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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就是要她们看见!”胡绿珠重重地说道,她已经被幽禁在建乐宫两年了,两年来。她像个弃妇似的,独自在城外生活着,时间长了,洛阳城里难免讥议如潮,连皇甫茜茜都上门取笑过她两回。
西林园深处,已经搭建了一处高台,主台之旁,又有两座侧台,主台是皇上和亲王、宫眷们的座席,侧台是大臣和官眷们地座席。
早就在主台上落座的长乐公主。一眼望见了胡绿珠,赶紧挥舞着手绢,热情地招呼她。
胡绿珠扶着绛英的手,一脚踏下了马车,心情却不禁有些踟蹰起来,真的主动走到主台上去吗?
宣武帝的龙椅旁,并列放着高皇后的凤椅,中间另放着一把小小的锦椅,上铺明黄色金绣的软垫,看来是皇子元诩的座席。2。
她的诩儿。自生下来到如今,她还没有看见过他第二次。
生孩子当天,诩儿被抱到她怀中时,胎发还没干。一双小眼睛闭得紧紧地,胡绿珠只来得及在他的胸前挂上一柄小小的黄金梳子,元诩便被高皇后的手下抱走,后来,又被宣武帝从高皇后那儿抱走。由成群的师傅内侍守护着,养在东宫里面。
虽说她算不上一个母性特别强烈的女人,可对这孩子,她还是十分想念的。
可是,如果宣武帝真的当众冷落她怎么办?
正因为她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今天的冷落,会让她更加难堪,甚至会让她完全失去自信心。永世不能翻身。
“娘娘,臣扶您上去。”建乐宫的侍卫统领杨白花在她前面翻身下马,见胡绿珠似有为难表情,还以为她害怕踏上斗兽场观众台旁地陡峭阶梯。
“不,不用了。”胡绿珠一咬牙,算了。既然今天来了。就不必害怕面对皇上的刻意冷落。
她从没奢望过成为能够独占宣武帝深情的女人,她是未来太子的母亲。她是当朝地贵嫔,长乐公主说得对,无论如何,主看台上也应该留有她的一席之地。
眼见得胡绿珠一步步踏上了主看台,已经在龙凤椅之侧落座的后妃们纷纷投来满是疑惑的目光,怎么,宣武帝又想起了胡绿珠,重新让她回到长乐宫吗?
如果说,当年宣武帝对胡绿珠的刻意回护,胡家地飞黄腾达,曾让这一群后宫的红粉佳丽们妒火中烧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胡绿珠幽居城外的事情,她们则是感到大快人心。2。这个骄傲而独立的女子,无论是出身,还是姿色、年龄,比她们都毫无优势,却会独邀圣宠,一度成为高皇后都十分嫉妒的角色,老天爷实在也太不公平了!
长乐公主命人在她的座席不远处放好一张锦凳,笑道:“本宫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已经有几个将军、侍卫上去比过了,都败下阵来,刚才徐州刺史元叉那个笨蛋,见大熊怒吼一声扑上来,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拔出腰刀对阵,连滚带爬,好不容易才退了出去。”
长乐公主并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只管跟她大说大笑,似是十分亲热。
胡绿珠未免要与宫中那些相熟的后妃们招呼两声,敷衍上一段话。等她安静下来,准备观看场中地搏熊之戏,却得长乐公主如此介绍,不由得微微一笑,果然见侧台之上,皇甫茜茜正在给夫君的肩头敷药,元叉的表情仍是惊恐万分。
胡绿珠不由得皱了皱眉,她这个表妹夫,对她来说,是明知不可重用,却也别无人选可以相信,只好倚为腹心,所幸,元叉为人还比较善于做小伏低,善伺人意,用来办些小事,还算妥当。
场内突然变得一片肃静,门外黑压压跪下了一群人,胡绿珠抬眼一看,来的正是同乘六马玉路辇的宣武帝和高皇后,高皇后从车上走下来后,又有几个年轻宫婢,抱着一个粉嫩的孩儿,看模样才三四岁,穿得极为华贵,这孩子,便是大魏宫中仅有地一点宣武帝骨血,胡绿珠亲生地孩儿元诩。
主看台上的嫔妃都依次下座行礼,胡绿珠也侍立在一旁,她很难想像,经过两年地遗弃,今天的宣武帝心中。会对她有怎样地观感。
