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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嘉不无称赞和忧虑地道。
“连鬼影子也要对付他?”刘秀吃了一惊,问道。
“不错,听琦琪说,若不是无忧林的弟子出现救了林兄弟,只怕还真遭了这可怕杀手的毒手!”刘嘉道。
“无忧林的弟子?”刘秀神色间略显一丝迷茫地低念道:“怡雪,会是她救了林渺?”
“三哥认识无忧林的弟子?”刘嘉微讶。
“有过一面之交,你们去了北方?”刘秀突地想起了什么问道。
“没有,我们是在鲁国遇上了他,他也是南下同路,而琦琪又太顽皮,我只好让她跟林兄弟一起到彭城,这才将琦琪带回。看来,都是我们把这小丫头给宠坏了!”刘嘉解释道。
“如果林渺有任何困难,记得倾力相助,这个人是值得我们相交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好兄弟吧,若舂陵刘家能为其做些什么,便不必在乎我和长兄的看法!”刘秀肃然道。
刘嘉有些讶然地望了刘秀一眼,倒是有点疑惑,虽然林渺与刘秀颇有交情,但其交情难道到了这种地步?不过林渺也救过他的命,对于林渺他倒没有半点恶感,是以也并不问为什么。
“大哥让你把琦琪带回舂陵看紧点,这些日子外面不太安全,当小心行事!”刘秀叮嘱道。
“三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刘嘉自信地道。
刘秀对刘嘉的能力极为相信,此人之才智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此刻他和长兄刘寅都在外领兵,舂陵刘家之事大多都由刘嘉打理,而当初游说并最终使平林和新市两股力量合兵便是刘嘉的功劳,可见此人确实极富才智。因此,刘秀敢托重任给刘嘉。
河水渐渐平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得都投向水面,可是水面之上似乎没有半点动静,便如同没有任何事发生过一般,只是漂在水面之上的血依然很浓、很腥。
河水极冷,此季虽已是初春,但是却无法让河水暖和一点,三月的江风尚略带一丝冷意。
船上每个人的心都有些发寒,难道季步和林渺都死了?那只恶兽呢?是否还活着?
“季步……季步……”船上的渔民皆大呼。
“哗……”水面破开,露出一个背脊。
“水怪,快杀死它!”众人立刻认出了那背脊是什么,但旋即有人阻止道:“停手!”
水怪的身子很快浮出水面,还有血水不断地渗出,一道道鲜明的刀痕几乎将这凶兽的背脊给捅得不成样子。
“哦……”船上众渔民顿时大喜,差点呼了起来,那凶兽的头也露了出来,但却有一道尺许长的刀痕。
“它死了,它死了,快把它捞上来!”众渔民顿时明白,于是绳子勾索一起上,有些人伸手抓住那只怪角将之向船上拖。
“哗……”季步的脑袋破出水面,狂喷出一口冰凉的河水,然后长长地吸了口气。
“季步,他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渔民皆大喜,忙伸手将季步扯上船来。
季步的身上有数道爪痕,尚在流血,但精神看上去却似乎极为抖擞,而下水之时的那柄刀却不见了。
“那位公子呢?他怎么样了?”一些渔民不见林渺上来,不由关心地问道。
季步目光扫了不远处虎视眈眈的雷霆威一眼,淡漠地道:“水下太模糊,我没看见他,可能已经死了!”
“啊,真是可惜……”一些渔民不由得又开始惋惜起林渺来。
“就是这凶兽害死了他,也害死了陈老四,我们一起去找他们讨个公道!这凶兽就是他们放下水的!”季步怒视着剑无心,愤然道。
“为陈老四讨个公道,抓他们去见官……”小翠的父亲听说林渺可能死了,顿时只感痛心疾首,但却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些人怎样,因此,惟恐天下不乱地高呼。
“对,对,抓他们去见官……!”
