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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城军多少人破城?”王郎又问。
“约万人左右,是熊业领兵,趁邺城大乱之时攻入邺城,城中官兵尽降!”那探子又道。
王郎长吸了口气微平复了心神,随即目光又投向远处的土丘,自语道:“刘秀,就看今日你能不能逃过此劫了,若今日你败了,邺城迟早总会是我的,河北也还会是我的!”但是很快他又为之色变。
因为土丘之上的战况又一次发生变化!
“皇上,华阴告急,赤眉军的攻势猛烈,只怕华阴城守不了多久了。”胡段神色黯然地禀告道。
刘玄这几日的心情也极为烦乱,不过,今日也是很难得地出席早朝。
“众位爱卿认为如何才好?赤眉已欺到我们眼前了!”刘玄漠然问道。
“臣以为,我们该集结大军与其决一死战!我朝战将如云,以坚对坚,不信赤眉军能有多大作为!”邓晔出列肃然道。
“哦,诸位卿家认为邓爱卿所言如何呢?”刘玄又问道。
“皇上,臣以为赤眉军此刻锐气正盛,而且拥兵数十万,以长安城的兵力尚不足以全胜,而大司马和舞阴王在洛阳尚有三十万大军,与其苦守长安,倒不如流动作战,给赤眉留一座空城,而后再断赤眉东归之路方能将其尽数歼灭!”张卯出列道。
“张侯所说极是,赤眉军多为东海之人,远离家乡必定思亲,若是给其空城,再断其东归之路,必会使之军心大恐,正如昔日项羽的垓下之围,四面楚歌,那样赤眉将不攻自溃!”廖湛也附和道。
“这样怎行?长安乃是大汉之都,我们怎么能够弃都城而走?那样如何向长安城数十万百姓交代?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于匡极力反对道。
“于将军所说有理,朕好不容易迁都长安,若因赤眉之乱而再去洛阳,岂不让天下人耻笑?何况这座城价值亿万,岂能拱手让人?此事万万行不通!”刘玄也义正严辞地道。
“皇上!”张卯还想说什么,但刘玄立刻让其打住,道:“此事休提!”
“成大事何拘小节?”申屠建也出言道。
“这岂是小节?朕还没糊涂到不识大体的地步,我叫你们思索退兵之策,你们倒想让我迁都,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刘玄极为恼火地道。
众臣皆不再说话,或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刘玄发这么大的脾气,实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但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而得罪了张卯和申屠建,这可是谁也不想发生的事,只因这几人的权势极大。
“如果众爱卿想不出办法,朕便命邓爱卿领兵五万相助华阴,定要守住华阴,于爱卿拟加急文书,让舞阴王和大司马出兵袭扰赤眉后防!”
“臣遵旨!”于匡和邓晔立刻领命。
“好吧,退朝!”刘玄挥挥手道。
“皇上,汉中王已领兵十万回救长安,此刻大军已至!”内侍赶上刘玄忙道。
刘玄眉头一舒,立刻停下脚步,向身边的太监挥了挥手,让其避开。
那内侍吃了一惊,不知刘玄这是什么意思。
“来得好,五弟你果然是我最忠实的兄弟!”顿了顿,刘玄立刻道:“你立刻拿我的口谕出京去见汉中王,让其行军必须谨慎,并移师茂陵先按兵不动!”
那内侍惑然,却不敢多加询问。
“汉中王归返的消息不可外传,让其去茂陵更是密旨,如果稍有泄漏,朕必灭你九族!”刘玄又补充道。
那内侍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脸色苍白地道:“皇上明鉴,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会将消息外泄……”
“但愿!若事成,回京朕重重有赏,你立刻备马出京吧。”刘玄掏出一块金牌道。
“轮回第八道——”
天地仿佛在刹那间产生了无限的共鸣,漫天暗云若惊涛骇浪般翻涌起来,那自天空射下的电火结为光柱重落荒丘白影之中。
白影中卵形的巨球顿时化为里长的巨刀,整个刀身竟透出五彩的异芒。
异芒若亿万柄刀锋向四面八方狂射……
王郎的眸子里闪过骇然之色,邯郸城头的旌旗在刹那间同时折断,如被刀切斧劈,在旌旗飘落之际化为蝴蝶般的碎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向十里外的两大绝世高手交战处飘去。
所有人都傻了,这虚空之中究竟存在着什么?这究竟是不是一个真实的梦?
