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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有政治家和某些特别人物才知道的秘密公会,不属于四大公会)的合约书及一封给死亡佣兵团长休得斯的私函。罪证确凿,谢尔达不但企图暗杀王储,还犯了通敌之罪,理应处死。亚拉里特顿时没话说了,但谢尔达不愧是老奸巨滑、死不认帐的典范,震惊过后,立刻咬定那些文件是假的,是诺因和拉克西丝为陷害他设下的骗局。
亚拉里特打蛇随棍上,要求侄子证明那些文件的真实性。诺因冷哼,踢了脚委顿在地的宰相之子,命令:“把你老子的罪全抖出来。”
经过大半夜的严刑侍候,尼基早就屈打成招,当下不敢有丝毫隐瞒,将那天谢尔达和圣骑士团第二军团长布鲁诺和一神秘人物设计暗杀诺因的事一五一十说了。然而当亚拉里特问那神秘人是什么来头,他却瞠目不知。
谢尔达咬牙切齿,恨老婆肚子不争气,养出这么个拖老子后腿的蠢笨儿子。这下亚拉里特当真是无路可走,只能祭出最后一条缓兵计——要求由贵族院和执法处合议决定谢尔达的刑处。听到这个提议,谢尔达松了口长气:贵族院和执法处百分之八十是他的人,由他们审判的话,虽然这次案情太大,活罪难逃,死罪却定然可免。问题是诺因也知道这点,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可以。”出乎两人意料,诺因居然二话不说就点头。亚拉里特大喜过望,连忙唤侍卫给宰相父子松绑,送他们去待遇优厚的贵族牢房。诺因一言不发地目送两人的背影,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活得到那时候。
午时,传来谢尔达在狱中暴毙的消息,由于查不出他杀的痕迹,只能解释为畏罪自杀。亚拉里特大为哀恸,下令厚葬爱臣,而审判当然不了了之。
三名城主一早就听说了宰相府的变故,但他们不便插手中城的内政,都选择了静观其变。下午,三人被叫进宫。
“诺因城主,你没事太好了。”
看到在正门迎接的同僚,梅莲可真诚地祝贺。她与拉克西丝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女儿希莉丝和诺因同在王立学院求学长大,所以两人的交情一向不错。
“梅莲可城主的气色也不错。”诺因淡淡一笑,转向另两名同僚,“罗兰城主,米利亚坦城主,半年不见,两位风采依旧。”
“哈哈哈!”米利亚坦豪迈大笑,拍拍他肩膀,“别损我这老头子了!你和罗兰老弟才是年少英俊,风采翩然。”
“堂堂北城大情圣居然自称老头子,岂不叫天下怀春少女黯然落泪。”罗兰也加入寒喧,嘴角的浅笑令人如沐春风,配上他此刻的和煦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撤下心防。梅莲可笑道:“是啊,欧斯达,你未免太谦虚了。”
“就是!四十五岁还嫌老!里面那群才是真正老成精还不服老的老怪物。”诺因用大姆指比比后头,撇了撇嘴。罗兰微微挑眉:“元老们在里面?”梅莲可和米利亚坦奇道:“元老们来了?为什么?他们不是一向足不出户、不问世事的吗?”
诺因两手一摊:“原本是为了今天下午的审判,但谢尔达已经畏罪自杀,他们就改成表决下一任宰相,硬要找点事情出来做!”
“原来如此。”梅莲可和米利亚坦恍然大悟。罗兰脸露困惑:“既然如此,为何叫我们三个来?此乃贵城的家务事,我们不便旁听,就此告辞。”诺因一把拉住他:“你想逃,没这么容易!跟我一起进去接受老僵尸的荼毒!”
“才不要!我就知道,是你传的假旨!”
