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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怿一拳击在廊柱上,整条廊桥地栏杆都有些震荡:“我马上就去见皇上!我要告诉他。高肇阴谋篡夺天下!”
“算了吧。”胡绿珠有些阴郁地回答道,“你以为皇上看不出元愉那封遗书是别人假造的?你太低估了皇上。”
元怿心底一惊,刹那间,一种巨大的痛苦、怨恨以及恐惧,象浓雾一样弥漫在他地胸中,令他喘不过气来。
难道说,这个懒于理政的皇上,比他元怿还要精明?
难怪父皇当初选择太子时,在他和元恪之间反复掂量,最终还是选中了生性懒散的二皇子元恪。
“破城之后,元愉便将那封打自京中寄去的密信交给了李平,信后钤着你的小印,笔迹乍看上去也和你的字一般无二,信中说,高肇准备让高皇后下手毒杀皇上,即将逼宫篡位。元愉收到信,情急之下,才连夜发难,后来知道洛阳城中并无动乱时,元愉已是骑虎难下了。”胡绿珠一边说着,一边缓步从元怿的身后走开,“那封信,我在折子里催问了几次,李平回复说,在乱军中丢失了。”
“我从没有写过这种信!”元怿愤怒地说,“一定又是高肇这个老贼!他那天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我就知道他一定出此奸谋。”
他心里很感激胡绿珠,她愿意把这些内情全都透露给他,这就说明,胡绿珠愿意把他看成一个宫外地强援。
虽然,目前她的势力还很弱小,可是,却绝对不能轻忽。
“你明白,我也明白。可你的四王弟元愉却糊涂得连派人回京打探一下都忘了,就连夜起事。也许他早存了这份心思。”胡绿珠的身影已经渐渐没入了夜色,可她低沉的声音却仍然透过充满寒意的水声风声传来,“元怿,你猜,高肇下一步会全力对付谁?这些天,他门上地奔走之徒,比哪一年都多,所有高家地党朋,现在都在千方百计地为朝中一个青年高官构设着陷阱……”
还用猜吗?那当然是他,是高肇最恨的元怿!
自从今天上午在殿上撕破脸和高肇大吵一场,元怿就准备了他会向自己下毒手,来吧,放马来吧,高句丽老贼,我要让你知道,除了元愉那样柔弱地皇子,元恪那样偏听偏信、只重母党亲情的皇子,孝文帝也有完全继承了他雄风的皇子!
我,清河王元怿,期待与你一战!
西海池深夜的长风,竟会这样冷,波涛相击的声音会是这样激烈……多少年来,元怿第一次感觉到了西海池夜色的恐怖和阴暗。
第九十四章 独行皇上
自从把批折的任务交给胡绿珠后,宣武帝发现,自己的人生突然展开了另外一副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画面。
他再也不用每天半夜独自批折子、想心思、费劲琢磨问题,只要对胡绿珠送来的重要批件扫上几眼,答一个“是”或者“否”就行了。
这多省劲儿啊,宣武帝从前放满了各种疑难杂事的脑袋,如今也可以想一些轻松的问题了。
是于嫔的腰细,还是柳妃的胸隆,是高皇后的皮肤白,还是胡绿珠的皮肤滑,是上西海池钓鱼自在,还是到西林园喝酒下棋舒坦,这种问题,比得那些发兵南梁、发兵柔然、减税增赋的问题,可是直观多了,也容易解决多了。
至于朝臣奏对的一大堆事情嘛,该操的心思,胡绿珠帮他操了,该琢磨的细节,胡绿珠帮他琢磨了,该决断的事项,胡绿珠帮他决断了,而且群臣依旧以为,那些批折都出于皇上之手,一份份质询都是那么鞭辟入里、刀刀见血,一份份回复都是那么妥当周到。
要是胡绿珠早几年进宫,宣武帝如今早就成了百官眼里的圣君啦。唉,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绝代芳华、绝顶聪明的女人,当真是上天所赐。
除了晚上能落个清闲之外,白天的日子也好过多了。2。
一早上朝时,由于前夜没熬夜瞌睡,宣武帝的精神头很足,对群臣的奏对问得仔细。
若有什么疑难问题,也不必当场决断,带回去请示一下胡绿珠,他马上就能抓住问题要害。
政事变得容易了,清闲时光就能用来章台走马、赏花吟月了,这两年,宗室亲王们一个接一个,不断地造反、跟皇上作对。让宣武帝烦恼了好长一段日子,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老实了,天下便没有什么大事可让宣武帝焦心了。
他父皇孝文帝辛苦一生打下的改革底子,从官制、户制、军队到币制,遍及方方面面,足以让几代后世帝王躺在上面睡大觉。
如今的北魏,由于连年没发生大规模对外战役,没有大面积灾荒,富庶程度已非别国可比。国库里的粮食、布匹、钱财,多得汗牛充栋。
身为这样一个生逢盛世的年轻帝王,不多享点艳福,那不是白白辜负了自己的青春岁月?
