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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得了这个师父,本就莫明的喜欢。加上平日自己母亲脸上,常常愁云淡胧,对谁都是不加辞色,岳飞每每心里暗暗难过。所以只要一回到家,就千方百计哄母亲高兴。今日见母亲跟自己的学士师父言谈融洽,话也说的多,岳飞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感觉自己长这么大,身子好像一直飘悬在半空,没有着落;有时又重的不行,难以承受。今日里好像忽然一切都有了依托,无比轻松。这会儿就打趣牛皋说:“你就自称老牛。”
“俺老牛……”
“什么老牛、小牛的,你怎的不去犁地?”叶祖珪佯装皱眉道,“你以后是我的学生,应该自称晚生。”
“俺晚生……”
众人憋不住都笑起来,牛皋不知道大家笑些什么,彻底糊涂了。
几个人往回走,叶祖珪问道:“牛皋,你怎么自己跑来了,柳老丈呢?”
牛皋道:“俺叔一大早跟伙计们赶着马,往东京去了。嘱咐俺到这。
安顿好了牛皋,叶祖珪又嘱咐马铁枪严加管教。然后叫上徐庆,一起回城。徐庆本不愿意去,被马铁枪叱骂了几句,只得跟着。又不习惯空着身子走路,就卸了车上的骡子叫老武骑着,自己拉着叶大老爷,齐长子骑着驴,直奔县城而去。
等回到家里,还不到掌灯时分。紫蕊姑娘喜出望外,顺手给了齐长子一吊钱。倒是让这家伙落下一个毛病,以后凡是跟着叶大老爷出门,只要一过晌午,必定千方百计要早回家。
第二天清早,汤阴县正堂叶祖珪叶大老爷破例准时上班。招来县丞、主簿、学谕、都头等一干头头脑脑,安排了修缮城西关帝庙和开设文武学堂的事情。各人都领命去了。叶祖珪回到后宅,看看午饭还早,又觉得天气炎热,水池上还有点风。就叫初荷去打井水冲洗水榭,然后让幼萍拿来自己紫砂的茶海、圆珠壶和两只酒盅大小的杯子,冲上一壶黄金桂。自己脱了个光光,只留下一条白麻布的底裤,先用温水擦去身上的汗,倒在宽大的水竹凉椅上,拿着把大蒲扇“呼嗒、呼嗒”乱扇。
一会儿紫蕊走过来,坐在旁边的竹凳上,伸手拿起茶壶,轻轻摇了摇,冲出一杯茶,小心端到叶祖珪嘴边,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叶祖珪一边喝,一边半闭着眼,嘴里发出“唏唏溜溜”的声音,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喝完了,叶祖珪道:“刚才我还寻思,这个幼萍冲茶的手艺,还是有待提高。可是一经你的手,不知怎的,滋味就出来了。”
紫蕊低了头说:“算起来,少爷喝我手里冲的茶,怕是有快二十年了,换了别人,一下子怎么能习惯?”
叶祖珪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伸手就想把紫蕊揽过来。紫蕊抓住他的大手,慢慢放回榻上,说:“少爷也该回去京里成亲,哥哥已经来信催过多次了。上次曾老相公信来,语气也多有责怪。”
“此事不急,”叶祖珪摆摆手,“我听说这位曾小娘子,认得几个字,不得了了。在京里一些个劳什子胭脂学社,手帕诗会上好像活跃的很。还弄出两句什么,但得长卿绮绿意,不负文君当垆情。还没见识过汉子,就整些个情呀,意呀的。我这里躲着不回去,叫她作不成卓文君,最好嫁给不洗澡的胡人,作王昭君去。”
想当初卓文君是先当了望门寡,才跟了司马相如私奔的。曾小娘子功夫不到家,“为作新辞强说愁”,犯了小叶学士的忌讳。结果还没过门,先被冷落了。
紫蕊笑道:“少爷想躲到几时,家里也不能总没个正房,让别人闲话。”
叶祖珪摸着她的小手说:“曾家大小姐,难免心高气傲,我怕她让你受委屈。”
听了这话,紫蕊眼圈不由红了,捏紧他的大手强笑道:“少爷哪里话。曾小姐嫁过来,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奴婢只要能在跟前伺候着少爷,少奶奶,就是心满意足了。”
“就是,”叶祖珪淫笑道,“本少爷胯下马,掌中枪,不逊常山赵子龙,曹操八十万人马都杀个七进七出。一个小小曾小娘子,还不是挑灯夜战,手到擒来,收拾的服服帖帖。”
紫蕊听他疯话连篇,越说越不成样子,赶紧打叉道:“少爷今儿早上就吃的少,这都快晌午饭了,不要喝太多这些酽茶,小心寒了胃口。我去把冰糖绿豆汤拿来你喝。”说完站起来往后院走了。叶祖珪一个人无聊,迷迷糊糊,渐渐有些睡着了。
他躺在凉椅上,梦见两个带红点的大馒头,鲜嫩欲滴,正欲扑上去啃,忽然听见有人在他耳边扯着公鸭嗓子大叫一声:“有贼啊!”叶祖珪猛一睁眼,就见一张本来还算英俊的男人的脸,却打着粉底,嘴上好像还抹了点子胭脂,红鲜鲜的,在自己眼前晃悠。叶祖珪心道:“又是你这个死人妖作怪。”于是两手捂住脸,夸张的大叫:“来人呐,有鬼啊!”
