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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众人离开,高原这才颓废地转过身来,摸了摸额头:“青主。我这个主公是不是很不合格,这么多人反对我?”
傅山小心地说:“将军自然有将军的道理,但侯朝宗说的也对。具体该如何实施,还得将军一言而决。”
“你这个滑头,说实话。”
傅山:“其实,出兵江淮地确是最佳方案。只要拿下徐州,就可截断漕运,又有江北的人力物力补充,日后拿下南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侯朝宗对南京一带又非常熟悉,不得不承认他的战略眼光非常独到。”
高原:“你也不赞成我出兵河北?”
“不。我赞成。”傅山说:“实际上,我非常赞同。侯朝宗说的虽然非常有理,但也不过是正常人地思维。只重得,而失去了势。而取天下,最重要地却是一个势字。”
“哦,说来听听。”
傅山道:“表面上看,我们出兵河北可以说一无所获,还冒着损兵折将地危险。也难免会被荀宗文他们反对,可他们不明白,现在地河北朝廷已经没多少力量了。金人这次入寇非常顺利。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朝廷的无能,后金已是彻底地领教到了。现在的后金已经不是崇祯初年的后金了。你想,一个有着庞大领地,众多人口和一支精锐大军的军事集团会甘心蛰伏于小小的一个东北吗?我担心……”他想了想,整理一下思路:“我担心。在看透朝廷地虚实之后。后金东虏会下决心入主中原。到时候,争夺天下的人可就多了一个啊!其中变数实在不是你我所能预测的。将军您觉得。现在还有谁是后金的对手,朝廷、张献忠还是李自成?”
“他们都不是后金的对手。”作为一个穿越者,高原非常明白这一点。
“那么,我们陈留军呢?”
“没交手过,不敢肯定。”
“那么,只有一战了,不但要打败后金,还得打疼他们,打消他们入关争霸的念头。”傅山一笑:“只要打败后金,我陈留军的声望和威势就彻底建立起来。试问,如此一来,还有谁敢与我军叫板?到时候,将军有击败建州后金的战绩和名望,何去何从,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哈哈,是这个道理。”高原心怀大畅。
傅山冷笑:“可叹那群腐儒,鼠目寸光,这么浅显的道理也看不透。”
“问题是,有他们地反对,我出兵会有不少阻力呀!”
“不怕。”傅山笑道:“我看了一下,刚才来的那群人当中没有陆鹤这个人,此人生性懦弱,又有把柄捏在将军手中。他又主管财政,有他在,后勤上不会出任何问题。将军下来可找陆松年谈谈,并派得力干员从旁协助监视。至于军队,还不是将军说了算,将士们都巴不得上阵立功呢?”
高原苦恼地说:“可就是荀先生那里不好弄,真有点怕这个老夫子。”
傅山哈哈一笑:“荀夫子那里也好办,李自成不是刚在襄阳成立了大元帅府吗?作为他的部将,将军是时候去上一个贺表,表示表示。荀夫子本是闯军老人,在襄阳熟人多。加上又是我陈留高官,他去是最合适的人选。只要老夫子一走,其他文官也闹不出什么名堂来。此去湖广山高水长,来回至少一个月。那时候,我陈留大军只怕已经打到北京脚下了。”
“好一个釜底抽薪,高,实在是高!”
二人大笑。
接下来两日,高原绝口不提出兵的事,只对大家说了说襄阳的事情,并拜托荀宗文去襄阳一趟,送上贺表,并附带了两大车礼物。
荀宗文虽然诸多怀疑,却也不得不勉强接受了这个委派,带着两大车礼物出发了。
荀宗文一走,高原立即翻脸,马上找来陆鹤。他也不废话,直接道:“我马上要出兵河北,你务必在十天之内准备高六千人马的甲胄、弹药、粮食、冬装。能不能做到?”高原这次出兵并不打算将所有士兵都带出去,毕竟是长途奔袭,又深入敌境,去太多人也没啥用,兵贵精不贵多,再说,陈留老窝也需要留人看守。
因此,高原这次决定只带自己的亲军和无畏、长胜两营出河北。
而定远和镇远两营则分别镇守陈留和归德。
至于吉圭的曹字营,部队已经被打残,现在正在水城整编,没个小半年也恢复不了元气,自然也不在考虑之中。
陆鹤低头想了想:“冬装没问题,士兵们一人本就有两套棉袄,不需要特别准备。甲胄也弄好了,士兵的板甲、马匹地具装也有现成的。可就是粮草上面却有些困难。实际上,粮仓里已经没粮了。”
“没粮食了,我怎么不知道?”高原大惊。
今年河南歉收,地里根本就没什么收成,这一点高原也明白。其实,现在才陈留是一个典型的消费型城市,所有的物资完全依靠从外地购买。也因此,高原集团同扬州的徽商集团联系紧密。为了进一步笼络住那群商人,他甚至将货币地发行权也下放了。
好在有商业上地税收,加上又有钱票和铸币的利润,陈留地预算虽然依旧赤字,却也下降到一个心理能够承受的程度。按说,高原对粮食这种战略物资从来都是高价购买,应该不会发生短缺才是。
为什么粮仓里会没粮食了呢?
