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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有啊有啊!我记得清清楚楚,王立学院毕业那天,你和哥哥、吉西安哥哥醉醺醺地回来,躺在露蒂丝的大床上,我就缠着你,问你等我长大了,娶我好不好,你说你给我闭嘴就好,我马上闭上嘴巴,然后你就睡着了——诺因哥哥,难道你忘记了?”
“……”
室内出现良久的沉默,吉西安第一个回过神,举起筷子,招呼道:“吃饭,大家吃饭。”语毕大块朵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雷瑟克讪讪松开手:“对不起,殿下。”和诺因一起加入吃饭圈子。
“喂!”露蒂丝本以为众人会帮自己出气,看到这情景委实不解。珀西扣扣她,笑道:“傻丫头,那种话怎能当真。”
“是啊。哎,还有,露蒂,诺因他们毕业那年你不是才四岁,怎么就——”克尔文眼睛瞪得老大。闻言,三名青年也禁不住停下嘴,张大眼。
露蒂丝气呼呼地道:“四岁怎么了!四岁就不能爱人了?爸爸欺负人!”克尔文急忙点头哈腰,哄道:“好好,乖女儿不生气,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对。”
“哼!”露蒂丝别过头,拉住黑发青年的袖子,“诺因哥哥,你到底娶不娶露蒂丝?”雷瑟克和珀西异口同声的喝斥:“露蒂丝,别闹了!”
“我娶。”出呼众人意料,诺因公布石破天惊的答案,但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到一百年后。”
“一百年?那我不成了一堆白骨了!”露蒂丝今年十三岁,并非三岁,当然听出诺因摆明了的拒绝之意。诺因挥手:“等不到那时候,就别说嫁不嫁这种话。”
余人都觉得他这态度有点过火,但诺因自觉已做到和颜悦色,仁至义尽,换作旁人,他早就一脚踹得远远的,全是看在“小丫头”是好友的妹妹分上。
“呜……”初恋梦醒的少女浮起两泡晶莹的泪雾,一副山雨欲来之势。诺因立刻捂住耳朵。雷瑟克张开双臂,准备给妹妹一个尽情哭泣的港弯,不想露蒂丝哇的一声,扑进了女性公敌的怀里:“吉西安哥哥——”
“乖乖。”吉西安窃笑着瞥了眼僵成泥宿木雕的友人,温柔地抚摸露蒂丝的头发,安慰道:“不哭,哭了就不美了。”
“呜呜,吉西安哥哥,诺因哥哥欺负人。”露蒂丝的哭声果然小了些。
“放心,等你胸部丰满了,臀部变大了,不用你说他也会哭着跑回来求你嫁给他。”一边感受着怀里没有发育的胸部带来的遗憾,吉西安一边随口胡诌。露蒂丝尚不及问“真的”,诺因和雷瑟克已送上铁拳。
“竟敢吃我女儿的豆腐!”珀西和克尔文再补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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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于夜宵的晚餐用罢,女主人端来一杯冰咖啡和四杯热咖。厅里顿时飘起醇厚的芳香。对于友人母亲体贴入微的心思,诺因不禁感到胸口一热。
珀西哄着女儿上楼睡觉,把客厅留给男士们。但俗话说三个女人一个菜市场,男人聚在一起,不是聊美人和酒,就是公事。
“听说你们把谢尔达那头老狐狸干掉了,做的好,真是大快人心啊。”
克尔文爽朗地笑道。他在任军务长期间,也曾与宰相多有冲突,对他私下贩卖奴隶的行为更是不以为然。甚至,他名为退休实为失势地被从军务长的位子上踢下来,也是谢尔达在背地里搞的鬼。
雷瑟克却露出踌躇的表情:“父亲,听说你和谢尔达宰相是老同学……”
“哎,那都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克尔文摆摆手,看向诺因,神色变得严肃,“而且,他竟然企图谋害殿下,就算你们放过他,我也绝计不饶!”
“伯父,我说了不要叫我殿下。”诺因提醒,全身自然散发出不怒而威的气势,前任军务长不由自主地点头称是。
“话说回来,新上任的宰相叫罗姆席德吧,他是什么来头?”
吉西安发言。诺因和雷瑟克齐声道:“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吉西安击了下掌:“所以啊!这点很奇怪!”
