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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尘音缓过神,让人桌上热点全装进食篮,她的贴身丫环让她吃些东西先填肚子,连粥烫口也顾不上,吃得直呛喉,拣了两个蛋饺塞进嘴里,把嘴绑子塞得鼓鼓的说她吃好了,让旁边一干丫环仆妇瞧得目瞪口呆,这般粗俗哪里像平常温吞吞慢悠悠的二太太。
曲有容微微掩嘴笑,说她如今是知道谁能治这慢性子的了。萧如月还好,前世赶时间见过比这更夸张的,上前给寇尘音拍了拍缓食,冠尘音辛苦地咽下食物,催着同行二女快动身。
冬日清晨寒冷刺骨,仨人拎起食篮月就着蒙蒙的星光月色,呵着热气,边打趣边走向演武厅。不出意外地,仨女遭到阻拦,萧如月取出玉牌晃了晃,守在外头的护卫跪下迎接准入,丫头什么的全拦在外头。有个管事跑出来跟随侍奉:“不知简堂主来此,还望堂主恕罪。”
“就看看孩子们怎么练的,不用侍候。”萧如月在各处看了一圈,没见到人,便问孩子们在哪儿。
这名管事有丝犹豫,还是照实回道:“祯小少爷在西拙园受刑。”
曲有容淡雅的脸当即冷若冰霜,问道:“受什么刑?为何受刑?为何不告于蕙园?”
演武厅的管事不缓不急地回道:“祯小少爷廿七日顶撞父亲,依堂规鞭刑六百,考虑到祯小少爷从未曾受罚,每日行二十鞭分三十天行刑。”
寇尘音很急,她急于知道李明峰的处境,等这名管事说完李明祯的情况,她急得不顾体统抓住管事的手臂眼泪汪汪地追问李明峰是不是也要受刑。该名管事连连告罪后退,低头回道:“是,峰小少爷体弱,每日行五鞭共三百鞭。”
萧如月皱皱眉头,也不要这管事说什么,让他直接带她们去看孩子。西拙园在演武厅的后头,一个假山小湖的花园,也可以算是露天的演武场。两个小孩子给扒去上衣双手上缚吊在木桩上,背上血痕斑斑,这北方冬天自古滴水成冰,别说裹三层棉袄都冷,即便是成年人也吃不消光膀子挨冻。
寇尘音一见之下晕了过去,急得曲有容忙按她人中。这时,两个孩子顺着绳索转过身来,萧如月看到他们口中绑着的木塞,她咬住牙,旁边执鞭的人叭地一声抽响,萧如月眼睛眯起来,喝道:“叫你别抽你听不到吗?!”她真恨不能冲过去抢过鞭子抽人。
那名管事也为难,萧如月让他们把孩子放下来,有问题叫李明章跟她说!
西拙园几个人唯唯诺诺应了,寇尘音幽幽地醒过来,捂着眼不停地落泪,等接到孩子两人俱紧紧地搂在怀里,曲有容眸色沉沉,抿唇压住苦楚,对萧如月轻声说谢。萧如月让她们先回去给孩子看伤,最好请个大夫瞧瞧。
其实乾坤园有最好的伤药和密医,否则,也不能这么些天都没叫两人瞧出孩子身上的不对劲。只是外伤易遮掩,内里甚或心中的不是简单一枚雪溶丸就可以解决的。
萧如月沉住气,让人带她去找宝宝。
该名管事在前领路,边走边看萧如月脸色边夸说,镜皇子好天姿,远远领先同辈孩童,忠孝堂的人给他独僻一处练手。
未走近,便先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萧如月顿然心生不祥,推开阻拦的鬼卫冲过去,见宝宝身前沾染不少血,正用手中剑与一头狰狞凶恶的獒犬搏斗。旁边的武师催着宝宝立即把砍下恶犬的头,他一边催促一边喊道:“镜皇子,这是五次错手,再不杀掉它你就没资格进入下一个环节。”
宝宝应声把剑送进獒犬的喉咙,热血喷溅,染红他一头,他伸手抹了抹眼角,微微垂着头,孩子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萧如月喉咙里有什么堵住,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永远都想不到宝宝那样天真可爱的笑容后面藏着这样残酷的秘密。
那边满意督战的武师推进一个十来岁出头的孩子,道:“很好,镜皇子,这是今天的功课。现在,用你的剑杀了他。”
宝宝微微仰起头,举起犹在滴血的小宝剑,剑气犀利,挥向对敌的喉咙,萧如月瞧得分明,只觉得末日降临,她悲吼一声:“不!”闯入对战中,鬼卫立即现身护住她,也挡住那个阴沉的苍桑的孤寂如饿狼般的孩子的杀招。
“妈妈。。。”宝宝沾血的笑容有些模糊,他刚想扑向母亲,又低下头止住步子唯恐母亲嫌恶他身上的血。
萧如月心痛如绞,模糊的泪眼中看到宝宝的右手腕处有血滴汩汩地落下,她上前要抱孩子,督学武师拦住她并反斥他人,怎么随意放进外人,这是在耽搁镜皇子的武学进程云云。萧如月喝断他,她要把人带走,武师不肯,说这日训练未达成,萧如月怒吼一声:“叫你们主子给我滚出来!”