五彩的巨刀裂开密云,天开、地裂、风破,霎时整个虚空竟出现一片血红。
“啊……冰雹,冰……”
邯郸城头的士卒突然惨叫起来,天空中竟落下碗口大的冰雹,冰雹如一颗颗炮弹般破落城头。
城头的邯郸战士立刻盔歪甲斜,哭爹喊娘起来,有的甚至当场砸死于城头,或晕死过去。
王郎与众将也皆大惊,马儿哀嘶惊跳,旗杆轰然被击折。
“退下城头!”王郎不由得呼道,他立于城楼之上,那厚瓦被砸得碎片横飞,几欲洞穿,不过却可以抵挡一时。
其实不用王郎说,那些士兵也迅速寻找角落和隐蔽之处,跑不及者或死或伤,几匹战马也倒地而毙。
城垛口的厚城砖有的竟被巨大冰雹砸裂开来,声势之惊人让人无法想象。
那无数巨大的冰雹一颗颗、一片片、一幕幕漫山遍野地砸下,使得天空如同崩溃的大山泄落九天,蔚为奇观。
巨大冰雹砸地成坑,溅起尘土飞扬,天地顿时陷入一片混沌。
邯郸城中的百姓在天空大变之时便已躲入屋中,但是这巨大的冰雹依然能洞穿许多屋面,使得城中一片恐慌。
不仅仅邯郸城中是此情况,枭城军营也好不了多少,只因其退得极远,又在山沟之中的大帐之内,可以迅速躲避,冰雹有拳头大小,那些帐篷勉强可以应付,但破损也极厉害。
这种奇怪的天象只使每个人都如置身恶梦之中。
天空之中弥漫着无法形容的寒意,仿佛又回到了寒冬腊月。
王翰无法想象刘秀招势的凌厉和狂野,更让他骇然的是自刘秀身上感到一股透自心底的寒意。
周围的空气变得凝滞,地上更结上了一层极厚的冰。
巨大的冰雹在两人气场之中立刻化成水气,但水气落下又成了坚冰,而这寒意却是来自刘秀的身上。
地面上结下坚冰,使得王翰与地面的生机气场顿时隔开,那源源不绝补充给王翰的生机一断,王翰顿感压力狂增,而来自刘秀刀锋上无坚不摧的罡气以无孔不入的形式破入他的气场。
六道轮回,可是刘秀竟然打出了第八道!
第八道轮回是什么?第八道轮回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事实上,王翰并没有感到刘秀的刀在何处,甚至不知道刘秀在哪里,在他的眼中,只有一片虚空。
一片虚无飘渺,却又充盈着无限张力和吸力的虚空。
在虚空之中存在着一个仿佛由无数柄刀锋组成的黑洞。
所有的生机和物质都似无法摆脱这充满无限死气的黑洞的吸引,包括王翰自己。
王翰记起了昔日与武皇刘正的一战,记起了那斩天破地的一剑和那可以让世人永远无法挣脱的意境。
王翰知道一切都是虚的,但却无法找到哪里才是这虚幻境界的出口,哪里才是可以冲破一切的受力点,他知道如果不立刻找出来,自己将在刘秀的轮回第八道中被绞成粉碎,这绝对不是虚谈!
天地寂然,虚空寂然,王翰只觉得自己成了浩翰宇宙中一颗孤寂的星辰,在身边只有无尽的黑暗,只有无法形容的死寂,但宿命却又安排着他围绕一个足以将他毁灭的中心旋转,更不断地向这个死亡的中心滑去。
在浩翰的虚空中无所凭藉,无法诉说,却能清晰地感受死亡威胁的折磨,思想和灵魂也显得无比的空洞。
邓禹也都傻了,他们在冰雹之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是以功力护住战马和自己,冰雹则自身边悠然滑落,但他们的心神却被远处山丘之上的战况震撼得无法回收。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什么刀法?这又是什么样的境界?
如梦,似幻!无法明白决战者的心情,却能够感受到毁灭天地的肃杀。
邓禹此刻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刘秀坚决要出战王翰。
是的,刘秀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是一个不识大体、不顾大局的人。如果连此刻的刘秀都无法战胜王翰的话,那么枭城军只怕永远都没有机会破邯郸!永远都不会战胜王翰了!
