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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起吊桥!”
岳飞在城楼上下令!
金狗居然被杀得窜向了城门!
这可不是原来所预料的局面!
但再兴为什么要杀回来?难道他支持不住了?
不对啊!
除了岳云所率背嵬军仍在阵中穿插,将金军搅得最乱的仍是那一骑煞神!
所有的金兵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中军大旗已经倒下,那么敌人所追杀的,必然是兀术元帅!
可是杨再兴有苦自知。
“兀术在哪里?!”
敌人的血和自己的汗一齐从额头上流下来,却连拭一把的时间都没有。
将头一甩,眼前一亮——半幅白袍!被自己挑剩的半幅白袍!
若兀术并没有转身而逃,绝对不会把背后这半幅白袍暴露给杨再兴,可是龙虎大王反应太快了,就在死神进入百步之内时,已经发现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自己所在的方向,不待请示,揪住兀术的马缰转头便奔,却不知道兀术身后飘起的半幅白袍给敌人指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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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左边突然挤进来一骑谋克孛堇,裸着右臂,将一根狼牙棒往杨再兴头上狠狠砸下!
“金狗滚开!”
长矛前探,俯身让过狼牙棒上的铁齿,矛尖在这瞬插入对方右肋,从前胸破出!
“去!”
长矛挑起,尸身带着狼牙棒一起飞出。
“当!——啪!”
兀术已经能够感觉到背后的风声!
“挡住他!”
兀术终于不再沉默,伸手推开完颜突合速,大声吼出来!
“丞相!——”
龙虎大王狂吼声中,终于奋勇转身砸出手中的狼牙棒。
“南蛮看打!”
突合速本非弱者,绍兴初年,随兀术南下,所过之城无有不克,所战未尝一败。朝中闻“龙虎大王”之名,君臣震怖。是时刚好朝中禁屠以度时艰,谏议官董门建言:“近来禁屠,止禁猪羊,圣德好生,宜并禁鹅鸭。”,朝中目之为“鹅鸭谏议”,故有“龙虎大王”对“鹅鸭谏议”之说,一时传遍朝野!
可惜这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情,眼下的龙虎大王早已经不复当年之勇!
随兀术征战多年之后,居然在战阵之中以保兀术之命为要务,不知道回到中京后,会被笑成何等模样!
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在保自己一命!
杨再兴却不管眼前是谁,眼中所见只有那半幅白袍!
“拦!”
铁枪斜举,向已经砸至右肩上方的狼牙棒反向砸去!
“当——”一声震响!
“怎么会这样!”
刚才还在侥幸的龙虎大王骇然!
沉重的狼牙棒砸到矛身上,居然没有砸断!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硬碰硬!
杨再兴臂上也传来一阵酸麻。
“这金狗是谁?!”
龙虎大王狼牙棒抛飞,差点脱手,带得身体侧向半边。
这是浑铁枪!
通体精铁打造的浑铁枪!枪重居然比所有的狼牙棒还要重!
可是这枪身为什么会在挥动时变弯?
这南蛮的力量有多大?
龙虎大王回过神来时,看到长矛已经紧贴上了半幅白袍!
“丞相!”
这时已经远不只完颜突合速发现了兀术的危境!
“丞相!”
韩常大叫,直到这时,他才再一次找到兀术的位置,却是被那柄附魔的长矛引到了这里!
可惜所有的叫呼都不能帮上兀术,能够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呼!”
宣花斧划出闪电般的一道弧线,准确命中背后的长矛,虽然没有转身,却如同面对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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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是谁?
18年前征辽天祚帝时,追敌箭矢尽,赤手空拳夺敌矛,杀敌八人,擒五人!
当年谓四太子是大金十二勇士之一!又岂只是会统帅千军而已!
论文采虽然尚不及已经被诛杀的完颜希尹,却独具大略,出可为将,征南讨北,入可为相,安邦定国,如今在朝中号为大金国第一人!
阿骨打有子如此,可足自傲!
可惜英雄也有迟暮时,这一斧,哪里还有当年率百骑追击宋帝,俘马三千而回时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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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休逃!”
这一斧居然让长矛一滞,却仍准确击中背甲!
“嘶!”
白袍再一分为二,但矛尖却不能刺透金甲!
兀术腰间束甲绦断,背甲脱开!
“丞相!”
至少五骑拼死从对面撞来,中间让开一条通道,让兀术跃马而过。
“让开!”
杨再兴大喝!
四骑应声落马,正面的一棒却无论如何也不能避开了。
“当!——”
一声大震,对面的骑手连人带兵器向后飞出,战马错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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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背心发凉,却阻止不了背甲和胸甲同时脱落!
“哇!”
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从口中喷出!
“我命休矣!”
一时间,百感受交集!
英雄难免阵上亡,只可惜了!大金国,还能不能保得住河北地?!
秦桧!!
我给你的信收到没有?为什么召岳飞退兵的旨还没有下!你在做什么?
枉我大金下旨,令康王不得罢了你的相位!
位极人臣,你竟然不能给大金国分忧,要你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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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
韩常终于赶到,背后跟了至少两千骑!
再兴!你还撑得住么?
岳飞在城楼上闭上了双眼!耳中不再去听诸将的呼唤!
从辰时到现在,已经近四个时辰了,岳飞就这样站在城楼上,连脚步都没有挪动过!
三个时辰前岳云出击!
一个半时辰半再兴出击!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快黑了!
金人从天明前出动,到现在已经至少五个半时辰没有休息过,最多——
他们最多再坚持一个时辰!
现在所有的金兵都已经被岳云和再兴调动,没有一骑能够停下步来。
而再兴最妙的一枪则是挑断了中军大旗!
军无将则乱!