宣武帝知道高皇后不喜欢他接近别的年轻女人,便在西林园里另修了几处园馆,常带着年轻妃嫔在里面游玩,宫里头的女人。^^君 子 堂 首 发^^本来日子就闲得慌,每天都能琢磨出无数花样来取悦宣武帝,让他乐得不知岁月,各位嫔妃们精心制作地糕点,精心设计的游戏。精心编制的歌曲、舞蹈、戏剧,简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宫里头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
至于充华夫人胡绿珠。这个女人有点奇怪,她整天在忙着批折、想事,精神熠熠,一点儿也不疲倦。
再说,每次一见到她,她总是要跟他谈一些改革布策的繁杂事项,宣武帝听得一会,就要打瞌睡。所以,最近他只带几个漂亮妞儿在花园里逛荡,把高皇后和胡充华她们全都抛在脑后。
皇上只有一个,后宫三千谁不想得到他的宠爱和怜惜?
可最近,这宣武帝一个妃子都不想搭理,别说能陪在他身边。能见到他的后脑勺。也得是那妃子烧了半年高香,才有这个福气。
不过。宣武帝越是疏远后妃们,后妃们越是渴望见到皇上,甚至有不少人去给刘腾送礼,让他能不时地给她们报个行踪。
不过,刘公公的秘讯,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不咬牙真放放血,常常,得信地妃子刚探得宣武帝的居处,进得宫室,宣武帝早又移驾他处,真是只在此宫中,云深不知处。
这个神龙般知头不知尾的皇上,他哪儿是六宫粉黛的主子啊,简直就是个神出鬼没的独行侠。
这整个魏宫里头,只有一个女人,刘腾会真心给她帮忙。
快入冬的一天晚上,在湖旁的暖阁里,宣武帝和那对高句丽姐妹花还有一个蓝眼睛秀女喝到半酣之际,刘腾瞧着园里无人,赶紧打发一个小太监去跟胡充华禀报。
最近皇上到清凉殿去,只看一眼折子,就匆匆忙忙离开,从不在她那里留宿,胡绿珠未免焦急起来,她早听得别人传说,宣武帝对女人地情意,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才几个月啊,他似乎对她的感觉已经淡了很多,如此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彻底忘记她,仅仅把她当作一个帮着批折子的女官而已。
秋已深了,处处浓寒入骨,那对高句丽姐妹花正拨着琴,给宣武帝唱高句丽民歌。
两个美女眼波流动,一闪一闪地向皇上放着电,可看在宣武帝的眼里,她俩却并非是什么可以左拥右抱的美女,而是他已经逝去多年、面目模糊地母后。
宣武帝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高句丽人,只会说高句丽语和鲜卑语,幼年时,在宫中,母亲常哼着家乡地歌儿哄他入睡,所以,他一听这些歌就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亲带着奶香的怀抱。
母后死了很多年了,可她轻柔的脚步声,似乎还经常夜里在自己的寝宫门前响起,她温暖的笑脸,还常常在自己最深沉的梦里绽放,尽管,他现在已经成了天下人的君王,可在内心深处,宣武帝仍然渴望母亲那不计回报、无比强大的呵护。
门外一阵车声,有侍女迎了上去,很快便隔帘奏道:“陛下,胡充华在园中赏花,听说皇上在这里喝酒,也赶来侍宴,请问陛下,允不允准?”