虽然一早就起来精心打扮过了,胡绿珠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或许,当年自己揽权太过,才让宣武帝对自己越来越失望。
宣武帝果然怔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连招呼她一声都没有,就昂然而过。
胡绿珠两年没见过宣武帝,只记得他今年已经年过三十,如今看起来。宣武帝显得更沉静也更有气概,眉宇间有种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走起路来,龙行阔步,颇为雄健。
这是她的丈夫啊,是大魏江山的主子,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汉……远望着宣武帝坐在高皇后和一群新晋嫔妃之中,受着众位美女簇拥,胡绿珠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种淡淡的悔恨。
也许。她错了,她不该忽视他的情意,不该把权力看得比皇上的宠爱更重要。
那年春天,在盛开的海棠花影下。他曾经对自己说过,后宫之中,他陪伴得最多地女人,就是胡绿珠了,他给过关心最多的女人。也是胡绿珠。
可是她却根本就不在乎。
高皇后显然也看见了胡绿珠,但她只用眼角鄙夷地扫视了两眼,便吩咐旁边的侍女道:“给陛下拦起绸障来,让不相干的嫔妃们都撤了座席,站到一边去。”
坤宁宫的侍女当即上来,撤了几位充华世妇和胡绿珠的锦凳,胡绿珠不由得心中大怒,就算宣武帝不愿意见自己,好歹自己名义上还是永宁宫的贵嫔娘娘吧?高华做事情也太咄咄逼人了。她怎么能让自己和几个名分低微的充华世妇站在一起!
但世事见得多了,胡绿珠是深通“安分守己、以退为进”的道理的,她既没争也没闹,只是有些凄凉地站起身来,站在那些刚刚进宫地年轻女子身边。
就让他看一看罢,帝王的心。永远具有无上的威权。被他遗弃之后,留给她的岁月。只有冷清和寂寞。
眼下,斗兽场里迎战那个人立着地大棕熊的勇士,是尔朱王妃的弟弟、尔朱川的部落酋长之子尔朱荣。
尔朱荣长得很魁伟,看起来比那些鲜卑武将们更有霸气。
他的长相其实很像他地姐姐尔朱王妃,虽然膀阔腰圆、浑身都是虬劲的肌肉,甚至把一件单薄的射箭服都鼓了起来,但尔朱荣的脸却很秀美,一双眼睛有着女人般的沉静。
也许是吃亏在年龄还小了点,十八岁的尔朱荣已经连连败退,眼看就支撑不住了,一群侍卫持着长矛上去,将怒吼连连的大棕熊赶了开来。看台上响起一片啧啧的惋惜之声,尔朱荣靠在熊栏外的栅栏上,喘着粗气,心里显然很不服气,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注视着那个拍着白胸脯望天长啸地大棕熊,恨不能用手中的匕首将它捅死。
接下来进场的,是穿上一身深蓝色金绣劲装的清河王元怿,他果然不愧是当年的洛阳城第一帅哥,一进了熊栏,就显得气场非凡,三个看台上满满坐着的人群,似乎一下子全都屏住了呼吸,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下都听得见。
胡绿珠望着元怿,自从入住建乐宫后,为了避嫌,她也没再见过他,但比起宣武帝,元怿与她之间显然来往要密切得多。
几乎每个月,元怿都会给她写来一封密信,详细提及宫外高家地异动,在这个洛阳城里,除了身边地忠婢绛英,胡绿珠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是元怿。
两年没见,他竟然变得有些清减和老成了,如果他此时和二哥、宣武帝元恪站在一起,很难让人分辨清楚,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甚至他地颏下还留了一抹微髯,虽然这胡须让清河王元怿显出了几分高贵和成熟,却也削减了他昔日那种神采飞扬的魅力。
元怿绕着大棕熊游斗了片刻,先狠蹬猛踹几脚,激起棕熊的怒气,然后避开正面交锋,利用大熊转身不便的缺点,及时闪躲。
看来元怿早就布划妥当,准备用“疲敌之计”,拖垮大棕熊后,再进行决战。
可是胡绿珠仍不敢相信,看起来清秀俊雅的元怿,难道能用赤手双拳打败一人多高、皮糙肉厚的大棕熊?