无旗——则无将!
兀术!你如何指挥你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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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休逃!纳命来!”
杨再兴全身筋骨欲裂,终于能抹开眉前的血渍,眼前却没有了兀术的踪影!
兀术在哪里?
对了!白袍!军中唯一的一袭白袍!
前面,左边,那已经被挑破的白袍正在飘起!
兀术莫逃!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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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有中军大旗了,为什么那南蛮还在后面?
龙虎大王不解。
“丞相!韩常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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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常!
滚开!
长矛指向迎面的昭武大将军!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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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行在误战,降将误军!
韩常此刻已经急怒攻心!
刚才是怎么就让对方的铁枪把手里的锤挑飞的?
头盔也才从另一名猛安孛堇那里抢到了一个。
可是脸上的血痕和耳畔的剧痛提醒自己,刚才的确被这宋将挑中了一枪,而且是以毫厘之差就可以夺命的一枪!
但韩常知道,眼下已经再无退路!
顺昌之战,诸将皆领柳鞭,只有自己,名为鞭九十,其实没有执行,兀术虽然不曾明言,但韩常知道,当年的救命之功,已经折平,丞相还能够容忍几次战败?
上个月,率兵阻击攻颖昌的岳家军,败回汴梁,兀术闭门不见,直到这次出兵点将才再点了昭武大将军之名!
若这一次仍败,还有老脸回汴梁吗?
顺昌之战后,败将不再轻易斩决。左相也知道这是用人之机,不可临敌自乱,致军心动摇!
可是他能够容忍一败、二败,还是三败?
本次南征,阵中诸将,只有自己已经连败两阵,这是第三阵!
“南蛮看棒!”
韩常发疯般扑上长矛前方,手中狼牙棒带起尖啸。
即使是在如林的枪棒中,杨再兴也感觉到了前方扑面而来的压力。
“让开!”
血汗透重甲,前方那幅破开的白袍正在远离。
硬撼!
“当!当!当!”
前方三骑应声荡开,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矛出不见血了,矛尖嗡鸣,却饮不到敌血!
“砰!”
这一棒终于不能再让开了,三名金兵退开时,昭武大将军拼尽全身力气,挥出的如山的一棒终于临身!
横枪,拦!
“当!”
炸响之后,韩常连人带棒抛飞,撞落两骑!
“噗!”
杨再兴又是一口血喷出,持矛的双手一软,连胯下的战马都似已经重创!
“兀术!不要逃!”
沿韩常撞开的一个小小的缺口,战马腾空而起,越过躺在地面的两具敌尸,离那幅白袍又近了一步!
“丞相!袍子!”
龙虎大王四顾间骇然发现,丞相肩上飘起的残袍在阵中如此显眼!
“嘶!”
兀术顺手扯掉已经破开的残袍,扔到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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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
白袍呢?
白袍到哪里去了?
血如雨,汗满身,已经到了枯竭的时候,哪里还能在阵中寻找这一骑敌酋?
“呀!杀!”
岳帅!敌无将则乱,现在敌已经乱了,敌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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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在城楼上,却仍不动如山,把握着这纷乱的战场!
再兴!金军已乱,再过一个时辰,最后这一个时辰,就到了我们出击的时候了!
再兴!你还挺得住么?
岳云那边反而是最让人放心的,背嵬军龙如入海,搅起翻天血浪,在中军已乱的情况下,金兵无力组织有效的阻击和反攻!
兀术老贼,用兵多年,怎么会还这么大胆,险到这种程度!
你不知道大宋近三十万军马就在这附近?
为什么还敢率一万五千骑长途跑到偃城来?
谁给你的情报?
你的细作是从哪里得到偃城的兵力情况的?
顺昌之战,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去支援!
你敢率汴梁城主力出击顺昌,我就敢放你南下!到时无紧城可守,看你怎么率十万主力与我大宋三十万大军周旋!
可是陛下!
你为什么在临安行在,仍要指挥这场战斗?
为什么不让我到行在向您面陈这一战的干系?
援刘琦之前,您金口所允,让我自行措置,您不再遥控,怎么又出尔反尔?
“览卿来奏,欲赴行在,深所嘉叹!况以戎事之重,极欲与卿相见,但虏酋在近,事机可乘,已委卿发骑兵至陈、许、光、蔡,出奇制变,因以应援刘锜,及遣舟师至江州屯泊,候卿出军在近,轻骑一来,庶不废事。卿忧国康时,谋深虑远,必有投机不可淹缓之策,可亲书密封,急置来上,朕所虚伫也,遣此亲札,想宜休悉。”
圣旨就在帅营内,睹之痛心!
为什么你不肯听我一句话?
大宋恢复之机,在此一举,只要把南征的都元帅引入大宋重围之下,汴梁城中无重兵守坚城,那时就是我们直插燕云,光复河山的时候。
为什么一定要救顺昌?
为什么一定要救刘锜?
为什么不让我到行在临安来,向您说明这一战的大略?
“臣事君以忠”!
我不能违旨,可是,千古难再的良机,怎么能就这么弃置?
大战略已经启动,我手中除了背嵬骑兵,再无兵力可用,怎么去救刘锜?
行!我不用护帅营了!我救!既然陛下要让我把兀术逼回汴梁,我就打一场攻城战!
我个人的安危算什么?
张宪,姚政,干得好!
刘锜!你大出我的意料!不是我不救你,实在是为了最后的决战,我不得不牲牺你!
可是你居然赢了!
八字军好样的!
刘锜好样的!
兀术!自你到我偃城外,我就知道,你也慌了!对不对?
汴梁已经快成为了孤城,六十里外就已经不再是大金国土,你还能有什么能为?
今日若胜,你还能拿我的人头去守你的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