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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堂主被杀了!”林渺平静地道。
白庆一入屋便发现了白横的尸体,脸色大变,喝道:“白泉,这是怎么回事?”
白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神色大变地道:“总管,都怪属下不好,一时疏忽。白堂主一醒,我便去通知你,可是贼人却趁虚而入,待小人赶回之时,便成了这个样子。”
白庆一听,一脸懊悔和悲愤地颤声道:“是我害了他呀,没想到我只去出恭片刻,就发生了这等事,这不能全怪你,都怪我!”
林渺和杨叔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而此时苏弃和金田义及钟破虏都垂头丧气地赶了回来,一见白庆,不由得都告罪道:“我们没用,让那恶贼逃了!”
林渺心中暗叹,这个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那又能怎样?
“算了,那贼人太厉害,跑了就跑了,我们还是明天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请到天机神算就可以完成任务了!”林渺拍了拍苏弃的肩头,安慰道。
苏弃苦笑了笑,他不能否认林渺的话,对方确实是太厉害,仅速度就不是他们所能比的,只追了两条街便将人给追丢了,他也无话可说。
杨叔叹了口气,也附和道:“我们把白堂主的尸体埋了吧,入土为安,既然死人不能复活,我们便要好好为明天的事准备一番,我不想明天仍被贼人所乘!”
“杨先生说得对!”林渺赞同道。
苏弃先是一怔,不明白林渺和杨叔何以对这事如此轻描淡写,不只是苏弃,便是白庆和其他的人也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投向两人。
林渺叹了口气道:“大家都呆在这儿难道便可等到凶手自己来吗?难道就可以让白堂主活过来吗?在这件事之上,我们已经输得一塌糊涂了,我们应该放下这已经发生的惨局,养精蓄锐去应付另外的突发事件,只要在另外的事上赢回来,也不能算是满盘皆输,大家认为如何?”
林渺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皆点头默许,虽然心中悲痛难免,但也知道林渺的一片苦心,便连杨叔也暗赞。
“把白堂主埋了吧。”杨叔伤感地道。
一大早,卫府便有人来翠微堂通知船只已经准备好了。
由于白庆、林渺一行只有十二人,因此并不需要特大的船,只一般的渔船便行了,而适合十二人座的船并不多,幸好卫府办事效率极好,准备了两艘不大不小的船,每只船载十人没什么问题,事实上只需载上六人就可以了,而且每只船上都备了干粮之物,准备还是挺周到的。由此可以看出,卫府对湖阳世家的人确实很重视。
竟陵附近,战云密布,便是江边也搭起了哨台,竟陵义军的戒备极严,若非白庆诸人和卫家的身分都很特殊,根本就不能够自由地出城,更别说想乘船而去了。
白庆昨晚所说之话并不假,连江边的渔船都已停运,不准往来于沔水两岸,以防有敌军乘船渡江,或有奸细出入,即使是卫家和白庆诸人,也得让义军检查船舱,若有可疑人物,也会被抓起来。
当然,杨叔诸人有义军中的偏将赵胜罩着,并不会出乱子,这是昨日王常的吩咐,因此,赵胜对其多有照顾,而杨叔诸人便将不能装船的战马送给义军,也算是对王常的照顾稍作回报。
这两艘船上只能带上四匹健马,带多了,船的空间不够,而此刻江边根本就没有大船,即使有大船,十二人也不可能轻松操纵。是以,他们只好将多余的战马舍弃了,本来还想到了竟陵,让翠微堂的人带路开船,可是此刻翠微堂根本就没人,便连向导都要在竟陵花钱请,确让杨叔诸人感到无奈,不过所幸的是杨叔知道避尘谷如何走,这也是杨叔此次随队的主要作用。
十二人上船后,便往避尘谷方向而去。
林渺、金田义、苏弃及其中三名白府家将乘坐一船,而白庆、杨叔、钟破虏等六人乘坐另一船。
“魔宗的人会不会继续追来呢?”苏弃淡淡地向林渺问道。
林渺散漫地挥了一下船桨,笑了笑道:“这个问题,只好去问魔宗的人了,我可答不上来。”