徐庆一大早起来,也不用人说,劈柴跳水,喂牲口扫院子,把能干的活儿都干了。正坐在堂屋的后台阶上等着开饭,浑身闲的发慌。就听见有人叫抓贼,接着叶大老爷喊来人。徐庆忽地站了起来,顺手拎过一根劈柴,穿过堂屋奔了过来。
城北韩家庄园的大少爷韩京,字未都,早上精心的打扮,上门来请自己的偶像叶大老爷赴宴。看到前门没人,就偷偷溜了进来。又见叶祖珪光着个膀子在亭子里睡觉,想着喊一嗓子,吓他一跳。没想到叶祖珪一睁眼就叫“有鬼”,不由的很是受伤,摸着自己的脸道:“没那么难看吧?”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嗵嗵”的脚步响,震的脚下地皮乱颤。接着就是一股劲风,直奔自己后腰处袭来。紧急往旁边一闪身,一根粗大的木柴贴着自己的肋骨“呜”的滑过。徐庆也不搭话,见一击不中,上步举棒,又要再打。吓得韩京“呜呼呀”一声,就要往叶祖珪床底下钻。
叶祖珪叫到:“徐庆,住手!这个人虽然是贼,可是老爷我的朋友。”
徐庆打贼不中,心中懊恼,又被老爷叫停,悻悻的去了。回到后院,一边琢磨着:明明是一个贼,为什么会是大老爷的朋友?一边拿着那根劈柴,在树底下比划。直到认为下一次自己如此这般出手,那贼绝没有再次躲过的可能,才满意的“呵呵”笑了。
直到徐庆走了,韩京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啪嗒身上,一边愤愤的说:“哼,亏你还当我是朋友,昨日给你送来请贴,今天怎的不去?”
叶祖珪懒洋洋道:“去你那里有什么好?一班好端端的小丫头戏子,就会唱那些软绵绵的海盐腔,我最烦那个。”
韩京连忙陪笑道:“不是家里老爷子好那口吗?要是我,早就改成秦腔了。你说我们家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一点不让我省心。”
叶祖珪道:“滚一边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韩京说:“可不是怎的,老爷子整日叫腰疼,家里什么事也不管。可是四时不停抱着那几条小狐狸不放,这不,还给我整出个弟弟来,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叶祖珪一边起身穿鞋,一边笑道:“你们韩家人丁兴旺还不好?我看你丢你老子的脸还差不多。”
两人正在胡扯,就听见碧萼出来叫:“大少爷,可以用饭了!”
第十五章 老不正经
叶祖珪披上衣服,往屋里走。韩京跟在后边道:“大哥,我陪你吃了饭,好歹陪我去一趟。”
“谁是你大哥?”叶祖珪扭头对站在门口的碧萼说:“记得买十条狼狗,要吃生肉的那一种。下次再看见这个人偷偷摸摸进来,就放狗出来,直接咬死。”碧萼就捂着嘴笑。
韩京心里着急,也顾不上还嘴,叫道:“大爷,我叫你大爷行了吧?我爹说啦,这次请不来你叶学士,把我也要赶出去。”
“那就让你爹把你赶出去。”叶大少说着,在桌边坐下来。韩京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凑近说道:“我家妹子可是一直等着你去呢!”
“哦?是你哪个妹子?”叶祖珪来了兴趣。
“咳,你怎么忘了。就是上次你去的时候,给你舞剑的那一个。”韩京边说,边比划了一个“美人照镜”的姿势。别说,从身段到神态,都非常到位。
“拉倒吧你,就是那个野丫头,打死我也不去。”叶祖珪开始往自己嘴里夹菜,自顾自吃了起来。
韩京心道:“呜呼呀,要是我那可怜的妹妹,知道自己在叶大哥心里就是这种形象,怕不是要伤心致死。”
叶祖珪道:“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韩京摇摇头说:“明的暗的,我也没仔细数过。总有十几个吧?我爹说都是赔钱的货,懒得起名字。我大姊就叫韩大姐,二妹就叫韩二妹。可是只有这个七妹是跟我一个娘生的。”
叶祖珪撇着嘴说:“那你就把她宠成那样?”