真是一呼百应,众渔船纷纷向剑无心方向掠去,似乎不抓住这个罪魁祸首誓不甘休。
剑无心也吃了一惊,雷霆威亦暗惊,他本希望林渺被逼出水,可是林渺却没出来,但他并不相信林渺真的死了。
山西恶鬼也怀疑林渺没死,他知道林渺向来诡计百出,绝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否则也不用从邯郸纠缠到这里来,还要劳请当年让江湖谈之色变的杀手盟,而且折损了当年从未失手过的鬼影子,连剑无心也受了伤,可见这个林渺确实是极为可怕,至少比他的武功要可怕得多。
大小船只全都围向剑无心的船只,他们似乎并不惧怕这些人是多么可怕的人物,愤怒使他们忘记了许多本该记起的危险。
雷霆威心中大恼,掠身回到剑无心的船上,信手将几名抢上船的渔民抛入河中,跺脚踏上一旁的小渔船。
在群情激愤之中,那只小渔船竟炸裂成碎片爆飞而散。
渔民们顿时吓了一跳,也被雷霆威的这一手给震住了。
“如果你们再胡搅蛮缠,老夫便要大开杀戒了!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滚!”雷霆威声如焦雷般在河面上激荡,河水竟无端掀起三尺浪头,那群渔民只觉得耳鸣眼花,那声音如钢针一般刺入他们的神经,有人竟当即晕倒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乱……?”远处巡查的军卒也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异常,都赶了过来,大声质问道。
“大人,你来得正好,这几个人在水中放入了一只吃人凶兽,这凶兽咬死了陈老四,我们是要他还一个公道的!”一名老渔夫悲愤地指了一下陈老四那半截身体道。
“啊……”那群官兵一个个脸色也极难看,也有想吐的冲动,事实上每一个见过这具尸体的人都会如此。
“老头,你放的是什么凶物?居然在这里放这东西,给我把他抓起来带回衙门!”
山西恶鬼手一挥,他船上的王家家将迅速横在众官兵面前,强弓硬弩相对。
“好哇,原来是一干反贼,居然敢拿弓箭对着我们!”那一队官兵也吃了一惊,但却还真不敢乱动,虽然他们平日横行霸道,却也知道自己的命很重要。
“识相的,这里的事少管,否则你们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山西恶鬼冷杀地道。
雷霆威大为恼怒,林渺没被抓到,倒惹出这样一身麻烦,倒也确实有些头痛,而现在场面这么乱,根本就无法知道林渺会如何溜掉。
“轰……轰……轰……”一串剧烈的劲爆,江水突然之间如一道巨瀑冲天而起。
山西恶鬼所乘的大船若摧枯拉朽一般炸开,自船舱之中窜出一股疯狂的火焰,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挟着河水如巨大风暴般席卷而过。
大船之上的水手惊声惊叫着,有的跃入水中,有的则如碎木一般冲上半空。
大船不远处的小船如海涛之中的树叶,“哗……”地全都被巨浪掀翻,那些立于船上的渔民也皆被掀入河水之中。
剑无心的小船距那大船最近,首当其冲被巨浪抛起,虚空之中火雨并下,夹着碎木之物,使大船方圆十数丈内如修罗地狱。
剑无心也被抛入水中,小船迅速倾覆,雷霆威惊骇之中腾身掠走。
所有人都被这一阵巨爆给惊呆了,待他们稍回过神来之时,目光所及处,那艘大船已只剩下几部分残躯正缓缓地沉入水中,河面上到处飘着碎木,还有几具大船之上水手的尸体。空气中飘满了火油及硝石的味道,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剑无心在水中被浪头抛得撞上一只沉船,这才辛苦地爬上岸,但却是伤上加伤,冰冷的河水使他的样子极为狼狈。
雷霆威也看傻眼了,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艘大船为什么会突然爆炸开来?其爆炸的威力之惊人确实让他惊骇不已。
那群渔民也傻眼了,小船被掀翻了十数只,不过却并没有伤到渔民,这里又靠河边,因此这些渔民很快就爬上了岸,望着河水中的碎木和死鱼及尸体呆呆发愣。
山西恶鬼面如土色,要是刚才他在船上的话,那么后果又会是怎样呢?他确实不敢想象,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脱口呼道:“林渺,一定是他干的!”
山西恶鬼的呼叫提醒了雷霆威,他也意识到这一阵巨爆有些蹊跷,但一时并没有想到那在水中一直都不曾露面的林渺。可他举目四望,哪里还有什么林渺的影子?
