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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邪单于的精神似乎好多了,也不知是因为逢此盛事,还是因为今天的天气极好,此刻呼邪单于已在嫔妃的相搀之下,坐上了城楼。
左右贤王也都在城楼之上落座,远远地眺望着那屹立于不远处小土丘顶的刘秀。
刘秀早就已经在山丘之上,但大日法王尚未到。不过,他不急,因为他知道这次大日法王一定会来。
如果大日法王不敢出现,那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在南匈奴国中容身,更无法达成其心愿。
刘秀很清楚,大日法王之所以会来龙城,那便是为了能借匈奴之兵攻打中原,尤其是北方的枭城军。
刘秀恨大日法王,大日法王也绝不想放过刘秀!恨,是相互的,这并不意外。
刘秀恨大日法王,是因为已经死去的梁心仪。不可否认,梁心仪乃是刘秀一生中最钟爱的女人,但是却是一个悲剧,也因此,他立誓要杀尽曾污辱过梁心仪的所有人,包括大日法王!
大日法王对刘秀的恨,则是因为刘秀杀了王母门中的许多高手,而且还抢走了梁心仪,更险些让他丢了性命。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奇耻大辱!因此,对付刘秀,他绝不手软。
只可惜,西域王母门的力量虽不弱,但仅只是一个门派而已,而刘秀却拥有北方的半璧江山,更有大军百万,其部下猛将高手如云,若是他想找刘秀报仇,无异是以卵击石,这才让他想到来南匈奴借兵,只要他能成为南匈奴的国师,成为新单于的宠臣,就完全有机会引兵南侵关内。
只是,大日法王并没有想到居然会冒出这样一个挑战者,使他的计划险些落空,因此,今日之战他绝不可以逃避。
最要命的却是呼邪单于已经下令,今日谁胜了,谁将是南匈奴的国师!
当然,这个主意是右贤王提出的,因为他对大日法王有绝对的信心,反倒是左贤王有些坐立不安,出言反对却没有用。
左贤王心中苦涩,很明白他的命运与今日之战完全挂钩了,如果刘秀胜了则是大喜,否则他的一切都完了。
右贤王心中则是暗暗得意,尽管他也明白,今日一战将决定他与长兄的命运,但是他从未想过大日法王会败!这便使他多了几分底气,仿佛已看到了自己成为新一代单于的美好未来。
当然,左贤王知道,让刘秀出手,至少他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没有刘秀出手,大日法王同样可能成为匈奴国的国师,他只能在坏和可能坏之间选一个结果。
刘秀的心神很平静,刀,便插于他身前的地面之上,他则盘膝坐于小丘之顶。他知道,有千万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期待着自己,但他的思感之中,却只有一个人——
那便是大日法王!
大日法王正行向这座山丘,步子极小极缓,俨然散步,但更多的却是似乎在试探刘秀的耐心。
刘秀的耐心极好,这一切都是自生与死的教训之中磨练出来的,这也是让他成长为一个绝世高手的基础。是以,当大日法王的目光与他的目光在虚空中相触之时,他竟极为悠然地笑了。
刘秀笑得很淡,仿佛有种嘲讽和不屑的意味夹于其中,这让大日法王感到有些怪,因为他不明白刘秀的笑是什么意思。
当然,大日法王根本就不需要明白,在他与刘秀的目光相对的那一刻,便知道刘秀已经出手了。
战意和气机便是通过眼神以无可抵御的形式刺入大日法王的心中!
好深邃的一双眸子,像是包容了整个天地,一个无底的黑洞——这一切,只是来自精神上的思感。
突然间,大日法王觉得眼前的对手比想象中还要可怕,但他没有止步,这已经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决战,即使是他想退,也已无法退却!因为刘秀那几乎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传达了一个很明确的信息——距离已经不再是局限,只要他退后一步,迎来的将会是雷霆一击!
大日法王也不再回避刘秀的目光,两道目光在虚空之中交接的那一刹,草原的上空竟惊起一个巨大的霹雳,闪电如一条银蛇般自朗朗晴空洒落。
顿时,风起、云涌!