高手与高手的决斗,在于一种心态,如果有一次不敢应战,那么今生都休想自那种阴影之中走出,会成为心中的一个死结。
刘秀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使他的武功较之王翰逊色一筹,也绝不会退缩,至少可以以战斗来提升自己的勇气和激发自己的战意。
不过,此刻的刘秀却是让人吃惊的奇迹,至少让邓禹吃惊。
所有枭城军的将领都在吃惊,他们都只知道自己的主公武功超卓,但却从不知究竟超卓到什么样的程度。
江湖之中一直传言刘秀昔日杀鬼影子、剑无心,更大战杀手之王雷霆威,但如果看过今日刘秀武功的人必会知道,昔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
王翰因为绝杀的头颅而激起了杀机,这才前来挑战刘秀,但是他也太低估了这个年轻人。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刘秀?
邓禹知道一年前的刘秀并不会比他厉害,但是一年之后的刘秀却是他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就像昔日的武林皇帝。
这之中会是一个偶然吗?抑或是一个奇迹?
半年前,卓茂见过刘秀出手,那时刘秀确实卓绝不凡,但是与今日相比,却有着天壤之别。
半年的时间,刘秀变得让人难以置信,仿佛生命便是在蜕变中跳跃,他才明白刘秀何以如此自信敢出战。
鲁青和铁头是陪伴刘秀时间最长的人,他们在最初见到刘秀之时,刘秀只不过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尽管表现得比他们更具天分,但却并不会比他们厉害多少。
他们知道刘秀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便是那次自死亡沼泽之中回来后。
刘秀自死亡沼泽之中回来,于是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变化。
鲁青和铁头知道,刘秀定是找到了那块万载玄冰,而且有更让人无法想象的际遇,这才使得其武学有着一日千里的进步。
王翰确实没想到刘秀会如此可怕,更没有想到的却是若没有他上一次的出手,刘秀绝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正因为上次内丘之战,使刘秀乍然明白玄境的奥妙,更重要的却是他身兼道魔两派的最高武学《广成帝诀》和《霸王诀》,而他更吸尽了玄境之中蚩尤的魔气。
这种沉积了数千载的魔气一直在刘秀的体内潜藏而未能好好利用,但是在内丘之战时,王翰的出手使他的生命抵达到了一个无法承受的地步,此时,那股潜于体内的魔气却窜了出来,使刘秀在那一刹那顿悟玄境之秘。
在生死的边缘才能超脱生死,去理解一种在活着的时候绝无法理解的事物。
自那之后,刘秀苦思月余,竟利用玄境的魔气结合浩然帝炁,使《广成帝诀》的武功与《霸王诀》的武学融合,而另创一种新的武学和境界。
经过这半年多来的琢磨和熟悉,刘秀已经有足够的信心与王翰一战。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刘秀这几年来奇遇不断,因其服食了烈罡芙蓉果,又吞下了火怪辛苦练得的七窍通天丹,功力足有百年之多,更加之吸纳了玄门的绝寒之气与玄境之中的魔气,这使得刘秀的功力足以达到震古烁今的地步,而且体内更充盈着奇异的气体,充盈着奇异的生机,体质也完全得以改造。
当然,这之中的许多因素尚归功于刘秀的聪颖和悟性,在江湖中的每一战都能够让他吸取教训,从而达到进步的目的。
武学是没有止境的,刘秀很清楚这一天,因此,他从未懈怠过。
征战天下,便必须要有征战天下的本钱和能力。
王翰绝不会认命!他存在于江湖数十年,生命力、斗志和武功及经验早已不是一般的概念可以概括的。
至少,王翰绝不认输,在没有活路可寻的情况下他惟有一种选择,那便是——赌!
赌,拿命去赌,最强之处也便是最弱之处,是以王翰凝聚了所有的功力暴吼一声——万念无间!
“万念无间……万念无间……万念无间……”声音如同在群峰中回荡,又似自九霄悠然而下,或自九幽轰然滚出。
邓禹与诸将只见王翰那团黑色气团在一刹那间暴涨数十倍,然后拉长……
一道电光的映照之下,王翰的身形却自黑色气团中穿出,化为一柄巨剑,直迎那劈天开地的巨刀刀锋。
“轰……”一声巨响,夹着无与伦比的气劲迅速以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炸开,地面若被无数小行星冲击,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