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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刻钟,马球赛就开始了,自己看来只有做壁花的命啦。正想着,突然一个卫士牵着匹斑点浮云马走了过来,到处打听道:“请问哪位是胡尚书府的小姐?”
绛英连忙招手道:“这里这里,有什么事啊?”
“这是我家王爷要我交给胡小姐的,说送给她打马球,请胡小姐赏脸收下。”卫士恭恭敬敬地说。
胡绿珠一看那匹浮云马,果然与众不同,一看就骏骨非凡,定是名品。
马高九尺,股有旋毛,如日月之状,身有斑点,如五色纹章,映着日头不断变幻颜色,四蹄瘦健,马脖修长,肋有肉翼骨,骑着如御长风,长鬣至膝,尾垂于地,浑身毛皮亮如涂油,普通马站在一旁,简直就像土鸡站在凤凰旁边。
“有没有搞错啊?”长乐公主嫉妒地大叫起来,“四王兄也太重色轻友了,他这匹斑点浮云马,我向他借了七八回,他都不肯给我,用四个仆人专门在这里养马,天天上北邙山西大道跑上十几里训练体力,平时自己上阵打马球,轻易都不肯拉出来用,现在居然白送给胡绿珠胡大花痴?他是不是失心疯了啊?”
官家千金们纷纷向胡绿珠投来又艳羡又妒忌的眼神,别瞅人家是个臭名声的老姑娘,艳福还真不浅呢,一下子就被清河王看中了。
清河王是什么人啊,运气好的公侯小姐,能跟他站一起说两句话,回去准会美得几天睡不着觉,若是被他斜着眼睛打量一下,都足够洛阳城的小姐们回忆上半年的。
胡绿珠是什么东西,居然会被清河王宠到这个地步?
别说人家有王妃,她嫁过去最多只能当个次妃,就算是当妾,当通房大丫头,小姐们也是乐意的呀。
这清河王,眼神没毛病吧?可着满洛阳城年轻貌美的闺秀,他不动凡心,居然对一个花痴献殷勤?
未时已到,高夫人的手下将胡绿珠编入“绿棚”,往她的斑点浮云马上系了一个绿绸子花球,把浮云马的尾巴打成一个结,胡绿珠这才上马持杆,扬眉吐气地准备上场。
这下子,长乐公主又受不了了:“胡绿珠,你跟我四王兄下的什么盅啊,他连玄星球杖也借给你了?连皇上想使上一回,他还拖三阻四的,不情愿拿出来呢。本宫听人家说了,你这两年净在家里鼓捣各种药材巫术。不知道你是跟大食女人学的降头术,还是跟西南夷人学的五毒盅,又或者是什么西域传来的星座爱情巫法呢?胡绿珠,本公主今天就跟你说定了,回头你进宫好好教我两天,别藏着掖着的……”
长乐公主只管在这边捶胸顿足,高夫人也注意到了骑着斑点浮云马、持着玄星杖的胡绿珠。
高夫人奇怪地问旁边的侍女道:“这是清河王新娶的小星吗?长得好象有点眼熟。怎么四王爷把看家的东西都拿出来了?那浮云马和玄星杖,听说是洛阳城最顶级的马球装备了,今天有这姑娘,我们绿棚准能打败长乐公主的红棚。过去跟她说,记得上场都得把球传给我,由本宫击球入室,皇上难得看宫人们打一次球,本宫要好好露一手,凡是不传球给我的,本宫就封杀她以后上马球场的机会。”
侍女答应着去了,这时,一个满面笑容的胖子向高夫人走了过来。
第十八章 尚书令高肇(求推荐、
“二叔父!”高夫人高兴地招呼道。
走过来的胖子正是高夫人的二叔父,尚书令高肇。
他穿一件绣蟒紫袍,大肚子老远地拱在前面,一摇一摆,活像头肥猪。
高肇本来是很瘦的,早年间,高家日子清苦,每天菜汤里连滴油星儿都看不到,饿得他前胸贴后背。这几年天天山珍海味,一日六餐,肥鸡大鸭子,把他的人撑成当年的三个人大小,进个窄点儿的门,都得横着进去。