“罗姆席德……我没听过贵族院有这么一个人。”克尔文回忆。雷瑟克脸露紧张:“父亲,你确定?”克尔文不好意思地骚骚头:“不,元老们总共有好几百个,我总不可能一一记得。”
“或许是新加入的元老,他年纪不大,顶多四十几。”吉西安的开导令克尔文的心情平复下来,因而没注意三名青年交换了一个眼色。
“管他!只要别来烦我,随他快活!就算不是块好料,也是老妖婆倒霉。”
诺因的话有百分之六十的真实性。无论新任宰相是好是坏,是清廉是**,对他都没有影响,他的领地是在西境。甚至,罗姆席德和谢尔达一样贪得无餍反而好,等把东境的朝纲败坏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收。本来诺因杀死谢尔达,就不是为了卡萨兰的百姓,而是因为谢尔达居然把脑筋动到他头上。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是诺因怀疑现任宰相背后会否有黑手,那他就非得留神不可了。
“老妖婆?”克尔文不解。诺因不在意地道:“我姑姑啦!”雷瑟克和吉西安苦笑。克尔文瞪大眼,一时说不出话。
“你这孩子,对长辈这么没大没小。”珀西走近,捶了他一记。诺因吐吐舌,在这位既严厉又亲切的妇人面前,即使无法无天如他,也不禁有所收敛,但口头上仍要反驳两句:“可是,她都应该三十好几了,看上去还是只有二十出头,不是妖怪是什么!”
两老失笑,大厅的气氛又缓和下来。
“傻瓜,那是驻颜有术。”吉西安接过新倒的咖啡,啐了声。珀西端着咖啡壶,笑道:“吉西安说的不错,女人嘛,谁不希望漂亮,年纪越大,越要保养。”
“啊,元帅大人的美貌是保养出来的?我还以为她和殿下一样是天生的娃娃脸。”雷瑟克十分惊讶。吉西安唾弃地看着他,眼神明白写着“这个还要呆”。
“你说谁娃娃脸?”诺因眯眼。
雷瑟克还没回话,吉西安抢先道:“是男人就承认事实。”诺因抿嘴不语,可爱的表情配上清秀的娃娃脸,着实引人发噱,众人苦苦忍住。
这时响起叮的一声,珀西连忙跑出去,不一会端着一大托盘热气腾腾的点心走进来,笑道:“来来,快,趁热吃,刚出炉的橘子蛋糕。”众人齐声欢呼。顿时,橘子蛋糕的甜香和咖啡的芬芳以华尔兹的拍子在大厅飞舞,构筑出温馨的家庭气氛。
“不知道希莉丝现在怎么样了。”
吃了几口香甜软滑的蛋糕,诺因停下嘴,怔怔地道。余人面面相觑。吉西安第一个反应过来,问道:“怎么突然提起那个男人婆?”
诺因指指蛋糕,意思很明白:他看到甜食,于是想到素有“甜食王国”之称的南城,再想到甜食王国的公主并不奇怪。雷瑟克猜测:“大概和我们一样,坐在火炉边吃蛋糕吧。”吉西安对他的想象力抱以悲观的看法:“正常人这时候都在睡觉!”雷瑟克反唇相讥:“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正常人?”
“至少有一个不怎么正常,当然我肯定是正常的。”吉西安瞥了眼主君。诺因扔给他一个沙发靠垫,结果被女主人敲了一记。
“你们说的可是那个以前常来的红发女孩?性格很活泼的……”克尔文询问。雷瑟克点点头:“对,就是她。”珀西回忆道:“希莉丝是个好孩子,活泼又开朗,可惜毕业后就没来玩过——听说她离家出走了,找到了没?”
