,堂上只有数名家仆在侧,岳李氏才凝重地对杨峻道:“你岳大哥走前曾言道,杨兄弟非是等闲,胸有韬略,常人不识之耳,连他在军中多年,也不过略知一二而已。故这半年来虽然杨兄弟所为,与你岳大哥颇不相符,嫂子也不好过问。只是临安城中,清浊俱全,叔叔也须把持大节才好,莫为眼前风物,坏了身后名节!”
杨峻暴汗!
这嫂嫂教训叔叔,本是常礼,只是岳李氏平日洵洵以慈和示人,哪想到也是个“政委”一流人物,怪不得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