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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传雄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林渺的手和脚已自铁扣之中如滑溜的泥鳅般滑了出来,仿佛其中无半点骨头。
当一边的其他人惊觉时,林渺身前的桌子已经一分为二,同时剑出鞘,无影无踪,仿佛亘古便定格于虚空中某处,然后破空,便已到达了目标。
周传雄的反应速度确实也极快,在桌子裂开的那一刻,他手中的两颗铁胆已经射出,但是却只是落在了林渺的剑身之上。
横于虚空的剑是软的,软得像是一条充满张力的灵蛇。
铁胆本来的目标自然是林渺,但是却在自林渺剑锋边擦过之时被剑身改变了方向,而射向立于两旁的二十名通豪赌坊的护卫。
周传雄退,连人带椅一起退,便像是自光滑之极的冰面上滑过。
周传雄身体后滑,他身后的八人立刻出剑,剑如八片花瓣在虚空之中绽开,但是林渺的剑带着那分裂成两半的桌子,组合为一种张狂如风暴般的剑涡,以林渺自身为中心爆发!在那花瓣般绽开的剑花之中炸开!
两半桌子顿时化成细碎的木屑,在九柄利剑之间飞舞。
惨叫之声迭起,在那木屑飞舞的同时,林渺的剑也割开了两人的喉咙,更将两片碎木击入另两人的体内。
于是,剑花一绽即灭,就像星星之火,却无燎原之势。
林渺已如风般穿过了八人剑阵,以极速逼向那飞退的周传雄。
“哗……”周传雄身前突地爆开了一张大网,以极大的冲力罩向林渺,而在网之顶的楼板下竟垂直射落十余支利箭。
“小心——”坚覃也吃了一惊,这不太起眼的小屋之中竟然处处设有机关,让他有些意外,也有点惊讶,但是他却无法帮上忙,他可没有林渺那种瑜珈奇功。
林渺的瑜珈功虽然并不能算是很精纯,但是用来在危急之时逃命或是给人以致命一击却还是可以的,而在这种时刻,瑜珈功便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林渺骤退,退比进更快,更突然,他竟在刹那间又撞回了那四名未受伤的剑手之中。
箭矢落空,便在那张网快落空的时候,却有人飞入了网中,不只一个,而是两个,两名被林渺突然退回猝不及防的剑手。
大网触人即收,就在大网疾收之时,林渺的身子已经自网边穿了过去。他似乎是一心一意要擒住周传雄,所谓擒贼先擒王,只是周传雄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
周传雄的确狡猾至极,身子疾退,便撞上了后墙,而与此同时,后墙裂开一道门,如巨兽之口,周传雄便被吞没其中。当林渺赶到时,那扇门已经合上了,他本想击开这道门,可是却没有人愿意给他时间。
张意的刀已经如划开天际的流星般横空而至,林渺只好还击,抽身以最快的速度还击!
“叮……”张意连人带刀跌了出去,他与林渺之间的功力相去太远,根本就无法阻止林渺的攻击。
但遗憾的是,这内厢之中并不只有张意一人,还有二十余名身手不弱的剑手。如果这房中只有张意一人的话,那么他可能已经死了。
张意没死,因为这里并不只有他一人,那二十余名剑手已以极速冲杀而至,都欲将林渺剁成肉泥,所以每个人出手极狠、极快,当然也是不让林渺有机会追击周传雄。
“叮叮……”林渺如芭蕉挡雨一般,剑在虚空之中划过一抹光盾,触盾之刃皆弹起。
在二十余柄剑弹起之时,光盾顿化成一抹残虹或是追月的彗星,直破入那群剑手之间。
“叮叮……呀呀……”一阵脆响之中夹着几声惨叫。
林渺的剑如炸开的烟花一般,在那群人之间爆散,割裂了他们握剑的手。
没人能阻止林渺的剑和人,而剑与人最后炸开之处却是在坚覃的椅子上。
“叮叮……”铁扣在剑锋之下裂断,剑气更割开了那张大椅。
坚覃一声低啸,挣脱而起,尽管脚上仍系二扣,但双掌已经插入了两名扑上来的剑手胸膛之中,然后以血淋淋的手疾速扳断脚扣。
林渺的剑在坚覃的周围织起了一堵环墙,密不透气的墙,直到坚覃自己扳开脚扣,这堵环墙才崩溃,崩溃成星星点点零碎而错乱的光斑,挟着丝丝锐啸,以茫然之势弥漫了整间小屋。
惨叫再一次传开,能够在林渺剑下找到感觉的人几乎没有,快得无与伦比,奇诡得有些古怪,但这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够杀人。
能杀人的招式才是好招!
