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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紫缰加双眼花翎
这一天清江浦南关戏园子里演的戏目正是《挑帘裁衣》,演的是《水浒传》里西门庆勾引潘金莲的一节,此戏目与书中的原意完全不同,改编之后,成为专供在妓院演出的淫秽戏目,等于是后世的三级片或毛片一般相同。
如果这戏在妓院里演,原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就算在戏园子里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当剧中女角当真是换做成女人,而且是清江浦与淮安附近的官员与商人的妻妾来扮演,更加离谱的是:在戏台子上光着屁股蛋子演西门庆的正是南河总督潘锡恩!
潘锡恩,嘉庆十六年的进士,道光五年就发往南河以道台试用,二十多年下来,一直稳坐清江浦南河总督的位置,此人在治河上确实还有两下庄稼把式,不过个人私生活上就太不检点。五十岁正妻亡故后,大娶妾侍不说,还特别喜欢尝“野味”,清江浦乃至淮安各州县,常常有士绅民妇接到潘家如夫人的邀请,出了潘府,身上就多几十两银子。
这个还没有什么,潘锡恩还广购各地卖艺兼卖身的女戏子,组建戏班唱淫戏,自己也常常换了袍服,上台参与一把。
这一次张华轩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把手伸到清江浦来,就是事先得到线报,潘锡恩在清江浦南关摆了戏台子唱淫戏,还邀了河道总督庚长,漕运总督联英等大小官员一起观看,待张华轩带着大票人马杀过来时,戏台子上正是唱的热闹,赤身裸体的潘总督搂着几个美艳戏子正摸的开心,怎料荷枪实弹杀气腾腾的淮军士兵冲了进来,立刻打断了总督大人的美事。
看到对方的模样,张华轩有心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来,却怎么也不能成功,这么着绷着脸太累,他忍不住浅笑出声,向着张五常摆手道:“这算什么,给潘大人穿上衣服吧。”
张五常忍住笑,让人上去给潘锡恩披上一件大褂。潘锡恩的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脸色又青又白,口中喃喃,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着场中诸多官员,张华轩终于又板着脸道:“今日兄弟来的孟浪,原是为查抄捻子事急从权,不料竟见如此有伤风化之事,兄弟有心回护,却是不敢,各位该打点的从速打点,别的兄弟也帮不上手了。”
座中官员中有长庚与联英两人都是满洲大员,原本以张华轩的身份在他两人身边说话还不够格,这会子两个大员一人搂一个光身子的妖精,有心想做作一番也是断乎不成,这场景实在是太过尴尬,自张华轩进来后略扫一眼,除了三个总督,还有不少江苏与山东附近的地方州县官员,总督衙门的帮办官员,当地士绅等等,林林总总大约有四五十个官员,最小的也是一县正堂!
今天这么一抄,可想而知的热闹可就大了,大清自开国以来承袭明制,官员是断断不能宿娼嫖妓的,这种事情瞒上欺下,面子上总得过的去,几个总督级的官员被抄在当场,南河总督光着屁股和戏子一起唱戏,底下一帮子大员喝彩叫好,种种淫秽之状不可细述,算得上是开国以来的第一大丑闻!
张华轩嘴上说的漂亮,叫诸人打点想办法,可是淮军士兵却端着长枪把诸人看的严实,一直到两天之后,算算张华轩的折本及淮安府正堂、通判等人的折本都到了北京,这才把人放了出去。
几天之后圣谕到了淮安,却是咸丰帝御览之后勃然大怒,他在年尾时心忧国事,鹿血都少饮了几碗,底下这些大员却视国事如无事,御批上赫然写道:“览奏,不想尔等俱系封疆大员,不意丧心病狂至此耶?!”
有这么一句话,任是谁也回护不了这帮出事的大员,虽然张华轩擅抄清江浦算是孟浪,不过潘锡恩等人的举动,却是比孟浪这两字严重的多。
当下军机合议,潘锡恩着即开刀处斩,长庚赐死,联英等十几个犯事大员发往庐州,会办劝捐守御诸事。谁都知道,太平军攻打庐州甚急,皖抚江忠源拼死守御,只怕是凶多吉少,这会子把联英这些宝贝派到庐州去,城破则必须殉职,跑路则明正典刑,怎么算法都是一个死字,联英等人上路时都是哭丧着脸,眼瞅着就差抬棺去上任了。
一下子处死了两个总督,贬斥了一个,清江浦立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权力真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中枢几个军机与大学士都吃了挂落,挨了处分,张华轩能打仗不说,政治上也这么心狠手辣,把清江浦的几个一品大员一锅烩了,他不出来收拾局面,谁来?
