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主管人事的薛福成必定是吏部尚书人选,沈葆桢跑不了一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置,翁家兄弟封侯封伯是板上钉钉的事,其余诸多幕僚不是朝中大吏,便是外放封疆。这样私底下地议论行之有年,被议论者当然不敢承认这一说法。不过丁宝桢对他大司马的称呼却是向来默认的。
他的脾气便是泰山石敢当,既然大帅用他协助掌兵,那么他就是本兵,就是大司马,又有什么可说的。
张华轩倒也欣赏他这股子劲头,偶尔公余闲聊,便也拿大司马来取笑,丁宝桢却也浑然不当回事,也不着恼。
今日如此,丁宝桢却是勃然大怒:“大帅这般取笑。我不如挂冠而去的好,此处不留,回乡下种田读书也好。”
张华轩愕然道:“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向来稚璜便是帮我署理军事,称几声大司马也不足为怪,今日却因何如此?”
丁宝桢面皮气的通红。只道:“大帅要分权这当然可以,不过设了这个军令部却不让管事,这些日子来天天束手罢了。**如此,称得什么本兵,司马。”
其实他今日一来。张华轩便知其用意,适才倒也是故意调笑,此时见他当真恼了,便即笑道:“倒也不必着恼,今日既然把话说开,倒也可以畅所欲言。”
他正视丁宝桢,向他笑道:“所言分权之事。确属事实。”
丁宝桢一愣。他今日盛气而来,确实是心有不甘。准备了许多说辞,不过是先想证实张华轩的分权之举,然后剖白自己,劝说张华轩不必行此无益之举,不料对方根本不曾有过隐讳的打算,居然就这么一口认账了事。
当下先是一征,然后又愤然道:“大帅若是觉得兄弟不可信,尽可弃之不用,然后选用良材执掌兵事,如现在这般政出多门,军务出于多门,而大帅徒然多耗精力罢了。数年之前,大帅与我等深夜密谈之时,常感慨朱元璋太过揽权,导致皇权日渐集中,臣子不敢有担当,凡事尽缩手而推向上,遇明主算是幸事,遇寻常主不过保得天下无事,一遇昏庸之主便是天下大乱的局面。明帝好在还有个内阁,不过遇到万历那样地天子便导致一年内无大学士递补,六部缺员一半以上,这天下岂有不乱的道理?本朝号称是乾纲独断,内阁罢废不用,军机不过仰承皇帝鼻息做事,如此,皇帝英明也不过守成,中主也只勉强维持。自康乾以来,天下号称太平盛世,其实康熙年间大战不断,乾隆中期后起义不停,从白莲教到天理教,然后现下的太平天国,本朝真正太平无事的年头有几年?哪一起乱子不得调拨几十万大军花费几千万白银,所为何来,弊端就是皇帝揽权,大臣唯有仰承帝命无人敢于规劝,也不能实心任事,否则必遭疑忌。再有满人以数十万人制四万万汉人,必定事事保守不敢开拓,中国之积贫积弱,便由此始。”
丁宝桢说至此时,也不觉自己惨然动容。他怎么也说也是冠带读书的士子,忧国忧民兼济天下也算是有良知的读书人胸怀的第一要务。若是不然,凭他的资历和人脉,在当初张华轩这样一个富商团练招揽的时候,也未必就肯答应留在淮安。
当时留下的原因无他,也就是在淮安看到了一些不同于大清别处地东西,在张华轩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些不同于时人的一些东西,而当日秉烛夜谈,张华轩的很多立论都让丁宝桢觉得新奇,而当时争论,回去自己枕臂静思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承认张华轩说的很有道理。
比如当日谈起大清诸帝,沈葆桢与丁宝桢等人都对康雍乾诸帝极为推崇,认为这三帝都是名主,康熙与乾隆还是英明睿断果敢雄霸之主,这从平定三藩和十全武功就能看出来。谁知到最后全部被张华轩所推翻。
到得现在,丁宝桢还能记得张华轩当日议论时地神采与果断。张华轩认为,清朝皇帝在勤政这一块确实算是有渊源的家教,皇子在宫中天不亮就起床,读满汉文字,习经学诗,练习骑射,长大即位后也很勤政,这一点确实远超汉人皇帝中的多数,然而正因为这种建立在八旗上的小规模人群利益上的独裁,就使得清朝诸帝虽然勤政,所起到地效果反而远不及明朝诸帝犹记得张华轩慨然道:“以一人治天下,上智者可保其国,中智者仅保其身,而下智者,则不可问也。”