“同僚就该有难同当,你休想独自溜走。”诺因微笑着凑近罗兰耳畔,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音量道,“迷雾森林和红石山脉两笔帐我迟早同你算清楚,今天只是开胃菜。”罗兰也耳语道:“今日之仇,他日必报。你欠我的,只会愈来愈多。”
两人目光相汇,从对方眼里看到惺惺相惜和相同的冷酷决心。
后世的历史学家对无冕之王罗兰福斯和之后的魔导国国王诺因史列兰德修普之间的关系不若后者与同时代另一位伟大人物佣兵王贝姆特瓦托鲁帝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那么众说纷纭,见解基本相同:宿敌!而对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共同特质,也一致给予了枭雄的评价。只是一者以面具遮掩,一者毫不加掩饰,就予人截然不同的印象,这也是罗兰被更多人认为是阴谋家的原因。倒是诺因和罗兰对彼此的评价惊人的相似:“罗兰?他是只狡滑的老狐狸,超级难对付的家伙。”(摘自《无冕之王传——诺因史列兰德修普评语篇》);“劲敌。硬要比喻的话,唯有豺狼能与之妣美。”(摘自《无冕之王生平语录》);再套句卡萨兰满愿师杨阳的评价,就可以完美地得出结论:
“若非立场不同,他们会是对臭味相投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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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如获大赦的四人眼冒金星,头晕眼花地从王宫走出来,惨白的脸色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酷刑。事实上,与贵族院元老们同坐一堂讨论事情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巨大折磨。这个由平均年岭八十五岁的成员组成的团体集颓废、唠叨、无能、迟钝等特质于一身,堪称全世界最可怕的老人联盟。理所当然,他们召开的会议也是以无效率和瞎起哄为唯一的特色,若非主持会议的拉克西丝不厌其烦地总共七百多次将元老们的闲扯拉回正题,选相会议起码还要开一个月,连涵养最好的罗兰也恨不得当场翻桌;诺因更是憋火憋得差点内出血,在心里将元老们凌迟了数亿遍。
“一群老不死!”接过参谋长递上的水瓶灌了个底朝天,拉克西丝愤愤吐出一句,余人深有同感地点头,诺因悄悄补充了一句:“老妖婆骂老不死。”
姑侄俩将三名城主送到空浮舟站口,才互道离别。
“拉克西丝元帅,诺因城主,半年后的首都会议再见了。”
最后一个进站的金发青年微笑道,转身离去,在两人眼底烙下一个漆黑的背影。艾德娜等护卫行了一礼,紧跟其后,不一会就消失在空浮舟巨大的船体里。又过了片刻,刻着卡萨兰王室图案的飞行船缓缓驶离月台,融入站外星辰璀璨的夜空。
“奇怪,我总觉得没多久就会再见到那家伙。”诺因喃喃低语,没料到自己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拉克西丝没听见侄子的自言自语,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么放雷瑟克半天假,他很久没回去了,尽是跟着你东奔西跑,别忘了他有家人惦记着。”拉克西丝的语气略含责备,“还有,你也去吧。”
“人家家人团聚,我去做什么?”诺因皱眉。
“让两位老人家看看拐带他们儿子的凶手呗。”
“……”
“开玩笑。尤耶夫妇一直很想念你,还有凯曼,他们也把你们俩当亲生儿子看待,别忘了小时候他们多疼你们两个——喏,拿着礼物。”拉克西丝将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给对方,挥挥手,走得不带片尘。
诺因看着走远的姑姑,再看看手里的礼物,眼中一时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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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军务长兼近卫军司令克尔文尤耶的家宅座落于平民区希尔巴利街是一栋朴实的双层楼房。庭院里种着橘子树和大蓬熏衣草和兰花,黑夜里送来阵阵沁人的清香,看起来就像个退休文官的家。
诺因携同两名部下到达时,时钟已敲过十点。由于事先接到拉克西丝的通知,两老和雷瑟克十三岁的妹妹露蒂丝都没有惊讶。一听到敲门声,和兄长一样有着黑褐色头发和湛蓝眸子的少女就冲上去开门,一把抱住来人。
“诺因哥哥,我好想你啊!怎么这么久才来我家!”
