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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临阵立威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虽此时并无孤鹜，也不见秋水，不过当数万蒙古铁骑立于阵前时，朱祁钰仍然感到了这种萧瑟的战场气氛。这绝不是那支蒙古先锋，这是蒙古主力军团，是前来与他们进行决战的蒙古主力！
“陛下，蒙古大军大概在五万人左右！”
“五万？不是说也先率十万大军南下吗，怎么变五万了？”朱祁钰微微的皱了下眉毛，觉得有点不对劲。
“中间那穿紫色大衣，披白银甲的就是也先！不过……”
“不过什么？”朱祁钰看了一眼旁边的严广儒。
“好像少了一个人，怎么有见到伯颜帖木儿，以往，也先都是与伯颜帖木儿在一起的，他们两人很少分开过，这次怎么只有也先一个人率军前来？”
朱祁钰一愣，立即明白了。“看来，也先并不笨，他已经察觉到了陈懋在南面的行动，大概是派伯颜帖木儿率军去对付陈懋了吧！这也很正常，也先肯定要他的弟弟在南面拖住陈懋那边的骑兵，然后好专心对付我们。看来，这次不能指望陈懋的骑兵发挥多重要的作用了！”
严广儒的神色也很凝重，如果宁阳公陈懋率领的骑兵不能及时赶过来的话，他们有能力对付这么多的蒙古骑兵吗？
“也好，那就让朕先去会会也先，再激他一下，让也先不能轻易罢兵，到时候，就算陈懋无法及时赶来，我们也能打败也先！”
“陛下……”严广儒还没有能喊出来，朱祁钰就已经策马走了出去。显然，皇帝太大胆了，暂且不说他这一出列有多大的危险，如果真的把蒙古人给惹火了的话，那打不过，怎么办？恐怕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
“对面紫衣银甲者可是也先？朕来大明天子，请蒙古太师出来阵前一叙！”
跟在朱祁钰身后的是十多名贴身侍卫，当然，皇帝这话一出，他身后的明军将士更是紧张了起来，卫平与罗国栋迅即组织起人员，第一排的火枪兵都迅速的做好了战斗准备，而炮兵则开始装填炮弹，随时准备炮击冲上来的蒙古骑兵！
对面的蒙古大军也是一震，连也先都惊讶不已，显然，他一直认为朱祁钰没有冒险深入。很快，也先身边的一员大将就证明了朱祁钰的身份，那正是大明皇帝！
也先自然也不是孬种，朱祁钰都在叫阵了，他怎么能退让呢，如果他在朱祁钰面前被压住了的话，那他身后的几万将士怎么想？也先也立即策马而出，朗声说道：“我乃蒙古监国太师也先，你就是大明小儿朱祁钰？”
朱祁钰心里暗暗一笑，说道：“对面那撕就是也先？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不知道，在这样的人率领下，蒙古将士会有何感想！也先，你个无君无父的人，还有脸率领蒙古健儿征战疆场吗？你以为杀了大汗脱脱不花，就能控制蒙古的所有部落吗？对面的蒙古将士，难道你们就甘心为了这弑君杀父之人的野心去卖命吗？”
蒙古军阵大动，原本也先凑集的这十万人就有一大半是来自其他部落的，而在杀了脱脱不花之后，也先依靠恐怖手段收复了这些人。现在，朱祁钰把话挑明了，那些其他部落的蒙古人当然就要多考虑一下了！
“朱祁钰，难道你就是正人君子，听说你把上皇朱祁镇给软禁了起来吧？这大明天下，原本就为朱祁镇所有，你只是纂君夺位，现在不知归还皇位与朱祁镇，竟然在此嚣张，难道你就有脸……”
“放屁，也先，我大明国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土木堡一战，你虽拣了便宜，可京城一战，你还不是亡命而逃？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现在，我大明王师所到之处无不受百姓夹道欢迎，且此次朕率军亲征，正是要与你清算旧帐。你虏我上皇，辱我国威，此帐不了，我朱祁钰誓不罢师回京！”
也先一愣，这朱祁钰是来拼命的，但是看样子，他有必要为一个过气的太上皇拼命吗？不过大军临阵，也先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正在也先要反驳的时候，朱祁钰再次开口：“我大明天威，岂是你等小人所能坫污的。今日两军交阵，以胜负论英雄。也先，你会去吧，整军来战，朕必然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那就战场上见了！”