这样的说法与论断在当时的丁宝桢听来是大逆不道的,然而越是与张华轩辩论下去,却越是觉得对方所说有理有据有节,而且纵观华夏历史,汉是公卿治天下,唐宋明各朝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只有清朝是以皇帝独夫一人治天下,其效如何已经昭然若揭,以往盛世两字,不过是欺世盗名。
接受了张华轩理论的丁宝桢现在完全没有一点愧疚的表情,他语气咄咄逼人,直视着张华轩道:“玄著兄,你真的仍然要以一人治天下,效法大清诸帝与朱洪武吗?那样,咱们这些人不如早去,免得你炮轰功臣楼。”
“哈哈!”丁宝桢说地声色俱厉,张华轩却是笑地满脸通红,半响才回过劲来。
看着气的几欲暴走地丁宝桢,张华轩摆手笑道:“何其盛气乃耳。老兄,哪需要这么愤愤。我削营务处的权,可是我也削了自己的权哪。以前,淮军上下的事情,我交托给营务处,然而营务处也绕不过我,事事还是我的首肯才行。现下营务处撤了,改建诸部,各建首长,除非大事外,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们自专而行了。开始大伙儿还不适应,凡事都来寻我,让我斥责几次后,现下各部已经能够理事了。你说你无事可做,其实若不是前方大战,诸事繁芜,我的事情岂又是很多么?”
他站起身来,目视丁宝桢,诚挚道:“我之决心未尝有一日变更过。若不是情势如此,我连皇帝也不想做。独夫民贼,以一人治天下,什么好事?古往今来,岂有不覆灭的王朝,末代子弟,凄惨处还不如生在百姓家。当初立军时,诸事不能放手,权柄不可交于旁人,所以信任的不过你老哥几个人。现今大事将定,国家就要草创,凡事都要立下规矩来,军队要改,要分权,将来不能回国家的祸乱。便是政务也不能操纵于几个人之手,也一般要分权,这些事晚做不如早做,我现在做的,不过是提前把法统确立下来罢了。”
(如果章节有错误,请向我们报告)
(191)背黑锅
丁宝桢先是愕然,继而一想,张华轩此言倒不是敷衍自己,细思量这些天来的变局,却果然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小了,而张华轩其实也是在放权。
现在各镇的行军路线和做战计划多半是吴穆带领的总参拟出来的,张华轩不过是总掌大局,细枝末节已经根本不管了。想想以前,没有总参之前营务处经常忙的人仰马翻,一遇战事大帅府内彻夜***通明,而那时的战争规模又岂能与现在相比!
现在前面是大规模的集团会战,后方还有几个镇的布防与太平军和清军的两重威胁,而张华轩却是不紧不忙,丝毫不乱,这些天在徐州虽然忙碌,也是没有之前一遇大战的那种紧张气氛。
再想想军情与军法诸部,无不都大权在手,军中一应事物多半可以自专,只有涉及到特别重要的官员才会禀报给张华轩知道,其余事体,这些部的主官自己便可以决断,并不需要旁人再经手了。
如此一想,可算是恍然。自己的军令部确实是削权了,不过张华轩的权力也并没有增加,反而一并削减了。这么一来,军队中分工明确,各有所司,将来就算换了人手去做,也不会担心有萧墙之祸了。
丁宝桢用敬佩的眼神看一眼张华轩,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无不雄强睿智有无上自信的雄主,只有抓权,断没有放权的理。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撤宰相座,朱元璋干脆废了丞相,而眼前的这位淮军大帅在天下唾手可得之时,并不抓权反而放权,当真是令人心折。
当下释然道:“大帅如此一说可就全明白了,如此,就再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他看到张华轩含笑而立。***却又疑问道:“既然是这么着,军令部的权力已经够小,我本人是没有什么话可说,不过那些幕僚和抽调自军中的属下们却是焦燥不安。这些人原本都是人才才被抽调到营务处,现下又改在军令部中,权力没有是小事,闲着无事才是浪费啊。原本还有支应大军粮饷军械的事可做,这几天这些事也被削减,不知道大帅是什么用意。”