“早找到了,当初还是殿下帮她跷家的。”吉西安一边大啖蛋糕一边回答。两老惊诧不已,看向诺因。后者对他们的眼光感到不解:“干什么?她要我帮忙,我就帮她咯。”克尔文叹息连连:“唉!你怎么能帮朋友这种忙,人家的父母不要担心死!”珀西附合:“是啊,诺因,改明儿就劝希莉丝回去向梅莲可城主赔礼道歉。”
“不要。”诺因一口拒绝,“回去回去是希莉丝的自由,我尊重她的决定。”
“问题是她的决定太草率了……”
“父亲,母亲,希莉丝是因为梅莲可城主逼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才离家出走的。”雷瑟克开口为主君解围。两老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我倒认为她应该嫁给那个蠢蛋王子。”吉西安喝了口咖啡,道,“为了南北两城着想。”诺因浮起深思之情:“你说的我懂,换作别人我也无所谓。但我绝不允许希莉丝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吉西安睁大眼:“喂,你该不会——”
“恕我打扰一下。”克尔文忍不住插口,“到底怎么回事?”三个青年对视一眼,在沉默中推举出发言人:雷瑟克解释道:“是这样的,三年前,梅莲可城主和米利亚坦城主为了进一步巩固两城的关系,决定让希莉丝和北城大王子伯都欧斯达联姻。但希莉丝不愿意,于是向殿下求助,加上她贴身侍女的掩护,终于逃离了梅迪城。”
“可怜的孩子……三年前,她不是才十五岁,难怪她不愿意。唉,梅莲可城主也太心急了。”珀西满腹同情。克尔文的见解却不同:“为了国家大事,这也是没办法的。”珀西瞪眼:“你说什么!女人就活该成为牺牲品么?政治婚姻最不人道了!”未免两人越说越僵,雷瑟克急忙打圆场:“现在希莉丝都已经离家出走了,再讨论这些也无济于事。”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珀西担忧地道,“她一个单身女子在外头奔波……”诺因不以为然:“希莉丝和我同样是裘斯达老师的弟子,剑术不亚于我,怎会有事!”吉西安用一种怪异的语气道:“殿下,你这么关心那个男人婆,莫非是——”
“因为她是我师妹!而且是唯一一个能和我打平手的女人!”诺因自豪地昂起下巴。
“我就知道。”吉西安抹了抹脸:真是无可救药的恋妹狂!
“那你这三年就一直包庇她,不让南北两城找到她?”克尔文问道。
“对!”
珀西问:“那你打算帮她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或许等她玩够,或许等她找到一个情人——对了,她临走前说要找个相貌出众、气质温雅、武艺高强、魔法杰出、人品优良的情人再回去,气死她老娘和伯都那蠢蛋,现在大概已经找到了,真想看看啊。”诺因感兴趣地道。
这…那种完美的男人,世上恐怕是不存在的吧?余人抹汗。(注:希莉丝的情人后来找到了,不过……不是男人。聪明的读者应该猜到了,没错,就是我们的第一女主角!)
没有重点的欢谈又持续了一会儿,三个青年才在呵欠声中,查觉天色已晚。最见机的术士长头一个抢了浴室洗澡睡觉。当黑发青年走进浴室后,女主人呼唤留在客厅的儿子:“雷瑟克。”
“什么事,母亲?”军务长温和地回应,停下收拾餐桌的手。
“你,喜欢目前的生活吗?”
“喜欢。”对这个问题,雷瑟克不需要丝毫的迟疑。凝视母亲的双眼,他脸上浮起歉意:“对不起,因为这样,害得父亲和母亲寂寞,还有露蒂丝。”
珀西爱怜地抚摸儿子柔顺的短发,为了这个动作,她不得不踮起脚。
“放心吧,我和你父亲都理解的,虽然他口头上老爱嘀咕两句,至于露蒂丝……那孩子一直不太谅解,今天才故意对你不理不睬。”
“原来是这样……”雷瑟克感到一阵内疚。
“没关系的,露蒂丝只是还没长大,等她长大,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想追求什么,就会原谅你了。所以雷瑟克,只管专心走你的路吧,父亲和母亲会永远支持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照顾好他们俩。”
“是的,母亲。”珀西的话语,就像春水般温暖地沁透青年的胸膛,令他眼眶微湿。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所做所为得到亲人的谅解和支持更高兴呢?
紧邻客厅的澡间内,诺因先解下腰间的佩剑,小心地搁到洗脸架上(注:上界和某些富足地区和地球一样有水管,是矮人的手笔),然后开始褪下衣物,无意间朝穿衣镜瞥了眼,顿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诺因蹙起眉,对着镜子端详片刻,终于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的耳环少了一只!
“奇怪,什么时候掉的?”诺因寻思良久,没有结果,就不再在意,走向放满热水的澡盆,这时,他感到有道目光看着自己,但只一瞬,就消失了。
“……是我的错觉吗?”
******
下界靠近北城埃特拉的小村庄里,一个少女坐在神殿二楼的窗前,捂着红得快要喷火的脸,拼命喘息,活像个发病的哮喘病人。
看看看看到了!!!怎怎么办?除了唯叔叔之外头一次……
可恶!就是怕白天会看到这种尴尬事,才晚上看,没想