城头之上的呼邪单于和匈奴子弟也皆骇然,甚至有点不明所以,但却明白大日法王与刘秀已经正面相对。
“父王,要起风了,我看父王还是移驾回宫好了。”左贤王关心地道。
“不!本王戎马一生,什么阵仗没见过,还会怕这小小的一点风?难得有这么精彩的对决,本王又怎能错过?”呼邪单于肃然道。
“去给父王拿一件裘袍来!”左贤王向一边自己的妃子吩咐道。
呼邪单于不由得笑了,慈爱地望了左贤王一眼,感叹道:“看来,我是没有白疼吾儿,本王活于世上六十余载,已够了,能在将去之年睹得如此高手对决,此生又有何憾?”说话间,呼邪单于的目光又投向远处土丘之上的刘秀和大日法王。
“父王定可安享万年的,何用说如此不吉之话?”右贤王也忙道。
呼邪单于又笑了笑道:“说是这般说,谁又真能活过万岁?我不急你们也会急的!”
呼邪单于此话一出,右贤王脸顿时一红,但呼邪单于随即又指着城外的刘秀和大日法王悠然道:“这才是真正的不世高手,尚未交手便已生天人交感之象,本王已经很多年都未曾见到这般真正的高手决战,此等人物,我匈奴国得一足矣!”
众人更愕,呼邪单于看似久病初痊,但是其所言却无半丝病态,依然豪气干云,所说之话,足见其见识之广。
“大日法王乃西域第一高手,名震天下,若能得他之助,必会使我国早日一统大漠,牧马中原!”右贤王眸子里射出兴奋的光芒,充满希翼地道。
呼邪单于不由得笑了,淡淡地道:“王儿有如此理想,为父确实高兴,不过,与大日法王相对的那年轻人潜力无限,为父在此便已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出的刀气,想必此人绝不会比大日法王逊色多少!”
“刀气?!”左右贤王不由得骇然,此地相距那山丘至少六里之遥,呼邪单于竟能感受到散自刘秀身上的刀气,这岂不是天方夜谭?而且他们根本就毫无所觉。
呼邪单于没有理会两个儿子,反将目光投向耶律长空,淡淡地道:“长空可有感应到?”
耶律长空神情肃然,点头道:“他身上不仅有刀气,其战意更是无人可比!虽其尚未出手,但长空已感到百万大军屯兵沙场的压抑,若长空没有猜错,此人必曾是疆场之上无敌的悍将!”
呼邪单于这次倒是真的开心地笑了,赞许道:“长空果不愧为我国第一勇将,本王征战一生,此人身上的战意是我见过所有人当中最为强烈的!如此人物居然在我龙城,真是我龙城之幸!”
右贤王不由得愕然,刘秀与大日法王尚未曾交手,呼邪单于便给其如此之高的评价,这确实让他心中不爽,因为呼邪单于好像根本就没有在乎他的大日法王一般。
左贤王心中却是大喜,他对刘秀本来毫无信心,此刻经呼邪单于和耶律长空这般一说,倒是多了几分信心,只是他有些惊讶,何以呼邪单于这久病初愈之躯能对战场之上的刀气和战意如此敏感?
“如果我国真有这两人相助,那统一大漠,牧马中原,确实只是举手之劳!”耶律长空感叹道。
呼邪单于又笑了笑道:“长空又说错了,如果说统一大漠确实是举手之劳,但是要想牧马中原,只怕这两人还不够!”
“单于教训得是!”耶律长空忙道。
“父王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此刻中原四分五裂,战火不断,他们自顾不暇,如果我军趁虚而入,中原还不是唾手可得?”右贤王不服气地道。
呼邪单于不置可否地道:“在我们未能统一大漠之前,入侵中原只是自寻灭亡!待我们统一大漠,中原也差不多一统,若说凭这两人之力,或可天下少有敌手,但如果真有敌手的话,那这对手一定在中原!”