他此时对张华轩的削权之举已经没有什么异议了,淮军这样重建后职权分明。部门林立,日后张华轩为帝,子孙后代也可以轻松控制整支军队,而又不必大权独揽,用不着担心庸主乱国,只是军令部中人才众多,这些天来事权渐削,部下们很有看法,他这个主事人说来说去,却还是要为属下们讨一个出路。
听得他如此一说。张华轩展颜笑道:“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军令部的人原本就是营务处的,搭地架子是负责全军大权,现下事权削了,事情自然也便少了。这很简单,各部草创,需着人手甚多,我这里早就拟好名单。等你前来。”
说罢,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丁宝桢,丁宝桢接过细看,却果然是对自己麾下那些精兵强将的安排。文士幕僚充实在各部,军伍中人也被派遣到新编各镇任官。这样一来虽然是树倒猢狲散,这些人才却都是得到了很好的出路。
原本也算是满意,只是想想张华轩早就想好了办法,连名单也拟好了,各人地出路早就盘算的清爽,自己却在这里愤然不满,想想也是滑稽可笑。
一时心灰意懒。也知道淮军现在已然成熟。不比当初草创模样,想来自己也无大用。既然军令部的责任并不如当初那么重要,还不如挂冠而去也罢=
仿佛是看出了丁宝桢心中所想,张华轩微微一笑,道:“军令部虽然事少,责任却是不轻,唐朝祸于藩镇,所以宋明之后武人地位下降,大清是八旗治天下,说不上重文轻武,不过武人地位仍然很低。将来国家一统,当然是用文官治理天下,不过武人的地位一样要提高。武人没有地位,哪有心气保家卫国,所以现下淮军的地位不但不会下降,还会增强。而军队地位高了,却又要担心武人祸国擅权之祸,所以军令部的不少权限分出去了,然而以文御武的大宗却不能更改。所以军令部仍然排在各部之首,与其部不同,不用军人为首脑,而是用文臣。这一条是铁打地规矩,日后我和朱重八学,也制一部大诰,这一条要写进大诰的。稚璜,你是我知交好友,又掌理过营务处,军中大将见了你莫不低头,所以营务处这个场面,你还是要撑的。”
他看一眼丁宝桢,终于下定决心道:“若天命在吾不能推脱,你当为新朝平稳出一把力啊。”
虽然淮军并淮安上下早就有议论,甚至有不少人劝说过张华轩称王称帝,不过都被此人严辞拒绝,而今日与丁宝桢的一席话,却当真是交心之语了。
丁宝桢也大是感动,张华轩的意思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这军令部其实就是兵部,他也就会是新朝的兵部尚书,虽然权力不多,却是总镇军队的第一要职,第一任的本兵,非得他这样的元老郧旧才能镇得住了。
却听张华轩又道:“政务处也要改,现在政务处也是太过权重,政务管军务也管治安靖盗啥事都管,这不成。以前是没有规矩,从军务开始改,然后一起改掉。这几日把军令部支应大军粮饷军械的事移了过来,就是要新立淮军总后勤部,以后,地方上粮饷征集军械调配,还有枪械厂火器局,也归总后管了。政务处以后只管政务,淮军地事也不必插手了。”
说到这里,张华轩面露沉吟之色,半响过后,又向丁宝桢道:“政务处那里难免会有误会,时间久了,军务上的权力收回来了,政务处下管的事会新立不少衙门,分权分工,才能群策群力,将来政务处是内阁,你和阎丹初都是内阁大学士,不过一个是管政务的,一个是军务。不过他是首辅大学士,你是次辅罢了。丹初那里,帮我去一封信,说说明白吧,不要让他也闹意气。”
话说到这里,丁宝桢唯有苦笑而已。今日盛气而来,原本是找张华轩分说清楚,甚至大吵一通的准备也做足了,反正张华轩为人他也清楚,哪怕就是当面翻脸,事后也不会秋后算账,倒也没啥可怕。只是今日这么一谈,隐隐约约间不但是淮军日后的架构都决定了,便是政务上的架构,怕是张华轩也早就想的清楚明白,而且做出了决定。这样,新朝未立,军事政事上地改革已经定了下来,北京一打下来,一切顺手,再看看张华轩身边囊括的许多杰出人才,很多人的才能丁宝桢自己都自愧不如,他虽然自视甚高,不过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