况且,听说恭亲王对这事颇不以为然,看着奏报时连连摇头,肃老六却是拍桌大笑,直呼:“痛快,真痛快,好手腕!”
现今这局面,谁也不敢说是恭亲王大,还是肃老六更牛那么几分,任谁都知道,肃顺进军机是迟早的事,而不论是恭王还是军机里的几个要员,抑或是肃顺,对汉员坐大都没有什么看法成见,张华轩这件事瞒不了有心人,原也没有打算瞒骗,他就是伸长了手,要淮安各地方的权力,凭什么江忠源能巡抚安徽,其余各团练都能署理地方政务,偏淮安这块地儿就得缩手缩脚?
你越怕,人越觉得你心里有鬼!
隔了一个月明发上谕终于又上来,淮安府正堂王有龄升河道总督兼漕运总督,一个知府汉官,立刻身兼两总督,引起朝野瞩目,不过掌握中枢的几个大佬都知道,这不过是张华轩玩的障眼法,他自己不肯兼任,把王有龄推出来做挡箭牌,经过清江浦一事,漕运与河道总督在张华轩的一亩三分地上,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不成?
准安府通判陶金诒升任正印知府,这个知府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到张华轩的驻地拜会按察使大人,同时张华轩一纸手令,立刻就把城内富商程念荪的儿子程梦鼎从监狱里放了出来,如此一来,谁都知道张华轩在淮安府这地界,算是能一手遮天,没有人敢和他顶牛硬干。
上谕夸奖张华轩之后,也不咸不淡的敲打了几句,然后赏紫缰,赏双眼花翎,同时谕令张华轩立刻出兵,前去救援被围在庐州城里的安徽巡抚江忠源。
(23)养贼自重
自石达开破安庆后,安徽的文武官员躲到庐州,将庐州权做省治,石达开后来离开前敌指挥,自己驻守安庆,又由秦日纲接替帅位,继续督主力攻打庐州,决心要把安徽拿下,使其全境成为天国上游的屏障。
自天国得天京的那天起,甚至在此之前,天国上层就有西征与北伐两派之争,东王杨秀清原本是支持北伐,决心一举将清廷中枢拿下,不过他在北伐军初出时就病倒,拱手让出了主导权,这样一来,曾天养、秦日纲、胡以晃等悍将却是西征派的核心,他们不愿意率主力北上,导致林凤祥与李开芳在北方被围。
北伐无果,而安徽却不能不保。安徽地处天京上游,特别是安庆更是战略核心中的核心,保有安庆,方能有天京,而安徽也是盛产米粮之地,天国在天京之初根基不稳,江南是四战之地,苏州常州等地还握在清军手里,为了稳定人心充实圣库,唯有保全安徽上游,才能护得天京安全。
如此,西征派占了上风,得到了天国上层的全面支持,翼王石达开又是天国上层中最骁勇善战的开国诸王之一,石达开亲领西征军进入安徽,再得安庆,然后攻入江西,在半壁山击败湖北按察使唐树义、江忠源等部,九月二十九日,攻克九江,咸丰三年十月,西征军入湖南,克黄州,占领汉口与汉阳,十一月,石祥贞屯兵黄州,监视武汉,主力在胡以晃等人的统领下返回安徽,石达开驻安庆总理全局,秦大纲与胡以晃等人率西征军主力向庐州方向猛攻,十一月间,连克桐城与舒城,毙安徽团练大臣工部侍郎吕贤基,十二月底年,新任安徽巡抚江忠源抵达庐州,太平军主力将庐州围的水泄不通,昼夜攻打,到了张华轩借清江浦一事拿下近乎整个苏北的地方军政大权时,庐州已经被围十余日,眼看就要陷落了。
江忠源以举人的身份在道光年间便举办团练,立功至知县,太平天国一起事,他便带着五百楚勇赶赴广西,屡立战功,到咸丰三年时,因功至按察使,在江南大营帮办军务,奏陈严法令、汰弁兵、明赏罚、戒浪战、严约束、宽胁从等整顿军务的主张,为湘军组建积累了重要经验。
这样一个人才,在后世因为打太平军太过出力,而被评价为“血债累累”。张华轩对他的血债没有兴趣,对他的勇毅与组织才能却是很感兴趣,此人是一个典型的湖南人的代表,坚毅果决,有勇气,有手腕,同时还食古不化,不懂变通。他才不到两千人,被几万太平军围在庐州城内,不走不投降,其仆奔他逃走时,江忠源咬仆人耳朵至血湿衣襟,最后自己下来,与赶来的太平军肉搏,以书生之身杀敌数人后,投水自尽而死。