武师很沉着地说大少爷上早朝去了,吩咐过两位公子必须完成杀死其中一个的任务。萧如月怎堪忍受再听到这些话,她要带宝宝离开,谁敢阻挠,杀无赦!
这时,宝宝的小身子晃了两晃,便倒下了。
“宝宝,宝宝!”萧如月惊恐大声,搂住孩子冲出去,跳上马车边叫人快赶回宫,芍药诊断明镜皇子是内息耗竭才会晕倒,休养两天便能好。霓裳手脚麻利地给宝宝包扎伤口,两人一个劲地强调这伤不重,应是镜皇子对獒犬手下留情反使自己受伤,若依镜皇子真实功夫十头獒犬也不在话下。
萧如月拿湿手绢轻轻地抹去孩子脸上沾附的狗血,静静地看着孩子,心底悲哀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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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3.
更新时间:2010…7…28 17:17:57 本章字数:3602
个人非常喜欢清遥对“一二一章后读后感:李明宪与简明月”一评,特加更表示无尽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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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宝宝醒了,发现自己躺在母亲怀里,便漾开可爱的笑脸,欢天喜地接过霓裳芍药奉上的早餐,边吃边用沾有淡油星的小嘴在母亲脸上啾一口说今天好开心和妈妈一起吃早饭,绝口不提在乾坤园发生的事。
药效发作后宝宝搂住母亲的脖子睡着了,萧如月抱住宝贝,心底悲愤莫名,恨不能把李明宪生吞活撕了。她压下心中悲愤,哑声问道:“皇帝在哪?”
霓裳芍药小心翼翼地问此刻应在早朝。萧如月掀开车帘,看着车子过重华宫宫门,承天殿就在前头,她直奔早朝正殿,身后一连串皇后止步的叫声,她哪里顾得上,来到殿前,她去踹宫门,宫门纹丝不动,随行的鬼卫用内力震断门栓,大门轰然倒地,宫卫们用枪瞄准她,朝官们震惊。
“大胆!”有人喝道。
萧如月谁也不瞧,她冲着那个位立百官之首的男人背影恨怒交加地吼叫道:“李明宪!”
他回过头来,神情震惊,萧如月一步步地走过去,嘴里质问道:“李明宪,你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还是不是人?教一个五岁的孩子杀人,你怎么做得出?!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不死掉,你这个杀人狂,为什么要留在这世上害人?!”
“够了!”李明章喝止道,“皇后,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咆哮朝堂,辱骂朝庭重臣,扰乱朝纲,你可知该当何罪?!”
萧如月冷笑数声,退后一步,道:“我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自会向你们的皇帝请罪,摘去凤冠,还是打入冷宫,悉听尊便!只是我告诉你们,谁敢把我儿子变成像你们李家这些个丧尽天良的杀人魔一样,我便要谁的命!”
李明章李明文气得脸色铁青,李明宪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半垂落着头,像个没有人气的木雕。李明武这时候站起来,安抚道:“萧箫,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要不满意御史大人的教学过程,可以慢慢商量。”
“不必了,我儿子福薄命浅,不劳文武全能的御史大夫辛苦!”萧如月冷冷地讽刺道。
“萧箫,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御史大夫是我朝的文武全才,众人称赞有加,再也找不出更合适教宝宝的师傅。”李明武苦口婆心地劝解。
萧如月回道:“我宁可我儿子这辈子庸碌无为,也不要看到他像这种行尸走肉的苟活只能靠杀人才能体验到活着的感觉的人一样!”
李明章李明文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这样当众污辱他们敬爱的兄长,便叫皇帝顺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意思,狠狠地处罚她。其他朝官也请命,这文德皇后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不能擅闯早朝百般辱骂朝庭命官,简直是藐视皇帝藐视朝庭藐视帝王尊严。
眼下瞧起来不处罚萧如月都不行,李明武犹豫半晌,试探性地问道:“那废去右皇后之衔?”