“喂,露蒂丝……”被勒得快要窒息的军务长发出微弱的抗议。露蒂丝才发现抱错了人:“啊,是哥哥,你好。”说着推开他,抱住一旁的黑发青年,甜甜地道:“我好想你啊,诺因哥哥。”
“你这个老哥做得可真失败啊。”吉西安拍着友人的肩讪笑。雷瑟克一脸受伤地看着无情的妹妹,无心回嘴,这时两老也迎了上来。
“我回来了,父亲,母亲。”
“你这没良心的小畜牲,这么久才晓得回来一趟。”克尔文嘴上抱怨,双手却激动地搭住儿子已比自己高出不少的肩膀,他的妻子珀西两眼含泪,握着儿子的手,深深端详他略带风霜的清朗面容,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亲……”雷瑟克眼眶也有些泛红,先搂了搂父亲,再俯下身亲吻母亲的脸颊。
诺因和吉西安不自在地别过头,不是嫉妒,而是不习惯这种充满温情的场面。珀西擦擦眼睛,转向两人,真挚地笑道:“殿下和吉西安也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都是些粗茶淡饭。”
“哦哦,如果连伯母做的东西也叫粗茶淡饭,那些大厨御厨都要跳河了。”吉西安的舌头只要碰上“雌性动物”就会自动运转。珀西嗔道:“你这孩子,还是这么贫嘴!”诺因拉开露蒂丝,认真地道:“伯母,你叫我诺因就行了。”
“这怎么……”
“好好,诺因。”珀西掐了丈夫一把,注视黑发青年清秀出尘的五官,绽开笑容,“你啊,和莉亚长得真是像,要不是这个高个,伯母肯定分不清。”
“那当然!我们是双胞胎嘛!”诺因自豪地抬头挺胸。克尔文奇道:“咦,莉亚怎么没来?”诺因登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她回神殿进修了。”雷瑟克也止不住失望的神情。珀西执起诺因的手,安慰道:“明儿伯母上神殿探探莉亚,给她带些好吃的,好好补偿她——来,你们快进来,再站在门口都要冻着了。”
走进客厅,一张铺着绣有三色堇图案桌布的圆桌映入眼帘,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佳肴和几瓶浸过井水的冰凉麦酒。女主人歉然道:“没什么小菜,都是临时弄的,要是昨天通知就好了,我可以准备得更丰盛。”两个客人受宠若惊地道:“已经够丰盛了,真的!”珀西由衷地笑了。
“来来,我们先干为尽。”克尔文发挥军人的豪迈作风,连开三瓶麦酒,连酒杯也不用就直接放在三个青年面前。诺因一瞬间露出畏缩的表情,珀西理解地帮他换成杯子,白了丈夫一眼:“你这家伙,想灌醉小孩子啊。”诺因感谢她的解围,却对她那声“小孩子”颇有微词,心想我都二十四岁的人了还能叫作小孩?
克尔文也不以为然:“哎,妇道人家懂什么,身为男子汉,就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吉西安仗着酒量好,点头恭维:“伯父说的是。”克尔文哈哈大笑。
珀西微笑道:“好,你们俩要逞英雄,我去端两个脸盆过来给你们喝。”一老一少登时没了声音,把头摇得拨浪鼓也似。诺因和雷瑟克在旁边奸笑。
“露蒂丝,你怎么巴着诺因的手不放,你这样他怎么吃饭?”珀西注意到女儿的行为,扳起脸训斥。露蒂丝灿笑道:“没关系,他不能吃,我喂给他吃。”闻言,诺因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按住脑袋。
“哎,女孩子家,怎能这么没规没矩的。”克尔文也看不过去了。
“有什么关系,我和莉亚姐也常常这个样子。”露蒂丝不解。诺因按住她的脑袋瓜,一字一字道:“小丫头,看清楚,我不是莉莉安娜。”
“我知道你不是莉亚姐,是诺因哥哥嘛。”露蒂丝双手插腰,鼓起腮帮,“还有!我不是小丫头,我已经十三岁了!”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什么不是小丫头,或者叫你黄毛丫头。”诺因像在说绕口令,趁“小丫头”松手之际,大口喝酒、吃菜,忙得无瑕他顾,自然没瞧见露蒂丝气得通红的小脸。
“我不是小丫头,更不是黄毛丫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当你的妻子!”
噗——四名男士喷出嘴里的麦酒,一位女士喷出嘴里的饭粒。
“殿下,难道你对我妹妹……”雷瑟克揪起主君的衣领,激动得脸色阵红阵青,眼睛里燃烧着两把鬼火。诺因大呼冤枉:“喂!你冷静点!我又不是吉西安,守备范围从八岁到八十岁(吉西安大喊:胡说八道!),我对小丫头没兴趣!”
“老女人也不见你有吉西安咕哝。
“那露蒂丝为何——”雷瑟克疑惑地看向妹妹。露蒂丝扁嘴:“是你自己答应的,等露蒂丝长大了,你就娶我为妻。”一时间,所有的视线又集中在男方身上,其中以一家三口的目光最为炽热,最为杀气腾腾;另一个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诺因吓坏了,有生以来,他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恐慌。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有啊有啊!我记得清清楚楚,王立学院毕业那天,你和哥哥、吉西安哥哥醉醺醺地回来,躺在露蒂丝的大床上,我就缠着你,问你等我长大了,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