韩京翻了他一眼道:“那能怪我吗?还不是我爹老嫌儿子少,非得把她当儿子养,说是留着招上门女婿。其实有我一个儿子就不少了,可是现在,又弄出一个来。”
叶祖珪见他情绪有些低落,心道埋汰的他也差不多了,全算已经报了刚才被他吓醒的一箭之仇,正想趁势答应了他。没想到韩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自己也取筷夹了一条翡翠虾仁嚼着,叹气道:“唉,你不去也罢。兄弟我从老韩家那边弄来几匹辽邦的好马,只好自己溜达着玩了。”
“当真?”叶祖珪瞪起眼睛道。
韩京一看有门儿,讪笑道:“小弟怎么敢欺瞒大哥?”
“够意思,”叶祖珪搂着韩京的肩膀笑了,“是白天骑的大马,还是晚上骑的小马?”两个人挤眉弄眼,贱笑起来。
旁边上菜的碧萼,虽然听不太懂叶大少的浑话,可是见他们笑的猥亵,知道不会是什么文明用语,气的把汤盆往桌上重重一顿,转身走了。
“你家里这个碧萼姑娘模样没的说,可就是性子太辣啦,比我那妹子好不了多少。”韩京一边“吧哒吧哒”吃着菜,一边说:“可是你们家这个刘四真是好,烧的菜又清淡爽口,又有滋有味。那象我们家那些河间厨子,就会弄些个肉汤,油乎乎的,看着就倒胃口。要不然借我使两天?”见叶祖珪不理他,知道没戏。往窗外瞅了瞅,正看见徐庆那一大坨,正捧着个大海碗,蹲在灶间门口,“呼噜呼噜”吃面。韩京就问:“我说大哥,你从哪里请来这个护院,呜呼呀,力气凭般大,要不是少爷我也是练家子,爷们今天非得给他干废了不可。”
“谁让你偷偷摸摸进来的,打死活该。”叶祖珪想起刚才徐庆那一棒子,也有些后怕。心道:“找机会得教教这孩子,下手要知道个轻重。”嘴上又说:“你说他?那不是护院,那是本少爷的书童。”
“噢,时下又流行这种款式的书童了么?”韩京说,“也借我使使吧!”
叶祖珪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道:“你怎么什么都想要我的?不然这样,你来作这个知县,我去你家里当大少爷。”
韩京哭丧个脸道:“我倒是想,可惜没那个本事。恐怕上任不要三天,就被人拿下大狱里去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叶祖珪吃的差不多,又装了一碗汤喝。
吃完了饭,叶祖珪叫刘四准备好礼物,让徐庆提着,带着韩京来到县衙大堂。黄县丞原先被叶大老爷支使,准备去韩府,正在为买贺礼的事犯愁。见韩大少来了,叶大老爷自己要去,登时放下心来,打过招呼,忙自己的去了。
出了县衙大门,看见韩京带了四匹马过来,个顶个都是膘肥体壮。韩京的小书童早就骑在一匹马上等着,是个十来岁的男孩子,生的眉清目秀,头发梳的水亮,好像上面还抹了榆刨花胶。徐庆帮着叶祖珪上了马,就跟小书童打招呼,笑呵呵道:“小妹妹,你也会骑马啊?”
小男孩冲他“哼!”了一声,扬了扬小拳头,说:“哪里来的大肥猪,看清楚公母再说话!”
韩京就说:“不许放肆。”四人才要走,瘦高个差役齐长子牵着驴出来。原来是紫蕊打发他跟着,想必是担心叶祖珪又喝的太多。一行人扬鞭而去,前边四人都是高头大马,就齐长子骑着头小毛驴,根本赶不上。急得他伸长两条细腿,在地上乱蹬。从远处看,倒像是那驴用六条腿在跑一样。
出了北关不多时,就来到韩家庄园。只见屋墙高大,富丽堂皇。只凭门前的一对一人来高的大石狮子,就比叶祖珪的县衙气派多了。进了大门,前院里头车马停放了不少。王贵的老爹王管家,正在跑前跑后的张罗,看见叶祖珪一行人来了,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几个丫鬟仆妇,搀着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迎出来。老头穿着大红团花的锦袍,站着都颤颤巍巍的。旁边站着一个少妇,说是少妇,也就十六、七岁模样,怀抱一个婴儿,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后边跟着一群士绅和乡老。
老头一见叶祖珪,满脸堆笑,施礼开口道:“犬子周岁,竟蒙叶大老爷拨冗亲至,老朽一家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
叶祖珪还礼笑道:“哪里那里,韩世叔是桑梓魁首,德高望重,小侄无日不想登门拜会,聆听教诲。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