北魏尚书令,跟东汉设的那种尚书令差不多,是尚书省的长官,权力相当于宰相,为天子近臣,政务总揽,胡绿珠她爹胡国珍,就归高肇管。
高肇这人比较势利,平时在洛阳城也喜爱拉帮结派,很多官场人物都投在他门下,拜他当干爹。
但高肇由于原来的出身卑贱,所以特爱挑剔别人的姓氏、门第和血统,像胡国珍,虽是个尚书,而且还有个武始侯的空爵,可胡家属于大夏降将之后,也不是北方汉人高门,所以高肇就很不爱待见他。
胡国珍本来也想巴结巴结他,往高肇门下送了些暹罗买来的绸缎珠宝,没想到高肇当面就给扔了出来。
胡国珍厚着脸皮,又送出俩美女,还想远兜远转地跟高肇拉点亲戚关系。可好色的高肇美女照收不误,仍旧当众取笑胡国珍,说他家是大夏降臣,二姓贱奴,弄得胡国珍很下不来台,从此恨高肇入骨。
胡国珍的官虽不大,但高肇总想把胡国珍给踢出尚书省,让出位置来安插亲信,所以胡国珍对他又恨又怕,连带着胡绿珠也有点敬畏他。
“恭喜高贵嫔,贺喜高贵嫔,臣一向忙于外务,无暇进宫,前几天夫人晋为贵嫔,臣还来不及去恭贺,已打发人送了四盒金珠到宫里头,为高贵嫔添妆。”高肇恭恭敬敬向侄女儿施了一礼。
高夫人是在高肇家里长大的,小时候,高肇家只要有一口热粥,都先给她喝,叔侄二人的感情很深厚。
高夫人忙弯下腰来,将叔父扶起来:“二叔父平身,叔父何必如此多礼客气,折杀妾身。来呀,看座。”
她张罗着把高肇安排在黄罗伞下坐好了,清河王元怿立刻“腾”地一下站起来,走近高肇身后,拍拍他头顶秃得圆不溜丢、四方支援中央、连个簪子都插不去的小发髻,冷笑道:“高大人,您最近可越见清减啊,头发掉得不剩几根啦,可是国事操劳过度?”
不知怎么的,高肇就是有些怕清河王,他刚往于皇后专用的凤榻上坐安逸了,一听见元怿的声音,又吓得站起来了,忙向元怿折腰拱手道:“原来是四王爷,小臣给四王爷请安了。”
元怿一拂袖子,也向高肇深深折下腰敬礼,冷然道:“小王岂敢,听说高大人最近在洛阳城的名望越来越高,门下奔走之徒众多,连干儿子都认了三百多个。小王只听说当年周文王志欲推翻商王,自立为帝,才有义子一百人为之前趋,终于灭了殷商。如今高大人竟然有三百多个螟蛉之子,哈哈,恭喜高大人将来必定超越周文王,成为威震华夏、一统中国的一代圣君啊。”
高肇是个高句丽人,据说家徒四壁,家里连块田地都没有,就靠养匹老马四处拉活,才勉强糊口。
后来,他爹将高肇的妹妹卖到北魏平城,没想到被选到宫中当上侍女,还被孝文帝看中后临幸,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并跟着孝文帝南迁至洛阳。
一家子人听说后,赶紧套上马车,拉上破烂家当,满怀着攀龙附凤、富贵荣华的梦想,一路颠簸着来到了洛阳城。
没想到,一进城才知道,高夫人早被孝文帝用毒酒鸩死了,太子元恪虽然好端端的,可孝文帝最恨外戚,最怕女主当权、后戚主政,正恨不得把高家一大家子人全抓来杀掉,高肇一家哪还敢暴露皇亲国戚的身份,直吓得噤若寒蝉、隐姓埋名,仍赶着那匹老马在洛阳城里拉粪车。
那几年,人家都叫他们“粪头高”,见了他们家人,捏着鼻子,绕着道走。
直到宣武帝登基,高肇才想办法秘密认亲,将侄女送入宫为妃,亲上加亲,宣武帝念着母后可怜冤死,对舅家不惜恩赏,高家人当官的当官,为妃的为妃,飞黄腾达起来。
当了高官的高肇,甚至连老婆都换成了宣武帝的亲姑姑、寡居的高平公主,一个拉粪车的,一夜之间,竟发达成了大魏国的驸马。
高肇本来就不学无术,连汉字也识不得几个,只喜欢被一群阿谀奉承之徒围着喊爹喊大爷,受受吹捧,他哪里还想得到,认干儿子,竟有这种利害关系?