陆鹤的回答非常简单:“黄河封冻了。”
“啊!”高原颓然坐下,“我怎么忘记了这一点。”
在没有火车和汽车的年代,物资的运送全靠水运。也因为靠着一条黄河,又有大量黄金压库,陈留才没有物资短缺之虞。
可现在的问题是黄河上冻,河运是指望不上了。但若靠陆路肩挑背扛,那些粮食从江南运到河南,且不说一路兵荒马乱,且不说需要耗费多少人力。光脚夫在路上吃喝嚼裹,十成粮食运到河南能剩一成就算好的了。
而陈留现在又有几十万人口,以前购买的粮食被这几十万张嘴吃上几个月,也所剩无几。
难道,这次军事行动就这么流产了不成?
第五卷 河北 第四十六章 青春期的叛逆
更新时间:2009…1…6 16:43:09 本章字数:3777
山东,东阿。
车辘辘,马萧萧,满世界都是兵,那些辫子军从早到晚,行了一天也没走完。城里已经住满了人,就连城外也立起来无边无际的帐篷。
站在城楼上,岳乐揉了揉眼睛,然后用小指挑去眼角的眼屎,幽雅地舒展开身子。已经一天一夜晚没洗脚、洗脸,又在城墙上吹了一天冷风,只感觉面皮发紧,浑身都不舒服。其实,自从大军冲过长城以来,他就没舒服过一天。习惯了王府里锦衣玉食的生活之后,第一次上战场,竟然非常不适应。
有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能够就那么呆在沈阳睁开眼睛就吃,闭上眼睛就睡,没准是一种完美的人生。可是,这也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爱新觉罗的子孙只有死在战场上的,老死病床就是一种耻辱。说到底,他血液里还流动着通古斯野人的狂暴基因,即便平日里也学着汉人礼节,读着汉人的圣人之言,可一看到人血,他就忍不住有一种隐约的冲动。
也许,这就是命吧?
他记得,有一天早上,他因为懒床被阿玛从被窝里一把抓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我们建州的男人不是猪,被指望躺在床上就有人养活你。要吃要喝,自己去南面强去。”
他记得,阿玛抽过来的鞭子。“野人!”岳乐禁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岳乐也知道,父亲不太喜欢他这个读了太多书的儿子,就像其他人不太喜欢皇太极一样,说到底,建州人都习惯用刀子解决问题。
呵呵,这次进中原,想来阿玛会改变他这个看法吧?
他儿子我可比别人做得更好。就算鳌拜也不可能仅凭二十骑就拿下东阿。哈哈,我这次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哈哈,想当初从鳌拜手里抢过这个先锋官还真是做对了。
想到这里,岳乐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脚下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岳乐这颗冉冉升起的将星。目光中颇多敬意。让岳乐感觉十分良好,“军旅生涯虽然诸多不便,但这种居上位者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也!”他深深地被这种目光陶醉了。
拿下东阿之后,兖州门户已然洞开,眼前一片狭长的平原,后金铁骑一日就可冲到兖州城下。一座富庶的大城就要瓜熟蒂落,这第一功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只需等西路军集合完毕,就是狠狠一击。
不过,西路军是这次入关大军地主力,总数达三万。加上辅兵、民夫和俘虏,膨胀到十万。如果多人马,速度自然不快,一天一夜过去,居然还没到齐全。此刻岳乐倒有些担心兖州那边的人都跑光了,如果兖州真如东阿一样变成一座空城,岂不白跑一趟。
想到这里。岳乐只恨不得立即率领那二十骑朝朝南方冲去。
当然这也不过是他的一个设想,山东第一大城兖州是鲁王朱以派的封藩之地,城防坚固,又有大军镇守,要想囫囵地拿下来,只怕又是一场血战。
“好小子,果然是我阿巴泰的种。”那边传来一阵洪亮地笑声,岳乐抬头看去,正是父亲阿巴泰和前锋官螯拜。
“见过阿玛。”
阿巴泰哈哈大笑,伸手去拍儿子的肩膀。“二十骑就将东阿城拿下,你小子可出尽了风头。哈哈,老子我没白养你这个儿子,争气,争气!”