众朝官大声说皇帝圣裁,李明章李明文胜利似地看向萧如月,后者嘲弄道真是感激不尽!李明武面有悔意,他本是希望有人会否决他的提议,好随坡而下,谁知大臣们竟然意见如此统一;他为难地瞧向萧如月,盼望着她有点悔意,也好找个机会改口。谁想萧如月却是骄傲地挺直肩膀,领旨谢恩,不惧不畏地走了。
李明武赶紧叫郁管事把萧如月母子带回后宫,他怎么能看着萧如月他们流落街头,当然,以萧如月的财力与能力也断然不会混到那份上,只是他觉得必须这么做而已。
萧如月随意住哪儿,满心忧愤守望孩子。待宝宝在母亲柔软的怀里醒转,小家伙终于哭出来,叫着妈妈不要生气不要不要宝宝,他也不想杀人,也不敢杀,可他想讨亲爹的欢心,那个亲的爹天姿纵横,尤若天上的游龙,风采绝伦,从来仰慕强者英雄的宝宝如何能够不神往,他多想叫李明宪爹爹,渴望获得亲的爹的肯定与赞美,想让这个亲爹以有他这样聪明的儿子为傲。萧如月给孩子这一哭诉直接逼出眼泪来,她愤怒满腔,又痛彻心扉,都是她的错,可笑她还曾经为割断他们父子相认有所愧疚,她根本不该对李明宪抱有任何的幻想!她为什么不天天盯着宝宝学艺,为什么要相信宝宝的话,她也万万想不到宝宝会隐瞒她。
她的孩子,是在小王子美人鱼玫瑰花的故事里长大的,即便知道这世界有海盗强盗土匪那也是包着糖果的漂亮外壳,这个孩子本质上就像花瓣一样娇嫩,她不愿意宝宝重蹈他父亲的复辙,她小心翼翼地呵护,也竭尽全力地阻挠那样的悲哀人生重演,可是瞧瞧李明宪对她的孩子做了什么!
从她踏进重华宫的大门就是一个错误,她本该宁死都不妥协的,当时她不舍得让宝宝未体验花样的人生就凋零,现在不一样,倘若他这辈子要变得那样嗜血如命,她宁愿和他们同归于尽!
呸,她好端端地做甚要陪他们死,那样的人渣早该死了。萧如月定下神来,安抚好宝宝,,与孩子一道洗好母子泡泡浴,重新上药,待孩子睡着后,她叫人去找游千帆。任沧海匆匆领命而来,说游老板外出,有事与他说也一样。
萧如月带他走到室外,让隐卫退出并禁止旁人靠近,她低声要任沧海把她名下财产全提出来,她要请杀手楼最好的杀手。任沧海不惊不动,沉着地问她要杀何人。萧如月吐露道:“李明宪他们仨兄弟。”
任沧海这才惊变颜色,道:“姑娘这是碰到什么难事,何至于如此大动肝火?”
萧如月平静地说道:“我想明白了,我们总要死一个人的,不死他永远都不会放过我。我死倒不如他死。”
“姑娘这是气糊涂了。”任沧海劝道。萧如月很冷静,她告诉他,她意已定,即便他不办,她也会另想办法,总之,不除李明宪她就没活路。任沧海一再摇头,低叹一声,掌劈她后肩,“睡一觉,姑娘便清醒了。”
萧如月一阵惊怒即刻陷入昏迷,只是梦里也不得安宁,血色的过往死死地纠缠着她,要将她拖入腐臭的沼泽,淹没于这朽烂的人生里。她心底那水晶花般骄傲可爱的孩子,在黑色的蔓陀罗花里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扭曲,一天天地陷落嗜杀的疯狂,她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悲痛,让人绝望得喘不过气。
“囡囡,囡囡,不怕,不怕,姑姑在呢。。。”伴随着这温柔的呢喃,是一双柔软而暖和的手掌,她用世上最轻柔也最安心的语言轻轻地安抚做噩梦的孩子。
萧如月不敢置信,她抓住那温暖的手掌,猛然睁开眼睛,温婉浅笑的脸顿时消隐在黑色里,只余手心里的余温,与空气里淡淡的犁花香。这是梦么?萧如月惊疑不定,雪风冷清清地吹,白色的纱巾徐徐地荡起,像是隐藏了什么。
“谁,谁在哪儿?!”萧如月壮起胆子叫了声。
一个怀胎六七月的女子,黑发盘束穿金枝桃红袄衣,从夜纱巾下走出来,温柔地微笑,她向她伸出手:“囡囡,来,来姑姑这儿。”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梦。。。”萧如月又惊又悚,既害怕又渴望,这是晚晴,晚晴从来都不舍得伤害她。她受蛊惑地伸出手,像从前那般叫了声,“姑姑。。。”眼前这女子忽然变幻,面孔青黑,唇畔滴血,目光发直,伸出的手掌像僵尸般苍白可怖:“囡囡,囡囡,来呀,姑姑带你走。。。”若隐若现的骷髅鬼门,盘旋着无数的断头,不停地飞旋,血珠滴嗒,夜风腥臭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