朱祁钰策马转身，不再理会也先。随后，他纵马从明军阵线前跑过。“大明将士听令，从今日开始，奋勇杀敌，凡惧敌不前者，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今日一战，将决定我大明命运，将决定我百姓命运，此战，只需胜，不需败！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刹那之间，明军将士的震喊声响彻天宇，连对面的蒙古骑兵都有点胆怯了！
当朱祁钰策马返回中军住阵时，也先已经整顿蒙古骑兵向后退了数百丈，以为骑兵作战留下空间。当然，也先并没有立即被愤怒冲昏头脑，这不仅仅是决定大明命运的一仗，也是决定蒙古命运的一仗！也先这次几乎带来了蒙古所有的主力骑兵，如果他再失败的话，蒙古就没有力量抵挡大明的进攻了，到时候朱祁钰率军长驱直入，蒙古不完蛋都是怪事！
日落前半个时辰，双方将士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当五万蒙古骑兵折回来的时候，明军将士已经在设置好的阵地上严阵以待，等待着战斗开始。
也先并不是军事上的笨蛋，不然他也不可能用武力统一蒙古！经过京城一战，也先认识到大明火器对骑兵构成的巨大威胁。几个月下来，也先一直在考虑对付大明火器的办法，结果，他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即集中手上的一切兵力，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进攻！毕竟，战场上的主动权是掌握在进攻者手里的，而且明军火枪兵的转移速度很慢，在防御上又处于被动，如果能够集中所有力量攻其一点的话，必然会有很大的收获！
这次，也先就使用了这一战术。他在明军看似薄弱的正面防线上集中了至少三万骑兵，准备用这三万骑兵发动一轮最猛烈的突击，以此冲垮明军防线，然后利用骑兵的高速机动能力来战胜明军！
问题也就在这里，这也正是朱祁钰愿意看到的一点！虽然蒙古大军集中攻击战线的正面，将给正面防线上的火枪兵施加巨大的压力。不过，朱祁钰已经在这个方向上部署了六道防线，再加上两翼的火炮，将足以挡住蒙古骑兵！而问题的关键是，正面战场是在两侧山峰之间的河谷上，非常狭窄，蒙古骑兵即无法展开，又只能沿一条线路进攻，这极大的限制了蒙古骑兵战斗力的发挥，同时也严重的限制了蒙古骑兵的灵活性。
朱祁钰当初选择这个战场的目的也在于此！只有缩小正面战场的宽度，才能集中发挥火器的威力。蒙古骑兵发动进攻的话，其第一线的兵力也就数百人而已，而其后方的兵力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而这点人，火枪兵足以对付。另外，蒙古大军聚集于一处，更有利于用火炮杀伤，能将火炮的威力发挥到极限！
也先也许认识到了这一点，也许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不过，后悔是无法改变战争结果的。当三万蒙古骑兵在明军阵地北面列好阵，分成了十队，每队三千人。而按照蒙古骑兵的战术，冲锋时，以队为基础，这样不但能够避免战场过于拥挤，更能够在打不过的时候快速撤退。看来，蒙古骑兵在进攻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怎么撤退吧！
战斗开始了，第一队三千骑兵分做五排，每排六百人。而在战场南面，第一道防线上的五千火枪兵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子弹上膛，瞄准目标，听我命令！”负责指挥这五千火枪兵的是一名校尉，他策马在战线后方不听的奔跑着。
山坡上，朱祁钰并没有干预前线的战斗，战斗一开始，他就让手下去发挥，自己则成了旁观者！最先发言的仍然是火炮。在蒙古骑兵掩杀过来的时候，位于正面战场两翼山坡上的炮兵立即开火了。
两百余门火炮齐射时的场面是很壮观的，当炮弹落下之时，蒙古骑兵顿时人仰马翻。这些炮弹都是落地便炸，飞起的大量弹片无情的屠戮着那些高速奔跑中的骑兵。三千骑兵，在冲到火枪射程之内的时候，就只剩下两千来人了，而且冲锋的阵线已经完全乱了套！