金田义也笑了,放下手中的桨,此刻船只顺水而流,根本就无须操桨。
江水流速极快,船体轻巧,速度倒也不慢,而且河面平阔,不用担心暗礁之类的,这也使得船上众人心神大松,而且这一路都将顺水而行,极为省力,只须两日时间就可进入云梦泽深处,而这段时间也挺无聊。
“对了,白堂主死前不是有些东西交到杨先生手中吗?怎么没跟总管说呢?那又是些什么东西呢?”金田义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似地道。
林渺扭头一看,白庆几人的船在十余丈之外,不由得吸了口气道:“或许杨先生有他自己的原因吧,不过,迟早总会知道的。”
“杨先生昨晚的表情好像很怪!”家将白才也插口道。
林渺心头一惊,忖道:“自己太粗心了,虽然白横怀中有小册子的事白庆不知道,但这些家将也有几人知晓,要是白庆一问岂不是露了马脚?”不过幸好当时那群家将各忙各的事去了,只有金田义和苏弃及自己在场,另外几名家将并不知道。
“那是因为白堂主之死,白才可不能乱说呀!”林渺提醒道。
另外两名家将在船尾操桨,并不知道前面四人的对话,是以并没有插口。
白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去船尾好了!”
“刚才的话可不能乱说,若是惹出了麻烦,只怕我们都没有好日子过!”林渺叮嘱道。
“知道!我刚才什么也没有听见!”白才滑头地笑道,他对林渺倒很是尊敬,或许就是因为林渺一刀退敌,为他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
白才说完,便退到船尾去了。
此船长有二丈余,宽近丈,倒也不小,虽有两匹战马横在中间,但却并不挡路,这两匹战马是经过特别训练的,并不惧乘船涉水,在船上,还极为安稳。
“阿渺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苏弃望着林渺,认真地道。
林渺吸了口气,扭头望了望后方十余丈外的另外一艘船,淡淡地道:“有些事情很难说,不知道反而会更轻松,知道结果只会是一种负担,更非一件好事。”
“多一个人承担总比一个人独自承担要好些,难道阿渺不把我们当朋友当兄弟?”金田义反问道。
林渺无奈地笑了笑,道:“只要你们愿意,我自不介意向你们说。不过,这只是一个没有结果的猜测,但当你们听了之后,可要有承受压力的准备哦。”
苏弃不由得捶了林渺一下,催道:“说就说,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
“白堂主死的时候,总管不在房间里。在你们追敌回来之前不到数十息的时候,他不知自哪里跑出来,他说他出恭去了!”林渺突地肃然道,表情之上看不到半丝波动。
苏弃和金田义先是愕然,但旋又有些生气地道:“你不会仅凭这一点就会怀疑总管吧?”
“当然不会,还有一点,那是在你们去与卫府之人谈话的时候,当时我和杨先生呆在厢房之中,而那之间,白堂主醒过一次!”林渺又道。
“什么?你们当时不是说没醒吗?”金田义吃了一惊,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的,那是杨先生说的!”林渺道。
苏弃默默地望了林渺片刻,淡淡地问道:“白堂主说了些什么?”
“他当时问我们,‘他在哪里’,我们告诉他在翠微堂,叫他不用担心,说总管也来了,他当时神色大变,便呼:‘不,不,不要见他,他,他……’说了这么多竟急昏过去,以后便再也没醒,正因为他这些话,我们猜不透他的话意是什么,又代表些什么,我们也便向大家撒了一个谎,否则你们要我如何向大总管汇报?”林渺反问道。
苏弃和金田义不由得都愣住了,他们虽猜不出白横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却不能怪林渺和杨叔没有实报,便是他们处在那种情况之下,也只有什么也不说好了,真正知道话意的人只有白横,可惜他却死了。
而白横最后的那个“他,他”又是想说些什么呢?这使得苏弃和金田义不能不思索,而后白横惨死,白庆却在这种重要的时刻不在房中,迟不出恭早不出恭,偏偏在这深更半夜跑去出恭,而且与白横的死凑得如此之巧,正当白泉离开厢房去向他报告的时候,凶手便潜进屋中杀了白横,这之间也太巧了!