那有什么不允准地?既然赶巧碰上了,就让她也来凑凑热闹吧,只要别拿那些什么军饷、赋税、贪官的事情来烦他就好。
宣武帝点了点头,穿着大红披风的胡绿珠很快便穿帘而入,她今天精心打扮过了,一进门,就让宣武帝眼睛一亮。
胡绿珠向宣武帝深施一礼,笑道:“皇上今天心情这样好,臣妾从园里看完菊花,听说皇上在这里喝酒,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唱歌弹琴,忍不住,也想跟过来,在皇上这儿听一会歌儿。”
第九十五章 今夕何夕
宣武帝没想到她说话如此知趣,笑道:“哦,好啊,快来人,给胡充华看座。”
侍婢应命端来一套铺锦的花梨木桌几,放在宣武帝的桌子旁边,让胡绿珠坐了下来。
胡绿珠脱下身上的一领大红薄绢披风,款款坐下,露出身上的米白色绣襦长裙,越显得腰支纤细、婀娜多姿,脸上唇红齿白、明艳动人,宣武帝打眼一看,便觉出胡充华的相貌气度远非那几个胡族美女可比。
席上的几个女子都非中原人,也没有后妃品级,甚至语言不通,胡绿珠坐到她们中间,四顾一打量,微微笑道:“皇上,今天怎么净听这些外邦异国的歌?臣妾也会唱一支曲子,皇上想听么?”
宣武帝笑道:“好。”
他举杯一饮而尽,饶有兴趣地倾听起来,胡充华的确是多才多艺啊,这些天来,他就没找到她不会的东西,不过这唱曲儿,她能赛得过那对从高句丽精挑细选出来的姐妹花?这两个高句丽姑娘可谓是金嗓子,唱起歌儿来,绵长激越,音调苍茫,勾人心魄。
胡绿珠自宫女手中拿过金丝缠绕的琵琶,低头稍一拨弄,凝神唱起了《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君 子 堂 首 发^^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知得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胡绿珠的琵琶颇为娴熟,滚珠流金般的清亮乐声,仍掩不住她越来越低回悱恻的吟唱声。
这首《越人歌》,也不算太生冷的曲子,但宣武帝听得胡绿珠的歌声,仍是另有一种感动,这。也许是她的心声吧。
今夕何夕,得与王子同舟?
她这样的思念着他,追忆着那个难得的宁静下午,他们在水边初逢,在湖上鱼水。她因为思念王子,所以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而他呢,却心悦君兮君不知。没几天就把她忘在脑后,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了。
宣武帝听得痴了,情不自禁走到胡绿珠身后,笑道:“妃子难道对朕有怨气么?”
胡绿珠放下琵琶,低垂双眼,轻声道:“臣妾岂敢?只是臣妾不知道。陛下以为,是给大魏皇室传嗣的事体大,还是跟着年轻秀女们日日宴游地快乐多?”
她的话隐然带有责备之意了,让宣武帝有些不痛快。=君 子 堂 首 发=
“此话怎讲?”宣武帝听得一头雾水。
“皇上的后宫妃妾,望皇上如望甘霖。皇上却一个都不招来侍寝,只跟这些外邦进贡送来的胡族美女长相厮守,上个月拓跋部落的老酋长曾对皇上口出怨言。要皇上在一年内务必生下太子,皇上难道都忘记了吗?”胡绿珠察觉了不快,赶紧责以大义,声音和眼神变得更加幽深。
说起这些事,宣武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拓跋家那些老东西,当他是种马啊?
不赶紧生几个儿子,就犯了天条不成?
至于后宫那些妃妾,更是没一个好东西。当然,胡充华除外,其他的妃子包括高皇后在内,他一个都不想碰。
刘腾说过,后宫妃子全都秘藏了“麝香铜盐”这类避孕药,宣武帝虽未亲见。也不清楚此事真假。但后宫多年没孩子出世,这凿凿实实是真的。
合着他天天在床上调凰戏凤。卖力公干,播云种雨,都是白干了?
这些女人都是只要高潮不想造人的?
这些事情,想想就可气,他对自己发誓,自己再碰她们,就是无可救药的白痴。
可此刻胡绿珠一片幽怨地说出来,倒是令宣武帝有些抱愧了。
不管那些宫妃怎么样,她是好地,她是满怀对皇室尽忠的念头,才自荐入宫的,他不应该连她也怀疑,连她也疏远。
别的不说,最近政事都交由她办,让这个年轻妃子累得天天缺觉,茶饭不进,比刚进宫时瘦削了许多,批折子这事有多烦,他自己可是饱知其中滋味的。
他,确实该好好陪她一陪了。
因为歉疚,宣武帝微微示意,让那几个侍宴的美人停下了弹曲和唱歌,打发刘腾将她们带走,直接送回她们住的楼阁里去。
那些胡族美女这几个月深得宣武帝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