“孩儿不相信!”右贤王略有些固执。
“二十余年前,本王便已游历过中原,也和你一样孤傲,因为我是大漠第一高手,但是到了中原才知道,那里的高手是何其之多,而且他们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你所想象的。当年我为大漠第一高手时,大日法王还只是个无名之辈,你以为大日法王的武功很好吗?我在二十余年前便已达到这种境界!”呼邪单于不无缅怀地道。
“二十多年前父王便达到了这种境界?”左右贤王大愕,几乎难以相信。
“可是……可是父王怎会……?”左贤王讶然问道。
“那是因为本王不该太固执地去挑战一个人!”呼邪单于慨然道。
“一个人?他是中原的吗?”右贤王讶然问道。
“不错!他便是中原的武林皇帝!本王居然未能在其手下撑住三十招便已一败涂地!以至于五脏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势,永远都只能拥有五成功力,才会让北匈奴逞强!”呼邪单于无可奈何地道。
“以父王当年的武功,居然三十招就已落败,那这个人……”左右贤王都瞪大着眼睛,表示不敢相信,耶律长空也大为骇然。
“本王败得心服口服,事实上,中原除了武林皇帝之外,能胜本王的高手尚不在少数!因此,我不能不提醒你们,如果说有真正可怕的高手,那么这些人应该是来自中原!”呼邪单于语气沉重地道。
“不过,孩儿认为,武功并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原因,毕竟战争不是某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部队配合的问题,群体的力量和灵活的战术才是制胜的关键!”耶律长空插口道。
呼邪单于欣然一笑,道:“说得好!这才是本王最喜欢听的话!我国一日有长空在,就一日无忧矣!”
“谢父王嘉奖,只要孩儿尚有一口气在,必不会让外敌伤我子民,夺我牛羊!”耶律长空肃然道。
“很好,我相信你!这天变得真快!”说话间,呼邪单于目光投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众人不由得也都抬头仰望天空,但皆骇然,不知不觉间,原本晴朗万里无云的天空竟被一层极厚极密的暗云压着,天地暗得极为阴沉,更不时地自暗云的缝隙间射出几道狂舞的电芒,使得空阔的原野极为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右贤王不由惊讶地问道。
“这就是天人交感!他们两人的气机引动了天地之中的灵气,而使得天象大改,你立刻吩咐城头的所有战士小心戒备,以免发生意外!”呼邪单于提醒道。
“长空明白!”耶律长空应了声,立刻退去。
第 四 卷 第二二章 建武大帝
更新时间:2008…12…5 20:36:09 本章字数:19871
电火如银蛇乱舞,落在小土丘的周围,使沉暗的天地有如森罗绝狱。
大日法王的脚步终于挪上了小丘,与刘秀相距十丈而立。
刘秀依然脸挂淡笑,但眸子却显得更深邃、更空洞!而在深邃空洞之中又仿佛封存着无限的玄机。
大日法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陷入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中。他不敢想象那双眸子中究竟拥有怎样一个世界,更不敢走入那双眸子所拥的世界。
“你心有惧意!”刘秀笑得很傲然,也很冷漠,那平静的语气却像是一柄利剑般刺入了大日法王的心间。
大日法王脸色竟微微变了变,刘秀居然看透了他内心的每一点情绪。
“本法王何惧之有?只不过,本法王倒是真的对你看走了眼!”大日法王也坦然道。
刘秀不由冷漠地笑了笑,道:“你确实看走了眼,所以你才会害怕!不过,今日既然你来了,那就惟有一个结果!”
“什么结果?”大日法王不置可否地问道。
“那便是从此这个世界再不会有你的存在!”刘秀语气坚决之极地道。
大日法王不由得笑了,道:“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吗?”
“很快你就会知道结果!”刘秀自信地道。
“你根本就不是林光武!”大日法王悠然道。
“你并不傻!”
“你究竟是什么人?”大日法王冷冷地问道。
刘秀缓缓地撕下了面目。
“林渺!不,刘秀!”大日法王失声低呼了一声,大感意外,旋又恢复平静,冷冷地道:“我早就应该猜到是你,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
“哈,说得好!今日就让我们作个了断吧!”刘秀冷冷地笑道。
大日法王顿时明白,今日的一切只不过是刘秀早就想好的一场戏,到了这种时候,他哪会不明白两人之间惟有一死方休的结局!
“梁心仪那贱货值得你为她这样吗?这样的骚女人哪里都可以找到……”大日法王的语气一变,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他知道最直接也最容易激怒刘秀的方式便是梁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