此时的湘军经历过湘潭大败,岳州之战,还没有敢于出省做战,曾国藩在湘潭败后几欲投水自尽,其父写信斥骂于他,说曾国藩起团练原是为了安定天下,结果要是死在家门口的话,老子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可是湘军实力确实不行,经过长沙整顿后,在岳州一战时,还是靠着塔齐布与罗泽南、李续宾等人的个人勇力,才击败了战意不坚的太平军,想让这支军队出省做战,那当然是绝无可能。
至于李鸿章的淮军……天知道李鸿章现在有什么能力,他最多能逮逮小鱼,积累经验与声望,还差的老远的火候,而且,显然在这个时空不会再有第二支淮军出现了。
看来看去,只有张华轩的淮军能救江忠源了,从淮安出发,水路现在被太平军控制是走不得了,不过完全能从皖北出发,直驱庐州,宿州一战过后,捻子明显不是淮军的对手,朝廷当然不明白张华轩缺少弹药的难处,况且庐州之围迫在眉睫,清廷也算是狗急跳墙了。
“人才啊……可惜了!”张华轩抖着文祥给他的信,翘着二郎腿,一脸安闲,根本就没有动身去安徽的打算。
现在就和太平天国的主力交战?这事情未免太搞笑了,围攻庐州的那几万人,精锐不在北伐军下,秦大纲等人的实力,也不会在林凤祥之下,而秦某人麾下还有一个将来必定会熠熠生辉的名字:陈玉成。
三十指挥回马枪,这白马银袍的小将岂是一个骁勇可以形容?就在去年下半年,陈玉城屡立奇功,从一个管军粮的小官升到殿前第三十指挥,每遇战必在前方厮杀,一手回马枪使的出神入化,再加上曾天养、胡以晃,哪一个不是天国悍将?现在的淮军就与这些天国悍将们血拼殊无胜算,就算胜了也是惨胜,一战就能把淮军的元气给打伤,况且比皖北到庐州,一路上天知道还有多少捻子在等着他!
文祥的私人信件等于是张华轩与北京沟通的一个渠道,清江浦的事恭王对他只有谨慎的支持,祁隽藻在年尾告老还乡,恭王已经是事实上的领班军机,各地战事不利,咸丰帝与朝野的在野派当然对恭王有颇多微词,现在恭王不给好处,只隐隐约约提到皖抚可期,这算什么?拿一个镜花水月的安徽巡抚的位子来让张华轩拼尽血本?姥姥!
“复信,就说我正在搞火器局,上次宿州一战,淮军将士几无军火可用,这种情形可一不可再,现下正和洋鬼子接洽,购买铸造大炮和火枪的器材,还有火药与子弹等物,亦需自造,还有修理铸件,总数不小,现在已经在淮安等地劝捐,若是朝廷能下拨些银子来,再过一两月充实了弹药,淮军便可出征。”
俗话说可一不可再,不过张华轩每次用来搪塞北京的无理要求时,不外乎是两个字:要钱。
天下乱的如一锅粥,北京哪来的钱?以张华轩淮军这个打法,恭亲王也是委实支应不起。现在全国清军,除了湘军有些开山炮和抬枪鸟铳的配置,哪支军队敢用洋枪,或是能用洋枪?个中实情,当然也完全由得张华轩红口白牙的胡说八道。
看着黄老夫子飞速的复信,张华轩面露冷笑,暗道:“打下庐州,太平军西征主力重回湖北和江西,要给曾剃头他们添不小的乱子,打下不小的地盘,这个时候就和天国死嗑,我岂不是太傻,还怎么养贼自重?”
(24)摘果子
张华轩复给文祥的信说的虽然是托词,不过这火器局的事确实也是火烧眉毛迫在眉睫,真的是拖不得了。
要买机器,当然还得到上海。当时的上海已经有不少洋人,不过各国公使还是驻节在广州或香港,甚至英国在宁波都有领事馆,上海虽然有英法美三国的租界,不过工部局还没有成立,各国也没有派驻军队守备,各种企业也没有兴办,只有不少洋行开始在上海建造楼房,派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