一听元怿说他有谋反的意思,高肇吓得脸都白了,忙跪在地下,一路爬到宣武帝的龙椅前,紧紧抱住宣武帝的小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老臣不知,老臣实在是没想到那么多。老臣明天一回去,不,今天晚上一回去,就把那些干儿子投的八字帖儿全都退回去。老臣本来也挺烦他们,三百多儿子,有谁认得过来啊?据说最近还有不少冒充的,在外面打着我旗号招摇撞骗。陛下,陛下可要给老臣做主,四王爷是在诬陷老臣,想让老臣死无葬身之地哇……”
第十九章 家世之谜
宣武帝元恪望了一眼他的四弟,他知道四弟在生他的气。
昨天他责打元怀,其实并不是仅仅因为高肇告的状,最近三弟元愉、五弟元怀、六弟元悦都不大听话,明里暗里和皇上顶着作对,宣武帝才找个机会治了治他们。
元怿是兄弟里面最能干也最忠心的,元恪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弟弟,但他知道,四弟与高肇很不对付,所以一般不让他们俩正面冲突,总是自己去当和事佬,和几把稀泥算数。
元怿显然是负气而来,一句话都不放过高肇:“哈哈哈,死无葬身之地?小王还正想求求高大人,能高抬贵手放小王一马,让小王将来死有葬身之地呢!高大人到我朝为官,不过区区八年,已经位极人臣、成为当朝宰相、先帝的驸马爷不说,还扳倒了我朝最有威信的三位老亲王,其中北海王元详,德高望重,是我朝三朝元老,皇上的亲叔叔,被高大人连上六封奏折,说他勾结咸阳王元禧造反,诬陷入狱,朝中十几位正直大臣联名死保,犹然没保住北海王的性命,让他屈死狱中,朝野哗然,为之惊变,可高大人呢,不但能加官晋爵,还更受皇上的宠爱了,小王真是佩服呀佩服!”
这话锋已经直指宣武帝了。
咸阳王元禧、北海王元详、彭城王元勰都是孝文帝的弟弟,也是孝文帝临终亲自指定的顾命大臣。
幼年登基的宣武帝元恪,就是靠了叔叔们的扶持,才登上帝位至今,可他们都极力反对宣武帝重用高家。
咸阳王元禧本来就手握兵权,脾气又暴,一见小皇帝不听话,索性在咸阳封地起兵造反,号称“清君侧”,多亏元怿等人领兵将他打败了,将咸阳王元禧捉回洛阳,宣武帝对叔叔也毫不客气,直接砍了他脑袋。
但北海王元详和彭城王元勰,就多少有些冤枉了。
高肇的几篇奏章一上,声称找到元详和元勰与元禧有勾通叛乱的证据。宣武帝连证据真假都不问,就命人将叔叔们统统打入牢房,北海王元详当即气死狱中,彭城王元勰则保释回家,永不启用。
大家都在私下议论两位王叔的冤枉,可谁也不敢当面跟宣武帝较真,偏偏元怿就敢不顾一切地说出来。
宣武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只能勉强劝解道:“四弟,高尚书是朕忠心耿耿的老臣,你是朕最宠信的爱弟,你们俩人若能将相和,大魏才能兴盛,高尚书口讷不文,四弟就不要苦苦相逼了。”
这已经是在责怪元怿了,元怿不好再说下去,追究彭城王元勰和北海王元详的冤狱,只好冷笑着转移了话题:“好,皇上既如此说,小王便不再提起旧事。眼前一件公案,小王倒有兴趣问个水落石出,听说高大人自命是渤海高家的嫡系后人,与清河崔家、范阳卢家、荥阳郑家、太原王家这汉人四高门一样,同为大汉高官之后、两晋士族高门?”
高肇本来受了外甥的保护,脸上已经恢复了神气,一听得元怿挖他的老底子,又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啊……这个……这个,我是皇上的亲舅舅,是渤海高家的后人,说起来当然有点话长,这个……这个……我爹姓高,我爷爷也姓高,当初我们的先人高泰在前燕……”
“哦,原来高大人是名将高泰之后,可高泰的长孙、咸阳郡公高允,是我朝五朝元老,九十八岁才仙逝,怎么他生前从来没有提起你们这一支啊?高太后十一岁入宫,高允也在朝中,怎么从来没有说过,他与高太后有何姻亲关系?”元怿步步紧逼,其实拉粪车出身的高肇乱攀亲戚、冒充高门这事,早就是洛阳城的笑谈,但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从没人敢当面说他什么,今天元怿豁出去了,非要揭一下高肇的画皮。
站在一旁的高夫人,脸也憋得红了。
她自从入宫后,为了防止人家揭她家世微贱的伤疤,长期以“渤海高家”自命,自己也一直相信真是渤海高的后代,没想到给清河王这么一说,她觉得果然是破绽百出。
渤海高家是士族高门不错,但自前燕、前秦,高家子弟就一直在北朝当着高官,并没有什么流落在高句丽的旁支。
叔父真是的,已经是皇太后家的亲戚了,就够高贵的了,何必非得冒充什么“渤海高家”?
高肇已经被逼到墙角了,索性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