第一百三十章 杨白花揜于
西林园斗兽场中,观众们的心都悬了起来。
有些女眷甚至用丝帕遮住了眼睛,不敢仔细看下去。
大熊的扑击越来越有力了,它显得颇为焦躁,长满长毛的厚厚熊掌重重向对手扑击着,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前来挑衅的武士毙于掌下。
元怿却端然不惧,他是鲜卑皇室的子弟,六岁上才离开旧都平城,从小就喜欢打猎、搏兽,见的阵仗多了,自也判别得清楚形势,若不是徒手,他早已结果了这头大熊的性命。
可是,徒手毙杀这样的大熊,元怿并没什么把握,要不是他的卫队都在熊栏外虎视眈眈,做足了保护工作,元怿也会有几分害怕。
这头从高句丽深山里捕来的大棕熊,是一头成年公熊,体重至少也有五六百斤,站起来比元怿高出两三尺,奔跑时速度也很快,若不是转身不方便,身体笨重,它几乎每次都可以追上元怿,用那双可以击碎野牛脊背的大前掌,将前来挑战的元怿天灵盖拍碎。
元怿的背上渗出汗来,他与大棕熊游斗至少也有一顿饭时间了,可这头熊却根本没有疲倦的模样,相反,元怿的脚步放慢了。
他有些灰心地往熊栏出口且战且退,看台上的见元怿已经自行告败,不禁都交头接耳地惋惜起来,连公认狩猎本事一流的清河王也会认输,还有谁能对付这头大熊呢?
难道说,自从孝文帝的儿孙们南迁到中原,他们就只剩下读书写诗唱曲儿的本事了吗?
元怿终于退到了熊栏门口,卫士们用长矛封住大熊去向,让元怿退了出来。
这头棕熊一早至少与十几个武士争斗过,一直没有落败,此刻洋洋得意起来。绕着兽场爬了半圈,恰好到了宣武帝后妃们所在的主看台之下,宣武帝抱着幼子元诩,对高皇后笑道:“这头畜生,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呢。哼,要不是你们都拦着。^^君 子 堂 首 发^^朕非得亲自出马不可。”
高皇后也迎合地笑道:“皇上虽说骁勇无敌,可万金之躯,不可轻动,且看下一个武士如何……”
棕熊在靠近主看台的地方,突然人立起来。抚胸长声啸叫,吓得一干宫眷官眷花容失色,主看台上的几个充华世妇吓得连连后退,胡绿珠只觉得混乱中有人故意将她向台前挤去。她还没看得及看清楚推她的人是谁。只觉身体往前一扑,竟然从台前一根貌似坚固的围栏处,直跌出去,坠入一丈多深地斗兽场。
眼前,是一双厚厚的大熊后掌,她几乎能闻见熊的气息,能清楚地看见棕熊那双血红的小眼睛……天啊。这头熊刚刚俯下身体。离她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一丈远音:“怎么,贵嫔娘娘。你想亲自去搏这头大熊,当上我朝的第一勇士吗?”
胡绿珠来不及考虑自己腰背上传来地剧烈痛楚,她从长乐公主取笑的声音里明白了什么。
她怎么能随便相信那个淫荡的皇女!
就算长乐公主因为夫妻关系不好与高皇后失和,她也是孝文高太后的女儿,是高肇的亲外甥女,是如假包换地高家人!
大熊摇头摆尾地向胡绿珠走来,还有一尺远,它的前掌就可以举起来,轻而易举地拍碎胡绿珠。
胡绿珠努力做出一副毫无恶意、绝不会冒犯它的和平姿态,可大熊仍然毫不含糊地走近她身边,伸出了长长的粗糙而肮脏地舌头,似乎很想在她地脸上舔上几口。
生长武将世家的胡绿珠知道,棕熊的舌头,只要在人脸上稍微舔上一下,就能把人的脸皮揭走半张,那条长满又硬又小倒钩的脏舌头,也是棕熊捕食的利器之一。
而看守斗兽场的长矛武士却全都守在出口处,离她足有四五百尺,根本无法阻住她身边地棕熊。2。
绝望中,胡绿珠紧紧闭上了眼睛。
就让满城地女眷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下场吧,与高家作对地人,谁能够真的逃过那张幽暗的天罗地网?
风声响过,她只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两个人,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一下子揽入怀中,他的气息温暖而干净,胡绿珠不用看就知道,这是遗弃了她两年的丈夫,宣武帝元恪!
他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当众跳下看台,要救护自己的女人。
胡绿珠睁开了眼睛,宣武帝元恪将她抱起来后,一把推到了自己身后,竟然与那头大棕熊面对面相恃起来。
四周的看台发出了一片惊呼声,皇上,他以九五之尊的身份,居然情急到这个地步,难道胡绿珠这个命中注定会在半年后被祖制处死的女人,值得皇上以命相搏吗?
而不远处,建乐宫的侍卫统领杨白花也正在急赶过来。
杨白花本来站立在熊栏外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