不知怎么的,岳乐对父亲颇多畏惧,见父亲的手伸过来,忙闪到一边,“见过螯拜将
螯拜是一个矮壮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件簇新薄棉甲。颈上还围着一条火狐皮,收拾得很整洁。他一拱手,笑道:“小将军快马只身下东阿,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螯拜佩服!”
阿巴泰的手拍了个空。有点尴尬。他收回手,用马蹄袖在鼻子下抹了抹。将鼻涕擦掉,甩了甩已经黑得发亮的袖子:“小子长大了,呵呵。”同整洁的螯拜不同,阿巴泰给人的感觉非常邋遢。他这个人非常不讲究,平日又喜欢吃烤肉,也不洗手,直接用手抓,吃完就往身上擦。如此一来,一件棉袍脏得发亮。
岳乐因为读书多,对父亲很是嫌恶,见他用手拍来,心中腻烦,心中又在暗骂;“死鞑子,蛮夷!”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同螯拜呆在一起,“螯拜将军过誉了,我由是第一次上战场,兵者,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慎。小子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将军不吝指教。”
螯拜微微一笑:“不敢。”岳乐地恭敬让他非常满意。
岳乐:“螯拜将军是我建州赫赫有名的百战勇将,我也是仰慕得紧,能够同您并肩作战,自然是欢喜得很。不过,小子初次领军作战,战功未立。希望这次进攻兖州能够第一个打进城去,也好让立些功劳,将来回了东北,在皇帝那里有个交代。”
螯拜一楞,他没想到岳乐居然这么摆了自己一道。这次入关,大军收获不多,为了能够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季,索性冒险南下。要知道,每打下一城,先锋的赏赐最重。比如上次攻济南屠城的时候,为了奖励前锋营房,其余部队都被留在城外,等前锋营抢够了杀够了,才被获准入城。兖州是山东第一城,城中的女子财物想来不少,若就这么让岳乐喝了头啖汤,心中却是大大的不甘。
正犹豫中,阿巴泰说话了,他又朝儿子拍了一巴掌。这回,岳乐没躲开,被拍得身子一个趔趄:“小子,你毛都没长齐,打什么前锋,安静地给我呆着吧。兖州不是那么好打地。螯拜将军跟我入关以来,每战必争先,这兖州也得尽人家先抢,你懂不懂规矩?”
螯拜心中欢喜,“七贝勒客气了。”
“是。我不做这个前锋就是。”岳乐恭敬地一弯腰,右手不为人察觉地才朝父亲刚才拍自己的地方擦了一下。
“兖州不好打呀!”没看到儿子眼睛里的嫌恶,阿巴泰抽出匕首挑着指甲缝里的油垢,将他们一一挑出,然后搓成小球,轻轻弹下城去,“依我说,我们拿下河间之后就该直接杀进北京去,那可是花花世界,女人金银要多少有多少。娘的,皇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摆在眼皮子底下地肥肉不吃,反来啃山东这块硬骨头,傻了么?”
早在一个月前,阿巴泰的大军就在蓟州打败白腾蛟,然后又连下景县、河间两州,兵锋已至北京城下。这个时候。北京已经没多少防卫力量了,如果不计代价,拿下北京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花多点时间而已。
可是,紧要关头,皇太极却派人送信过来说,不能打北京。
于是,一无所获的阿巴泰只得带着大军朝山东杀来,也只有山东南部还有些油水。
听道阿巴泰的抱怨,岳乐忍不住道:“阿玛这就不明白了。所谓取北京如伐大树,须先从两旁斫削,则大树自仆于地。枝蔓若去,要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