林渺的招不算好招,但却够仁慈,他没杀人,只是挑破了这些人握剑的手,让这群人的剑洒落一地,像是一地破碎的自信,抑或是一地苦涩的无奈。
“哗……”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大洞。
林渺和坚覃大惊,只好冲天而上,直撞屋顶。
“轰……”屋顶碎裂而开,两人带着纷如雨下的碎木冲上了二楼,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急促的箭雨。
二楼,一个空荡荡的空间却洞开着十数扇窗,而每扇窗的窗外都备有数张强弓硬弩,这一阵箭雨便正是为林渺二人所准备的。
林渺和坚覃原本以为他们撞开屋顶便可以见到太阳,根本就没有料到等待自己的,居然是这么多的弓箭手,而且还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是置身于一个极热闹的楼房之中时,那些箭矢已经逼入身前三尺之内。
林渺与坚覃各以自己为中心,若陀螺一般旋转而起。既然存在,便必须面对,所以林渺和坚覃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活下去。
棋痴说过,抗争是上苍赋予人类的本能,但每个人的抗争能力又有所不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完全发挥自己的本能。
林渺和坚覃地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箭虽多,虽疾,但并未能对二人制造出多大的伤害。
“啪啪……”林渺与坚覃挡开箭矢的同时,那十数扇窗疾速关上,屋子之中竟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刚才他们破开的那个洞口内依然透出一丝光亮。这二楼之中,居然连一扇小门也没有,只有那十数扇密不透风的窗。
“哐……”正当林渺惊愕之时,只觉得脚底下一阵轻震,再传出一声脆响,那个破洞之下竟然有一层铁板快速合上。
“不好!”坚覃叫了一声,身形迅速向其中一扇窗奔去,同时一双铁掌沉沉地印在窗板之上。
“砰……”窗板未碎,而是发出了一声极沉的闷响,竟是厚铁板所做成的窗子,反将坚覃震了回来。
林渺的剑却刺在二楼的墙上,但是回应的结果却是同样的。在木墙背后,竟是铁板,这是由整座铁板封闭起来的楼阁,抑或只有这一层才是铁板所筑之物。
连试数处,其结果都是一样。此刻,林渺倒有点怀念起送给戚成功的刀来,若有龙腾在此,这层铁板并不能奈他们何,可是这一刻似乎并不能对这铁楼造成任何伤害。
林渺已经可以肯定,这必是天魔门的分坛,只有天魔门才喜欢弄这样的鬼名堂。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陷身天魔门的机关之中,上次只是以诡计得以侥幸逃脱,而这次还会有这么幸运吗?
“看来我们是成了囚犯了!”坚覃无可奈何地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幸好还有你给我做伴,不是太寂寞。”林渺耸耸肩道。
“要不要试试头顶之上是什么东西?”坚覃又问。
“我有点担心信心受挫。”
坚覃望了二楼楼顶一眼,身形疾速腾起,如旋动的风车般直冲而上。
“轰……”一层泥土木屑纷纷碎裂,如雨般落下,粉尘呛得让坚覃有点受不了。
坚覃落下,微有些沮丧,他没有击开楼顶,因为在木板的夹层依然是一块极厚的铁板,反而双手震得有些麻木,落地之时,却被木屑粉尘呛得直咳嗽。
林渺身子闪到一角,避开这飞洒而下的尘末,无可奈何地道:“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大笼子,他们可真是花了一番心血,如果我们这么快便将它破坏了,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这一番美意?”