再找刚才入水与林渺一同杀死蛊雕的中年渔民季步,却也不见了人影,顿时更为恼怒,知道又被林渺算计了一次。但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林渺能够让那大船发生如此强烈的爆炸,而这一切也只有林渺能够回答了。
“那小子一定是逃了,看!那几只小船走了!”剑无心突然发现已有七八只小船向不同的方向而去,而且距离都拉得很开,已经到了河心。
“他一定在那些船上,我绝不会让他逃走的!”雷霆威顿时也似乎明白,狠声道,说话之间已经驱动一只小舟破浪而去。
雷霆威立于舟头,真气自足下贯出,不用桨划,小舟便分浪自行,快如溜水之鱼,但是那有八只小船,他根本就不知道林渺可能会在哪一只船上,只好自上游的小船追起。
山西恶鬼也立刻跃上一叶轻舟,迅速向河中小船追去。
“杀!”那一队官兵见这群王家家将因大船被炸而分神,又因山西恶鬼等人一去,心神松懈之时,立刻挥刀扑上,让这群人的弩箭都无法射出。
岸上顿时大乱,岸边的小渔船似乎都有默契地趁乱而动,都将自己的小船划向河心,似乎还嫌雷霆威与山西恶鬼不够心乱。
这下,河中数十只小船纷纷而动,而且船只都是差不多的样子,一时之间使得雷霆威也眼花缭乱,不知林渺可能会在哪一只船上,这也将他们给气坏了,倒是众渔民起哄,他们人力有限,根本就难以制止。
那些渔民一边行船,一边高喝起粗犷而豪迈的渔歌,相互呼应,使河面之上闹腾一片,歌声更是响彻沔水两岸。而这歌声更唤来河对岸的渔民,他们似乎都早有约定,也都应着歌声驾船而出,一时之间,江面之上近百艘大小渔船来回横穿,也有的向上下游行去。
雷霆威和山西恶鬼的两叶小舟如无头苍蝇一般在水面之上游来游去,那些渔民在水上根本就不怕他们,驾船如梭,虽然不敢招惹雷霆威,但却把山西恶鬼逼得团团转。
虽然山西恶鬼也是一个高手,但在水面上似乎并不能发挥出什么威力,而且对手又是一群熟识水性、在水上生活了一辈子的强悍渔民,冷不丁地便有一竹篙捅来,甚至是在水下要掀翻他的小船,这让山西恶鬼惊骇不已,若真是落水,那他确实只能栽在这些渔民的手中了。
渔民似乎对山西恶鬼极恨,至少这人助纣为虐,与剑无心和雷霆威是一伙的,他们自然恨。他们知道无法对付雷霆威,但要在水中对付山西恶鬼还是不会有问题,这也是他们弃船下河的原因之一。
竟陵沔水两岸的船夫和渔民本就结为一体,极为团结,也可以算是竟陵水上的一大势力,连官府都不敢轻惹。因为他们结集一起甚至可以封锁沔水,这些人如果闹起事来会影响整个水道的通运,是以这群渔民独成一格,他们不惹官也不怕官,但若有人真惹了他们,便等于得罪了沔水两岸所有的船夫渔民。在这个年代,他们也很清楚,只有团结才会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所有义军的经验告诉了这些渔民,他们当中也有声望极高的人主事,当然,这些自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
河面之上变得热闹了起来,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官兵与王家一干家将战成了一团。尽管若单对单官兵并不是王家家将的对手,但他们却人多势众,倒也打得不亦乐乎。
剑无心的伤势未好,并不想强行出手,只是静坐于码头一角疗伤,对于那些胆敢送上门来的官兵,也还能应付。
不过,倒没什么官兵来骚扰他。
刚自水中爬起时,还的确很冷,衣服都湿透了,虽然他拥有超卓的武功,但这种时候却是身负重伤,根本就无法使出几成功力驱寒。
“老人家,你很冷吗?我这里有酒,要不要喝几口暖暖身子?”
剑无心正在运功调息,一个娇脆的声音倏地在他身边响起,他不由得张眼看了一下,却见一个小姑娘抱着一只封有泥封的大酒坛怯怯地走了过来。
剑无心有些惊讶,打量了小姑娘一眼,看不出其是会武功的样子,对那一坛酒倒有点心动,不由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翠,这坛酒是封了二十年的陈酿谷酒,我看先生定是很冷,衣服都湿了,就喝一碗吧?”小姑娘回答道。
“哦?”剑无心见那几个刚从水中爬起来的渔民也在喝酒暖身,却不知此女是何身分,道:“那就多谢了。”说话间接过酒坛。
“老先生要碗吗?”小翠又问道。
“不用!”剑无心拍开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