很显然，骑兵的威力在于冲击，特别是在这种阵地战中，上千年来，骑兵能作为战场上的主宰力量，就是因为其强大的冲击力！当骑兵排山倒海般的冲过来时，就算是重装步兵都无法完全阻挡！而死在骑兵手里的人，多半是被战马踩踏而死，而并非被骑兵手里的战刀砍死的！为了能够发挥这种冲击力，骑兵在冲锋的时候非常讲求阵型的完整性，如果冲锋队列散乱的话，那威力就要折减很多了
第八节 战争主宰
火枪兵校尉迅速的在防线后面来回穿梭着，同时嘴里大声喊了出来。“第一列准备，瞄准目标……开火！”
一千支火枪几乎同时开火，一千枚弹丸立即将冲在最前面的三百多蒙古骑兵给打下了马去。
“第二列准备，瞄准目标……开火！”
随着第二轮枪弹射出，又是几百名蒙古骑兵倒在了地上。
接下来，后面三列火枪兵也迅速的发射了子弹。当五轮射击结束的时候，第一队投入战斗的蒙古骑兵基本上都完蛋了，虽然部分没死的在战场上呻吟着，可是紧跟着而来的第二队骑兵根本就没有去管他们，继续向明军战线杀了过来！
“一，二列准备，瞄准目标……开火！”
刚刚装填好弹药的第一，二两列火枪兵迅速开火，这次，很多火枪兵都来不及瞄准目标了，所以效果远没有第一次射击时好！
“一，二列上刺刀，第三列准备，瞄准目标……开火！”
当更多的蒙古骑兵冲上来的时候，前两列火枪兵已经装好了刺刀。这种刺刀是直接套在火枪枪管上的，为了能够更加坚固，因此在装上刺刀的时候，火枪就无法使用了。而装上了刺刀的火枪长八尺，且比一般的枪矛要坚固很多。这比不上长枪，不过有了这种装好刺刀的火枪，在面对骑兵时，火枪兵也有了近战的利器！
“让他们准备撤退！”朱祁钰可不想损失太多的手下，毕竟这些火枪兵都是他训练出来的精锐。“另外，让严广儒的骑兵准备出动！”
侍卫立即传出信号，当第二队蒙古骑兵冲杀过来的时候，第一条防线上的火枪兵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然后就在后面顶上来的步卒的帮助下开始向后退却，接着就向两翼的新设防线退了过去！
见到明军一退，蒙古人士气大作，虽然损失了前面三千多骑兵，不过他们终于撕开了明军的防线。在蒙古人看来，他们的骑兵仍然是天下无敌的。就连在后面督战的也先都兴奋了起来，他的手下仍然是无敌的！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也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蒙古骑兵眼看要突破明军第一条防线的时候，严广儒率领的骑兵已经杀了上来！双方骑兵之间的白刃战立即展开！这些大明骑兵虽然只有三千余人，可是此时投入战斗的蒙古骑兵却只有两千多点，高下立见！不过，这一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当第三队蒙古骑兵就要杀入进来的时候，只见明军右侧山头上旌旗一闪，明军骑兵已经如同旋风般的退了下去，一时之间，蒙古人反而蒙了！才打得上瘾了，大明骑兵怎么就跑了？
这点短暂的停滞非常重要，一让蒙古骑兵失去了速度，二让第二道防线上的明军火枪兵做好了战斗准备，三让第一道防线上的明军火枪兵迅速的撤到了两侧的山坡上，然后在步卒的掩护下，迅速的组织好了新的火线，又将枪口对准了中间的蒙古骑兵！
当两侧的明军火炮再次发威，将炮弹倾泻到蒙古骑兵中间的时候，当更多的子弹从两侧飞来的时候，蒙古人惊醒了。现在，他们已经三面受敌，而且主帅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想两侧的山坡发动冲锋是不可能的，明军居高临下，那些长枪可以轻松的将骑兵给干掉！蒙古骑兵唯一的出路就是正面突击，也只能从正面才能突破明军的战线！
当蒙古第二，第三两队骑兵再次跑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阵型已经相当的凌乱了，根本就无法对第二条防线上的明军火枪兵构成威胁。五千火枪兵有条不紊的将子弹倾泻到蒙古骑兵，以及他们的战马身上。而且，两侧的明军火枪兵也没有闲着，虽然距离远了一点，两百步外，子弹很难穿透蒙古骑兵身上的皮甲，可是对付战马，让战马受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