坚覃也只好跟着苦笑了笑,在这种时候林渺还有心情开玩笑,倒让他有些佩服。
“江湖中盛传枭城城主年少英杰,乃罕见的奇才,更是极富个性,看来倒也不假,只不知他们的这一番美意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坚覃道。
“大概要到我们饿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的时候吧,那时对他们来说,比较安全。”林渺想了想笑道。
坚覃微错愕,但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任光有点意外,邺城都尉熊业居然到信都来找他。
任光不觉得自己与熊业有什么交情,而与邺城的往来也因王郎的崛起而减少。此时邯郸最为紧迫,邺城都尉却来到了信都,当然,出于礼仪,他不能不见。
熊业的神情有些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依然很亮,微胖的身体倒颇有几分福态。
“邺城熊业见过太守大人!”熊业在殿上行了一个大礼道。
“熊大人这么急来信都是所为何事呀?”任光很淡然地道。
“熊业此来,只是想在太守所辖之地避难。前日邺城已降于王郎,下官与王郎素有不睦,因此只好带上家小避至信都,此特来向太守大人请安!”熊业不无怆然道。
“邺城在前日降于王郎?”任光吃惊地问道。
“不错,叶计与王郎联手,逼戴高交出兵符,下官无能,只好苟且而逃,还望太守为下官作主!”熊业道。
任光眉头微皱,王郎本已有了邯郸坚城,如今又有了邺城这处于清漳河对岸的城池,等于是断了清漳河上游的水运,而且得了邺城便等于得了魏郡。如此一来,王郎就等于是拥有了赵魏二郡之地,其势之大,较之河北其它的任何一支义军都要大。
当然,这一切可能与王郎这许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是分不开的,因此,一起事便后来居上,得赵魏二郡。
“给熊大人看座!”任光淡淡地道,旋又向熊业道:“熊大人为邺城都尉,相信对魏境的地形了若指掌吧?”
熊业笑了,道:“太守大人说的是,我这次离开邺城,就带来了魏境的地图和兵力分布图,我不想这些落在王郎手中!”说话间自袖中抽出一卷帛纸绢书。
立刻有人接过送到任光的案前。
任光打开稍稍一看,顿时大喜道:“熊大人做得好!大人可以安心在信都住下去,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一个宅院暂寄,待他日收回邺城再说!”
“谢太守!”熊业喜道。
“好热!”坚覃突然说了一声。
林渺伸手在脚下的楼板之上按了一下,不由有些惊怒地道:“他们在楼下架起了火炉!”
坚覃脸色一变,苦笑道:“看来他们是要将我们烤着吃了,也真够狠的!”
林渺冷冷一笑道:“他们会很失望的!”
坚覃不由得精神一振,问道:“你有办法?”
林渺吸了口气,道:“让我试试,你把那窗子边的地板掀开一些,露出铁板。”
坚覃微惑,便却立刻照做,一掌重击而下,那地面的木板尽数裂开,裸露出散出炽热气息的铁板,看来周传雄在楼下真的架起了一个极大的火炉,抑或是好几个,想以炽热将他们烤死于其中。
“好毒的诡计!”坚覃的额角微显出汗珠,有些忿然地道。
“我来试试!”林渺竟脱掉双鞋,光着脚丫踩上地面那裸露而出散发出炽热气息的铁板。
坚覃吃了一惊,林渺竟站在火灼的铁板之上,真的像烤人肉了,但他知道林渺不是傻子,既然不是傻子,那做这种傻事一定有其理由。至于理由是什么,坚覃此刻尚无法猜出。
林渺立于铁板之上,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那火灼的炽热,而是缓缓地抬起手掌印向那嵌入墙内的铁板窗。
坚覃再惊,却是吃惊林渺的手,那双手竟亮起一丝如烙铁一般的暗色火光。与此同时,坚覃似乎感觉到有一股股热力在他的脚底下疾速流过,而这铁屋之中的热力渐减,反全都向林渺的身上聚去。
林渺便像是一个吸热的容器,无休止地吸收所有送入这室内和脚底下铁板的热力,而他的手掌也愈来愈亮,仿佛有一层火光在跳动,竟使屋子之中再一次充满了光亮,而林渺手掌所触的铁板窗也渐渐发红,如在烈火之中熔烤。
坚覃竟感到有点冷,这种感觉使他吃惊,林渺居然能够将所有的热力经由身体转移到别的地方,那便等于将底下所有火炉中火焰的热力聚于一点散出。如此一来,即使是铁板也终会熔化。他顿时明白林渺的意图,但却惊讶于林渺居然对这般热力竟毫无所惧,这怎能不让他吃惊?如果周传雄看到了这一切,只怕会晕死过去,不过,他绝想不到林渺的功力高至如斯境界,而且如此奇诡。
坚覃心忖:“难怪林渺如此年纪便能名动天下,由一个无名小卒而成北方举足轻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