林渺见苏弃和金田义没有出声,又道:“魔宗之人对我们的行踪似乎了若指掌,包括我们去醉留居!而另外,杀手们闯入翠微堂时,总管不在,杀手一退,总管便回来了。当然,这些并没什么,在平时再正常不过,但太多的巧合凑到一块儿,便成了必然,而非偶然,这个问题不应该单纯地想!眼下湖阳世家草木皆兵,魔宗似乎对湖阳世家植于各地的产业和力量都知之甚详,这便不难让人想到,在湖阳世家中存在着极大的隐患,很有可能魔宗已渗入了湖阳世家,而且那人在湖阳世家中身分不低。因此,我们不得不对任何事情以最谨慎的心态去对付!”林渺淡淡地道。
金田义和苏弃都默不作声了,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叫他们去怀疑总管白庆,实在说不过去,因为怎么说白庆也是这次出行的头领,出门之时,老太爷还吩咐一切听他的吩咐,可是此刻却让他们去怀疑白庆的身分,确有些说不过去。
林渺笑了笑,望着苏弃和金田义悠然道:“我说过的,你们不会相信,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至少可让自己的心里少承受一些压力。白痴之所以活得无忧无虑,是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虽然我们做不到无忧无虑,但我们为什么不力求轻松惬意呢?”
金田义和苏弃对视了一眼,同时苦笑道:“你的话总似乎有些道理,可是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可怎么办呢?”
“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在无须面对它时,不想它,反正这只不过是一种猜测,并不是最后的结果,我们无须想得太多,不是吗?”林渺洒脱地笑了笑道。
苏弃和金田义又不说话了,林渺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去对待问题。
半晌,三人都不说话,你瞪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突地,林渺笑了起来,苏弃和金田义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三人相视而笑,良久过后,林渺才打住笑声肃然道:“魔宗的人虽然杀了白横,但他们肯定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而白横与我们有过接触,他们一定会想到东西被我们拿了。因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路上也不会真个平安,他们追上来并非一件奇怪的事。”
金田义和苏弃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杀机,道:“如果他们真的追上来,就让他们领教一下我们的手段!”
“如果我们稍有大意,只怕未战已经先输一筹。因为他们既然敢追上来,便必有准备,所以我们绝不可以小视他们,也许魔宗比我们想象中更为可怕!”林渺提醒道。
“哦,如果他们真的追来的话,那你预备如何应对呢?”苏弃见林渺的神色,不由得反问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笑,立身而起,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拍了拍掌,叫了声:“起来吧!”
金田义和苏弃不由得愕然,不明白林渺为何突然要让他们起来。不过,既然林渺叫他们起来,两人也只好带着疑惑地立身而起了。
林渺笑了笑,俯身却掀开金田义所座的甲板,笑道:“这里面就是要对付他们的工具!”
苏弃和金田义不由得大愕,只见甲板下面的浅舱中,竟是一堆棉帛和一堆箭及几张大弓,还有两个以泥封口的坛子。
“还有酒?”苏弃指着坛子惑然问道。
林渺笑了笑道:“一坛是酒,另一坛却是桐油!只要他们敢来,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苏弃和金田义又不由得全都发怔,船上什么时候会有这样一些东西呢?他们明明和林渺一起上船的,可是林渺却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而他们却蒙在鼓里,一时之间都愕然望着林渺。
林渺盖上甲板,笑了笑道:“不用惊讶,这些并不是我放的!”
“那是哪里来的?我们怎会不知道?”苏弃讶然问道。
“你们自然不会知道,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是我跟赵胜将军之间的秘密!”林渺诡诡地笑了笑道。
“赵胜!”苏弃和金田义不由得恍然,顿时记起绿林军搜船的时候,让他们都离船,后来赵胜也来了,这才一切从简让他们回船,想来那只是赵胜故意如此,而赵胜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林渺的请求。林渺若想将这些桐油和箭支带上船,自无法瞒人耳目,但由那群义军放上来却是没有人会怀疑。
赵胜并未吃亏,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